Chapter Fourteen 危急一刻

尼莫小鱼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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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爱没有说出口,是因为它还欠个时机。

    与银都推广公司CEO彭涛约好的时间如期而至,这是萧锐第二次同白小陌一起来到苏州,而地点与第一次的一模一样:洲际酒店。

    白小陌的精神好了不少,周末的时候,贾少辰从王家沙买了点心开着刚领回来的小电驴给她送去。她再次确信世界上有两个长得很像的人:新地集团的总裁和自己的超级男闺蜜。

    "徐风说你和彭涛很熟。"

    "半个同学吧。"

    "半个同学?"

    "去德国之前读的中欧管理MBA,后来因为出国,我就辍学了。"白小陌听到辍学两字噗嗤一笑,萧锐许久没有看到她的笑容,见她嘴角堆笑,心情不禁跟着舒畅了不少。

    "不过,也好几年没见彭涛了。"

    几年没有见过的彭涛终于在一个多小时后出现在了白小陌的面前,她以为身为银都推广公司CEO一职的彭涛该是与萧锐一样有副高富帅的皮囊,可事实证明,彭涛是位大腹便便的粗犷男人。白小陌之所以把他形容成粗狂型男,是因为觉着他的长相和电视剧里那些粗狂型土匪模样相仿:宽脸,粗眉,阔嘴唇。

    "Wilson!"

    白小陌已经不止一次看到有男人像飞蛾扑火一样扑向萧锐的怀抱,这种情景总是怪异,尤其像彭涛这样肚子大得先撞到萧锐的,她总有些忍不住想笑。

    "Paul,很久不见。"

    "徐风和我讲他那啥副总裁替他来,一看行内的信息才知道是你回来了。怎么?去德国练好酒量和我干一场?""我开车来的。"萧锐朝白小陌看了一眼,彭涛这才与她这个小透明打了个招呼,不过这招呼是蜻蜓点水,彭涛是半眼都没有多瞧,又和萧锐扯起酒来:"喝高了就住这儿。这儿好水,好景,好酒店,你还怕自己丢了不成。""看样子,你都准备好了。""那是,晚上要啥节目有啥节目。我让人送她回上海,咱们可以痛痛快快的。"彭涛本想揽萧锐肩头说话,无奈身高差了些,只能保持距离提高嗓音。白小陌听得清楚,嘀咕这肥胖大肚腩的家伙还真是能"安排",语调诡秘得让人浮想联翩。说什么送自己回家,他们痛痛快快的,痛快什么呢?

    "新地百货已经完成了客户群分类晋级发展,销售额越做越大。各大品牌进驻过后,就不会有撤柜的念头。你们维罗朗已经在大部分的新地百货有两到三个品牌的专柜,想要在每个新地百货公司入驻新柜台,除非认识高层,否则的话,万分之一的可能都没有。""银都推广近年势如破竹,与新地集团的关系比起我们只深不浅,我们与新地集团在上海不过二三十个专柜的事,而委托你们进驻新地百货的公司又怎是用两只手数得清的?""哈哈哈,Wilson,和你这上海人打算盘,真是算不过。"彭涛领萧锐与白小陌进了宴会厅,这里的一切已被打造成了银装素裹的浪漫场景,三块大型屏幕放置在最显眼的位置,追光灯在反复调试中。

    "这场面不小。"萧锐迅速扫了下周围的布置,彭涛自是十分得意,"你也知道金氏和新地集团现在关系好,趁着现在韩国游火热,顺带推广金氏百货集团。""这顺带可顺带的大了。"萧锐和彭涛聊谈了会儿金氏与新地集团之间的事,白小陌倒是被这推广会勾走了眼球,正定眼看着调试人员反复在操作台上播放的微电影,听见一声酥软的"Wilson"。

    Wilson。

    白小陌皱眉,循声望去,心想这世界怎么就这么小,来苏州两趟,都在洲际酒店不说,还都能遇上这位千娇百媚的"白模特"。

    "白小姐。"

    萧锐礼貌应答,彭涛则咧嘴笑了起来:"你认识的美女可真多呀。""彭总是夸我呢,还是在赞Wilson呀?"女人穿了件黑色羊绒薄裙,凹凸有致的胸口挂了只玫瑰金吊坠。白小陌站得有些远,但却认出这吊坠与霏霏的很像。

    "我听说Wilson先前有些小小的麻烦。现在都没事了吧?""没事了。""那些好事之徒是眼红Wilson你年轻有为吧,没事给人瞎编题材。""人怕出名猪怕壮嘛。"萧锐自嘲道。彭涛与那女人不禁笑出了声,白小陌却不觉得好笑,只是觉着这模特关心萧锐关心得有些反常。

    "来,我们去那儿看看。"

    彭涛拉着萧锐去宴会厅后端,"白模特"一双高跟鞋像钉子般扎在了自己跟前几十厘米的地方,回头丢了个嫌厌的目光,就紧随了上去。

    白小陌哼了声,腹诽:贴吧,贴吧,你有本事就用你的大胸贴上某人。

    "白模特"的背影抓人眼球,过往的工作人员总会在忙中抽空看她一眼,而白小陌就没有这么闪耀夺目,很容易便被人丢在了身后忘却她的存在。

    至少萧锐已经沉浸在话题中,根本不会多长只眼睛看她。因此,她也正好去看微电影。

    "小孙,这微电影做得有水平吧?""是啊,听说新地百货在上海那个天幕广场上也会放微电影。一个拍摄组做的。""天幕广场上放微电影?银杏叶雨的设计已经够可以的了,真没想过还有微电影一说。""那是耗资百亿的项目,噱头多着呢。"不知为什么,当听到两人谈论到天幕广场的时候,白小陌心里泛出一丝莫名的难受,或许在那儿有她和贾少辰的记忆,也或许是人提到那儿的时候,她便会不自觉地去怀疑贾少辰的身份。

    白小陌撑着头,眼睛里是萧锐与彭涛对话的背影,而那姣好妩媚的影子则跟在萧锐的身后,俨然与他分外熟稔。

    还真是难以自拔了嘛。

    "小心!小心!"

    白小陌刚听到有人尖叫,头顶上的绸带垂帘就像突然崩塌的天穹一样砸落下来。黑压压的,待不及她从台阶上逃离,就吞噬了她整个身体,呼叫声亦跟着吞没在了轰隆的声响中。

    "救人呀!"

    "快来帮忙!"

    萧锐本在与彭涛谈事,听到身后传来巨响,回头一看,只见刚才还亮堂浪漫的地方已混乱不堪。银白色的布帘耷拉了一半,幸而没有砸到液晶屏,但灯光长臂却插在了里面。

    白小陌呢?

    他第一个想到的人就是她。

    没再多想半秒,人已经冲向了事发地,喊着她的名字:"小陌!""小陌。""小陌。"

    他不清楚自己究竟喊了几遍她的名字,只是在掀开银白布帘发现她时,一下子就把她抱进了怀里,仿佛这一刻,她就要在自己面前消失一样。他还没有告诉她,她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摄走了他的心魂,她不能有事,绝对不能有事。他失控地喊着她的名字,直到怀中发出低低的声响"闷死了",这才惶惶然地松了手,摆正她的身子,反复打量:"有伤到吗?伤到哪儿了?""抱伤了。"白小陌依稀记得脑袋上好像被什么东西砸了一下,当时很疼,被萧锐抱了会儿后反而忘记了疼在哪儿。白小陌揉了下进了些灰尘的眼睛,见萧锐紧张自己,嘴上虽说他大惊小怪,心里却是特别美。她喜欢看他的眉头为自己而皱起的样子,比他任何时候都有魅力。她觉得,让他紧张是一件很幸福的事。至少,她很重要,不是吗?

    他好像喊了自己五声,六声,又好像更多。

    "到底有没有伤到?不行,我带你去医院好好检查下。""这算工伤吗?嘿嘿。"白小陌摇摇头,半眯起双眼盯着他脸上的表情,他紧张得有些失了方寸,直到彭涛在旁"轻咳"了一声,他才敛了惊惶的神色,问道:"Paul,给我一间房,我带她上去休息。"彭涛让人去前台取了张房卡,萧锐二话没说收了房卡后,打横抱起白小陌,就径直走向电梯。白小陌欢喜得很,离开宴会厅的时候不忘朝着满脸不自然的同姓"白模特"丢了个得意的笑容,白模特气得瞪红了眼,却又不能发泄出来,只是咬着红唇生闷气。

    "真的没事?"

    "如果工伤有钱拿或是有假不用上班的话,那就有事。"白小陌在萧锐的怀里,手勾着萧锐脖子,窃喜自己居然能让他这么担忧。

    "这时候了,还开什么玩笑。多大的人了,东西塌下来也不知道躲躲。""萧总,要不你演示下怎么躲?"白小陌说的时候觉得后脑隐约有些疼痛,便不再与萧锐调侃,任他抱着自己到了房间里。

    "这酒店真好,无敌湖景房,不知道能不能看到摩天轮?"萧锐把白小陌放到了床上,听她一路说话还有劲,也就放心不少。刚才那场景,他本不该那么莽撞地在众目睽睽之下表现得如此紧张,可他的本能早就超越了意识,根本无法做到三思而后行。哪怕明眼人都看得出自己喜欢白小陌,他也只能任大家生出这样的念头。

    "你先休息,我下楼找彭涛。"萧锐刚说完,白小陌"嘶嘶"地吸了两口气,摸摸后脑。萧锐发现她的手肘擦破了些皮,目光瞬时就凝在伤口上,人又从走廊回到床畔,"还是先处理伤口。"客房服务在接到他电话后送来了创可贴,萧锐替白小陌处理完伤口后,小心翼翼地为她贴上创可贴。白小陌不喊疼,也不作声,只是痴傻地看着他的模样。

    他的掌心与指腹贴在自己的手臂上,就似周身浸没在温泉一般温暖。还记得初次在飞机上,她被他电脑擦伤时,他俩还进行了一番唇枪舌战。

    "干吗傻笑?"

    "我突然想起那次在飞机上,你那么凶,真是一副欠扁的样子。我当时啊,也是这块地方受伤。你啊,非但不同情,反而还觉得我是在装。"他贴完创可贴抬眼望她,眸瞳中的波光与她清澈的目色不期相碰,仿佛那次初遇时的场景再次出现在他们彼此的双眼中,她刚丢失了爱情,他则诀别了曾经的爱人。命运让他们相遇,虽晚了多年,却并未迟到。

    她恋上他,自她第一次把他们照片藏在枕下开始。而他,从上了她小九九整自己的瘾后就再也没有找到过解药。她就像一只萤火虫,在漫长漆黑的夜中,再一次给了他爱情的感觉。

    他低眉看她,目光从双眼移向那弯没少和自己拌嘴的唇,慢慢贴近。

    "这,这,算是,潜,潜规,则吗?""你说呢?"这一次,他抢了先,封住了她开口的权利,只是感觉她微颤,他便托住她的背脊深吻下去。

    突然,萧锐的手机响了起来。电话是贾少辰打来的,萧锐犹豫了一小会儿后接起电话。

    "是我。"

    声音是贾少辰的。在这个时候,他打电话给自己。萧锐看了眼白小陌,白小陌刚睁开眼,眯成一条缝,瞪着他这个因为接电话而停止温存的男人。

    "银都推广是洪建国的人。你真的要放弃和我合作吗?""你知道我合作的底线是什么?""洪建国和于伟上周见了面。你比我该更清楚,他们之间会谈些什么。""他们决定了什么,对我都不重要,在维罗朗,结果胜过任何过程。""敌人的敌人即便不是朋友,也可以是同盟。""倘若你坚持自己的条件,即便是敌人的敌人,也不会成为同盟。""萧锐。"良久,贾少辰才缓缓道,"我看过先前小陌做的奢宠策划书。""结论?""奢宠策划书的确是花了心思的。"贾少辰说的时候,萧锐站在房间走廊里看着朝自己做鬼脸的白小陌,压低声,"回上海,我们再谈。""明天下午两点,Ginkgo咖啡吧。""我会准时到。"萧锐挂了电话后沉吟了片刻,白小陌下巴搁在弓起的膝盖上瞧着窗外。白云寥落的天空飞过几只鸟,粼粼波光的湖水虽称不上泱漭,却是独具风韵,伸出的一方土地,摩天轮与过山车互相辉映。她醉在景中,窗外斜入的阳光勾出一轮侧影,这一刻,她样子狼狈,不过很美。

    "没事了?"

    彭涛发了条短信,萧锐瞥了眼,回到床畔问她,她恍然地从景色中回过神:"工伤,有事着呢。"还在同自己抬杠,不过,能抬杠至少证明刚才的事故是虚惊一场。

    "我去和彭涛谈事的话,你一个人行吗?""你确定是去谈事吗?彭涛不是说,你们有节目嘛?"白小陌摸着刚刚落下他印记的唇,眨着眼睛揶揄起萧锐。萧锐不傻,他知道白小陌厌恶那位同姓模特,她越厌恶,也就说明她越在意自己。简单解释,就是吃醋。

    他低身,唇角勾起道邪魅的弧度:"对,有节目,而且,丰富多彩。""嗤,丰富多彩。"白小陌哼哧了声,从一旁拉过枕头抱入怀里,别过头不去理他。才占了自己便宜,就要卖起乖来,她当然不能给他好脸色看。尽管如此,心里却是喜滋滋的,不管怎么说,她不是暗恋,单恋,而是被人恋了。尤其,还是被她喜欢的人恋了。

    "趁现在还光鲜的时候,丰富多彩下,改明儿餐风露宿,喝西北风,就没机会体验了。""是吗?"白小陌心想,萧锐是打算与大腹便便的彭涛、妖艳美丽的模特鬼混,她才不傻,怎么会给那女人机会,立刻昂起脖子道:"那我也去。""你去干什么?""那你带我来这儿干什么?"

    白小陌一副在理的样子,萧锐反倒吃鳖得没话驳斥,坐她身旁轻抚肩头,"彭涛说这次的推广很重要,现场一片残局,他也得指挥修复。约了晚上一起吃饭。""算我一份。"白小陌凑了上去。

    "我觉得自己前途一片黑暗。"

    萧锐戏谑地笑笑,却不想白小陌已凑到了耳根旁,"我怎么觉着是光明了呢。说,你是什么时候对我有想法?""什么想法?"他微侧脸,佯作一脸茫然。

    "当然是非分之想!"

    白小陌可不答应,想要来个严刑拷打,头却突然晕颤,抬起的手才到一半就落了下去。说不出哪儿疼,只是隐隐觉得有些不舒服。

    萧锐并没有发现她的异样,转过头看她的时候,她已佯作无事地靠在枕头上,扮作地主婆的模样:"你发誓,我所见到的,感觉到的,都是真的。""发誓。"萧锐忍俊不禁,只是笑到一半便被白小陌定定的眼神给杀灭。

    "怎么?占了便宜就不承认了。"

    "便宜?我占什么便宜了。"

    "你再装蒜。"

    萧锐尝过白小陌的强词夺理,却没有见识过白小陌的"真功夫"。只一眨眼,她就连人带抱枕地把自己压了下去。他也跟着疯,本是宁谧的房间只听两人乱作一团的嬉笑声。明明是过了青葱恋爱的年龄,却比校园情侣还要疯言疯行,不一会儿的工夫,四只枕头飞到了地上,抱枕、被子凌乱地散乱在大床上。

    最终,败下阵来的白小陌与得胜的萧锐仰面并排倒在床上,放肆地笑了好一会儿,侧过脸向中间,彼此看了一眼,几乎是在同一秒钟,笑靥绽放。

    "我问你,当初机票的事,你有没有记过仇?""没有。""真的?"

    "真的。"

    "萧锐,你就诓我吧。"

    "真的,没记仇。"

    "我问你,你当初为什么还我五千块价?""卡里没钱。""没钱?又诓我。说吧,你一个月的薪水是多少,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根据维罗朗的规定,薪资福利是保密的。""这不公平,凭什么你知道我的,我不知道你的。""地位决定信息量。""是吗?"

    白小陌眯眼皱鼻,对萧锐又是一轮"拳脚相加"。萧锐从未有过如此的爱情,轻松,愉悦,毫无负担,工作多年堆积的沉闷与重担仿佛在这一刻骤然消失得无影无踪。被她敲诈,被她取闹,被她虐待就像上了瘾,没有半丝疼痛的感觉,反而让他怀疑自己是否得了受虐症,竟然能被她磨得只剩了笑靥与欢乐。

    而她,亦从未想过,看似冰冷不近人情的色斑鸠竟然会如自己一样爱上对方,更不会想到他也会像个大男孩一样同自己疯。

    原来,爱情如此美妙,即便迟来许久,亦不会因此而迟暮。

    傍晚时分,萧锐与白小陌一同赴约,彭涛显然已经处理完毕先前的事,找了银都推广的另一位合伙人共进晚餐,当然,性感美丽的白模特也列席晚宴。彭涛暗晓了两人的关系,但并不说破,只是关切地问白小陌是否有事,萧锐替她作了答。彭涛借了这个机会先挑起酒来,说是要与白小陌喝酒赔罪,白小陌有些难堪,而替她喝酒的事就全落在了萧锐的身上。

    "深水炸弹怎么样?"

    "你这是不给我活路呀。"

    "别谦虚,酒桌上谦虚不是美德。"彭涛朝白模特使了眼色,她站起身,婀娜地走向餐边柜,打开两瓶冰啤酒,倒入大壶中,接着,手法娴熟地将桌上的白酒倒入小玻璃杯里,只是一甩手的工夫,那被盛了白酒的小杯就扔入了啤酒壶中,瞬时,小杯就如海底深水炸弹一样猛烈地冒气,酒味随即涌腾在空气中。

    白小陌第一次开了眼界,竟然还有这种喝酒的方法,白酒加上啤酒,俨然一大壶浓烈的混酒。白小陌记得,自己的父亲年轻时就爱喝酒,那时还醉过几次,为此母亲还生了父亲的气,总埋怨说喝酒不能喝混酒。

    啤酒加上白酒,那不就是最能催人深醉的混酒吗?

    她极怀疑萧锐的能耐,虽然看上去身材高挺,可酒量往往是与身材不相符合。也不知,他是几口的量,还是几两的量?彭涛在餐桌上,显然已和自己人达成了默契,自己先自干了一杯后,就开始目挑大家起哄。萧锐也不含糊,自嘲了一番后喝了一杯。

    彭涛见状,加紧劝酒。白模特也来了劲,主动提出要和萧锐喝,萧锐并不推辞,连着应付几人。

    深水炸弹像混了重磅炸弹的酒精慢慢灼热起萧锐的脸孔,只是一会儿的工夫,他已是醉了大半。白小陌使劲朝他使眼色,他却不加理睬,只顾着与彭涛等人干来干去。

    "Paul,你在维罗朗的大熟人,是,是洪建国吧?"萧锐拉起彭涛的手,眼睛盯盯地看着他,彭涛黑红的脸上有些不自然,嘴里则反驳:"Wilson,你喝多了。""怎么,怎么会?""瞧你,喝了不少了。"彭涛指指餐边柜上的空瓶,好似一下转变了先前的想法,非但不再劝说萧锐,反而,让他不要再喝。萧锐抚额,盯着彭涛看了几眼,指指大壶,笑道:"这啤酒麦芽不错,很好,那白酒也够醇香。我,我再做一瓶。"萧锐说完后刚起身,人往前一冲,要不是彭涛一把拉出,怕是撞到了餐边柜上。

    "Wilson,我送你回去。"白模特主动上来扶住萧锐手臂,语意温柔娇媚,萧锐也没说上"好"或是"不好",白小陌就已经插足到了他们面前,一把推开白模特,朝她说道:"送回去的事就不劳烦你了,我上司当然是由我负责送回酒店。你穿了那么高的鞋子,别一脚踩进了阴沟拔不出来,把我上司给一并摔了。""你!"白模特一昂头,尖尖的下巴像枚鱼雷似的要发向白小陌,白小陌可不恋战,直接丢下晚宴的人,拉着萧锐就往外走。

    "力气挺大的。"

    白小陌只顾着远离战场,根本没有感觉到手里拉着的人这么紧随自己并非真的因为手里的力道。见他边笑边与自己说话,她倒是立刻像医师一样教育起来:"酒量不好,就不要喝那么多酒。还深水炸弹,白酒和啤酒混酒喝,瞧瞧你,晃晃悠悠的,一百好几十斤的肉,还要我来拉你回酒店,真是让人担忧的家伙。你……"她还在滔滔不绝地给萧锐上课,却不料面前的男人一改先前踉踉跄跄的模样,反手拉住了她朝酒店反方向走。

    "你,你干吗?发酒疯了?拽着我去哪儿?酒店在反面呢。"萧锐并不理睬她的絮絮叨叨,拉着她一起往小径走去,落叶铺满了石子路,两旁的植物遮掩了尽头,挂在枝头的明月依稀透出皎洁的光晕,她不敢多看,只是小心地紧跟着萧锐一起往前走。

    "摩天轮公园?"

    湖边,这一片的景原是摩天轮公园旁的丛林,待到她见到尽头的时候才发现,他带自己来的地方竟然是:摩天轮公园。

    她惊愕地回头,他却已经买了票,拿着票在她眼前晃了下:"走了。""你醉了,还是我醉了?"白小陌像只呆呆的小木鸡,被他拉进了缓缓转动的摩天轮后,才开口问他。明明是连路都站不稳了,怎么还能拉着自己跑到摩天轮公园坐摩天轮的?

    是他在演戏,还是自己在做梦?

    "你觉得我只有那些酒量吗?"

    他松开手,将她揽进自己怀里低眉浅笑着看她,她似乎还没有分清在现实还是在梦境中,嘴里喃喃道:"可你刚才明明连路都走不稳了。怎么会没有醉呢?""不这样的话,我有什么理由带你来这儿?公园晚上关门早,如果错过了,会有遗憾。"虽然晚了很久才相遇,可并不妨碍他们彼此相爱,只要没错过,就不会有遗憾。

    "我们升高了。那条小路,是我们刚才走过的路。"摩天轮缓缓上升,她指着那片藏着蜿蜒小路的丛林,指着他向自己表达情感的酒店,手臂突然被萧锐端在一个角度。

    "那是你的房间。"

    "你怎么知道?"

    她仍在问问题,他的唇却离她只剩半寸,她紧张地呢喃:"又搞偷袭,这么差的吻技。""是吗?"萧锐指指头顶,白小陌顺着他的手瞧瞧上头,听他咫尺的话语:"到那儿好吗?""什……"她的话吞没在他的吻中,瞪大的眼眸慢慢闭上,星空晴兮下的摩天轮,吻住心爱的人到最高的地方,那么他们的爱就会天长地久。

    摩天轮朝着最高的地方缓缓上升,而他的吻亦愈加浓烈,直到到达顶端的时候,他才松开放在她后脑的手,她闭着双眼倒入怀中。

    "小陌。"

    月夜中苏城园区就如璀璨彩石装点的绸带铺在摩天轮下,他握住她的手,又喊了声:"小陌。"她仍没有应声。

    "小陌!"

    怀中的人额上沁着汗,唇角保持着勾起的浅笑,只是淡红色变作了惨白。

    她昏了过去。

    来不及细想,他立刻卷起衣袖,护在她身侧用心肺复苏唤醒她,可她却依旧沉沉地睡着,根本听不到他的声音,无论他如何焦急,如何揪心,她的睫羽依旧如扇地遮蔽着她清灵的双眸,无法体尝他此刻的心痛。摩天轮仍在动,他拨打120,声音从未有过的颤抖与无助,手机在他紧握她手的时刻翻落在地,他抱着她,自责与痛意就像两把利刃剜过他的心房,任血恣意地滴下。

    "小陌,你不能有事。"

    "小陌,快醒来,快醒来!"

    他本该撕心裂肺的声变作嘶哑的祈求,浑身所有的冷静在这一刻崩塌在寂冷的空气中,他怕他们才开始的爱情会如昙花谢落,他还有很多事没做,很多话没说。

    不可以,她绝不可以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