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慈恩宫,坐落在皇宫西北一隅。占地很大,却很宁静。宫殿巍峨,气派,院中有不少宫女内侍在随时等候差遣。
宫殿深处传出阵阵木鱼敲击的声音,显得这里肃穆和庄严。
秦九儿唇角掀起微微笑,好一个慈悲为怀的太后,今天我秦九儿就来看看你是什么菩萨心肠。
“冷王妃到。”院里的内侍高声通传一声。然后随着秦九儿走进,通传声就一声一声由着内侍传进去。宫殿深深,灵溪走过五重门,才进到一个殿中。
殿中供着一座的金身佛,香案上摆着两株莲花香烛,青铜双耳香炉里燃着三支香。一个一身素袍,满头银发的老女人正佛堂前敲木鱼诵经。
“太后老佛爷,冷王妃到了。”内侍到太后身边轻声的通传。
佛堂里的木鱼声戛然而止,太后手里拨动的珠串也停下动作。
满头银发的太后抬眼看了一眼秦九儿,目中平静,不悲不喜,就好像眼前站着的是一根木头。
这是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太太,因为保养的好,脸上的皮肤并没有怎么松弛,甚至还能看出年轻时候的美丽轮廓。只是不解但是,如此好保养的太后,为何头发却是银白色的。白得没有一丝杂色,一下子就显得人苍老了很多。
秦九儿打量了太后一样之后就垂眸敛目,知道这个太后比椒房殿的皇后段数等级根本就不在一个可比性上。
太后如果勾心斗角里的骨灰级的人物,是海中大白鲨的话,那皇后也就是个泥水里乱窜的泥鳅。
眸眼平静,喜怒不露,明明是一个曾经差一点要了自己命的坏女人。可是你看她的第一眼,却觉得她是个好人,是个非常慈祥的老人。
“太后万福金安,太后吉祥。”秦九儿琢磨够了,才给太后请安。
而太后却清淡的说一句:“此处佛门清净地,没有什么太后,也没有什么臣妾。众生皆平等,来时浑身赤条条,走时了事无牵挂。坐吧,贫尼法号清心。”
秦九儿闻听太后这么说,暗自皱皱眉,但还是依言坐在太后指着的黄色蒲团上。
太后真皈依佛门了?
清心……寡欲。
可是太后,你身在这皇宫是非地,真的能做到清心寡欲么?
秦九儿正暗暗琢磨怎么开始开场白,怎么说出结束语的时候,太后先说话了:“晴儿,你能给爵儿带去寿元,让爵儿延长生命,这是哀家最感欣慰的。”
秦九儿嘴角动了动,敷衍一句:“太后,这都是王爷寿元未尽,福泽恩天,和晴儿没有什么直接关系的。”
太后长叹一口气:“爵儿出生的时候,天生异象,天狗吃日。她的母妃也是当场血崩而死。宫里的人都说爵儿是不祥之人,可是哀家不觉得爵儿不详,还觉得爵儿很可爱。便收养了这个一出生就没了娘的可怜孩子。尽管哀家那些年悉心教导,可是爵儿还是因为生来带着杀戮,不喜欢安静的读书做学问,执意要去战场。这些年,爵儿杀了太多人,背了无数的冤魂。哀家无力劝说,只能皈依佛门,日日吃斋念佛,希望能给爵儿身上的冤魂超度一些。”
太后说的情深意切,她遁入空门竟然还是为了北冥爵。这些真的很让人感动,感动的秦九儿都特么要哭了。
前提是,如果是秦九儿之前什么都不知道的话。
北冥爵出生恰逢日全食而已,他母亲血崩而死,也只是难产之后的大出血。这个朝代又没有什么医疗技术,生孩子大出血而死和日全食本就没有什么联系,都是是巧合,怎么就说人家是不详之人了?
北冥爵还没死呢,太后你老不死的就把我这殉葬的人都安排了。就你这么恶毒,还能给别人超度?掩耳盗铃,贼喊捉贼!
姑奶奶我不知道这些便罢了,现在知道了,太后这些感人肺腑的话就成了跳梁小丑的自欺欺人了。
“老佛爷,您如此爱护王爷,心心念念都是王爷,晴儿代王爷谢谢老佛爷厚爱,慈悲为怀。王爷有老佛爷如此爱护,一定会长命百岁的。”秦九儿看破不说破,敛着眉眼,阿谀奉承。
“哀家老了,不能再给爵儿念佛很久了。只盼着晴儿以后和爵儿相亲相爱,早早开始散叶。”太后满眸怜爱的看着秦九儿。
秦九儿点点头:“晴儿会的。等晴儿回去,也会给王爷抄经祈福,祈求他的身体早早康复。”
太后点点头,喝了宫女呈上来的一杯茶后说道:“听侍卫说,爵儿洞房花烛夜遇到刺客了,爵儿没有怎么样吧?从知道爵爷遇刺到现在,哀家的心啊,就没有一刻放得下。”
秦九儿面色不动,心里却是一阵冷笑。
太后,你终于露出你的狐狸尾巴了。你知不知道你这一句问话,无疑是等于一下子撕开了你所有伪装的面具。
皇上都闭口不谈,装不知道的事,太后却是急不可耐来打听情况。
太后,你以为我秦九儿是傻子么?先动之以情,以为我已经被你忽悠了,接着就来套消息。你拐弯抹角了这么久,还不是为了打听那场刺杀的消息?
皇上都不急着打探,你却着急。难道那场刺杀根本就是你策划的,所以才会紧张的问?
“多谢老佛爷挂着这事,其实那场刺杀并不是很危险。王爷武术高强,一己之力就将杀手尽数斩杀于剑下。若不是要护着晴儿,王爷一点小伤都不会有。今天王爷之所以没能来给老佛爷请安谢恩,伤势是不碍事的,是王爷身体毒素还没有彻底清空,不适于外出。王爷知道老佛爷菩萨心肠,不会怪罪于王爷不来谢恩,这才斗胆派了臣妾一个人来。”
太后不动声色的点点头,“爵儿既然没事,那哀家就放心了。爵儿今天来与不来,哀家都知道他心里装着哀家,这就够了。哎……本想留晴儿在慈恩宫跟哀家一起用些斋饭的,但也知道晴儿肯定挂念爵儿的身体。这样,哀家就不留晴儿了,晴儿早些回去伺候王爷吧。”
“是,晴儿告退,老佛爷还多保重身体。等王爷身体好了,一准会来看老佛爷的。”秦九儿说着话,慢慢躬身后退着走出佛堂。
秦九儿走下台阶,暗暗松一口气,三关都过了,自己的任务终于完成了!
欢儿一见小姐出来,高兴的就迎上来,刚要说什么,却被青莲碰了一下胳膊,然后这三人一路无言的走出慈恩宫。
走出慈宁宫,就有轿辇来抬着秦九儿出宫了。
当轿辇终于离开朱雀门,换乘了冷王府的马车时,秦九儿这提着一路的心,才终于算是放回了肚子。
在皇宫三个地方转一圈,无异于是鬼门关走了一遭。
秦九儿出来慈恩宫的时候,其实正好看见了太子。
当时太子北冥彦和上官云舒一起让慈恩宫走来,面色不善,显然是告状来了的。秦九儿虽然这一次避开了这两人,很快上了轿辇,但是秦九儿还是非常担心。怕这两个家伙去太后跟前说点什么,太后再给自己弄回去。
只是幸好,有惊无险,终于是坐上了冷王府的马车了。
马车里,就秦九儿一个人,马车外一边青莲,一边欢儿。
青莲的脸上有如释负重的感觉,而欢儿的小脸抽抽着,有种被遗弃的小猫的感觉。
晌午路上行人不少,但王府的马车来了,行人都自动退让两边。
只是秦九儿现在没有心情看这些。她此时满脑子都是任务完成了,不知道北冥爵的休书写好了没。
马车晃晃悠悠到了冷王府,此时已经午膳时间。
秦九儿想,吃了饭再去汇报也不迟,早上心里揣着事都没吃饱,现在正饿着呢。
青莲带秦九儿到饭厅,枣红木大桌上,八碟八碗,好不丰富。这是秦九儿嫁到冷王府,堂堂正正的吃的第一顿大餐。欢儿一边伺候,也是暗暗流口水。不过青莲没在,秦九儿知道这丫头是北冥爵的人,现在肯定是去跟主子描述事情经过了。
酒足饭饱,秦九儿看看时间也差不多,就屏退欢儿,不用人通传的直接往北冥爵的房间走来。
北冥爵早上还在床上装虚弱,此时已经下地。一身玄袍,金玉缎带,坐在桌案后。本就五官明朗深邃,此刻又眸眼沉凝,嘴巴紧抿,一看就是一股不友善的模样。
不友善?
我都独自一人龙潭虎穴闯一遍回来了,你不褒奖就算了,还拉拉着脸子给我看。
且,谁想看啊。
秦九儿打量了一眼北冥爵,就收回眼眸,假意示弱的看着自己的脚尖说道:“王爷,是在给臣妾准备休书么?”
北冥爵眉头皱起:“上官云晴,你很着急做弃妇?”
秦九儿唇角勾起,便挑起了眉梢:“不是着急不着急的事,是早晚的事,何必拖着大家都难受呢?而且,臣妾冒着九死一生的危险,圆满的完成了任务,这休书王爷给的也值。”
北冥爵眸眼轻眯的看着的面前站的敢和他平视的女人,女人的倾城之姿,妖娆魅惑,便是一览无遗。
北冥爵素来自持,自己看女人绝对不是看脸的。只是上官云晴的脸是特殊的,看一眼便有些想看第二眼,而看了第二眼,其实就是已经上瘾了。
上瘾?北冥爵鹰鸷的冷笑。
自己绝对不会允许自己有这样的情绪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