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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木老夫人的授意,木二夫人开始着手准备拜访平远大将军府时的贺礼。顺带着,又吩咐针线房给木婉薇赶制两条样式新颖,用料讲究的披风。
就这么张张罗罗的忙了几日,一向不作为的木三老爷突然派人递回了话。
陈国公,竟是真上折子把平远大将军给参了。参平远大将军治家不严,其妻张狂,污蔑先祖皇帝;其弟目无王法,倒卖人口,罔顾人命;其叔父,强占良田千亩,逼死百姓无数……
这折子递上去后,如石牛入海,再没了动静。可平远大将军府门,却少了正四品以上官员的身影。
木二夫人同木老夫人一合计,将拜访的事推延了。
拜访大将军府的事,木婉薇不知道。临时改意不去了,木婉薇也不知晓。
这些日子来,她只专心一件事——养鸟!
养什么鸟?自然是那一日她碰到的鸿鹄。
其实也不用她做什么,只需每日早晚两次拎了精细谷物或新鲜小鱼,往荷塘的芦苇中撒上两遍即可。
吃不吃,便是鸿鹄的事儿了。
据木婉薇的观察,这两只鸿鹄,更喜欢从烂泥中找草根吃。
不过也正因这个活计,木婉薇倒是得了个景致极佳又清静的好地儿。让粗使婆子在荷塘旁的大垂柳上拴了个秋千,她无事时就坐在秋千上看书,要多自在就多自在。
有时,鸿鹄还会走上岸来,站在木婉薇的面前和她对视。
鸿鹄对木婉薇的信任,远没有到她可以伸手随意去碰的程度。面对这种人人称颂的吉鸟,木婉薇唯一敢做的,也就是小心翼翼的将嫩白的小手递出去,让它吃手心的糕点碎末。
只是,每次鸿鹄都是歪着头好奇的看两眼就掉头走了。
虽然鸿鹄不会说人话,木婉薇却从它的动作里看出了嫌弃,没错,就是嫌弃,它嫌弃木婉薇的吃食。
这一日日落时分,当鸿鹄再一次以嫌弃的姿态,扭身肥胖的身子走回荷塘后,木婉薇对着鸿鹄洁白的背景吐着舌头做鬼脸,“不知好坏的大笨鹅,这可是蜜露酥,不吃是你不识货。”
这蜜露酥,还是当初木娘娘得宠时宫里赏下来的吃食。因木老夫人和木婉月都喜欢这微甜不腻的味道,便从宫里弄了制作的秘方来。
这些日子来,木婉薇吃了不少好糕点,却独独喜欢这一道。那特有的清香,萦绕舌尖,怎么吃都吃不够。
“姑娘,它又不是人,怎会分出好坏了?”秋锦轻笑,将手中的茶盏递给了木婉薇,“姑娘,这是用羊奶,杏仁泡得花茶,您尝尝。”
论茶艺,秋锦是比不上木婉薇的。可她有股子不气馁的创新劲儿,总是花样百出的想些新样式让木婉薇来尝。
“用奶泡茶,怎还会有茶的清香?”木婉薇将手心里的糕点末拍落,接过茶盏轻抿了口,“果真,茶香淡了许多。”又品了品,舔了舔嘴唇,“这杏仁不好,有些子苦。不仅没提出香气,反倒坏了奶的香醇。下次你若再泡杏仁花茶,试试先用羊奶煮了上等好杏仁,将杏仁过掉后再泡茶。或是……”
看着茶盏内的杏仁和舒展开的花瓣,木婉薇念头一动,笑道,“或是将这杏仁炒熟,打成杏仁碎,再冲到羊奶里……”弯起眼眸一笑,主意越来越多,“再放上花生碎,芝麻碎,配了糕点,欣儿定会爱吃……”
秋锦连连点头,用心记下了,“回去后我就到小厨房做去,做好再请姑娘细品。”
木婉薇又喝了两口,将茶盏还给秋锦后,看着黄昏下的碧绿荷塘伸了个懒腰。
无意间向远处一望,见几个大小不一,姹紫嫣红的身影正从荷塘上用防腐木搭建而成的亲水桥上走来。
亲水桥,因浮水而建得名。安平侯府内荷塘的面积颇大,这种九转十八弯的亲水桥随处可见。
芍药抱了锦锻制成的薄披风来,也看到桥上的身影了。她边将披风披到木婉薇的肩上,边自语道,“这是哪个?不知道这里飞来了鸿鹄不许人接近吗?”
“许是特意来看的也说不定。”秋锦将茶盏放回食盒子里,回头道,“这两天不管是主子还是奴才,哪一个不是对这鸿鹄好奇的紧。姑娘不在时,不少人都静悄悄的过来,偷偷看上几眼再走。”
“想看,便让她们看吧。”
木婉薇从秋千上起身,让秋锦芍药将食盒,棉垫等杂物收好,准备回去了。
可谁知她刚转过身子,便听荷塘里的鸿鹄传来一声长鸣,紧接着,便是震翅高飞的声音。
“是玉姐儿!她往鸿鹄身上扔石子!”芍药看着亲水桥上的几个人道,“还有娄姑娘和卢姑娘……”
木婉薇回头,见那只刚刚还跑到岸上来鄙视她的雄鸿鹄正在荷塘之上盘旋,叫声一声比一声凄惨。
卢碧云笑的最为大声,指着芦苇丛喊道,“玉姐儿,用石子扔那个白色的蛋!看到了吗?就在那鸿鹄的身下,你若是扔得准,我就将头上的翡翠簪子赏了你!”
木婉薇小手紧握,心中怒急,她提裙迈上亲水桥,对玉姐儿大声喝道,“将石子放下!”
玉姐儿转过头来看木婉薇,举着的小手里赫然是一颗拳头大小的石子。这若是砸了下去,蛋没有不碎的道理。
娄雨晴看了木婉薇的穿着,别过头噗哧一声笑了,伸出右手,用帕子垫着食指点了点玉姐儿的肩膀,嗤笑道,“这就是你那养鸟的姐姐?你姐姐命令你将石子放下呢。”
娄雨晴正值豆蔻年华,最重着妆打扮。鹅蛋脸上化了精细的妆容,头挽单螺髻,包了一块汗巾,簪了两只绿玉簪。身上穿着嫰粉色的裙衫,外面套了件蓝粉色绣梅花的大褙。
标准的大家闺秀装扮,只是看向木婉薇的眼光中,全是讥讽。
木婉薇对此见怪不怪,只要同木婉月走得近的人,没有不厌弃她的。卢碧云是,娄雨晴更是,如今,小小的玉姐儿也加入其中了。
没理会娄雨晴的话,木婉薇只盯住了玉姐儿,平静的道,“放下,不然我去告诉老太太……”
“拿着鸡毛当令箭,真当自己是东西了。”卢碧云穿得是月白色的裙衫,外面套的粉红色大褙,她捂嘴偷乐,“老太太是让你看着鸿鹄,蛋碎了,自是你看护不利,还能怪到别人身上吗?”
“怎的,你当这府中的下人都是瞎子……”木婉薇话说到一半,住口了。
因这地儿飞来了鸿鹄又产了蛋,木老夫人曾特意叮嘱过,不管有何等急事,丫鬟婆子皆是不许靠近。此时,整个浮水桥上,只有木婉薇,卢碧云,娄雨晴,玉姐儿,和各自身侧的丫鬟。
玉姐儿轻蔑的看了木婉薇一眼,回头对娄雨晴童声童气的道,“卢姐姐,老太太曾亲口说过,她是孽障,是灾星,又怎会是我的姐姐?你当她耳上的伤是如何来的?是老太太亲手打的,还让她滚出去。也不知她脸皮怎的这样厚,竟还赖在我家里不走,是想克光整个侯府的人吗?”
论年纪,玉姐儿要比木婉欣还要小,可说出的话,却恶毒至极。
此番话说罢,玉姐儿挑衅的看了木婉薇一眼,将手中的石块大力的向目标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