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8章 官道

解放哥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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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巫山县城地处内陆,比较落后,整座县城最醒目的标志性建筑是一栋四层楼高的大宅院。大宅院叫畅春园,看招牌就知道是一座妓院,近些年新建的。非常前卫的融入了一些欧化元素,使之与古老县城的长街陋巷形成了鲜明的视觉冲击。

    即便是在重庆城里,也鲜有能与之相媲美的窑子。这得益于巫山县城得天独厚的地理位置,往来于黔、滇、湘、鄂的商户走卒们都要途经此地。所以巫山县城既无工业基础又无矿藏资源,但却成了一处消费型的县城。

    畅春园今天有贵客临门,老鸨忙了一上午,到现在屁股还没有挨过板凳,一直候在四楼最大的雅间牡丹社门外,半步也不敢离开。

    牡丹社大门紧闭,门外还有两位县警署当差的把门,严禁有生人靠近。

    屋内有五男一女,正厅摆放着一张三进的花梨千工床,整整占了半个房间,上有卷篷顶,下有踏脚板。

    床上斜躺着一男一女正在吞云吐雾的抽着大烟,男的四十来岁,中等个头,十分壮实。此人大有来头,军统西南局重庆站站长,戴老板的得意门生,刘坤。虽挂的是中校军衔,但却享受正团级待遇。

    女的是畅春园的头牌姑娘,牡丹。在一旁帮忙给烟枪上药,或是给刘坤点点大烟,递下漱口茶水什么的伺候着他。

    正厅的两侧,分别坐着巫山县的县长吴翰林和县警署署长王金彪。他们对面则是巫溪县和秭归县的县长,殷德运和范齐贤,

    在没过足烟瘾之前,刘坤是不会拿正眼瞧一下客厅坐着的这四位的。当然,刘坤此次前来并非为了逛窑子和抽大烟,而是身负重任。正所谓担子越重责任就越重,责任越重钱袋子就会比肩上的担子更重。

    所以刘坤常常在“重任”面前主动请缨,“知难而上”是他一贯的工作作风。

    上个月湖北武汉失守,武汉与重庆一水相连,而重庆是国民政府的陪都和抗战的大后方,秭归县、巫山县和巫溪县又是川东的门户,与湖北接壤,这使得重庆的局势骤然紧张起来。

    于是老蒋把第一零五师的二团抽调出来,在川东这三县设防,任命二团团长沈万山为川东防区最高长官。

    又从江宁要塞的炮兵八团抽调出一个炮兵营,为二团提供火力支援。

    同时,还要求秭归、巫山和巫溪三县各提供民团武装三百人,供沈万山统一指挥调配。

    但川东一带匪患猖獗,所以此次布防的指导思想就是:先清匪患,再筑防线。刘坤负责开路清匪,沈万山负责构筑防线。

    另外,刘坤也还是川东防线军统特工局随军组的组长。

    由于随军组的职权管辖范围太广,除了督战还负责锄奸和策反,甚至连军需物资和财务都是刘坤大权独掌。所以明面上川东防区的最高指挥官是沈万山,而事实上沈万山在刘坤面前连屁都不算一个。因为刘坤只需轻描淡写的给重庆方面汇报一句“消极设防”,沈万山就会吃不了兜着走,轻则被撤职查办,重则脑袋搬家。

    随军组不仅对部队的干部拥有先斩后奏的特权,对地方上的各级政府官员也同样如此。所以客厅的这四位就这么干坐了一上午,却连屁都不敢放一个。

    “嗯,这一炮火候拿捏得到位,不厚不薄,不错!”

    刘坤喷出一口浓密的烟雾,耷拉着眼皮说道。

    “伺候您这样的贵客,牡丹敢不把细?”

    “呵呵呵,没白疼你......”

    一旁的吴翰林忙起身双手递过茶碗,轻声说道:“刚沏好的上等花茶,均座漱漱口。”

    刘坤“嗯”了一声,从床上坐起身来接过了茶碗,含一口茶在口中搅动片刻,一歪脑袋吐在了牡丹手里捧着的茶缸里。

    感觉差不多抽到位了,刘坤这才瞥了一眼屋内的四人,拖着官腔说道:“刘某此行受戴先生所托,不敢有丝毫懈怠。且事关我西南大后方的安危,还望诸位能以国家安危为重,全力支持刘某的工作呀。”

    “那是那是......”

    “这个必然!”

    ......

    几位县太爷忙撅起屁股拱手应道。范齐贤和殷德运一起给吴翰林使个眼色,吴翰林顿了顿说道:“只是这每县三百人的地方武装,怕是......怕是一时难以凑齐......”

    “嗯~”

    刘坤从鼻子眼儿哼了一声,吓得吴翰林赶紧躬身说道:“均座明鉴,这些年战事不断,青壮男丁不是应征入伍就是携家出逃了。城中多是老弱妇孺,县警署本应配备警力一百八十员,而实际在册的警员不足百人,其中还包括部分即将退休的高龄警员。各县民团也是严重缺编少员,就是把所有的警员和民团加一块,也凑不齐三百人的名额呀。均座若不信,可当面询问县警署署长王金彪,看看是否属实?”

    王金彪见状一个劲的点头附和道:“千真万确,的确......”

    “滚一边去!”

    刘坤厌恶的一声低喝,吓得王金彪赶紧住口,掏出手帕擦拭额头的冷汗。

    见众人吓得噤若寒蝉,刘坤缓和了一下语气继续说道:“不是我不信吴县长的话,但你们觉得我把这番话说给戴先生听会管用吗?这困难肯定是有滴,但我们做下属的,不就是要替党.国分忧吗?有困难,解决困难就是了嘛,活人能让尿憋死?”

    几位县太爷一交换眼神,听这意思感觉有戏,于是胆子也大了起来。

    范齐贤主动说道:“还请均座明示,我等定当全力配合。”

    刘坤抬起眼皮瞟了范齐贤一眼,冷哼一声道:“明示?你们是真糊涂还是在这儿给我装糊涂!你不出人,我就要拿钱去雇人。你不出枪,我就要拿钱去买枪。雇人也好买枪也罢,这不都是在替你们擦屁股?俗话说得好,有钱出钱没钱出力。难不成你们打算就一句话打发刘某?那也行,只怕这抗敌不力的帽子谁也戴不起吧!”

    这番话其实正中下怀,所以几位县太爷不但没有惊慌失措,反而如释重负的松了一口气。殷德运笑呵呵的上前说道:“均座息怒,切莫误会我等的诚意。既然均座示下,我等也就打开天窗说亮话了。人和枪,有多少我们出多少。不够的,按每个人头50大洋补齐可否?”

    刘坤就像没有听见殷德运的话一般,端起茶碗小心的吹开飘在茶面的茶叶,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

    吴翰林见刘坤没有反应,加价道:“80?”

    见刘坤依然没有丝毫反应,旁边的范齐贤一咬牙说道:“你们的方法太麻烦,假如咱们这个县差87人,那个县差93人的,难道要均座挨个替咱们去补齐?再说把警员和民团都抽调走了,地方的治安还要不要?”

    吴翰林和殷德运困惑的问道:“范兄的意思是?”

    “咱们把每县三百人的名额全都交给均座去打理嘛,这样咱们岂不省事?只是就辛苦了均座,有劳均座为我等费心了。”

    刘坤这才笑逐颜开的说道:“关起门来都是一家人,干嘛说这些见外的话?只要有用的着刘某的地方,刘某愿为朋友两肋插刀。”

    范齐贤一语惊醒梦中人,但在巫山县的地界上,吴翰林自然不愿被他人拔得头筹。不就是钱嘛,大半个身子都续进去了,没道理还舍不得一条尾巴。于是起身一抱拳,说道:“范兄言之有理,依在下愚见既然人头整个都要有劳均座,那这费用咱们是不是也该给均座凑个整数?这每人80大洋算起来也麻烦,不如就按每人100大洋算,每县30000大洋,一目了然。”

    范齐贤和殷德运心里暗骂了一声“老匹夫”,脸上却堆满笑容连声应道:“正该如此,正该如此呀!”

    刘坤双眼一亮,心想把几条狗栓一块打就是好!对,以后就这么办!于是放下手中的茶碗,满面春风的对着吴翰林说道:“吴县长果然有心,能体察刘某的难处。这个人情,刘某记下了。”

    吴翰林欣喜若狂,忙起身说道:“能交均座这个朋友,吴某三生有幸呐!均座且在此稍作歇息,我等这就差人把大洋送来。”

    范齐贤和殷德运见被吴翰林抢了头功,出了大血却没落着半点好,都暗暗在心里把吴翰林的祖宗十八代操了个遍。无奈当着刘坤的面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得悻悻的告辞筹钱去了。

    四人走后,打门外进来一个二十来岁的壮汉。寸头四方脸,一米八的大个,三九隆冬天他竟然只穿了一件薄薄的单衣。稍有动作就会把衣衫下似生铁疙瘩一样的肌肉群显露无余,后颈处高高的隆起近一寸厚的肌肉,像尊黑塔般的立于床边。

    牡丹极少见过如此健硕的猛男,暗暗咽了一口口水,习惯性的就是一个媚眼飞去。

    可壮汉视若无睹,甚至连眼睛都没朝牡丹的方向眨一下,恭恭敬敬的对着刘坤说道:“您就在这儿歇会儿,我跟着几个老家伙一块去把事儿办了,办完我就在楼下等您,您还有什么要吩咐的吗?”

    刘坤招招手,示意壮汉附耳过来,在他耳边轻声嘱咐道:“只收黄鱼(金条),其他的一律不要。”

    壮汉点点头,应了声:“明白!”刚要转身离开,想了想又转回身来,对着仍在发花痴的牡丹说道:“把刘爷伺候好啰,回头只要刘爷对你有一丝的不满,我就把你扔到盘龙洞去,给我记住啰!”

    说完这句话,壮汉才转身快步离去。而牡丹姑娘已经吓得瘫倒在床上,瑟瑟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