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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见过了崔右相,并未提及朝堂之事,廉如意笑着问了二老身体,又东拉西扯的说姐姐家的儿子如何可爱,如何讨人喜欢。崔右相二老爷是笑眯眯的听着,廉如意说什么他们都跟着点头。
似乎默认了廉如意来就是单纯的为了看望他们而来。
廉如意说了小半个时辰,忽然停了下来。
“外公与相公到书房说话去吧,我与外婆有私房话要说。”廉如意突然说道。
崔右相笑了笑,也不戳破她,起身向外走去。
慕容御看了廉如意一眼,也跟着崔右相出了会客厅。
两人一前一后的走在长廊上,长廊两边都垂了厚厚的帘子,虽然外面白雪皑皑,长廊里面却是暖洋洋的,丝毫不觉冬日寒冷。
“如意看起来过得不错,你将她照顾的很好。”崔右相忽然开口。
慕容御抬头见崔右相停住了脚步,正回头看着他,便笑了笑,“娘子温婉大方,忠孝贤良,我二人感情深厚,小王自当好好照顾。”
崔右相比了个请的手势,请慕容御走在前面。
慕容御躬身不肯,崔右相位高权重,自己只不过是个闲散王爷,更何况崔右相乃是娘子的外公,也是他的长辈,他哪能让长辈跟在他后面的。
两人谦让一番,只好并肩向前走去。
崔右相低声说道:“唇亡齿寒,寿王一向与太子亲厚,若是……如意是个好孩子,她与她母亲十分相像,她母亲去的早,我只希望如意这一生能平安顺遂。”
崔右相前后两句话似是跨度很大,慕容御却是明白,崔右相的意思是,如果让贤王得势,太子被废,那么一向与太子走的近的他必然被波及,寿王府若是保不住,廉如意作为寿王妃,又怎能得享安逸?崔右相忽然提及廉如意的母亲,一是表明他思念女儿之情,更是说明廉如意与其生母相像,乃是深崔右相的疼爱。
崔右相此番话说来,慕容御的心倒是放下了。
崔右相是心疼外孙女的,所以他在心底还是希望太子能平平顺顺的。
能有崔右相的支持,对太子来说无疑是件好事。
“晚辈明白,定不会让娘子受委屈。只是如今形势,右相大人也知道,太子受困,贤王猖獗,把揽朝政,太子形势危急。”慕容御也低声说着。
跟在两人身后不远的侍从低着头,完全听不到前面的主子在交谈什么。
两人穿过长廊,又穿过扫干净雪却寒意更甚的院子,来到书房。
书房生着地龙,摆着炭盆十分温暖。
两人围炉而坐,倒也没什么主次之分。
崔右相看了看窗外忽而又飘起的雪,叹道:“又下雪了,如今这雪来的好,都说瑞雪兆丰年,又是在太子求雨之后来的这雪,时机甚好。”
慕容御闻言略想了想,“民间虽然大有赞誉太子之声,但其声甚微,也传不到父皇的耳中。更有贤王挡在朝堂之上,把控大局,混淆父皇视听,太子虽好,父皇却不觉的太子好。”
崔右相微微笑了笑,“皇上若想听到民声又怎会听不到,如今是不想听罢了,皇上只看他想看的,如今看到贤王的好,不看太子仁厚。正是这时候,太子要避其锋芒,将这表现的机会都留给贤王,自己退出皇上的视线,韬光养晦,让贤王觉得他已大事所成,必然会放松警惕,更加肆无忌惮,在敌人最放松的时候,才是最容易被打倒的时候。”
慕容御皱眉,“右相的意思是,让太子不动静观其变?”
崔右相却摇了摇头,“不只是不动,是要让贤王觉得太子已经失势,倘若能暂时退出皇上的视线更好!”
慕容御凝神细想,沉默了一会儿,点了点头。
欲要取之,必先予之。先让贤王以为自己已经得势,尝到甜头,忘乎所以的时候,再给他当头棒喝,将他打入尘埃。
只是,慕容御没有把握,“此举会不会太冒险了?”
崔右相却是摸了摸花白的美髯,微微一笑,“皇上虽然近来脾气格外急躁,可皇上心里可不糊涂。”
看崔右相如此笃定的神态,慕容御也更有把握起来。
他与廉如意辞别了崔右相,回到自己府上,便更衣进宫,面见太子,与太子商议近两个时辰,才出得东宫,回到了自己府上。
今年冬天的雪来的格外大,断断续续下了十多天了,地上的积雪没清扫过的地方都已经深的没过了膝盖。
大概谁都没料到在干旱了两个月之后,会迎来这么大的雪,更没想到在民间赞美太子之声一浪高过一浪的时候,太子会突然被皇上软禁起来。
就在慕容御离开了太子东宫没多久,太子便去了御书房见皇上。
父子两人在御书房一开始气氛还十分和谐,可后来却不知怎的,太子竟惹怒皇帝,使得皇帝连砸了两个茶盏,连太子的额角都被砸出了血来。
太子惹怒皇帝,回到东宫,第二天,就传出了太子被软禁东宫,不得出入的消息。
众人纷纷猜测,太子究竟是如何得罪了皇帝,怎使得在民间赞誉正盛之时,稍有抬头之势的他又失了圣心。
贤王进来可谓志得意满,皇帝十分信赖他,太子又被软禁起来,朝中大臣皆一边倒的转而支持他。正是意气风发之时。
贤王原本还听得进幕僚所劝,说太子尚未被废,皇帝也不是完全不理朝政,贤王还需谨慎做事。
可他性格狠厉多疑,又十分霸道,如今太子都被软禁了,他还有什么不能做的?
于是贤王的手便伸向了朝中一些还没有支持他的顽固势力。
第一个遭殃的,自然是皇后的外戚,支持太子的中坚势力,左相岳家。
贤王暗中指使支持他的大臣网罗左相的罪行,写奏折参左相。
于是说左相纵容子女,不孝高堂,欺行霸市,五花八门的罪状都成了上来,皆是捕风捉影没有真凭实据,有些根本就是捏造出来,更有可笑的是,钦天监的大臣还上奏道,左相岳大人在京郊的庄子乃是占了有龙气之地。
龙气,多玄乎的东西,看不见摸不着,钦天监说有,那就有,你说没有就没有了?
顿时参左相的折子如今年的雪花一般,堆满了御书房宽大的桌子。
贤王满意的看着这些奏本,太子,本王很快就会把你从东宫撵出去了!
可当贤王将这些折子给皇帝看时,皇帝却是眼眸深深的看着贤王,“朕近来虽然精神甚好,身体也似年轻了许多,可是这脾气却是比年轻的时候更加急躁,皇儿可知这是为什么?”
贤王心中忐忑,但语气却是十分轻快,“儿臣不知,许是父皇的心境也跟着身体年轻起来了?”
皇帝却看着他,良久没有说话。
更没有说这些参左相的折子要怎样处理。
但皇帝此后并没有收回贤王监国之权,对众臣参左相之事也只字未提。
左相毕竟是国之众臣,贤王不好越过皇帝直接制裁左相,更可况这些奏折虽多,有真凭实据的却是没有,正在贤王着如何除去左相之时。
左相却是告了假,不来上朝了。
这下,贤王高兴了。
连左相都避而不来了,贤王的势力正可谓如日中天。
被软禁在东宫的太子,毫无响动,好像外面的一切发展都与他无关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