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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着快步离去的背影,刘兴弟忙不迭地叫道:“你回来!猴急什么?”
刘义符头也不回,道:“再不去,长姐回去可就看不到了。”
刘义隆有些坐不住了,本打算与长姐说些体己的话的,如今竟是半句也不能讲了。站起来道:“长姐!小弟京口那边还有要事,就此别过了。”
刘兴弟伸手拉过刘义隆的小手,婆娑着道:“几个兄弟当中,就属你辛苦些了。”
“不辛苦,不过是与皇上分忧,能做些是小弟的福分。”刘义隆轻声道,长姐如母,若不是长姐,这家中再无可来的意义了。
刘兴弟浅笑,拍拍他的手心,叹道:“我弟长大了,磨砺出了好\性子!在外头好生照顾自己,缺什么与姐姐说一声。不要太委屈自己了,瞧你,个高了,身子骨还是这么单薄。”
一股暖流缓缓流进自己的心房,刘义隆抿嘴,坚定地点了点头。“小弟记住长姐的话了,一定好好照顾自己!”
“这才是正理。”刘兴弟点头,松开了他的手,摆手道:“去罢,常回来走走。”
刘义隆点头,转身离去。
还未到门口,便差点撞上一人,慌忙刹住了脚步。
“三公子安好!”来人竟是袁婳,难得她放下身段,亲自来打招呼了来。
刘义隆抬眸看着她,并不曾认识。
袁婳巧笑嫣然,脸上微微有红霞,道:“三公子不认得小女,小女乃袁家长女,闺名袁婳。”
刘义隆点点头,仔细一想:这不是……“你是齐……你是中书令的嫡长女?”突然记起,她必定是改名了,如今说出她原来的名字,许会给她增加了麻烦。
袁婳点头,笑得难得的羞涩。“听闻三公子驻守京口,将一方百姓治理得极好。”
“小姐过奖了。”刘义隆行色匆匆,作揖道:“只百姓是拿来善待的,并不需要治理。在下今日有要事在身,先离去一步了。大小姐好好赏花。”说完错开身子,头也不回地向门口走了去。
“婳儿!让你好好赏花的你不赏。”谢舒钗赶了上来,大声道。
袁婳也懒得理会自己的母亲,只望着那离去的背影呆呆发愣。
谢舒钗拉了一把袁婳,在她耳边道:“这三公子在府中最是不受欢迎!你若是瞧不上世子。那二公子我见生得极好,一瞧便知是个聪明的孩子,在家中又讨人喜欢,将来必是个有出息的。”
袁婳望着坐在亭子里与刘兴弟谈话的刘义真,不肖说,刘义真的容貌在这家中算得上是数一数二的,但与刘义隆相比,总像是少了些什么,就是让心高气傲的袁婳瞧不上。“怎么。母亲怀疑女儿瞧上的会差了去?”她倒是早已忘记了袁妍与齐妫那次私会的人是刘义真了。
“母亲是过来人,难不成看人还没你个十来岁的小丫头准了。”谢舒钗劝道。
然袁婳硬是不愿上前去与刘义真打招呼。
且说刘义符头也不回地往袁府跑了去,到那里却经过好一番周折,将事情说得明明白白了,那王心蕊方才让人去唤了女儿出来,去了半日,却见如儿一个人回来了。“怎么?小姐不愿意见刘家公子么?”
如儿眼睛一亮,赶紧点了点头。道:“奴婢与她说了这半日的好话了,她总在那里说:女儿家的,还是不轻易见人了,就上次忘记了,才挨了这顿毒打么?”
刘义符嘴角都抽搐起来了,叫道:“上次出门,被打了?伤得如何?我去看看去。”说完就跳起来径自向后院走去了。
王心蕊连忙拉住了,道:“公子切莫如此。若是大夫人知道了,齐妫又是免不了一顿打了。”
“什么??”刘义符简直气得想打谢舒钗一顿了。可毕竟齐妫还得继续在这里住着呢!只能泄气地松手,道:“好吧。既然她不愿意见,也是有她的道理的,那我,改日再来。”
“嗯嗯!世子有空常来。”如儿赶紧摆手,与刘义符挥别。
肯定得常来,哪天见着齐妫被欺负了,非得教训下那胖女人!
你道齐妫是真不愿意出来呢!其实是早已离开了府内,雇了马车往城外去了。“师傅您快些。”车内的女孩道。这女孩便是被禁在柴房的霁儿,那坐在车内沉默不语,却又嘴角噙笑的,便是躺了半月有余的袁齐妫。
今一大早谢舒钗带着袁婳去了刘府,袁毅小不滴滴的,也屁颠屁颠地跟了去。
这不多时,却又返回府内,找到躺在床上看书的袁齐妫,道:“我悄悄的雇了马车,今日娘亲不在这里,你从前门出去便可。”
齐妫一头雾水,看着他手里的钥匙,问道:“你握着个钥匙作甚?”
袁毅一拍脑袋,笑道:“给忘了,这是柴房的钥匙,我偷偷从娘亲房内拿的。把霁儿姐姐放出来,与你一同去了。”
“小毅,你说了这一串的,到底要与我讲什么?”齐妫一脸的懵懂。
袁毅傻呵呵地笑了起来。“哎呀!二姐姐,我都快傻了。”
齐妫点头,可不是。
“我刚进刘府,便见到了一个长得挺高大的哥哥,一问才知,那竟是刘义隆。我知道他的,他是……那个,你想见他么?”
那个有着深邃眼眸,忧郁神情的孩子,那个笑起来就好像冬天里一缕温暖阳光的孩子。齐妫的思绪万千,呆呆地沉思起来。
袁毅傻眼了,眨巴着眼睛看着歪躺在那里的她,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二姐姐?”
齐妫回神,脸色微微红了起来。颔首道:“我为何要见他。”
“……不知道啊!”袁毅傻愣愣地来了句,拿着手里的钥匙无辜地道:“那,小毅将钥匙放回去了。”说完便转身向外有去。
齐妫哭笑不得,只得厚着脸皮道:“你回来。你叫了马车总不能浪费了。”
“我退了就是。”袁毅不回头,眨巴着眼睛,暗笑得厉害。
“小毅!”齐妫从床上爬了起来。“我去……”
袁毅咧嘴而笑,转头看向自己的二姐,天真地道:“当真?可如今我也不能知道能在哪里见到他。”
“你不用与我说了!我自己瞎逛去就是。”齐妫忍不住捏了一把他的耳朵。
吃疼的袁毅逃了个远远的,对着齐妫笑道:“我去给霁儿姐姐开门去。你们前往城外去等,今日他必会离开建康的。”言毕,便转身跑了出去。
齐妫望着袁毅的背影发愣。心道这孩子如何能知道自己这许多事情的?
如今也来不及多想了,只与霁儿急匆匆赶往城外去——或许碰巧能见上一面,其实齐妫并不知晓自己这样是为何,也不知见了他要说些什么,或者,到底为何要见他;这些她都不明白,但却总想去见一见他,想到能见到他,心里便充盈\满满的喜悦。
而刘义隆急匆匆地从后院出来之后,便与刘粹骑了马,头也不回地离了刘府。心中便突然空落落起来,想起与她相处的那一日,又想起在京口的梦境;却不曾想现实竟是这般模样。是了!她如今是个小姐了,而自己不过是个不受待见的公子,若不是自己小心,只怕连公子都是做不成的;她岂能看得上的?与自己这等人打交道,便是降低了她如今的身份了。如此一想,更是无所眷恋了!伸手入怀,将那保存得好好的厚朴花瓣儿捏了个粉碎,将荷包翻转,让它随风飘散了去。
“公子不是打算小住两日的么?”刘粹坐在后一匹马上,不明就里地问道。连日赶路的,竟是连自己这样的好身板都受不住,他这瘦削模样的,如何经受得起,回京口定又是一番汤药伺候了。
那刘义隆已是心神俱乱,心里竟有说不出的苦涩,却又不能对人说起。只能由着马儿信步带着自己走着。
出城门,还未走多远,那马突然仰头抬起前腿一阵嘶吼,这在平日里刘义隆是绝对可以抓住缰绳的,可今日他一路沉思,并没有抓紧那绳子,马一仰,整个人便向下掉落下去。
刘粹在后头一惊,从马上一跃而下,慌忙当中接住了正要落地的刘义隆。
刘义隆从沉思中醒悟过来,惊魂未定。不知晓马儿何以如此。
“公子可是无碍?对不住的很,许是小女的马车碍着公子的马儿疾步前进了。”
那是一如既往甜糯而又不失清灵的声音,如这秋日高远的天空,碧蓝得近乎透明,飘忽着几朵轻盈的白云,叫人不敢轻易去听,听了,却又不肯忘记了去。
刘义隆站直了身子,迎上看向自己的女孩,那如一滩清泉般的眼眸,在看见他的模样时,变了颜色,变成了暗夜里的星星,流转细细的光芒。
“三公子……”许久,齐妫才缓缓道出这几个字。见他个头越发高了,都比自己高出了许多;身子骨却越发瘦削了,似一阵风能吹倒一般;只是那双眼睛依旧深邃而幽暗,藏着不知多少的忧愁。
刘粹与霁儿二人都不知晓其中缘由,但霁儿素来知道,齐妫的心里,一直藏着一个人,如今看那眼神,只怕就是眼前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