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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戒赌之石
一场豪赌在大家的期盼中开始了,都想凑个热闹,见证这起成都历史上赌资最大的赌战,遗憾的是,豪胜大赌场周边的街巷全部被戒严了,没有邀请函的人无法靠近。就在大家的猜测中,结果让人更加失望,因为赵之运又像上次那样没有到场,单印因为赵之运的缺席而获得胜利。
大家开始议论,赵之运连续两次都没到场,肯定是有什么内情,说不定他们策划的是老千局,是用来骗大家钱的。那些因为押注赌局而输钱的人,闹着要退钱。报纸上也对这起异常的赌局进行了分析,说赵之运与单印的赌战从始至终都是阴谋,是军政界共同策划的骗局,是向广大赌民抽了天大的老千,并要求查出真相,还赌民一个公道。
面对这样的议论,谢光宁终于坐不住了,他把赌协的会长叫来,让他联系几个赌坛的元老,公开向大家说明,有关单印与赵之运的赌战,跟驻军没有任何关系。单印与赵之运为争夺袍哥会大哥位置,早就变成了死对头,他们之间绝对不会有合作的,更谈不上抽老千。再者,上次赵之运不能到赌场并不是他不想到,原因是山本把他给绑架了,因此让他输掉家业。至于本次赵之运为什么不能参加赌战,也许是由于日方出资,赵之运故意报复他们。
谢光宁也在报上发表声明,他们正在调查赵之运这次为何缺席,其间谁制造舆论,扰乱社会治安,危及民众安全,要对他进行严惩。他派出狙击手,对那位呼吁声最高的记者进行了谋杀。
谢光宁如此用心辟谣,是怕大家怀疑单印胜出的合理性,暴露他参与赌博共抽老千的事情,影响他的收益。因为,只有证明单印胜出的合理性,他才能顺利拿回属于自己的七成与抽水的钱。为避免大家闹事,他让刘副官亲自带队去巡逻,遇到活跃分子就把他们给抓来,如果有人抵抗,直接就用枪打。
由于那些输掉押注的赌民都到豪胜大赌场门前游行示威,要求退回押宝资金,谢光宁感到不应让他们这么闹下去,于是派出便衣,对那些游行的队伍用机枪扫射,打死了二十多口人。等便衣们脱身之后,他又亲自带兵前来救场,劝大家马上回家,以免受到不法分子的伤害。一场变味的赌局终于在血腥中平静下来,从此再没人敢议论这件事情了。
自从赌局结束之后,单印待在家里深居简出,很少走出家门。付团长几乎每天都到家里坐坐,有时候会买些酒菜,跟单印共饮聊天。其间,谢光宁曾带着不菲的礼品到家里拜访,那样子就像下级到上级家探望,是非常谦虚的。其实,单印明白,谢光宁有这样的表现,是因为他挂念那七成的利润。
半个月后,代理公司把赌资审核完毕,通知单印前去转账。单印放下电话后,沉默了会儿,摸起电话拨打了谢光宁的办公室,结果办公室里没有人接,便想到他们可能已经得到消息,去代理公司了。单印把付团长叫来,对他说:“贤弟,可能谢光宁已经在代理公司等着了,我们并不确定他们去了多少人,不管怎么样,咱们还是要做好最坏的打算,以防谢光宁有什么企图。”
付团长说:“单部长请放心,属下早就派人过去了,如果发现谢光宁的兵力,我们会不惜对他们进行打击。”
美国的审资机构租的警察厅的房子。他们在这里租房,主要是考虑到经手的资金数额较大,与警察同楼办公,会相对安全些。单印与付团长来到审资办公室,发现谢光宁与刘副官已经在那里等了,便笑道:“师座,您早来了?”
谢光宁说:“贤弟啊,我们出去办事,顺便过来的。”
单印点点头问:“师座您过来有事啊?”
谢光宁听到这句话,愣了愣,说:“贤弟,您的意思是?”
这时,有位老外手里拿着一个表来到单印面前,用流利的中国话说:“单先生,本次赌博所有的资金往来都在这张表上,如果您感到没有问题就在上面签字,我们进行转账。”
单印仔细看了表上的收益与费用,没有任何问题,于是就签上了名字,摁上了手印。那老外从保险箱里取出个古铜色的皮箱,放到桌上,把盖打开:“请单先生核对。”单印对几张通汇银票进行核算,发现没有问题,把箱子盖上了。谢光宁笑着凑上来:“单贤弟,我们就在这里进行结算吧?”
单印问那洋人:“这里面有谢师长的资金吗?”
那洋会计摇头说:“NONONO。”
单印问付团长:“潘师长借过谢师长的钱吗?”
付团长摇头说:“从没有听说过。”
谢光宁听到这里有些急了:“贤弟,你不会忘了咱们的约定吧?当初咱们订的合约我可带来了。”单印吃惊道:“是吗,您手里有合同?什么合同?”谢光宁心里那个气啊,当初是他单印亲自签的,现在又装疯卖傻了。他压着性子说:“贤弟,你不会忘了吧?”单印说:“最近我脑子不好用,如果真跟您签过什么协议,那我必须要履行的。”谢光宁听到这句话心里才好受点。他让刘副官把那个封着蜡的信封拿出来,小心地接过来,对单印说:“你看好了,上面的蜡是不是没有动过?”
“是的,确实没有动过。”
“那我就当着你的面打开了?”
“好的,打开让我看看是什么样的合同。”
谢光宁把蜡撕掉,打开信封,从里面掏出张纸来:“贤弟,本座知道你是个守信的人,今天咱们按合同把事情办完,本座请客,饭店,娱乐,随你们点。”
“好,那请师座当着大家的面把合同念念。”
谢光宁把合同展开,念道:“谢光宁你……”随后就哑了,回头盯着刘副官,“是不是拿错了?”刘副官摇头说:“没错,这份合约一直由您保管,上面的蜡封也是对的,不可能拿错。”谢光宁的额头与鼻尖上顿时冒出密集的汗珠,瞪着眼睛说:“不可能,这不可能啊。”刘副官凑过去看了看,发现上面写着:“谢光宁你不得好死。”
单印冷冷地问:“谢师长你怎么不念了?”
谢光宁急得脸都红了,他故作镇静道:“贤弟,单方出示合同这个不太好吧。你能不能把你们存档的那份找来咱们核对一下?”
单印摇头说:“师座,您说跟在下签过合同,那么就得按合同办事。如果您没有合同就跟我要钱,当着外国友人的面就是开国际玩笑。如果没有别的事,我们就先回去了,你们在这里坐会儿。”
谢光宁的脸红得都发紫了,额头的汗珠开始往下流,汇集到下巴上滴着,把手里那张纸抖得哗哗响。回想自己苦心经营,盼星星盼月亮,就盼着今天来拿钱,合同竟然变成这样了。他看看手里的合同,再看看单印冷漠的表情,嘴鼓了鼓,一口鲜血喷出来,身体剧烈地晃了晃,昏倒在地上。刘副官马上把谢光宁送到医院进行抢救,直到第二天早晨,谢光宁才醒过来,醒过来就急着问:“我们的合同为什么变了,为什么啊?”
刘副官平静地说:“属下想过了,当初赵之运把合同装进了包里,您说放在他那里怕把蜡封搓掉了,让他交给属下拿着,他就从包里把合同掏出来,递给了属下。可能在这个环节中,他把合同给调包了。”谢光宁哇地又吐了口鲜血,昏过去了。当谢光宁再次醒来,发现房里静悄悄地,便喊道:“来人啊,来人啊,把刘副官叫来。”有个小护士推门进来,问:“您醒了?”
“卫兵呢,把他找来。”
“您昏迷的三天里,没有任何人来。”
“什么什么,不可能?”
“谢师长,您的住院费已经没了,还是尽快交些钱吧。”
谢光宁顿时愣在那里,心里嗵嗵直跳。他衡量着这些异常,预感到发生了什么大事。他摇摇晃晃跑到医生办公室,给刘副官打了个电话。刘副官说:“下官马上就到。”谢光宁这才稍微松了口气。等刘副官来到后,谢光宁说:“事情已经很明白了,自始至终,都是潘叔才与单印策划的骗局,他们合起伙来对付本座。我们绝不能这么忍了,必须让他们付出惨重的代价。你回去召集各部,带兵前去攻打潘叔才。以潘叔才的性格,他为了避战,定会把这次赢得的钱劈给咱们一半。”
刘副官摇头说:“师座,有件事情您并不知道。由于各部听说您这次输得吐血了,认为您不可能弄到钱让他们吃上饭,大家都纷纷投奔潘叔才了。现在,咱们师已经没有了,这仗怕是永远也打不起来了。师座,下官无能为力,因为他们都造反,属下根本就管不了他们,还差点被他们用枪打了。”
谢光宁感到嗓子里一痒,一口咸的涌上来,他硬是把血咽了下去。面对这么大的变故与打击,他突然平静下来,点头说:“这样也好,至少他们跟着潘叔才不至于饿肚子。刘副官,你去对潘叔才说,从今以后我谢光宁愿意追随他,为他效力。”等刘副官走后,谢光宁衡量着这次的变故,知道自己已经输惨了。他感到当前不应该懊恼与气愤,不应该大呼小叫,应该做的是保住自己的性命,然后再东山再起。他相信自己,能够在最短的时间内,发展起自己的武装力量,只有这样,他才可以报今天的大仇。
他对自己说,谢光宁你要冷静,无论受到什么样的屈辱,你都要冷静,要卧薪尝胆,奋发图强……门开了,谢光宁抬头见是单印与付团长,忙坐起来说:“单部长、付团长,谢谢你们来看我。快快请坐。”
单印说:“现在付团长已经被提拔成师长了。”
谢光宁点头说:“祝贺您了。”
单印说:“师座,有些事情你可能不知道,在下跟您做个汇报吧。现在,我们潘师长已经是司令了,下面有三个师。你原来的部下刘副官负责一个师,陈副官负责一个师,付师长拥有一个加强师。如果我愿意的话,将会担任司令部的副官。”
谢光宁脸带笑容,点头说:“这是值得庆贺的事情。”
单印走到病床前,脸上泛着淡淡的笑容,盯着谢光宁那张灰白的脸庞,微微笑着说:“师座,今天在下来不是听你祝贺的,是有些事情想告诉你。”说着踱到窗前,盯着窗外的风景,见有几个病人在花池旁聊天,“你知道你为什么输得这么惨吗?其实你根本就不知道。这么说吧,你在杀掉我师父裘玉堂的时候,就已经注定今天的失败了。你利用我与赵之运赌钱进行抽水,并且蓄意图谋我们两家的赌产。当时,我们为什么要赌老婆赌祖坟,其实目的很简单,就是让你尽可能少得抽水,并用这种方式,表明我与师哥的不共戴天。说白了,整件事情就是一场赌博,而我与师哥跟你谢光宁抽了个天大的老千,让你最终输掉自己的性命。”
现在谢光宁终于明白,原来赵之运与单印一直是在唱双簧,目的是为师报仇。他充满期望地盯着付师长:“付团长,不,付师长,我要见潘司令,让他看在以前的情分上,一定过来。”
单印摇头说:“潘师长应曾主任之约去开会了,你应该知道会议内容。” 谢光宁愣了愣,随后沉默在那里。他知道自己生的希望很渺茫了,突然,他仰头哈哈大笑,然后猛地收住笑,冷冷地盯着单印,说:“实话告诉你吧,你师父是我杀的,你师父家是我派人洗劫的。我为什么要杀他,因为他不识好歹。现在,本座既落到你手里,没什么说的,愿赌服输,动手吧,老子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说着把病服猛地撕开,挺挺胸膛,闭上了眼睛。
单印摆摆手说:“你的血太脏,我怕沾到手上会中毒。”说完领着付师长走了。谢光宁坐在病床上,眼睛急促地眨巴着,在想自己的出路。他认为应该尽快离开医院,投奔赵师长。想到这里,他忙从病床上爬起来,趿拉上鞋就往门口跑,打开门,顿时就愣了。因为,加藤就站在门外,手握刀柄,目光泛着冷光,嘴角上泛着讥笑。
“加藤君您来得正好,本座正想前去奔靠于您。”
“谢师长,您不去领您的钱,在这里干吗?”
“我们都被单印骗了,一分钱都没有拿到。不过您放心,本座还会东山再起的。要不这样,本座加入你们租界,为您效力。再怎么说本座与川军中很多武装力量都有交情,我可以游说他们与你们进行合作,帮助你达成愿望。”
“谢光宁,就算我们去跟阎王合作,也不会跟你合作了。今天我来是想让你知道,负我们大日本帝国会是什么后果。”谢光宁还想说什么,加藤刷地抽出战刀,嗨的一声,照他的头劈去。谢光宁头一偏,整个膀子被砍掉了,血顿时喷发而出,他发出了杀猪似的嚎叫。加藤又把战刀举起来,照他的头劈去,半个脸顿时落在地上……著名的豪胜大赌场开始装修了,大家都在议论,看来又要举行什么盛大的赌事。让大家意外的是,当赌场装修完毕,门口竖了块牌子,上面用黑体字写着“兴国平民学校”几个字。行人路过时,都会停下来看。由于赌场突然变成了学校,他们感到有些不太适应,还指指点点的。随后,大家发现学校里有了老师,有了学生,并传出朗朗的读书声。
当单印听说豪胜赌场变成学校后,对付师长说:“贤弟啊,听说豪胜大赌场变成学校了,不知道是谁开的。”付师长摇头说:“属下也是刚听说,不知道是谁办的。不过,据说现在已经开课了,收的学生都是些穷苦人家的孩子。”单印点头说:“既然是给穷人的孩子办的学校,我们应该做点什么。这样吧,你陪我过去看看,我们顺便捐些钱。”单印与付师长开车来到学校,下车后,单印站在那块牌子前,回忆起在这里经过的那些惊心动魄的赌局,不由感慨万千。他深深地叹口气,说:“往事不堪回首啊。”
付师长点点头:“是的,时间过得太快了。”
单印说:“这个牌子上的字非常好看。”
付师长点头说:“是的,写得非常板正。”
两人走进大厅,见大厅经过装修后隔出很多房间,变成了教室,并传出了朗朗的读书声。来到二楼,他们发现原来的赌厅被隔成几间,变成老师的办公室了。早先赌王的休息室,挂上了“校长办公室”的牌子。两人敲敲门,听到里面传来女人的声音:“请进。”两人推门进去,付师长顿时目瞪口呆,因为迎接他们的是他的女友田静,便问:“你什么时候来这里教书了?”
田静拍拍头,表情痛苦地说:“我哪知道啊。早晨吧,校长突然对我说你不用上班了,当时我还跟她争论,为什么要辞退我。她只是说不为什么,反正不能留你了。当我收拾东西来到校外,见门口停了辆黑色的轿车,从里面出来个三十多岁的女人,对我说,你是田老师吧,我刚成立了一所学校,收的都是贫民家的孩子,你到我那里教书吧。我跟她来到这间房里,那女的递给我一本聘书就走了,我打开聘书,发现是聘我当校长,我就愣了。我问这里的教师,这是谁办的学校,他们都说是田静办的,你说邪门了吧!”
付师长说:“你说梦话吧?”
田静痛苦地说:“太不真实了,我都把自己的腿掐肿了。”
单印笑道:“小田,疼吗?”
田静说:“生疼,但我还是不相信这是真实的。”
单印从兜里掏出张银票放到桌上:“田校长,这些钱等于我跟付师长捐的,为你当校长助一臂之力。对了,你可别以为这是做梦,把银票撕了。如果你还怀疑自己是在做梦的话,就别掐自己,过来掐小付,看他疼吗。”
田静说:“小付,过来。”
付师长说:“干吗!”
田静说:“让我掐你一下,看看你疼吗。”
单印笑道:“不用掐了,这是真实的。可以断定,请你当校长的那人肯定非常讨厌赌博,所以才把豪胜赌场改造成了学校。至于为什么请你来担任校长,这个我就不知道了,我相信,用不了多久就会真相大白的。不过小田,既然人家这么相信你,你就当好这个校长,好好教这些穷人家的孩子,让他们都有好的前途。”
回到军营,单印听说潘师长开会回来了,前去拜访。潘叔才叹口气说:“贤弟啊,这次让我去开会,上面对我说,现在川军是一盘散沙,群龙无首,你的实力在川军是最强的,有责任维持好蜀地的安定团结。自始至终,他都没有提军团长半个字,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单印问:“曾主任呢?”
潘叔才摇头说:“就没见着他的面。”
单印笑道:“师座,提不提无所谓。事实上,您已经是名副其实的川军领袖了。整个川军中,没有人比您实力强,资金雄厚,将才多。相信,无论将来谁主乾坤,都不会轻看您,都会给您留个重要的位置。所以,您只要坐在这里等就行了。”
潘叔才笑着点点头:“让贤弟这么一说,我心里好受多了。本座永远都不会忘记,我潘叔才有今天的造化,是来自于贤弟的协助。”
单印忙摇头说:“应该这么说,由于您的大度与宽容,让属下完成了心愿,此生再无遗憾了,所以,属下应该感谢您。”
潘叔才笑道:“贤弟,太客气了,客气也是一种距离啊。”
单印叹口气说:“从今以后,属下帮不上您什么忙了,属下应该跟您说声告辞了。”
“不不不!”潘叔才用力摇头,“现在由你做我的副官,咱们同甘共苦,共图大业。”
“师座,属下非常感谢您的看重,但属下已经下定决心了。”
“太遗憾了,真是太遗憾了。”潘叔才抚着脑瓜子说。
“师座,有个人可以当您的副官,他就是付师长。属下在跟随您的这段时间里,已经为您考察好了,小付虽然年轻,但他忠义两全,足智多谋,做事果敢,可以说是难得的将才。无论您将来想要追求多大的业绩,他都会帮助您完成的。”
“难道贤弟就没有商量的余地了吗?”潘叔才不停地嗍牙花子。
“是的师座,属下已经下决心了。请成全属下。”
“唉!那好吧,本座现在就去安排,把属于你的那份资产兑成金条进行封箱,让小付带人带车保护你们全家,到安全的地方。不过,本座还是给你留着副官这个位子呢,等你回来。”
在单印辞别的那天早晨,原来的刘副官、陈副官,还有很多军官都来送行了,唯独潘叔才没有来。付师长说:“单部长,潘司令说了,怕来了忍不住会流泪,就不过来送行了,他让属下把您送到安全的地方,并说您不久还会回来的。”
单印向大家抱拳告辞,然后钻进了车里。付师长带着车队,拉着十个盛黄金的箱子,与单印的家人,缓缓地出了成都。他们往北走了两天,在经过一个崭新的村落时,单印说:“贤弟,就在这里吧。”付师长扭头看去,发现这个村子依山傍水,环境非常优美。村里的房子都是新盖的。当士兵把装黄金的箱子搬下来,付师长与单印依依惜别,他眼里蓄着泪说:“单部长,属下有件事,一直瞒着您,也是出于无奈,请您原谅。过段时间,属下会亲自登门,向您赔礼道歉的。”单印笑道:“放心吧贤弟,在现在这种年代,我们都有着很多无奈,所以我都能理解,不必介意。”
付师长上车后,单印想起件事来,喊道:“贤弟,慢着,有件事情差点忘了。”付师长跳下车,跑到单印面前:“单部长,如果您有什么未了之事,属下回去帮您办好。”“你与小田结婚的时候我可能不能到现场了,有件礼物呢,就当我送给你们的贺礼。”说着,从包里掏出个信封。付师长接过来,把信封打开,发现是豪胜大赌场的产权,顿时明白,为什么有人请田静去当校长了。他想说什么,但嗓子被堵住了,眼里蓄满了泪水。
单印拍拍他的肩:“什么都不用说,上车走吧,路上小心点。”
付师长用力点点头,爬上车,挥着手远了。单印坐在箱子上抽着烟,不时摸摸孩子的头,扭头问刘芳:“这个地方你满意吗?”刘芳端详着这个新的村落,依山傍水,就像幅水墨画似的,用力点头:“我曾多次梦到过这个地方。”
新村里冒出几十口人,向他们跑来,越来越近,领头的是赵之运与光头,当他们近了,单印迎上去。他和赵之运与光头拥在一起,眼里都闪着泪花,什么话也没有说,只是紧紧地拥着。
在回村时,大家分头去抬箱子。单印说:“没必要抬了,把箱子打开吧。”大家把箱子打开,不由吃惊,原来里面都是石头。单明说:“父亲,箱子里有封信。”单印接过来看了看,信上说:“单部长,家父这么做并非想吞掉你的财产,而是让您能回去……”
单印这才明白,原来付师长竟然是潘叔才的儿子。他笑着摇了摇头,对愣着的人说:“每个人拿块石头,回去用毛笔写上‘戒赌石’三字,要收藏好了,谁要是弄丢了就把他赶出新村。”女人孩子们都去箱里摸石头。单印问:“师哥,单明与小娟的婚礼准备好了吗?”赵之运抠着眉毛里的黑痣,笑着说:“早准备好了,就等你回来主持婚礼呢。”单印想了想,突然停下来。赵之运与光头回过头,疑惑地看着他:“是不是还有什么未了之事?”单印从兜里掏出师父那枚扳指,沉默了会儿,摇摇头,抬手扔到身后那堆碎石上……宋玉王京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