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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漆黑如墨。嬴政策马奔驰在这如墨的夜色中,怀中一个人儿睡得沉沉,那正是被点了穴道的阿房。
看着那沉静的睡颜,嬴政心中莫名地悸动。
设下埋伏带走阿房,本来只是为了羞辱苍落尘,让那个唯一有资格与他敌对的男人恼火疯狂。水家村中,又让他肯定了她的身份应是那个传说中曾经预言了韩国之战的女子,更是坚定了他带走她的决心。可是现在,看着怀中的她,他的心却又多了几分难以言喻的感觉。
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哪里出了问题,竟然会脱下外袍将她包裹,以免夜晚的寒气伤了她的身子。
越想越是烦躁,嬴政挥鞭策马,借着疾驰的速度驱散心中的郁闷之情。
如墨的夜色渐渐稀释,光明如同刚刚睡醒的婴儿,迷蒙着、伸展着,展露出最美好、最纯净的微笑。天,亮了。
昏睡中的阿房,悠长均匀的呼吸有了波动,发出一声无意识的呢喃。
感觉到了怀里人儿的动静,嬴政抱住她的手臂略略收紧。时辰到了,她要醒了。
果然,片刻工夫之后,阿房眼睛慢慢睁开,睡意尚未完全褪尽,漆黑水亮的瞳眸,笼罩着迷茫和疑惑。
这副完全没有防备、娇憨纯真的美人初醒图,狠狠击中了嬴政的神经,让他的呼吸随之一窒。
见惯了各色美女谄媚讨好的表情,也看多了环肥燕瘦承欢时的娇喘忘情,对这些,嬴政从不看在眼里。
女人,她们存在的价值,不过是衣服和暖床的工具而已。需要时拿来一用,用完了随手丢开,只有欲,不动情。
一直以来,嬴政都是这样认为,也都是这样做的。虽然阅人无数,却从不曾有人入得他的眼,搅动他的心。
可是,就在这样一个普通的早晨,在疾驰的马背上,他竟会因为一个惺忪的睡颜而触动了心中尘封已久、最柔软的角落。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自己会如此反常?是因为她绝色的容颜令自己心动?
不是!嬴政毫不犹豫地否定了这个想法。阿房虽美,却非他喜欢的类型。更何况,他本就长得"祸国殃民",让天下女子都自惭形秽,所以,阿房虽美,却也无法让他心动。
嗯,都是因为太久没有碰过女人,才会产生这样的错觉。嬴政终于找到了根源,立即释然。这段日子思虑太过,头脑都有些不清不楚了。
昨日的情形一幕一幕再次闪进脑海,阿房突然惊惶地张开了眼清醒过来,随即感觉到了腰间紧紧缠绕的手臂。
"不要!"惊呼一声,阿房想要挣脱。可是因为整个身子都被包裹起来,根本使不上力,只能左右扭动,想要逃离。
突然,只觉身子一轻,整个人已经脱开了那只手臂的钳制,向外飞了出去……"该死的!"咒骂声出口,嬴政紧握缰绳,身子从马背上探出,在阿房即将落地之时,将她拉了回来,重新圈在怀里。
这个女人怎么这么麻烦?他只不过有些走神,她便险些坠马。要不是他反应快,险些和她一起掉下去。
"你不想活了,也不要连累寡人!"清越微哑,充满磁性的嗓音在阿房头顶响起,隐含着怒意。
斜眼看着阿房,嬴政嘴角挂着嘲讽的笑。苍落尘也算得上是个英雄,文韬武略,样样精通。不说别的,单是那副超出年龄之外的淡漠冷酷,已经让人捉摸不透,更不用说他睿智的头脑和敏捷的身手了。
可是,就是这样一个被齐国将士成为战神、看似毫无弱点的男人,也会有痴迷的女人。
要想成为霸主,首先要将自己磨炼得坚不可摧。可是苍落尘,毫不犹豫将自己的软肋暴露。单就这一点,苍落尘已然失去了和他敌对的资格。
胜利,近在咫尺。
阿房低着头,避开嬴政的视线,恐惧,将她一层层包围。
这个男人,是历史上赫赫有名的人物。他的手上,沾满了鲜血。他要带她去哪儿?想利用她做些什么?是利用她威胁苍落尘?还是另有所图?
疑问,犹如春天的种子,一个接一个发出芽来,密密麻麻,占据阿房整个心田。
甩甩头,阿房努力忽略心中所有的问题,强迫自己镇定下来。现在,不是慌乱的时候,为了苍落尘,她也要想出办法,从这个可怕的男人身边逃离。
想到苍落尘,阿房身上忽然有了勇气,慌乱的心也逐渐镇定。
抬起头,阿房开始细细打量周围的环境。
此刻,他们身在旷野,四周渺无人烟,只有稀稀疏疏的白杨树,孤零零站在路旁。斑驳的树干,张开一只只形态各异的眼,似喜、似怒、似忧伤、似牵挂,凝视着他们,从远方奔来,又向远方离开,枝桠沙沙,发出寂寞的叹息。
嬴政是秦国之王,那么,他应该是要带她回到秦国,所以,她必须在此之前逃离!
"别想逃走。"嬴政一眼便看穿了阿房的想法,"这里方圆百里没有人烟。凭你一双腿,只怕喂狼更快一些。"阿房不语,长长的睫毛垂下,挡住了眼中闪烁的眸光。
看着阿房安静下来,嬴政冷哼一声,催动骏马,加速疾驰。白驹四蹄如飞,电闪过处,烟尘腾起,久久不散。
阿房惊呼一声,不由反身死死抓住嬴政衣襟,小脸煞白,极为惊恐。
真麻烦,嬴政有些不耐烦。这种胆小如鼠、遇事只会惊叫的女人有什么好?苍落尘是不是瞎了眼了?
若不是因为她还有用,他真想一把将她推开,摔死算了,省得碍眼。
又过了一个多时辰,马儿的速度渐渐慢了下来,鼻端呼出粗重的喘息,四蹄开始虚浮。
"行了,先在这里休息一下。"对身后侍卫交代一声,嬴政勒马,停在路边。一天一夜不眠不休,纵然嬴政精力超群,也确实有些累了。趁这个机会,也好休养生息,再继续赶路。
马儿停下,嬴政先将阿房从马背上扔下,然后自己才纵身落地。
猝不及防,阿房踉跄摔倒,坐在地上。
嬴政看也不看,从她身边走过,悠哉地坐在侍卫铺好的毯子上。
"不要坐在那里装可怜,寡人不吃你这一套。"看着阿房,嬴政勾起唇角,嘲讽道。
说完,他拿起水囊,丢在阿房前面:"快喝,别磨磨蹭蹭的。"看着她那副弱不禁风的样子,嬴政就觉得厌恶,女人都是麻烦。
终于从马上下来,脚踏实地的感觉让阿房心里踏实了不少。
从地上慢慢爬起,正要去拿那个水囊,阿房突然痛呼一声,又坐在了地上,她手捂着脚踝,眼泪随即流了出来。
"你又怎么了?"嬴政口气极为不善。这个女人实在是讨厌,动不动就哭哭啼啼,要死要活。
"我的脚……好痛!"阿房哭道,"好像是扭伤了。"嬴政不再看她,喝了几口水后,便开始闭目养神。
侍卫们各司其职,或休息,或站岗,只留下一人看守阿房。
天空很蓝,蓝得慵懒;阳光很暖,暖得醉人。
在这样安静温暖的阳光下,所有人的心都放松了许多,除了阿房。
她依旧蹲在地上,捂着脚踝流泪。绝美的脸上挂着两滴晶莹的泪,楚楚可怜,仿如雨后新荷,不染纤尘,清新动人,令人见之立刻心生怜意。
看守她的侍卫亦不例外,被阿房迷得七荤八素。若不是嬴政尚在旁边,早已经凑到跟前嘘寒问暖了。
看了看离她三尺左右的水囊,阿房舔了舔干裂的唇,哀求道:"能麻烦你帮我把它拿来吗?我的脚扭伤了,站不起来。""给她。"嬴政哼道,"喝了你就闭上嘴,让寡人安静一会儿。"想要休息,耳边却全是她的哭声,令他心烦。
侍卫看着阿房那可怜兮兮的样子,心中早已软了,只是畏惧嬴政,所以不敢擅离职守,此刻,听到嬴政发话,立刻向水囊走去。
只两步,侍卫已经来到水囊旁边。就在他弯腰的瞬间,阿房突然起身,拉住一匹战马的缰绳,飞快认镫上马,调转马头,向西而去。整个动作一气呵成,待侍卫们反应过来,阿房已经策马而去。
嬴政气得七窍生烟,漆黑的双眸瞬时沉如寒夜。
这就是那个方才在马背上吓得瑟瑟发抖,紧紧抓住他的衣襟,不敢睁眼看的女人?这就是那个扭了脚踝、动弹不得、连水囊都不能捡的女人?
该死,他竟然会被她骗得团团转,还自以为是地认定了她就是一个只会哭哭啼啼、没有主见的女人。
想自己眼光毒辣,阅人无数,多少阴谋诡计被轻易破解,今日,却结结实实栽了这么大的一个跟头,栽在了这个不起眼儿的女人身上。
纵身跃起,嬴政策马向阿房追去。
"马儿,求你快点。"阿房伏在马上,尽量减少阻力。当日学习骑马,只是为了有朝一日可以和苍落尘并肩而驰,想不到,今日竟会派上用场。旷野茫茫,阿房不知道前方到底是何处,只能听天由命。
嬴政之坐骑,千里挑一,虽然及不得汗血宝马,却也比寻常战马快许多。
但是,因为之前一直负着嬴政和阿房二人,体力损耗过大。而阿房身体轻盈,骑术又是苍落尘亲自传授。所以,两匹马之间距离渐渐拉开。
虽然不敢回头,但是从蹄声听来,嬴政已经渐渐被甩开。阿房极为欢喜,看来逃脱有望。
眼看着阿房越逃越远,嬴政恼怒至极。双腿用力,站在马鞍之上,脚尖轻点,嬴政将轻功运到极致,凌空向阿房追来。
发觉身后有异,阿房终于忍不住回头,只一眼,立刻惊得变了神色,嬴政竟然武功如此之高,这一点,她始料未及。
不敢再看,阿房转回头来,双脚用力夹紧马腹,催动马儿继续加快速度。人马之间,在旷野上展开追逐。
距离,一点一点缩短,眼看就要追上。
一咬牙,阿房决定铤而走险。就在嬴政即将追上的片刻,猛然间调转马头,向左疾驰。
巨大的惯性和离心力拉扯着阿房,想要将她从马上扯下,阿房双手死死抓住马鬃,抵抗着那股巨力。
嬴政始料未及,来不及收势,直冲过去,直到三丈开外,方才站住,转身追来。
怒火熊熊,彻底烧毁了嬴政的理智和冷静。这个该死的女人,又一次把他给耍了!!
阿房终于从巨力中挣脱,重新坐稳,暗自松了一口气。
回头想要看看嬴政在何处,只见一个黑影鹰隼般扑来,准确落在她的身后。嬴政那双燃着怒火的黑眸,相距不足半尺。
"不要!"阿房惊惧至极,条件反射般扬手便向嬴政挥去。
方扬起,已被嬴政有力的大手抓住,钳得紧紧。泛白的指节收紧,勒进阿房纤细柔白的手腕。
"你竟然想打寡人!"从牙缝中挤出这句话,嬴政真想一掌拍死这个女人。她一定是活腻了,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挑衅他的底线。
手被擒住,阿房不得不转身面对嬴政。忍着手腕上的刺痛,阿房心中的倔犟激起,不再躲避,不再畏缩,勇敢地扬起视线,对上嬴政喷火的眼眸。
"是!我是想打你!"阿房樱唇轻启,声音虽轻,却很坚强,"我知道你视落尘哥哥为敌,将他视作你夺取天下最大的障碍。你想利用我来威胁他,杀了他。""自作聪明的女人,你知道什么?不过是妄自揣测而已。"嬴政不屑地冷哼。
"我并非是妄自揣测,而是……预言。"阿房犹豫片刻,终于决定赌上一次。
"你既然如此消息灵通,那你可曾听说,十三年前,在韩国都城,有一个四岁女孩预言了秦军将要夺取阳城、负黍两城之事?"阿房说着,鼓足勇气看向嬴政阴寒的双眸,"那个女孩,就是我。这样说,你可会相信?""寡人相信,然后呢?"出乎阿房想象的顺利,嬴政竟然毫不怀疑便信了。她并不知道,方才对非语说的话,已经全被嬴政听到,而那个消息,他也是刚刚知道几日。
"若是你真的相信我可以预言未来之事,那我愿以三个预言来和你交换我的自由。"见嬴政愿意相信,阿房轻舒口气,提出了条件。
"你是第一个敢和寡人谈条件的人。"嬴政凝视着阿房,薄唇轻启,"你说吧,寡人允了。""那你放开我,让我下马,慢慢说给你听。"阿房睫毛再次垂下,成与不成,赌这一次。
嬴政没有说话,纵身从马上翻下,将阿房也一并拽了下来。刚一落地,她便双腿麻木,跌坐在地上。
并未急着站起身子,阿房仰头看着嬴政淡淡道:"现在,楚、赵、魏、韩四国正在暗中结盟,准备对秦国合纵进攻。""这个寡人知道。"嬴政冷声道。他的斥候遍及六国,已经听闻了这个消息。
"大概在两个月以后,他们会开始进攻,而你,会胜出,粉碎这四国第四次,也是最后一次的进攻,同时用反间计除掉反秦最激烈的魏信陵君。这,是第一件事。"阿房说完,慢慢站起,靠着马儿站着,静静等着嬴政的回应。
嬴政此刻,震惊无比。其他的暂且不论,反间计这件事,他确实正在计划,而且目前为止,只他一人知晓。这个女人,竟然真的可以预知此事!有此一人,堪比百万雄兵!如此一来,更是不可让她离开!
"还有两件事,接着说。"嬴政说着,黑眸已经深沉似海。这个女人,他要定了!她这神奇的能力,只能为他所用!
装作没有看到嬴政眸中的烈焰熊熊,阿房继续说道:"第二件事,是你会在三年后平定嫪毐之乱。第三件事……""是什么?"纵然嬴政沉稳深沉,此刻也难以抑制激动的心情,戒心放松了许多,抬眸锁住阿房的明眸,探究着,搜寻着。她的眼,干净纯洁,晶莹剔透,仿如最纯净的黑曜石,似乎可以一眼看穿,却又仿佛深不见底。就是这双眼睛,看到了未来发生的事吗?
"第三件事……"阿房慢慢道,"就是你灭六国的顺序和时间,我已经写在这绢帕上,你自己来看。"说着扬起手来,将掌心东西抛出。
嬴政不疑,正欲伸手来接,却见那抛出之物并非绢帕,而是一团沙子!
闷哼一声,嬴政立刻伸手捂住眼睛。
见嬴政果然被所谓的预言迷失了警惕心,使得她刚才偷偷抓起的沙子发挥了效力,阿房不敢耽搁,连忙抖动缰绳,便要逃之夭夭。
孰料,战马还未动身,缰绳上便又多出一只手来。修长,有力的手指,扼制了战马奔驰的欲望。
与此同时,另一只手拽住了阿房的胳膊,将她从马上拖了下来。
"不要以为同样的招数,可以在寡人面前用两次。"这女人真把他当傻瓜看了吗?嬴政咬牙切齿,狭长的眼被沙子迷得发红,却依然狠狠瞪着阿房。
"你还真是不死心啊。"伸手拂去脸上的沙尘,嬴政怒极反笑。
逃跑再次失败,阿房的勇气也消磨得差不多了。看着嬴政诡异的神色,阿房的后背,阵阵发寒。
这时,侍卫们已经追了过来,纷纷下马跪在一边。
方才看守阿房的侍卫脸色惨白,跪在那里,身子如筛糠一般。
嬴政不再理会阿房,迈步走到一个侍卫身边:"披风。"侍卫连忙将身上披风脱下,双手捧着,恭恭敬敬地递到嬴政手中。
拿着披风走回阿房身边,嬴政二话不说,再次将她捆得严严实实。今日的状况已经够多了,这种女人,还是捆起来省事。
将粽子一样的阿房拎起来,丢给方才看守她的那个侍卫,嬴政冷声道:"看好了。再让她逃了,军法处置。"原本以为必死无疑的侍卫,听到这话,如获大赦。连忙磕头谢恩,然后带着阿房上马,跟在嬴政马后,继续前行。
……
苍落尘带着亲卫营侍卫,离开齐国王宫,马不停蹄,昼夜不歇,这一日,已过了齐国边境。
自那日嬴政带走阿房之后,亲卫营侍卫便兵分两路,一队随着赵与鹰回了齐国;另一队便由非语带着,远远跟踪在嬴政后面,想要伺机劫回阿房,并一路留下记号,以备增援。
拼命催动战马,苍落尘心急如焚。阿房,等我,我这就来救你……疾驰间,苍落尘突然看到远处腾起一道青烟,久久不散。那,正是亲卫营联络的暗号。
心中一动,苍落尘策马向那个方向赶去。
循迹追踪十余里,已经进入了一片嶙峋的乱石滩。远处,隐隐有喊杀声传来,混杂着兵刃铿锵。
距离越来越近,苍落尘已经看到战况。
空地之上,百余条人影交织错综,杀意正浓。
一方乃是韩国士兵,人数众多,已将另一拨人团团包围。地上尸体横七竖八,血流成河,看样子,已经酣战很久。
中间被围之人,只剩五人,身上伤痕累累,脸上已现疲态。包围圈不断缩小,看样子,再过不久便会全军覆没。其中一人,正是非语。
原来,嬴政素来自负高傲,依约带走阿房之后,果然放了众人离开。非语等人在后面跟踪,他早已觉察,却不屑亲自动手。暗中使了计策,引来韩国守军,误以为非语等人是斥候,欲围杀。
从坐骑上纵身而起,苍落尘拔出长剑杀入包围圈中。所到之处,士兵来不及反应,便闷哼倒地,口中鲜血流出,已经气绝而亡。
"主子!"见苍落尘神兵天降,亲卫营侍卫齐声高呼,伤痕累累、疲惫至极的身体里忽然涌起无尽的力气。
身后,有两个人暗地交换了个眼色,悄悄举起手中武器,左右包抄而来。哪知寒光一闪,苍落尘原地未动,这两个企图偷袭之人,已经从腰间被齐齐斩断,变成两段。
虽然流血不止,但是由于脏器之类均在上半身,所以二人一时均未断气。活生生看着自己的内脏从伤口处流出,厉声残号。
"杀了我,快杀了我!"用胳膊撑住上半身,拼命爬到吓傻了的同伴脚下,嘶声哀求。这样等死的恐惧,胜过死亡本身。
"绮罗,照顾他们。"苍落尘说完,缓缓转身,手中长剑发出嗜血的长吟。这些士兵,耽误了他追踪阿房的脚步,所以,他们该死!
随着苍落尘杀入重围的绮罗,早已看到了非语。那满身伤痕,映红了她的眼。月余未见,他竟这般狼狈。虽然受伤的是他,可她的心,更疼,她努力克制的泪水,在得到苍落尘的命令后夺眶而出,迫不及待地跑到非语身边,取出金创药,为他止血包扎。泪滴下,湿了衣衫。
见苍落尘转过身来,众士兵不由自主退了几步,背脊上寒意乍起。虽然不知道这个男人的身份,单是那凛冽的杀气和残忍的手段,已经让他们心胆俱寒。
冰冷的眸开始跳跃着血色,苍落尘右手缓缓举起,蓦然剑影一闪,已成人间炼狱。当先几人被苍落尘剑影所伤,惨叫倒地,肚腹上张开一张大口,一尺有余。殷红的血夹杂着惨白的肠子,从伤口处喷涌而出。血腥漫天,腥气扑鼻。
亲卫营侍卫仗剑环绕,虽然表面未动声色,心中,却也暗自咂舌。
追随苍落尘这么多年,虽然始终是在血雨腥风中度过,但是,如今日这般景象,他们也是第一次见到。苍落尘杀人,向来利落,无论是战场上面对千军万马,还是遇到零星刺客的暗杀,都是一剑毙命,从不拖泥带水。
今日,苍落尘一反常态,出手狠辣残忍,只有一种解释:这些不知死活,阻碍他寻找阿房的家伙,已经彻底激怒了他血液中沉睡的嗜血和残暴。
这些人,将会死得很难看!这是所有亲卫营侍卫心中所能想到的唯一一句话。
那临死前凄厉的惨叫,仿佛撤军的号角,严密的包围圈片刻之间土崩瓦解。众士兵慌不择路,四散逃离,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遍地的尸体血污和散乱的刀枪剑戟。
"来人!"苍落尘翻身上马,扬声怒喝,"传我命令,让赵与鹰点兵十万,在边境候命!"这是他目前可以调派的全部兵力。若是阿房有什么不测,他将率领大军,与秦国决一生死,纵然实力悬殊,也在所不惜!
……
"你还是不吃?"宽敞的帐篷,隔绝了外面冷冽的寒风。地面上,铺着厚厚的绒毯,柔软、温暖。嬴政慵懒地斜倚其上,修长的指间夹着一盏翠绿色龙凤杯,里面的佳酿晶莹剔透,被通透的酒杯映衬着,亦闪动着娇媚的绿。
没有回答,阿房倔犟地将头扭开,不再看嬴政那张魅惑完美的面容。
对于两次逃跑失败的阿房,嬴政再也不敢放松戒备。他在哪里,便把阿房拎到哪里,即使休息,也在一个帐篷。
这样一来,嬴政倒是放心了,只是可怜了阿房。连着两个夜晚,心惊胆战地听着嬴政匀称悠长的呼吸,不敢入睡。
有时,困得撑不住,不由自主打个盹,也很快惊醒,满身冷汗。
休息不好,加上无心饮食,阿房越加消瘦。原本就纤细的腰身,只余盈盈一握。
看着阿房的背影,嬴政突然有点想笑。
她这算是什么?无声的抗议吗?自从被他逮回来以后,阿房便是这副样子,装聋作哑,一言不发。
哼,他倒是要看看,她能撑到何时。
慢悠悠起身,嬴政披着纯白色的狐裘,踱到阿房身后。
"喂!"将嘴凑到阿房耳边,将暖暖的气吹在她的耳垂,嬴政满意地看到阿房惊呼一声,恼怒地转过身来。
"你做什么?"阿房戒备地看着嬴政。那张完美优雅的脸,看在阿房眼里,只剩下诡异。
这个男人,让她畏惧。那狭长魅惑的眸中不时闪动的黑色光芒,使得他看起来更加妖异。
手抚住颈上的鸿鹄玉佩,感受到那份温润,阿房惶恐的心稍稍安定。苍落尘,他一定会来救她!
看着阿房愤怒戒备的眼神,嬴政愈发觉得有趣。她那是什么表情?把他当成什么了?登徒子吗?
邪恶地一笑,嬴政猛地伸出双手,将阿房囚禁在他的怀抱和帐篷壁之间。双臂微微弯曲,两人的身躯便紧紧地贴合在一起。
猝不及防,阿房登时傻在当场。随后立刻反应过来,满面红晕,气恼地推打着嬴政,想要从他的禁锢中挣脱。
可惜,以阿房的力量,无异于蚍蜉撼树,任她使尽浑身力气,嬴政依旧纹丝不动。
"还是不想和寡人讲话?"嬴政低头,伏在阿房肩头,柔软湿润的唇贴在阿房耳畔,声音轻得仿若情人间的呢喃,"你知不知道,你赌气的样子,就像是那些得不到寡人宠幸的女人在那里撒娇,想要引起寡人的注意一般。"被这种暧昧的姿势吓到,阿房再也不敢乱动,生怕不小心耳朵便会贴上嬴政的唇。
感觉到了怀中人儿的僵硬,嬴政唇角弯起,继续低语:"怎么,害怕了吗?若是怕了,就和寡人道歉,保证以后再也不敢逃跑,也不会再耍性子。乖乖地将你看到的未来告诉寡人,那样的话,寡人可以考虑放开你。"没有人可以对他视若无睹,更不可以给他脸色看。
"对不起。"嬴政话音刚落,阿房立刻开口。只要可以放开她,她宁愿道歉。虽然,她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
听到阿房如此迅速地认输,嬴政突然有些恼火。他向来是女子们崇拜爱慕的对象,不知有多少美人费尽心思,使尽各种手段,只盼他的视线可以略微停驻。
只有眼前这个女人,对他视而不见,避之如蛇蝎。恨不得有多远就躲多远,拼命想要逃开他。
这个女人,让他平生头一次有了挫败感。
狭长的眼中黑光闪烁,嬴政突然张口,含住阿房耳垂。齿间轻轻咬住,柔软灵巧的舌尖挑逗般辗转、舔舐。本来只想吓唬吓唬她,却不经意间玩上了瘾。唇齿间那饱满柔嫩的触感,好得难以形容。
"不要!!"阿房尖叫一声,习惯性地转头躲避。没想到幅度过大,耳垂虽然逃开了嬴政的吮吸,却将樱唇划过他的唇畔。
只顾着挣扎的阿房没有觉察这瞬间的接触,依然拼命想要挣脱嬴政的束缚。
这意外的柔软和芬芳,令嬴政有些措手不及,禁锢阿房的双臂,稍一松懈,竟被她挣脱逃开。
得了自由,阿房转身便欲向帐外逃去。
刚迈了两步,只觉腰间一紧,整个人已经被一条修长有力的臂膀拉了回去。天旋地转之后,唇已被人重重吻上。
一只手臂将阿房的身体和胳膊紧紧搂住,另一只手绕到后面,从黑亮的发间探入,牢牢固定住她的臻首,不再给她逃开的机会。
辗转碾压着她娇艳红润的唇瓣,嬴政细细品味着唇齿间清甜的滋味。刚才刹那间的触感,勾起了他探索的欲望。
想要确认,她的唇,到底是什么滋味。
嬴政的臂膀,坚定有力。阿房莫说是挣脱,就连动也动不得,只能被迫承受着他的侵略和需索。牙关紧咬,徒劳地抗拒着他狂猛的进攻。
眸中的黑色,深邃而璀璨。这个女人的味道,出奇地好。那小巧圆润的唇,带着淡淡的花香,生涩而甜美。本想浅尝辄止,可是一经吻上,他便再也无法自拔。
几次努力,都无法突破那紧紧咬合的贝齿。嬴政再也克制不住,将手从阿房脑后收回,迅速钳住她的两腮。
稍微用力,阿房齿间,便已露出缝隙。嬴政毫不客气,舌长驱直入,肆意汲取阿房口中的芬芳,将她无处可逃的丁香小舌擒住,纠缠需索。
面对嬴政的强大,阿房根本无法反抗,甚至连动一动也不可能。泪,夺眶而出,顺着眼角向下流淌。还未到唇边,阿房突然感觉身子一轻,下一刻,已经被压在地上。
地上铺着的绒毯,温暖而舒适,绒毛细密柔软,抚摸着阿房的脸颊。
用身子压制住阿房的反抗,嬴政腾出手来,抚上她洁白纤长的脖颈,顺势而下,探进她的领口,抚上那娇挺的浑圆。
吻,更加缠绵深入。手上莹润软滑的触感在嬴政体内燃起一处又一处火焰,彻底烧毁了他的理智,将他的身体交给了原始的本能。
牵制阿房两腮的手,忘记了最初的任务,游弋而下,抚上她曲线完美的背。
抓住时机,阿房张口便咬,血腥的味道在口中蔓延开来。
猩红的血,打破了满室的旖旎。
因为两颊酸麻,所以阿房这一口,并未使出全力。饶是如此,依然在嬴政的唇上留下一行清晰的齿痕,血立刻渗了出来。
嬴政吃痛,终于放开了阿房的唇。
阿房得了空隙,立刻大口大口喘息起来。刚才那个霸道强硬的吻,令她无法呼吸。口中依然残留着嬴政的气息,与血腥味道融合在一起,狂野蛮横。随着每一次喘息,融入她的身体。
泪水,更加汹涌,从眼角滚落鬓间,扩散开来,湿了那一片黑亮。
疼痛,唤醒了嬴政的理智。他在做什么?本来只是逗她玩玩,寻个开心,怎么会发展成这样?
嬴政向来对自己极为自信,甚至说是自恋也不为过。女人,他向来不缺。只要勾勾手指,不知道有多少绝色佳人蜂拥而至,为了与他一夜缠绵,死也愿意。
男女之事,只是他的消遣。别说是强人所难,就是那些女人主动投怀送抱,也得看他心情好不好呢。
他要的女人,可以柔情似水,可以火辣奔放,但是,一定要干净。干干净净,只有他一个男人,别人碰过的东西,他向来不屑。
可是今夜,他不知是哪根筋搭错了,明知她是苍落尘的女人,却还是对她起了欲望。甚至不顾她的反抗,做出这种有失身份的事情。莫非这个女人,除了预言之外,还可以迷惑男人的心智?
低头看着身下的女子,只见她青丝披散,在绒毯上盛开出魅惑的花朵。其中几缕因为挣扎散落在脸上,早已被泪水浸湿。
白皙娇美的小脸,未着脂粉,火光掩映中,反射着羊脂般的光泽。漆黑的明眸,含着泪光,更加晶莹剔透。长而浓密的睫毛上,亦沾着两滴透明的珠泪,随着她的喘息颤动,很快便融入脸上的泪痕中,消失在发间。
花瓣般的唇边,殷红点点,那是他的血,张扬而刺目,提醒着他方才与她唇齿相依时醉人的滋味。
喉头一紧,嬴政情不自禁,再次探向那娇艳的唇瓣。
"不要!不要碰我!"看透了嬴政的意图,阿房一边挣扎一边哭喊。
不理会阿房的拒绝,嬴政继续着方才的动作。却在临到唇边时将头侧开,狠狠咬在她圆润的肩头。
"啊!"阿房抑制不住,痛呼出声。
"自作多情,谁要碰你?"嬴政蓦然起身,侧坐在一旁。火光跳跃,他的脸隐藏在阴影之中,看不到表情。
"这只是惩罚,是对你藐视寡人的惩罚。"像是说给阿房,又像是告诉自己,嬴政重重地强调着"惩罚"两个字。
对,惩罚,就是惩罚,嬴政终于找到了原因。
他只是想要吓吓她,惩罚她对自己的无礼和藐视。之所以后来会失去控制,也是因为这段时间以来太过忙碌,没有碰过女人的缘故。是这样,一定是这样。
否则,他怎么会鬼迷心窍,对苍落尘用过的女人动了情欲?
脱离了嬴政的桎梏,阿房慌忙爬了起来,将敞开的领口拉回,掩住雪白的酥胸。想要起身逃离,脚却软得不听使唤,无奈只得手脚并用,向后爬退。
"怎么?没力气了?"看着阿房那副又惊又恐、手忙脚乱的样子,嬴政冷哼道。谁让她刚才拼了命一样对他又踢又打,现在知道累了吧?
终于退到角落,阿房将身子缩成一团,就像陷阱中受伤的小兽,不停颤抖。
唇,经过嬴政的蹂躏,火辣辣地疼。
这时,侍卫的声音在帐外响起:"王上,晚膳已经备好。""进来。"
得到嬴政许可,帐外的侍卫挑起帘子。先是两个士兵抬进来一张兽腿装饰的黑檀木桌,放在嬴政身前。一个妖媚的侍女随后而入,手中提着同样材质的食盒。
恭谨地跪在地上,侍女轻轻打开盒盖,食物的香气立刻弥漫开来。
"主子,请用膳。"双手将银筷奉上,侍女语声柔媚。待嬴政接过银筷之后,这才起身。
眼角的余光突然看到嬴政唇上的伤痕,侍女大吃一惊,险些惊呼出声。
怎么会?嬴政竟然会受伤?是谁如此胆大包天,不要命了不成?
脑中灵光一闪,侍女的眼神立刻落在蜷缩在角落、楚楚可怜的阿房身上。是她,不会错的,她那红肿的唇便是证据!上面,依然残留着血迹。
妒忌,铺天盖地。
"退下。"嬴政淡然开口,黑眸已经变回黑色,深邃幽深。
看着侍卫们退出帐外,嬴政这才冷冷开口:"过来。"听到嬴政的声音,阿房的身子缩得更紧。
"寡人叫你过来,你没听到吗?"提高声音,嬴政有些恼火。这个女人,刚刚才吃了苦头,这才一眨眼的工夫,她就忘了?
"怎么?等着寡人过去请你不成?还是……刚才的'惩罚'不够狠?"嬴政丢出撒手锏,就不信这招不灵。
果然,听到"惩罚"两个字,阿房身子一颤,手下意识地挡在嘴上。犹豫片刻,终于一步步挪了过来。
看着她那艰难的动作,笑意再次爬上嬴政的眼。
相处越久,就越发现,这个女人,还真是有趣。
平时像朵不禁风雨的娇弱花朵,仿佛稍微一使劲,便可以将她毁掉。可是,柔弱的外表下,却有着别样的坚强。
方才的"惩罚",让他体味到了她的甜美和柔媚。只一个吻,便足以销魂蚀骨,让他乱了神智。而此刻,她又像是一个受了委屈的孩子,那未干的泪痕,悄然挑动了他的内疚。
内疚?!被这个念头吓了一跳,嬴政怀疑自己是不是傻了。内疚?他也会内疚?他的世界,向来只有掠夺和阴谋,什么时候,竟然学会了内疚?
可是,这种感觉强烈而清晰,让他不得不承认,是,他是在内疚,但是绝不后悔。如果时间倒流,他依然会选择那样的"惩罚",只是,这一次,他一定会温柔许多。
那么,就再来一次好了……
不对!他在想些什么?嬴政几乎想要狠狠扇自己两个耳光。这是不是就叫食髓知味?同寝共眠几个晚上,始终相安无事。怎么只是一个吻,他就变成了如此好色之人?看来禁欲太久,果然会出问题。
"快吃!"为了掩饰自己的失态,嬴政恶狠狠将手中银筷塞到阿房手里。初见她时,还算是有点看头。脸色红润,身材也算玲珑有致,可是这几天,她纤细消瘦得厉害。那弱不禁风的样子,看了就让人讨厌。
照这样下去,用不了几天,她就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万一她病倒了,岂不是要耽搁他的行程?
阿房不敢反抗,只得伸手接过银筷。
条件所限,桌上只摆了五六样菜。虽然不多,做工却极为精致,香气扑鼻,可以看出厨子的手艺确实不错,做得颇为用心。
可惜,面对着这样的美味,阿房依然毫无胃口。在嬴政的逼视下,随意在桌上夹了几样,木然地吞了下去。
"我吃饱了。"将银筷放在桌上,阿房轻轻说道。随即转身,便向方才蜷缩的角落而去。
"回来,坐下!"嬴政喝道。这个女人又在敷衍他。就这几口,连猫都吃不饱,何况是人。
阿房脚步一顿,不情愿地转过身来,坐到嬴政对面。秋水般的明眸戒备而又不解地看着嬴政,他好像在生气?自己又是哪里惹到他了?
提起筷子,嬴政将各色佳肴盛了满满一碗,又抓过一碟晶莹剔透的水晶饺和五六个热气腾腾的豆沙包,重重砸在阿房面前。
"把这些都吃了,快点!"
什么?阿房张口结舌。她是不是听错了?这些,她三顿也吃不完啊。
"我不……"饿字还未出口,便被嬴政阴婺的神情吓了回去。
她无奈地低下头,开始努力打扫碗里的食物。嬴政坐在一边,越看越不耐烦。
他都快吃完了,怎么这女人面前的东西就不见少?
"你准备一直吃到明天吗?"咬牙切齿的声音在阿房头顶响起,把埋头努力吃东西的她吓了一跳。不知什么时候,嬴政已经走到她的身边,正居高临下地瞪着她。
"还是……"嬴政的声音,忽然变得邪魅,"你准备让寡人喂你?"这句话,效果奇好。阿房的动作,立刻快了起来。筷子不停地向嘴里塞着各种食物,很快便将樱桃小口撑得鼓溜溜,顾不得咀嚼,便拼命往下咽。
快点吃完,然后离这个男人远远的,在阿房的心里,现在只有这一个想法。
嬴政皱着眉头,看着狼吞虎咽的阿房。她就那么怕自己吗?虽然所有认识他的人,对他都很畏惧。可是,嬴政突然希望,这个女人可以和别人不同。
今晚发生的事情,是他生命中从未经历过的感觉,一切,都是那样新鲜。这个时而天真、时而聪颖、处处透着神秘的女子,让他第一次有了主动和人亲近的欲望。
不只是身体的接触,还有语言的交流。他想接近她、戏弄她,看她面红耳赤的样子。
他想和她说说话,想听她那婉转如莺啼的声音,还会说出哪些令人大吃一惊的秘密。
漆黑深邃的狭长眼眸,再次黑光隐隐。和她在一起,他的情绪波动似乎变得剧烈起来。虽然他很享受寂寞,但是,偶尔开心一下,似乎也很不错。
这样想着,嬴政将视线再次投在阿房身上。正想开口,却被她的举动惊到了,这个女人,变成饕餮了吗?看那模样,就如同几辈子没吃过饭一样。
"慢点吃,别噎死……"
话音未落,阿房已经扔下筷子,素手成拳,拼命捶打着自己的胸口。
她果然……噎到了。
"给。"阿房眼前突然出现一只莹润翠绿的杯盏,里面的液体微微荡漾,反射着醉人的光。正是方才嬴政拿在手中的龙凤杯。
顾不上多想,阿房急忙接了过来,将里面的液体一饮而尽,这才长长舒了口气,缓过劲来。
唇齿间依然甘洌清纯,刚才的那液体是什么?清洌中带着丝丝酒香,让人回味无穷。
只是,为什么?头忽然晕了起来?
"好喝吗?这可是我秦国王室才有的佳酿。寻常人莫说喝,就连见也难得。"此酒贵如黄金,却被她拿来下饭,还真是有些浪费。
话出口,没有回应。嬴政有些恼怒,这女人,又在装聋作哑。
正欲给她点颜色看看,忽然阿房身子一歪,倒在地上。
怎么了?难道饭菜中有毒?嬴政的心猛然间抽作一团,扑过去将她抱起,搂在怀中。
只见她脸色酡红,气息平稳,竟然……睡着了!
眼角抽动,嬴政一把将阿房扔到一边,猛然站起身来。这个女人,想要吓死他吗?
被嬴政摔在地上,阿房并未醒来。嘴里喃喃嘀咕着什么,在绒毯上蹭了几下,伏在原地睡了。纤弱的身子微微蜷起,没有了之前的戒备和敌意,呼吸绵长均匀,平静而放松,显然好梦正酣。
原本想要离去的脚步,被她这副纯真的睡颜挽留,他忍不住坐下,嬴政修长有力的手指,轻轻拨开垂在阿房额上的发,使她整张小脸,完全暴露在他炙炙的视线之下。
这些日子以来,他还是第一次这样仔细地打量她,而她,也是第一次如此顺从,任由他的接近。
红肿未消的樱唇,吐气如兰,混杂着些许酒香。随着她的呼吸,氤氲着将嬴政的思绪包围,轻轻拨动了他的心弦。
心,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