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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后沉重的窒息感让原本待在教室里的童嬅不顾一切地当了一回翘课生,她俯着身子在老师转身看不到的瞬间冲出了教室门,那一瞬间袭上来的惊险感让她这个乖乖牌差点惊叫出声。现在她已经大二,变“坏”也是时候。
从小学到大学,她父母给她的教育模式里绝对强调过杜绝翘课,更何况还是公然在老师眼皮底下翘课,要是这件事情传到爸妈耳朵里,想必耳朵将会遭遇一场大酷刑。
而现在她正站在楼梯口在心里向老天爷祈祷:这节课的老师不要对她太关注了才好,要不然她真的死定了。
但是现在她也管不了后果,不翘都翘了,既来之则安之吧!
心里这么一想,顿时就豁然开朗。她抚平心口的忐忑,踏步向楼下走去,心情依旧有点压抑,没有理由,也找不到理由。也许她能怪罪于天气,但是似乎都是对的,最近一段时间她常常没有理由地烦闷,烦闷到几乎有一种揪心的痛。
右手不由自主覆盖在心脏上,感受到心脏在体内有条不紊地跳动着,没有问题呢,她应该是很健康的。
唇角扬起微笑,这样频繁地质疑自己的健康程度,要是被爸妈知道了,他们又会怎样地担心呢!
思绪飘忽不定,双脚已经顺利踏过最后一阶楼梯,一个人影瞬间便映入眼帘,她的脚步也就在刹那间停下。
只见他手中执着盲杖,缓慢地越过她,复而身子顿了一顿,不到半秒他重新起步,一声声盲杖敲打地板的声音在宁静的楼道里显得异常响亮。他每走一步都显得小心翼翼,不知道是长时间练成的谨慎,亦或者是生疏。
看着这样的他,她一阵难以呼吸,双手伏在胸口上,比先前的窒息来得更突然、更难过。她知道自己不认识他,但是她难受得像是自己在受折磨。
他冷峻的脸上有着一丝不甘,薄唇轻佻地扬起一丝嘲笑,尖挺的鼻梁透着独有的魅力,坚毅的眼睛像是被扼杀掉了光芒,但是她却能够想象要是它能够发亮将会是怎样地熠熠生辉,炯炯有神。
他是这样地好看,她也相信他是足够优秀的,怦动的心脏比以往更加猛烈地在体内跳动着,她不排斥这样的悸动,但却没有办法不难受。
坚定的脚步慢慢走远,而她犹如一尊雕塑一样站在原地空洞地看着前方。如果距离够近,能够发现她嫣红的唇更加红透,忽地转身,人影已经消失,更为刚才她的难过添上诡异的薄纱,似乎刚才的一切都只是她幻中的影像,那个单薄却俊美的男人,似乎只在她的梦中出现过。
她迷惘了,她也心动了。
她居然爱上了和她擦肩而过的男人,不知道他的来历,不知道他是谁,也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再相见。
时间一晃眼就过去了一个多星期,这一个多星期里只要童嬅一闭上眼睛,或者睡梦中就会梦到那日擦肩而过的情景。那个孤冷的背影,还有那乱敲在地板上的盲杖声……每每梦醒她就会像失了魂一样呆呆地坐在床上,双脚屈起用力紧抱住,让双手和身体紧紧温热那颗冰凉悸动的心。
有好几次,作为她唯一的寝室室友米朵被她吓得一个激灵醒来,然后抱住她就哭。也许真的被童嬅吓坏了,米朵抱着她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童嬅,你不要吓我,有什么不愉快的事情你跟我说,要是你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你要我怎么向叔叔阿姨交代,你要我怎么活下去……”这样煽情的话她却只在那晚说了一次,虽然每次还是会被童嬅惊醒,但是她转身也就又睡去了。其实米朵一直是个适应能力很强的人,所以那晚无缘无故博取了她一桶眼泪,童嬅非常受宠若惊。
这次,蓦然汗流浃背地从梦中惊醒过来,她抹掉额头上的汗珠,转头拾起床头边的手机。现在是下午四点,原本她有一节课,而她想都没想就逃课了,不知道是逃课造就出了她的瞌睡虫,还是瞌睡虫致使了她逃课。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那日的情景没有哪一次在梦中会升级成另一种情节,以至于这次的梦比以往的每一次都要长,虚幻中带着点真实,让她更加不知道那日遇见的他是否真实地存在着。
现在脑海清晰地萦绕着梦中的每一个情节,她看到自己就算再怎么追赶也追赶不上决然而去的他,再怎么呼唤也不能使面向她微笑的男子停下脚步。在梦里向她微笑的他,深邃黝黑的眼瞳里有自己拼命追赶的画面,那是一双能够看见世界的眼睛,和她希望他拥有的一双眼睛一模一样。让她欣喜又悲伤的是,不管她怎么呼喊和追赶,他还是渐行渐远,最后变成黑点幻化不见。
她坐在电脑面前,看着正在启动的画面,大脑似乎有点短路,一时没有办法记起自己开电脑的原因。闭了闭眼睛,待睁开眼睛时,她的大脑总算有了一丝思维。
她要找个人聊天,但唯一的室友米朵不知道疯去了哪里,现在最快捷的方式是上网找Q友聊。可QQ已经登录了将近二十分钟,她只是呆呆地看着屏幕。当回神又悄无声息地下线时,在这一刻自然而然地遗忘了自己的目的。
周五,阳光而明媚的日子,至少对于她来说是这样。大学课程的安排并没有那么密集,与高中学习时的昏天暗地相比,大学则悠闲得近乎罪过。
可她就像是小学生,每个星期最期待的是周末。因为每个星期一到星期五,她都把自己弄得像陀螺一样,一点也没有浪费过时间。直到周末她才会心甘情愿停下手中永远也做不完的习题,任米朵随心所欲安排两人的去向。
将近五点,米朵总算急匆匆地从门外跑进了寝室,大气还在微喘,她就像一只八爪鱼一样趴到了她的书桌上,断断续续地开口:“童……童嬅……”喊出她的名字后,继续喘气。这个样子的她,可见刚才飞奔回来时有多速度。
“你先歇息一下再说。”童嬅很好心地将一旁的椅子拉过来让她坐下,然后用手很用力地抚平被她刚才一趴时弄皱的课本。闲来无事,她通常都会看课本消磨一下时间,在她的书堆里除了硬邦邦的课本,绝对找不出其他如小说之类的书籍。对于这种良好的嗜好,在米朵的眼里却是浪费青春,她已经跟童嬅长谈了好几次,不过每次她都是乖乖听着,然后忘记。
米朵一看她看课本看得津津有味的样子,立即朝天花板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教训道:“童嬅,拜托你,我都跟你说几次了,你不要老是拿这么美好的时光浪费在这么枯燥而毫无营养的课本上好不好!现在我们的任务不是学习,而是好好地挥霍我们的青春。”
她一边聒噪地说着,一边就伸手将童嬅的书抢下扔回桌上,拉过她面对自己,两只手撑在椅子的扶把上:“今晚学校举行一年一度的化妆舞会,我们去参加吧?”她征求着她的意见,一脸的兴致勃勃。
和她相比之下,童嬅就没有多大的兴趣。话音刚落,她就拨开了米朵那撑在椅子扶把上的两只手,椅子一转,伸过手拿回课本,用实际行动拒绝她的提议。
但是还没看清楚第一行字,她又迅速被转了回来。眼皮一抬,就见米朵怒气腾腾的脸,她瞬间堆起笑容,郑重其事地回答道:“我不想去。”说完再次欲转身。
眼疾手快的米朵这次没有让她得逞,她凶恶地抬起一只手直指她的鼻子:“童嬅,你要是再这个样子我就跟你绝交。”
可见,她这句话的威慑力是大大地有,童嬅当场弃械投降,无辜地抬起脸:“朵朵,我可以不去吗?”
米朵将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上次你不舒服我们就没去成,这次没得商量,我们非去不可。”
童嬅无奈地叹气,还在考虑着要不要做最后的挣扎。米朵却先她一步制止了她的想入非非:“童嬅,你要是再说不去之类的话,我们的友谊就玩完了。”她绝对不是在吓唬她,她米朵也是说到做到的主。
“我知道了。”童嬅扯扯唇角,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两手的胳膊肘撑在书桌上托住下巴,似乎在思考今晚如何早早退场。
米朵微眯着眼睛犀利地瞅着她,洞察力十足地一眼就看出了她的小心思,将自己那张不算倾国倾城却也算清秀可人的脸凑了过去,郑重地宣布:“今晚,你一步都不可以离开我。”
童嬅嘴角抽搐地抬眼看向她,米朵挑了挑眉宣告了她的了然。在这样的情况下,童嬅像泄了气的皮球那样耷拉下了肩膀,心想:交了一个那么了解自己的朋友真不是什么好事。
米朵没有时间去安慰她被自己伤害的心,她将童嬅搞定后迅速跑去收拾衣服洗澡,等一下她要化一个精致的妆,选一套漂亮的裙子,带一张令人遐想的面具去参加化妆舞会,今晚可是“勾引”一个男朋友回家的好时机,她当然要全力以赴。
童嬅看着她欣喜地抱了衣服就闯进浴室,嘴角顿然再次抽搐起来。米朵是她的好朋友,说得确切一点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她翘一翘屁股自己就知道她要干什么,更何况她已经不止一次说过今晚要将某某追到手了。至于名字嘛,一时半会还真想不起来,从小到大她对别人名字的概念很薄弱,要不是太过亲近或者熟悉的人,她通常不会刻意去记。
转过头看着桌上被米朵扔得乱七八糟的课本,她伸手拿过来,然后摆回原位。不知为何,她突然对它就丧失了兴趣,抬头看着窗外湛蓝的天空,她想:今晚一定会是个晴朗而美好的夜晚。
毫无征兆,脑海里倏然跳出了那个夜夜在梦里陪伴她的孤冷背影。她没有惊慌地将之快速挥散开去,而是开始期待他们能够再次相遇,然后勇敢地走过去告诉他她的名字,不让他们就此断掉交集。
那天回到寝室,她将这次的相遇和自己内心的悸动告诉了米朵。米朵当时还笑了她好长时间,说她总算春心动了,要不然她会认为她冷感。最后经过自己的外表描述她百分百确定:“要是真有这个人,一定不是我们学校的。”说完,米朵还啧啧有声地感叹她的情路注定多磨。
说句实话,她真的相信米朵的话,相信他不是她们学校的学生。因为以米朵那些遍布各个年级各个系的眼线,要知道这样一个手执盲杖的盲学生实在是轻而易举的事情,更何况以他本身出众的外表,令人叹息的双眼残疾,要是在这个学校,想必早已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风云人物了。
难道真的如米朵所说,她的情路注定会坎坷?可是她有很强烈的预感,她和他即将会正式见面。
霓虹的彩色灯光在夜空下闪耀,热闹的氛围从宽阔的足球场草坪上延伸开来。春天夜晚的天气还是带着一丝寒冷,但却丝毫不阻止热情的同学们对化妆舞会的期待。
坐在寝室的童嬅难得享受着安静,其实这些安静算是米朵对她的恩赐,只要等到时间到来,不管自己是不是愿意,她都要被揪上场去参加那该死的化妆舞会。
现在寝室的“左邻右舍”都很安静,她知道没有人像她这样不合群,这样每时每刻都期待安静的氛围,而现在四周的安静显然全都是奔化妆舞会的结果。清晰的思绪莫名变得紊乱,有丝焦躁在体内升腾,闭了闭眼睛没能压制住,她只好站起身走到阳台呼吸夜幕下清新的空气,眺望前方,眼皮垂下,突然莫名一悸。
是他,那个身影是他。
她的脸上浮现出雀跃的欢喜,像发现新大陆一样转身就跑出了寝室,哒哒哒快速下楼的声音在昏黄的灯光下清脆地响起。冲到刚才看见人影的樟树下,却不见有人,她不死心地向四周寻找,依旧不见半个人的影子,失望骤然扑来,她颓丧地低下头靠在樟树上。难道刚才是自己的幻觉?
“嘿!童嬅。”
突然,有人跳到了她的面前,吓得她抬起头睁圆眼睛,然后就看见米朵笑嘻嘻的脸。一见她吓得不轻的模样,米朵的愧疚感油然而生:“对不起童嬅,我是不是吓到你了?”说着,她就伸手过来轻拍着她的背,也不管这样的举动对惊吓是不是管用。
“我没事。”过了好一会儿,童嬅才回过神摇了摇头,看着她只顾着关心自己,便不确定地问,“我们不用参加化妆舞会了吗?”
果然,经过她这么一提,米朵总算转为她熟悉的样子——毛毛躁躁,她重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哎呀,我都差点搞忘了,现在化妆舞会肯定开始了,我们快点回去换衣服,要不然他都要被别人拐跑了。”说完她拖了童嬅就往宿舍楼上跑。
童嬅不由自主回过头去看刚才她们待的地方,虽然知道突然之间自己期待的人不可能就出现在那里,但她心里还是燃起了一丝希望,希望自己转身的一瞬间能够看见那抹身影,可最后她终究还是失望而去。
回到寝室,她急急忙忙换上了米朵安排的衣服,然后就被拉着向化妆舞会跑去。待她们跑到现场,一张张面具在她们的眼前晃动,米朵抽回拉住童嬅的手,将一个面具塞到了她的手中,说:“童嬅,快点将面具戴上。”她说着自己已经戴上那张白雪公主的面具,复而,她又扯了下来,将童嬅手中的面具夺了回来,将白雪公主面具塞到了童嬅的手中,自己戴上了那张定做的柯南面具。
“朵朵,你在干什么?”童嬅不解,米朵不是早早就相中这张白雪公主面具了吗?还想着在化妆舞会上将她的白马王子拐到手,而她现在穿的衣服也是配得上白雪公主形象的。不过在这样天时地利的情况下她还临阵改变主意,实在很正常。
“我很喜欢柯南。”米朵嘟起红唇委屈道。
童嬅这才恍然大悟,她都差点忘了眼前这位姑娘是柯南迷。现在倒好,米朵为了柯南舍弃了白雪公主,看样子这都是自己的错,因为这张柯南面具是她坚持定做的。
穿梭在化妆舞会的人潮中,童嬅一路跟着米朵披荆斩棘从这边人海中跑到那边人海,又从那边跑回了这边,来来去去好几趟,在她跑到差点断气前,米朵这才泄气地蹲坐在一处阶梯上。那幽怨的叹气声让累得上气不接下气的童嬅又不忍置之不理,微移了几步干脆坐到了米朵的身边,用胳膊肘推了推她的手臂,很自讨没趣地问:“没有找到吗?”
米朵不理她,只是死死地看着地板,想必现在是既失望又伤心。设计好的情景没有办法演了,想好的台词也没有办法说了,无比怄气。
“我们再去找找嘛,这里同学这么多,当然不能一下子就找着。”童嬅在她耳朵边安慰道。她实在看不惯米朵精神不济的样子,以前不管多大的事情,她从来不会泄气。
她能够想到安慰人的话只有这么一句,但米朵依旧闷闷不乐,对她的话也是置之不理。这下子童嬅不知道要怎么办了,难不成一晚上都坐在这里跟着她精神委靡?束手无策之下,她一咬牙就对她说:“我帮你去找,戴小矮人面具的对不对?我现在去找,你在这里等我。”话音刚落,她没等米朵反应过来就冲到了人群中。米朵瞪大眼睛看着她走远的背影,倏然无比地感动。
她的童嬅真的是好人,她没交错她这个朋友。既然好朋友都不放弃帮她找小矮人,她怎能这么没出息地放弃呢?她要振作精神继续找,眼线明明跟她说他来参加化妆舞会了,除非他胆敢骗她,要不然她就不信自己找不到他。
原本童嬅很自信只要有心就一定能够找到小矮人,但是走在人群中,看着一张张让她失望的面具,她慢慢变得焦急起来,当下觉得自己这样坐以待毙不是正确的方法,所以现在她改为逮着人就问:“有没有看见戴小矮人面具的人?”一个个问下去,她希望在自己没有看见的情况下别人能够看见,让找到他的机会更大一些。只是没想到改变方法也没能收到想要的效果,看着被她拉住的人一如第一个那样地对她摇头,她每问一人脸上就徒增一丝不安和焦虑。她多么害怕找不到他,害怕看见米朵失望的表情,她不知道米朵是不是喜欢极了那个男孩,但她知道她一定要找到他。
之所以答应参加这次的化妆舞会,完全是因为愿赌服输的结果。既然他王梓跟周霆打赌,失约了上个星期的好友聚会,这原本是他稳赢不输的,但突发的意外,最终让他没能准时赴约,从而让他这个素有“爽约大王”之称的名号,在圈子里更加地响亮。
现在好不容易脱离了那几个最佳损友独自远离人群透透气,他真是庆幸打赌来的是化妆舞会。要是脸上没有这张面具的遮挡,他知道自己肯定会身处被人观赏的处境。
虽然一直知道今晚会无聊到想早早离场,不过既然在打赌之前就已经许诺过,必须到化妆舞会散场的那一刻,而现在又不会有任何人打扰,他只能勉为其难地留下。
这是他前一个小时无聊的感受,在一个小时后,当那个逮着谁就询问的女孩出现在他的眼前时,她就勾起了他莫大的兴趣,尤其是听到她毫不嫌烦地重复那句:“有没有看见戴小矮人面具的人?”他的笑意更加深浓了,原来她在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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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嬅几乎绝望,她不敢说现场的同学问了全部,但至少也问了大半,可没有人告诉她有见过戴小矮人面具的人。烦躁顿时升到最高点,平静的表面即将宣告瓦解,她松开刚刚问完的同学的手,一脸沮丧地站在原地,茫然看不见胜利的感觉真的糟糕透了。现在她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继续像无头苍蝇那样寻找,但如今似乎也没有比这更好的办法。
身心的疲惫让她需要休息一下,四处看了一眼,童嬅打算找个地方坐下来,至少应该补充一下体力才能继续寻找那个她见都没见过的男人。谁知脚步才刚刚迈出,肩膀却被人拍了拍。她不解地转过头,映入眼睑的面孔让她一时反应不过来,怔怔地看着比她高出一个头的男人,那张她几乎找了一个晚上的面具,这会儿,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这算不算皇天不负有心人?
“你……”她大脑一片空白,不知道要说什么,抑或是激动得说不出话来。她看着他,很想伸手触摸他的面具,可最后还是忍住了。
“听见你找我。”王梓唇角微扬,透过那张薄薄的面具,他看见她的眼睛泛着泪光。
她点头如捣蒜:“对,我找你,我找你找得好辛苦。”
“对不起,我不知道。”
童嬅摇头,表示没有关系,可是眼眶里的泪已经不由自主地滑落,像疯子一样找了他这么久,终于找到了,这种感觉居然让她感动,米朵一定会高兴的。
王梓静静看着她滑落的眼泪,伸手将她拉进怀里。不知为何,看见她哭泣他好心疼,这是一种他从来没在其他女孩身上得到的感受。他不是没有看见过女孩在自己面前哭鼻子,但是却没有哪个有她带给他的冲击力。他双手用力地抱紧她,轻声安慰:“不要再哭了,我就在你面前。”
隔着几层衣服从他身上传来的体温,让童嬅感动的泪水及时收住,眨了两下眼睛,闪电般的电磁劈过她的大脑。终于意识到有个陌生男人抱住自己时,她整个人已经像石膏一样动弹不得,垂在两侧的手缓缓抬起,呼吸变得小心翼翼,双脚不着痕迹地向后退一大步,终于挣脱了陌生男人的怀抱。得到自由后,她惊恐地睁圆眼睛:“你是谁?你干什么?”这句话她完全是用吼的,路过的同学纷纷向他们投以打量的目光。
王梓被童嬅措手不及地推开后,忙稳住身子,待她咆哮完,他复而跨前了一步,微勾的唇角漾着愠怒:“是你找了我半天,现在居然来问我是谁?”但看她的眼睛,他觉得她是真的不认识自己。那她为什么找他?
童嬅短路的大脑总算运作正常,满腔的怒气慢慢被心虚压下,她有点不好意思地看着他,贝齿咬住下唇,然后开口:“对不起,我……我……”弯弯的柳眉聚起,还没等她理出一句话,她的手臂突然被人握住,接着就被人拉了向前走去。
缘分就像注定缠绕而上的蔓藤,想拦也拦不住。多年后,童嬅依然清晰地记得今晚发生的点滴,想抹也抹不掉。
“现在你可以说了。”王梓拉着她来到一棵大树下,自己靠在大树上双手环抱于胸盯着她。
看着他慵懒斜靠的姿势,童嬅一时没有弄明白他这话的意思,怔愣看着他半晌,被他的靠姿一时迷惑了心神。
白雪公主的面具虽然阻挡了他觑探她如今可能蛮有趣的表情,不过他并不急着打破沉默。而且她面具下的脸庞挑起了他莫大的好奇,他看人从来不看表面,但如今浅蓝色连衣裙配一件薄外套的她,弱不禁风的模样看起来真的迷人极了。王梓笑而认真地盯着她,那不点而朱的嫣红唇瓣,他想,她的主人一定不会知道它的诱惑力有多大。
辽阔的天际,只有几颗微弱的星星点缀,远离化妆舞会的喧嚣,让他们之间的气氛更显静谧。童嬅不知道何时就沉溺在他深如大海的眼眸里,他的眼睛像是无底的深潭,一旦对上,即是万劫不复。
当她回过神,就见他唇角的那抹玩味,尴尬让她的脸瞬间红透了,还好有面具遮挡,要不然她会恨不得挖个地洞藏进去遮羞。她稳住情绪赶忙开口说:“我同学找你很久了,你跟我去见见她吧?”现在化妆舞会差不多结束了吧?米朵一定非常急着见她的“小矮人”,她必须尽快将他带到她的面前,然后自己就能功成身退。
“你同学?”王梓眯眼。现在他是搞清楚她找他的目的了,原来是受人之托。眼瞳闪过一丝不快的光芒,他放下叠在胸前的两手,一步步趋近她,在距离她一步之遥处停下,伸手一拉,就将他们的距离降到零。
童嬅完全没有搞清楚现在的状况,当他胸膛炙热的温度将她的手变得灼热时,她的脑袋才慢半拍地发现被一个男人抱在了怀里。她抬起眼眸,就开始挣扎:“你干什么?放开我,你快点放开我。”长到二十岁,她从来没有被除了父亲以外的男人拥抱过,现在眼前这个看似优雅的男人,却不容她拒绝地抱住自己,她越挣扎他就越不肯放开她。
她急得都要哭出声来了,她不是没有遇见过像流氓一样的男人,但是每次米朵都会出来替她打抱不平,将那些打扰了她的男人用各种她想都想不到的方法吓跑。现在她是期待米朵的出现的,那样她就能替自己阻止眼前男人的“暴行”;但是另一方面她又害怕她的出现,要是现在这个样子被米朵看见,她是跳进清水河也洗不清了吧?她们不能像大部分友情那样因为男人而破裂,米朵是她唯一交心的姐妹,任何人都不能成为她们友情的阻碍。
为了不让人看见他们的纠缠,也为了尽快从他的钳制中挣脱出来,她抬脚一狠心就向他的脚盘踩去。在他将注意力稍微移开之时,她双手用力挣扎一挥,两人同时向后踉跄了几步。她总算解救了自己,可是“哒”的两声,两张原本戴在他们脸上的面具摔在了地上。
原来在她用力挥手时不小心挥掉了他脸上的那张“小矮人”面具,而他也在她的挣扎中将她脸上的面具挥落了。
两人同样惊愕和好奇,待他们各自站稳,就同时向对方看去。
一刹那,两人的视线交汇在空中,在昏黄的灯光下他们审视着彼此的真实面目,双眼里翻涌着各自不同的情绪。
王梓眼里写满惊艳,那是因为她和他想象中的一样美丽,美得犹如水仙花一样清秀典雅。童嬅眼里写满诧异,那是因为他的模样和她魂牵梦萦的他一模一样,在那个春雨过后的楼梯转弯处他们擦肩而过,那时他看不见她,如今他看见了。
“是你——”童嬅激动得嘴角都在颤抖,双手用力按住胸口,泪腺在欣喜感动下蠢蠢欲动,眼眶升起的雾气刹那间模糊了眼睛。
王梓蹙眉看着她无比激动的样子,突然觉得她变脸的速度已经成为他的困扰,现在她到底又在演哪一出?听她的语气,怎么像是认识他似的?难道刚才她装成不认识,就是想要在他面前上演欲擒故纵的戏码?
“原来你小子在这里。”一个带着笑意的声音突兀地从前方响起,及时打断了他的思绪。他抬眼看过去,就对上周霆玩味的视线和他调侃的笑容。也不知道这小子到底来了多久。
童嬅听见声音,原本要滑落的眼泪神奇地停在了眼眶。她回过头,看见一个带着黑框眼镜浑身散发儒雅气息的同学,站在了她身后不远的地方,用一种玩味得近乎露骨的眼神打量着她。有那么一秒,她浑身觉得不舒服,似乎是因为他那意有所指的视线。
看着她急急撇开的视线,周霆忙说:“我似乎打扰你们了。”说完还非常诚恳地向他们一鞠躬表示歉意。
童嬅的脸颊瞬间烧了起来,要不是昏黄的路灯让人看不真切她的羞怯,她会毫不犹豫地挖个地洞躲进去避难。
“已经结束了?”看着她那一脸若隐若现的羞赧红晕,王梓越过她看向周霆。这句没头没尾的话自当是因为周霆能听得懂才说的,不过语气却严肃得像是第三次世界大战的到来。
周霆耸耸肩,听出了老友严肃的震慑力,随即收了收打量美女的目光:“我们就等你,这不四处找你来着,不过看样子……”
他话还没说完,王梓挪步向他走来:“我们走。”说着,伸手就将他劫持而去。
童嬅目送着他们的背影消失在视线范围,怔愣的视线就这么久久地胶在他离去的方向。心里有种失落感,她应该上前向他介绍自己,至少她应该知道他的名字。可这么重要的事,她最终还是遗忘了,那么,他们会再次断掉交集吗?
当米朵像疯子一样在校园内找了童嬅半天后,远远看着她一步步向自己走来,在那一刻她不知道自己是怎样的心情,她从来不知道一个女人在她的生命里这么地重要。
她冲上去劈头盖脸就冲童嬅吼:“你到底跑哪里去了?找不到你就回来不要找了嘛,我没有说一定要找到他!一个男人而已,怎么比得上你的安全?现在化妆舞会都散场多久了,你都不知道要回来,这样子你不知道我会担心你!”
她的眼泪早已夺眶而出,上前抱住童嬅:“我不能失去你这个朋友,不管发生任何事情,你在我眼里都是最重要的。”
童嬅原本恍惚得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经过米朵煽情的“告白”,她总算从遥远的云端回到了地上,眼泪情不自禁地宣告决堤:“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想要你担心。对我来说,你在我心里一样地重要,就像我的家人一样重要。”
米朵点头,拼命地点头。
没错呀,她们从五岁那年就开始相遇,然后一晃眼十五年过去,从不谙世事的小女孩长成亭亭玉立的公主。米朵打开了她的心结,让她走出自闭,十五年的时间让她们彼此依赖,彼此信任,彼此形影不离,她们都把彼此融入了各自的生活和生命中,就像身上永远不可割舍的一块肉那样珍贵。
那夜,童嬅和米朵抱在一起哭了很久。在无人的足球场,黑夜静谧的昏黄路灯下,她们肆无忌惮地哭笑着,然后笑够了、哭够了就挨着坐在台阶上对着满天的星星聊曾经、谈未来、话男人、论女人……所有的女孩聚在一起谈论的,她们通通津津乐道地侃侃而谈,俨然放纵自己做了回“三八”。
多年以后她们才知道,这个世界也许什么都会改变,但唯一不变的是她们的友情,任何挫折永远无法撼动她们如坚石一样的信任。
就连一向大大咧咧的米朵也不会想到,她会如此看重和童嬅的友情,以至于毫无条件地退出。
周末是美好的开始,经过昨晚的哭泣和大笑,继而聊到今早差点天边露鱼肚白,她们才跑回来补眠,所以两人都没有在预定的时间起床。她们之所以呵欠连连地从床上弹跳起身,完全是童嬅的手机铃声倏然大叫了起来,而她的铃声则是红遍大江南北的《忐忑》。米朵吓得心里一个哆嗦,“咚”的一声从床上滚了下来,睡眼惺忪地擦了擦眼睛,就看见同样惊吓过度坐起来的童嬅。那首在人刚睡醒时绝对不太适宜聆听的歌曲还在不依不饶,米朵的火气立马就上来了,她弹跳起身对着怔愣住的女人吼:“童嬅,你给我接电话。”
童嬅一听河东狮吼,即刻手忙脚乱抓了手机就结束了铃声的荼毒。
“喂!我是!”她应着。
“哦!好的好的,我现在就去还。”简短的两句话后,童嬅结束了通话,接着将手机甩到一边。她瞄一眼板起脸的米朵,然后就听她狐疑地问:“图书馆?”
童嬅点头,接着仰躺回床上,现在她的眼睛有点肿,声音也有点沙哑,昨晚的疯狂俨然得到了报应。但是再看看那边的米朵,那明亮的大眼睛周边没有一丝红肿的迹象,刚才听她那尖锐的吼叫声也绝对不能称为沙哑,所以得出结论,遭“报应”的人只有她童嬅一个。
“童嬅,把你手机拿给我。”米朵突然不知为何走过来索要她的手机。
看着摊在眼前的手掌,童嬅自动自发上缴了自个儿的手机,顺便问:“干吗?”
“把你那首惊魂铃声换下来。”米朵眼里是视死如归的神情。
童嬅扯了扯唇角,唇边立即漾起浅浅的笑意。想当初是谁一定要将她的手机铃声换成《忐忑》的?还不是她米大小姐,当初还冠冕堂皇地说,她的性格就像《忐忑》这么个性,所以和她是绝配。现在倒是把她自己吓了个半死,现在好了,她总算知道错了。
在图书馆值班同学电话的提醒下,她总算如期地交还了上上个星期从图书馆借回来的书。看着那位同学拿到书那刻如释重负的模样,她不得不重新暗下决心,下次一定要记得如期归还借出来的书。但是每次她也是说说就忘了,不知道为什么对某些事情她的记忆力真的坏得没话说。
微笑着告别那位同学,一转身,童嬅就撞上了一个坚实的胸膛,一抬头,她立刻怔愣在了原地。
清风吹拂,春分已过的天气有时依旧沁骨如寒冬。就如今天,太阳爷爷不知道躲在哪里逍遥去了,浓厚的云层遮住火热的太阳,顿然让世界失去五彩的色泽,站在林荫一角的纤弱身子在微风中瑟瑟颤抖,没有了阳光的照耀,就连一旁的杜鹃花都失去了美丽的光彩。
站在童嬅对面的男子,用一双比太阳更璀璨的眼睛注视着她。她的双手在发抖,可她不觉得冷,因为今天她穿上了厚厚的粉红色中外套,之所以颤抖,是因为她自己在紧张。
这样近距离而且光线还算十足地凝视着他,她才发现真实的他比她梦里的更加迷人。薄而性感的唇角微微上扬,深邃如海的眼瞳熠熠生辉,细碎的短发清爽地垂在额前,这样的他看起来阳光美好得让她却步。
“没想到我们这么快又见面了。”王梓看了她好久后终于平静开口,原本他酝酿了一句“你好”,还好没有脱口而出,要不然连他自己都觉得青涩如小男孩。
今天遇见她是一个意外,虽然他从昨晚分离后就开始期待和她重逢,可是这样的重逢突然来得太快,快得着实让他有点措手不及。
“对的,你好!”童嬅说,波澜不惊的语气看不出她心里的想法。没想到他觉得青涩的话出自她的口,呈现出那么得体的效果。
他扯动唇角笑了,不等他开口,她已经接续:“我叫童嬅,你呢?”她说这句话时,心儿怦怦跳得猛烈,期待已经大过于羞赧。
“原来你就是童嬅。”他轻声说。
她在E大并没有足够响动的事迹,也没有宛若天使般的外貌,而她却只波澜不惊地对他点了点头,似乎一点也不惊讶他听过她的名字,因为有那么一次意外,她将自己推向瞩目的高度。
他挑眉再颔首,然后说:“我叫王梓!上次我市举行的大学服装设计比赛,我一直很想看一下冠军的庐山真面目,居然能在众多设计学院的高才生中脱颖而出,而且还不是这个专业的学生,这真的很厉害。”
对于他一长串褒奖的话,她只将注意力集中在他的名字上,王梓,王梓,王梓……她在心里念叨着这个名字,一遍一遍,直到心口划过一丝甜蜜。这个名字她很熟悉,当然E大的每个师生也都很熟悉,他是十项全能,他是金字招牌,他是E大的风云人物。
他为学校荣获的大大小小的奖项无以计数,可她就是那个住在深山里的怪胎,只闻其名,从未见过其人。
现在想想,她觉得自己会是E大里最后一个知道王梓庐山真面目的人。说羞愧倒是没有,只觉得刚刚好。
“你在想什么?”王梓看着她好久,可她似乎并不知道,一个人沉浸在自己的思绪。
“对不起!”她尴尬地红了脸,没有想到自己发呆的窘样会让他看见。
“没关系,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王梓笑得极其温和,脾气好得没话说。
“有!”
童嬅在心里大声地答,可她只是盯着他,没有说话,直到好久后,她说:“没有。”说完垂下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王梓点头,似乎她的回答在他的意料之中,他倏地伸出自己修长的手:“很高兴认识你。”
“我也一样。”童嬅伸手和他相握,意料之中,他的手温暖得就像热水袋,让她全身上下的冰冷一下子荡然无存。
“我还有事,先走了。”他向她告别,看着她点头,他转身离开。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记忆中那个单薄的身影,和他的不由自主重叠,一下子真切地把她带回了第一次遇见他的那天。他一定是他,除了第一眼的感觉,他们的外貌几乎一模一样。
酝酿过的天空突然飘下细雨,这样一来,雾气浓重的世界增添了一丝诗意的美。
门外细碎的脚步声响起,打扰了站在阳台上观雨的童嬅。转过身,不出意外,她见米朵从外面走了进来,她湿淋淋的头发让她骤然一愣,接着回神走上前关心说:“下雨都不知道要躲吗?你看都淋湿了。”她抽了干毛巾想帮她擦擦头发。
米朵伸手接过她的毛巾,二话不说卷了干衣服就向浴室走去。童嬅听到浴室的门关闭的声音,才从她拒绝的震惊中回过神来。
她看向浴室的门板,陷入了疑惑。今天发生什么事了吗?还是她惹她生气了?可是她并没有印象哪里惹到她了,今天出门时还好好的,怎么几个小时过去就变脸了?
她坐在椅子上,打算等她出来问问清楚。
她这么想着,米朵就从浴室走了出来,她看着她,她无视她。
不过她不生气,微笑站起身走到她身边:“朵朵,你怎么了?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了吗?”
米朵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过了好久,久得童嬅都以为她不打算回答她了,她才说:“没事。”
“不,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你告诉我,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敏锐的直觉让童嬅对她的回答心存怀疑,跟她这么多年的青梅竹马,她可从未给她脸色看过。
米朵看她一脸事情大条的样子,莫名积压在胸口的火气慢慢散去:“童嬅,我真的没事。”她站起身,伸手抱住她的肩膀,“谢谢你!”真挚诚恳。
无缘无故的道谢,让童嬅当下大脑短路:“谢我什么?”她可不记得最近有做对她有益的事情。
“不管发生任何事情,我们都是最最最最最好的朋友,永远不变。”她将脑袋靠在童嬅的肩膀上,在一场爱情中没有三个人的位置,那么,那个退出的人一定是她。
童嬅看她的样子,越来越不放心,伸手拉她到身前,很焦急地说:“朵朵,请你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我知道一定有,你不要再骗我,你也说我们是最好的朋友,那你有什么事情是不能跟我说的呢?”她执拗地非要从她嘴里听到原因,要不然她怎么放心。
“你相信吗?”米朵咧嘴一笑,脸上全是甜蜜的笑容,不等童嬅猜想她这么说的原因,她就自动自发揭晓了答案,“我恋爱了。”
童嬅被她轰得大脑短暂性空白,当疑惑像泡泡一样冒上心头,她问:“和谁?”
“前几个星期我不是告诉过你,有个和我同系的男生在追我吗?就是他。”米朵一脸的甜蜜,幸福得让人无话可说。
“唐克永!”看她点头,童嬅却眯下眼,心里有个声音适时冒出来,米朵话里的真实性有待证实,强烈的第六感让她对此更加地怀疑。
昨天一夜的小雨过后,从女生宿舍莉园走去教学楼的路上,那一摊摊水洼让走在路上的同学们左弯右拐。在那么一大群同学中,童嬅就是其中一员。
突然一辆自行车呼啸而过,让正在出神的她吓得脸色铁青,脚步不自觉停下。自行车滑过的冲力激起了路面的一摊水洼,恰恰刚好溅到她的身上,黑灰轻纱雅致上装和复古波点纱裙上全部是雨水。她低头审视了自己半晌,怀中紧抱住课本的双手有气愤的力量在汹涌。她像呆头鹅一样愣在原地,才想着自己只能这样认衰,没想到一辆自行车一个漂亮的急刹就停在她的面前。顺着视线看过去,就见一个带点抱歉的帅脸在眼前晃动。
“不好意思,刚才似乎把水溅到你衣服上了。”他很诚恳地道歉,但是童嬅却听着很冒火。
“什么叫似乎?你把水溅到我衣服上的事情是事实。”她大声地强调。没见过这么不会讲话的家伙。
“好!是事实。我叫顾南泽,现在有什么可以帮到你?”他自知理亏,而且做错事他绝对不会抵死耍赖。
他这么一说,童嬅倒不知道要说什么了。叹了一口气,她觉得自己今天肯定是为了米朵的事情才神经错乱的,对一些平时自己不怎么在意的事情而咄咄逼人,那样强势的感觉让她觉得不像自己。
“没什么了,你可以走了。”她不想再把时间消耗在陌生人身上,今天的课她不能翘了,现在赶过去应该还来得及。
其实非要追究她不正常的原因,必须提到米朵,没事干吗一大早就用真相将她轰得想要住医院。虽说她不是那么了解那个叫唐克永的人,但是他的花名在外在E大早已经不是秘密,就算她再怎么深闺简出还是略有耳闻,现在她最好的朋友跟他混在一起,她怎么可能不焦急?
如果真要追溯事情发生的经过,那还要从今天早上开始说起。生物钟准时的她在今早起床刷牙洗脸时,就看见一个男人站在了女生宿舍的楼下,管理员大妈应该还对他投以了敌视的目光,但他就是像在那里生了根似的一动不动,向上看的视线刚好和刷牙刷得满嘴白色泡泡的她对个正着,想必他关注的楼层是她这层,可她不记得自己认识这样一个满头金发像个不良少年的男人,那唯一的解释就是他找她寝室的另一位——米朵。
见这架势,她急急忙忙、神经大条地将在被窝里的女人挖了起来。米朵跑到阳台边向下一看,唇角就是一抹醉人的甜笑,然后对着楼下的人说:“等我一下,马上下来。”
这姑娘三两下就搞定了刷牙洗脸这种大事,将昨晚就选好的衣服套上身,对一脸呆滞的她说了一句:“我先走了。”然后就火速冲下楼,约会去了。
震惊过度的人大脑都会有点短路,童嬅跑回阳台上就见他俩亲昵地抱在一起,接着男人就拥着米朵的肩渐行渐远。
至于他们后来去哪里鬼混了,她自然不会知道,心里的不安在那会儿开始就没有停下。唉……她叹了一口气。
“你干吗叹气,为了刚才的事吗?”一个男声在她耳边响起,她愕然地眨了两下眼睛,像个机器人一样慢慢向左看去。
眼睛一眯,这个人怎么还没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