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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王既然已经打了这样的主意,那就是势在必得。他是没有胆子公然和陛下抢人,可是既然他已经抱了如此大的期望,一旦臣女这颗预定好的棋子对他彻底失去了作用,他要恼羞成怒杀人泄愤应该不为过吧?”展欢颜道,不管北宫驰怎样,她现在是真的有点恼羞成怒了,也不再顾及什么,直接看向北宫烈道,“臣女虽然不是太聪明,但至少也不傻,这其中利害还是分的清楚的。别人的事,臣女管不了,同样也不想搀和,现在只请陛下一念之仁,给我一条生路,臣女所求也不过只是尔尔。”
北宫烈的心头巨震,怎么也没有想到她会铿然说出这样的一番话来。
展欢颜也不管他到底作何反应,直接抖了抖裙子屈膝跪在他面前:“臣女人微言轻,于陛下手中操控的大局而言根本就是个无关痛痒的存在,如若陛下当真觉得臣女的存在对您而言是个麻烦,您也大可以不必这么麻烦,直接将臣女赐死了事也就算了。”
北宫烈的脸色微变,不觉的敛了眸光,半晌之后冷声嗤道:“你难道不怕死?”
“臣女怕死,臣女也想活,可是如果眼前的境况已经容不下臣女了,臣女也无话可说。”展欢颜道,不卑不亢。
她承认这些都是她的负气之言,可是如果一定要让她替北宫驰的野心埋单,她忍到今天已经够了。
横竖不过一条命,她的这条还是额外赚的,交代出去一了百了。
她胸中怨念北宫烈不是感觉不到,只是她会当面就这样直言不讳的说出来便叫他十分之意外。
展欢颜端端正正的跪在那里,脊背挺得笔直却是不再吭声。
北宫烈想要抬手将她搀起来,但是目光触及她眼底冰冷的怒意又下意识的忍住,甩袖走到了旁边的窗户前面。
“你之前说的交易,朕答应你了!”北宫烈突然开口,语气又恢复了往常那般高高在上的冷漠和疏离,补充道,“机会朕就只给你一次,全看你自己的本事。既然你都知道这件事里头的利害关系,也就不必多言,可若是最后还要落到朕的手里来亲自解决,应该就不会太好看了。”
展欢颜本来已经几乎放弃希望了,此时倒是颇为意外。
北宫烈见她不语,就又侧目看过来一眼,目光凛冽而清明:“朕再提醒你一句,你可用的时间不多,自己把握吧!”
不管是北宫驰的婚事还是他自己的婚事,一旦单太后赐婚的圣旨下来,那么就相当于再无转机,北宫烈所言就是这个。
“是!臣女谢陛下提点!”展欢颜恭谨的垂首应下。
“嗯!”北宫烈淡淡点头,“你去吧!”
“是!”展欢颜颔首,撑着身子从地面上爬起来。
跪的时间有点久,她的膝盖酸麻,起身的时候却还是尽量小心翼翼的不弄出动静。
北宫烈再没有额外的话交代,她也不再多留,转身扶了楼梯的扶手下楼去了。
其间北宫烈一直朝向窗口站着,再没有回头多看一眼。
展欢颜的脑子里有点浑浑噩噩的,刚下了楼梯就迎着外面裴云默推门进来。
“你怎么了?”裴云默见她脚步有些不稳,就上前扶了一把,手指隔着衣物触到她的手腕突然愣了一下。
“我有点不太舒服,你这里的偏厢应该空着吧,我先过去休息会儿,晚些时候等宴席开了我再过去。”展欢颜没有在意他的神情,只就勉强扯出一个笑容。
其实依着她现在的心情她是想直接走人的,但是这会儿国公府里正是人来人往最热闹的时候,这样子出去难免就要被人撞见。
裴云默的目光从她唇上一扫而过,目光不觉一深,点头道:“好!你跟我来!”
然后便不再多言,带着她转身出门去了旁边院子里的一处厢房安置。
“谢谢!”展欢颜对他颔首一笑,笑容之中还是带了几分勉强。
裴云默见她这般模样,心里倒是破天荒的生出几分愧疚之意,可是张了张嘴却没能说出话来,最后只道:“你先歇着吧,你的丫头我会叫人先行安置,不会叫她果然打扰你的。”
展欢颜在忠勇侯府的日子也过的如履薄冰,哪怕是她的贴身丫头都信不过,论及细心周到,裴云默是没的挑的。
“嗯!”展欢颜点头,也不和他客气。
裴云默又看她一眼,然后便转身走了出去。
先唤了小四去安抚琦花之后裴云默就回了屋子,直接上了二楼。
彼时北宫烈正坐在那张宽大的几案后头,单手撑着额头闭目养神,听闻他的脚步声也没睁眼,只就淡淡说道:“回来了?”
“嗯!”裴云默点头,神色之间却是少有的凝重。
他观察着北宫烈的神色,又想起方才撞见展欢颜时候的情形,眉头就拧了起来,忍不住沉声道:“到底怎么回事?你不会是……”
后面的话他没说出来,北宫烈不是个会随便乱来的人这一点他十分肯定,可是看展欢颜那个样子,他猜也能猜到之前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没什么,出了点小意外。”北宫烈道,揉了揉眉心站起来,“再有个把时辰这里的宴会就要开始了,朕还有事,先走了。”
“陛下!”在两人错肩而过的时候裴云默还是忍不住开口。
“还有事?”北宫烈止住步子。
裴云默的唇角扬起一个笑容,一如往常那般散漫不羁道:“恕我多嘴,这件事你到底准备如何解决?”
“你不是不管这些事吗?”北宫烈挑眉,语气调侃。
“我是不想管,不过也如陛下之前所言,她到底是我表姐。”裴云默道,语气半真半假,“你若真觉得这事儿是个麻烦,我就去和我母亲说,直接回了太后话,将她聘给我大哥也就是了,更省的那老妖婆母子俩算计来算计去的闹腾你。”
裴云英对展欢颜的事情的确是上心的很,这一点北宫烈自是看出来了。
目光略一凝滞,他便抬头看向裴云默:“这是真心话?”
“怎么?”裴云默双手环胸靠在身后的书架上,姿态闲散。
北宫烈与他对视一眼,然后抬手拍了下他的肩膀,摇头道:“你们裴家担不起这个后果,你和朕之间何时也需要玩这种试探来试探去的把戏了?方才朕和那位展家大小姐的确是说了些话儿,她倒是把这里里外外的利害关系看的清楚明白,看这个架势,老二真想成了这门婚事也不容易。朕也不想伤及无辜,看在你和裴家面子上,给她一次机会又何妨?若是她真能在展家内部把这事儿解决了,也是一举两得。”
北宫驰和单太后已经盯上了展欢颜,如果由裴家出面阻挠了这门婚事,那么可想而知,以后这齐国公府就该成为那两母子的眼中钉了。
所以裴云默这话也的确不过就是一说,要说是让裴云英在这个时候去娶展欢颜,那就等同于是烈火烹油,把整个齐国公府放在火上烤了。
“这话是她说的?”裴云默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这么看来展家那乌烟瘴气的地方倒还是有点好处的,可以把人都逼的精明几分。”
北宫烈又看了他一眼,却没再多言,先行一步离开。
这天齐国公府的宴会宾主尽欢,热闹非常,一直闹腾到日暮时分才散。
回去的路上,展欢雪再没敢和展欢颜亲近,出了国公府就急匆匆的和展欢欣一起回了忠勇侯府。
这边展欢颜要先送展欢歌回家,和她们并不同路。
马车上,展欢歌刻意打发了两人身边的人,神情忐忑的一把握住展欢颜的手道,“大姐姐,我刚刚在宴会上忍了许久一直没找到机会和你说,那会儿在花园里,我好像不是无缘无故晕倒的。当时展欢雪说我的妆容花了就抬手替我整理,我好像是闻到一股什么味道……可是后来就神志不清,也记不太真切了。”
“是迷香,后来她跟我拉扯的时候我看到她袖子里有个香囊,东西应该是放在那里的!”展欢颜道,她本来是不想告诉展欢歌知道,可当时在场的人很多,要瞒也瞒不住。
“啊?”展欢歌的脸色一白,不由的大为惊骇,“可是为什么?我和她又没什么牵扯,她为什么要用那脏东西害我?”
“傻丫头,她若是真要害你你现在还能坐在这里吗?”展欢颜笑笑,拍了下她的手背安抚道,“其实说起来这一次的事情倒是我连累你了,她让你晕倒的目的应该只是为了引我过去,不过后来阴错阳差,没叫她得逞也就是了。”
展欢歌脸上错愕惊慌的神色更甚,张了张嘴,好半天才不可置信道:“可是……可是为什么?”
“没什么为什么的,高门大户哪一家里头没有点这样的事?”展欢颜笑笑,却是不以为意,“我和她不是一母所出,又占着展家长女的身份,她看我不顺眼也没什么奇怪的。总之今天的这件事你不必记在心上,也别有什么负担,和你没什么关系。”
展欢歌看着她脸上恬静的笑容半天没有回过神来。
刘氏的手段了得,虽然他们家也不间断的就有小妾、姨娘使绊子、耍手段,但是都被刘氏拿捏的死死的,根本就不会波及到她这里,现在反观展欢颜的处境,展欢歌却是忧心的很,不由用力的握紧她的手道:“那大姐姐你以后就更要小心些,今天她一计不成,保不准还会有下一次。”
“嗯!”展欢颜从善如流的点头应下,心里却不是这么想的。
展欢雪既然已经正式出手了,以后的日子就注定不会消停了,只是小心防备着能顶什么用?只会叫那些人更加肆无忌惮的踩到她头上来罢了。
这些话她却是不会和展欢歌说的,刘氏一直都把展欢歌保护的很好,想必就是不想让她沾染这些污秽的东西,自己又何必打破?不如就一直留着她心里这份纯真的美好吧。
从展骧府上回去的路上,琦花和巧玉两个都陪在身边,展欢颜一路闭目养神一句话也没说。
巧玉一直拿眼角的余光偷偷打量她的神色……
今天展欢雪已经把事情做的这么明显了,她生怕展欢颜会因为她是江氏的人就拿她来开刀泄愤。
一路忐忑的回了忠勇侯府,展欢颜先去锦华苑见了老夫人,交代了一遍今天去齐国公府发生的事,只说是展欢雪意外落水,却没提她有意设计自己的事。
毕竟时过境迁,展欢雪是肯定不会认的,再加上她背后还有一个江氏撑腰,说了也是白说。
回到墨玉斋,简单的用了晚膳,丫头们准备好了洗澡水展欢颜就打发她们下去了,自己泡在浴桶里闭目养神。
不多时琦花提了最后一桶热水进来,挽起袖子试了试浴桶里的水温道:“奴婢又准备了一桶热水备用,大小姐今儿个累了一天,您多泡会儿,若是水凉了奴婢再给你添上。”
“嗯!”展欢颜淡淡的应了声,并没有睁眼,只道,“白天交代你的事办妥了吗?”
“是!”琦花谨慎应道,左右看了眼门窗外头,确定没人偷听才小心翼翼的从袖子里掏出有一方手帕,把里头裹着的两样东西送到展欢颜面前。
一个松绿色绣着迎春花的小香囊,还有一个樱桃红绣兰草叶子的精致荷包,都是展欢雪掉在水里的。
当时展欢雪自己吓了个半死,根本没在意身上的东西是丢了还是少了,她的丫头也只顾着找地方给她换衣服,所以展欢颜便钻了空子叫琦花留在那里给国公府的下人打下手,顺带着把东西要来了。
展欢颜抬起眼皮扫了眼,当时展欢雪故意抬手来扑她的时候袖子就揣着这个香囊,再综合展欢歌的记忆,玄机应该就是藏在这里的。
琦花见她盯着那个香囊出神,就捧着小心翼翼的递过去:“大小姐!”
“嗯!”展欢颜又看了一眼就把目光移开,“先放着吧!”
“是!”琦花把东西搁在旁边的小几上。
展欢颜也不急,突然憋了口气身子下沉整个儿没入水中。
温水从四面八方涌过来,将她的整个身体和神智一并淹没。
因为前世留下最后的记忆太不美好,重生之后她曾经有很长的一段时间都十分惧水,开始的时候连洗脸都觉得异常恐怖,每回要沐浴的时候那感觉就像是要上刑场,可是她却知道,既然上天给了她一次重来的机会,她就不能再一味的沉浸在那些过去里了。为了克服自己的心魔,她便逐渐养成了这样的习惯,越是惧怕就越是强迫自己去接触和尝试,每日沐浴的时候就整个沉到水底。起初总是伴着前世的那些记忆,哪怕周身浸润的都是温水,她也会忍不住的全身发抖思维空白,仿佛觉得这一次沉下去就会永远沉睡下去一般。可是后来也就慢慢的适应过来,虽然心里还会有种本能的抵触情绪,但是现在,越是处在这样的环境之下,她的思维意识也就越发的清晰。
琦花刚到身边服侍的时候曾经被她的这个诡异的习惯吓哭过,但是现在……
已经见惯不怪了!
展欢颜窝在浴桶里全身心的放松,足足泡了小半个时辰才爬出来。
琦花取了宽大的浴袍给她披上,又要替她绞干头发。
“行了,我自己来吧!”展欢颜接过帕子,“你去把刚才的那个香囊拿过来。”
“好!”琦花转身去把香囊取来。
展欢颜起身,从放在旁边绣墩上的针线筐里拿了剪刀,一点一点小心翼翼的把那香囊拆开,倒出里面的一些花瓣,和上面粘着的浅色粉末。
“这是什么?”琦花狐疑。
展欢颜不语,用指甲挑了点粉末稍稍凑近鼻尖浅浅的嗅了一下。
药沫浸了水,已经失去了效力,但是细闻之下还是能够分辨出来味道。
定了心中猜测,展欢颜不过一笑,用帕子将这些花瓣裹了收好,然后又把那破了的香囊递给琦花,“二妹妹的这个香囊都脏了,你给洗干净,再重新找些香草填上缝补好,明儿个我好还给她。”
“是,大小姐!”琦花心里虽然还有疑惑却没多言,接了那香囊,又去把外间的荷包一并收了退下去。
次日,天气很好,展欢颜早早的起来坐在廊下晒着日头看书,无比的惬意,待到日头渐渐毒辣起来,早膳也送来了,她就收拾了书本进屋用膳。
饭后琦花就把重新缝好的香囊和清洗过的荷包送过来,“大小姐,这香囊奴婢给重新做好了,您看看可以吗?”
展欢颜接过去打量一遍,笑道:“你的针线做的本来就好,可以了!”
嗅了嗅,里面新装的是茉莉花。
“走吧,我们去还给二妹妹!”展欢颜道,起身抖了抖裙子,扶着琦花的手刚要往外走,就见门房的姜婆子从院外进来。
“大小姐!”姜婆子陪着笑脸屈膝一福,“国公府的二公子来了,说是前来探望小姐!”
裴云默?他怎么来了?前后两世她和这个表弟之间的交集都不多的。
展欢颜微微一怔,脑子里突然蹦出一个念头。
是……北宫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