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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公子。”齐妫上前一步,躬身施礼。
刘义隆唇角上扬,眼眸在阳光下,溢满光彩;凝视着那道俏丽的身影。
齐妫起身,抬眸看向他,浅笑嫣然,酒窝深陷。“三公子这是要去彭城么?”
他点头,见她凹下去的酒窝周围,形成粉白的一圈,可爱至极;便忍不住轻声笑了一下。
齐妫垂眸,不再去看他,心中有万语言说,却不知如何说起。“我……”
“不用收拾什么东西,马车已经备好了;直接前往那里便是。”刘义隆见她的目光有些躲闪,这几日交接的事情太忙,未来得及来看她,也不知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齐妫深吸了一口气,迎上了他的灿若星辰的眸子,道:“三公子,我不能随你去。”
刹那间,见他眼眸风云变幻,几经周折;那里盛满了不解、愤怒、忧伤、孤寂……那千万种情绪在里头,生生叫鼓起勇气去与他对视的齐妫都不忍看下去了。
“好。”说完这一句,他转身,上马;狠狠踢了一下马肚,马吃疼,倏地一下冲出了好远。
齐妫眼中泪光闪动,转过身见着他瘦削的身形在马上晃动着,显得那般单薄与孤独,却又倔强而高傲。对不起,我与你一般,也不肯就此服输,成为你的累赘,我想有一天,能以配得上你的身份,站在你的身边……
“小姐,还去不去了?”站在身边的霁儿也是不忍地问道,望着刘义隆远去的背影。
齐妫点头。“去。”
霁儿点头,转过头看了一眼齐妫,也不再言语,随着她向西口市那边走去……
依旧是以小姐的身份来建康第一次到的茶楼,依旧是二楼,依旧是靠窗的位置。齐妫看见刘义符早已坐在那里,看着她到来时,脸上的笑容瞬间有了色彩,站起身来迎着她坐下,问道:“没与三弟走么?”
齐妫没有言语,他的背影早已消失在这建康城内,再也看不见星点。
“世子,我家小姐不是说了么,若是她来这里,便是不会去彭城,若是不来,你也不必再等了么?”霁儿在旁边应道。
其实刘义符是知道的,但是,就是想听听她的亲口回答,如今见她这般,便也不再问了。“喝什么茶?”
“不用。”齐妫抬眸看着他,道:“你答应我的事情,也须得做。”
“自然的。”刘义符点头,招手叫了小二上了两杯幸有冷香。“什么时候搬去府上?”
齐妫望了一眼刘义符,道:“你做了你所说的事情;再说。”
刘义符也不再反驳,点头。又道:“我父帅回来了;过两日我便会向他说的,你放心,既然我说了的,便一定会答应了你。”
齐妫认真地看着他。“绝不后悔?”
“绝不。”刘义符笃定地道。“但,你也要做到你所说的,若不然,我们便全毁了所有说的话。”
半月之后,如儿的视力已经恢复了;正在教霁儿绣花,齐妫拿着椅子坐在窗边看书,虽然愁得紧,却一时不知如何是好,这几日连着下起了几场雨,身子懒懒的,也不愿意出门,时而瞧着她二人打闹着,又相互抱怨着,倒是觉得日子清朗舒坦;只是一抬头瞧见这是客栈,心里未免不好受了起来:什么时候能离了这里,有个自己的家就好了。
想到这里的齐妫,不禁又想起了刘义隆来,想起那日她来见自己时的天人模样与离去时的孤独。
“哎呀!你这一针绣错了!重来重来!”如儿不耐烦地叫着。“这都多久了,你还不会。”
霁儿横了她一眼,不满地扯断了绣花线,闷闷道:“我本来就不想绣这个玩意儿,是你偏生要我学的,如今反过来又说我的不是了。”
如儿用手戳了一下她的额头,道:“不是说了嘛!现在我们得自谋营生了!得有一技之长,要不然,都得饿死了。”
霁儿嘟着微厚的嘴唇,却又没法反驳她的话。现在这日子,拿着这一百两银子就这么花着,再无来路,如何是好;小姐还欠着别人四百两,瞧着她那神色,不还那四百两银子,只怕她都不愿意见刘义隆了。
“算了,等着霁儿能接活绣花,只怕我们都要饿死了。”齐妫看着她们二人笑道。
“那你不能这般侮辱人了,我是不喜欢,但不能说没有天赋呀!”霁儿一边绣着一边赌气地道。
如儿笑得花枝乱颤在那里,指着霁儿道:“你都学了五天了,结果现在连穿线都还吃力,你跟我说你这叫天赋呢!也不怕笑话了。”
霁儿拿着针在她跟前挥舞着,叫道:“瞧你这毒舌妇!看到时候有人愿意娶你不?”
如儿面色一红,待回敬她,却听到外头的敲门声;便放下手里的东西,起身开门去,一边道:“也不知是谁,这阴雨天气的,还来拜访咱们小姐来。”
齐妫也起身来,心里念叨着,是不是刘义符;他果然是答应了自己,在上次不甚愉快的谈话之后;便再也没有见到他了。但听说刘公凯旋归来,龙颜大悦,并且诏加太傅、扬州牧,剑履上殿,入朝不趋,赞拜不名。皇上对他的重视可见一般。这“剑履上殿,入朝不趋”,以齐妫的眼界,有三国时期的曹操,汉代高祖,除此再无其他,如今刘将军能又此,不禁又叫人想起曹操最后篡夺政权,最后成为魏国国主,高祖成立汉朝政权;联系起来再细想刘裕,恐惧至极。
但于公主,现在能嫁与刘义符,算是一件天大的喜事了;不过多少都有叫人担忧的地方:当年曹操,不也是叫人暗杀了宣帝么?若说肯定没事,谁也没把握啊!
如儿将门打开的时候,愣住了,也是红了脸,道:“谢公子。”
谢凤儒雅一笑,点点头;温煦的将这阴雨的天都照得明亮了起来。
如儿将脸生生埋进了自己的怀里。
“如儿姑娘,让在下进去可好?”谢凤温和地浅哂道。
如儿一愣,赶紧移开了身子,让谢凤走了进去。
齐妫听见来人的声音,将手里的书放下,迎了过来。,见他玉树临风,笑容柔和,不禁浅笑道:“谢公子,房间面积太小;实在是不好意思。”
谢凤瞧着她依旧是那番精致可人的模样,好似那场大火并未打击到她一般;不禁感叹:她果然是不一样的女子。“哪里的话,一直未来看你,已是万分抱歉了。”
二人寒暄了一番;坐下来便随意地聊了起来。“长住在这里,也不是办法。”谢凤转过话题,认真地道。
“正说这话呢!若是公子那里有什么废旧的房屋的,便宜些转给我,可不算就是有家的了?”齐妫笑得一派天真烂漫,也很是随意玩笑。
谢凤瞧着她那巧笑的模样,笑靥如花,心念一动,认真地点头。“有。”
呃?齐妫一阵诧异,望着那笑得温雅的少年,道:“果真?”
“对,南市那边,却是有一处无人居住的房屋;听说主家是个商人;那边早已不用了,便是送人,只怕也是可以的。”谢凤娓娓道来。“你若真是有此想法,我倒是可以帮你打听一番。”
三人对视了一点,都忙不迭地点头。
“谢公子真是给小女带来了太大的好事了。”齐妫喜不自禁,还是有些不相信地问道:“果真要不了多少钱?我手头现在可是紧得不行呢!”
谢凤轻笑了一声,安慰道:“放心,若真是到了身无分文的地步;我可以接济一下啊!”
那温和的话语轻柔地飘进了耳朵内,将一众人的心生生地融化了,都小鸟儿似的想要唱起来了。
齐妫倒是心里纳闷:怎么当时出事了,就只往着刘家去了,没想过去找他呢?这个长得都快赶上刘义真的他,还有着其他人都没有的温润儒雅的性子,叫人身心舒坦,见之忘忧。“那谢公子可是说了算话呀!若是不行,我们到时候可要去乌衣巷要饭了呀!”
“瞎说。”伸手便在齐妫的头上拍了一下,宠溺地笑道:“怎么会叫你去要饭。”
如儿站在旁边,看到这个动作,表情瞬间就变了。
齐妫兀自在那里笑得欢,并未察觉到她的变化;继续道:“既然谢公子都这般说了,那我可就不客气了。”
“自然。”谢凤温煦地道。
“那,几时带我们去看房子啊?”霁儿在旁边问道。
“这种天气,回来都一身湿了,等天气放晴了,咱们慢去。”谢凤指着窗外的天空笑道。
“能快点可是好!这客栈住着,花钱跟流水似的,只出不进,只教人难受得慌。”霁儿抱怨道。
谢凤看着齐妫,想要看她的意思。
齐妫笑。“也不差这几天,何况刚才谢公子都说了,可以接济咱们嘛!是不是?”
谢凤忍不住伸手去捏一把她的脸颊,伸到半空中,又缩了回来,道:“可是要还的。”说完便与齐妫都笑作一团了去。
“小姐。奴婢出去一下。”如儿突然道。
“啊?”齐妫疑惑地转头看着站在旁边的她,问道:“今日天气不好,出去不方便罢?”
“奴婢想起……在医馆里,还有样东西忘记拿回来了,现在去取回来。”如儿随口就道。
“那等天晴了,咱们一处去嘛!反正不至于是什么贵重的物品不是?”齐妫随口道,说完见如儿的脸色很是不好,便问道:“你是不是不舒服啊?”
如儿摇头。“小姐,奴婢想着,现在还是去了,若是过几日没了,岂不可惜?”
齐妫认真地看着她。
如儿却躬身福了一福,再不看其他人,转身便快速地向门外走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