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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个晨间欺骗素素的话兀自在耳边呢!这会子竟然应验了?刘义符真是觉着不好受,这公主的身份日日压着自己不说,且不是个有趣的人儿,无聊得紧!今日竟是与二弟一起来的?
刘义真与着茂英坐下来,看了一圈人,满是疑惑地看着刘义符,问道:“你今日就是想带着这一群人去看诗会?”
刘义符有些不悦地瞪了一眼刘义真。“你胆儿也不小了呀!那种地方敢将公主带了去,若是有什么闪失……”
“不关二弟的事,是我刚好偷偷去你府上玩儿,见你不在,这才央着他将我带出来的。”说完便脸红了起来,有些支支吾吾地道:“这身衣衫,是从你那里……”
刘义符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伸手便往桌上捶了去,还未到桌上,又无奈地放下去了,充满歉意地看向齐妫。
齐妫本来是想笑的,一看这边是当朝公主,另一边是当今重臣之子;又见刘义符那奇怪的表情,便是忍住了。
“下次做这事情时,烦请公主告知一声,我好有个心里准备。”刘义符面无表情地坐下来,拿着桌上的茶水一饮而尽,那模样就跟伤心之人饮酒一般。
茂英的表情瞬间便满是兴奋,一边笑一边忙不迭地点头。“我也觉着不妥,不过事出紧急,所以就来不及与你说这些。”
“大哥你几时结识的这些人?”刘义真蹙着眉头,竟未认得眼前齐妫。
刘义符这才将心情放宽来,对着刘义真道:“你忘了那个处处比得上你的丫头了?”说着指了指齐妫道:“如今她可是中书令的二女儿了。”
刘义真恍然地看着浅哂的齐妫,头上梳着与自己无二的发髻,身上着男儿装,乍一眼看去,只以为是位相当秀气可人的公子,怎么也未曾知道是几年杳无音信的那丫头,被刘义符这么一点醒,顿时浑身都来劲了,对着她道:“今日的诗会都是些有名望的人家的公子,及文人墨客的,我们年级尚小,不过是偷偷去玩儿。二小姐你可是可以参加的,无需将自己弄成这模样了。”
一听这话,满是尖酸。齐妫却懒得与他计较,笑道:“我比公子虚长了两岁。其实并无能耐,哪里真比得上二公子,是真名士。”
这话在别人那里听来没觉得什么,但刘义真却认为眼前这满是笑意的姑娘是在取笑他,堂堂公子比不过曾经的丫头,如今成小姐了,该是越发了不得了。“我自然真不了,若能真,岂不是今日能受邀了?”
且不说齐妫并不知晓今日这诗会是何情形,遥想眼前这七岁的孩子,如何能轻易受邀的。遂点头道:“二公子说得是。我们这些个小户人家,都未听得这消息。”
“那是自然。”刘义真有些自豪地道。“若是人人都能去,那岂不没意思了?”
“公子这意思是,我们家小姐只怕不能进了?”霁儿在旁边蹙着眉头问道,且不说这诗会本就无聊,今日这巴巴地赶来,还不让进?那算得什么?
“无事,有我呢!不过是要暴露自己的身份了,若是要去,却也不是什么难事,到时知会一声便可。”茂英在旁边笑回道。“反正也是刘公子的朋友,又是中书令家的小姐,没有不让进的道理。”
“既是这般,不如将建康城所有的公子小姐都叫了去?”刘义真是心里不痛快。本是在齐妫面前显示一下自己的本领的,却这么被公主轻巧地说过去了。
“如此,便是多谢公主了。”在一旁一直未做声的袁妍赶紧道,虽说她未介绍自己。齐妫拉她上前去施礼时,便已悄声告诉了自己,今日算是没白来,刘府的二公子,当朝公主,都算是认得了。如今看这刘义真,仪貌俊美,举止自有一番风度,看起来要比刘义符胜去了许多,若不是刘义符是嫡长子,只怕,她心中更中意这么个容貌非凡的公子了。
茂英转头看见坐在齐妫旁边瘦削的穿着男儿衣衫的姑娘,笑问道:“这位是?”
“回公主,这是舍妹闺名袁妍。”齐妫站起来介绍道。
袁妍也站起来施礼,都对着刘义真施礼,算是都认识了。
“今日可算好玩了,这么多的人该是热闹,就算不去诗会,也能自己找乐子。”说完看向外头,悄声地笑道:“我听闻这淮河的晚上可是很有意思的呢!”
“一个姑娘家,知道些什么?不过是妓院放的一些画舫;一些个风流公子玩乐!可是正经姑娘家该去的?”刘义符立刻就叫了起来,不停地拿眼看齐妫。
“那也不见得!公主若真喜欢,倒是真可以去瞧瞧,那里文人墨客居多,都是能写得出好诗好词的人。”刘义真也是兴致勃勃,又道:“袁二小姐于诗词上造诣深,当也可一同去看看。”
“算了。义符说了那等地方不好,我自然不便去了。”茂英抿了一口茶,望着刘义符轻声道。
齐妫倒是无所谓地道:“好啊!若是能得二公子夸赞而妄议,不去则有辜负之意。”
刘义真的心都被气得滴血!想哪日定要叫她去一去方才解气!
几人一边聊着一边出了茶楼,过了朱雀桥,便向乌衣巷走了去,齐妫注意到,从刚才出来的地方是穿着普通布衣的人多,渐渐的,多以穿着精致衣服的行者居多,再便是撵也多起来,再过来,便叫许多穿着乌衣的人。“这边的人倒是喜爱穿这等颜色的衣服,也是有趣得紧。”
刘义真已听说她是不知原由,少不得有些得意地抢着道:“这是当朝开元老臣王大人与本朝宰相谢大人居住的地方。 他们德行深厚,深受人们爱戴,其子弟都爱穿乌衣,这里便被叫成了‘乌衣巷,你瞧这里门庭若市,便知是很有名望的人家。”转而又道:“若真真计较起来,却是要再往前些,三国时期,这是东吴的禁军驻地,当时禁军身着黑色军服,所以那时便已称之为’乌衣巷了,待到王谢两家,便将其子弟称之为’乌衣郎了。”
其实在建康的几人都只知这是“乌衣巷”,却并不知为何叫这名字,如今听得刘义真这么说,才恍然大悟地点点头。都不得不佩服这刘义真确实知道得多。
“二公子果然是博学的,我们都方才听闻。”袁妍适时地附和。
齐妫记得姑奶奶姓谢,且嫁与王家,难道姑奶奶竟是这样的大家族出来的女子?难怪她的言行举止都高于常人,如今听得刘义真说来,这王谢两家那是当今的贵族了。“不知,谢道韫这位才女可是出自此家?”
刘义真蹙眉,看向齐妫。“你如何知道她的?”
齐妫一愣,差点说漏了嘴,笑着摇头道:“我只记得她有一首《泰山吟》,觉得写得极好,想来她那般厉害,便问问是不是与二公子您刚才说的谢宰相有关。”
《泰山吟》?她竟也知道?刘义真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齐妫。不知道眼前这姑娘还知道多少。竟是一时忘记答话了。
在一旁的茂英点头道:“是的,不过我只记得她的那句’未若柳絮因风起,身为女子,她果然是厉害的!”
霁儿是知道的,她倒是明白,怎么齐妫不愿意说认识谢夫人。但她不说,自己也不知道轻重,遂在一旁沉默不语。
几人还真向谢家走了去。在门口时,茂英说了自己的身份,竟是惹得主人出来相迎。
“这下估计父皇要派人来接我了。”茂英一脸的苦恼。
那才好呢!刘义符在一旁心道。
“要不然,与主人知会一声,我们看一会子就有,无需通知宫中的。”齐妫建议道。
不多时。从里有出来一人,身穿儒袍,温文尔雅,眉眼间却又尽显风流洒脱。
他们几人早已上前一步,互相行礼。
齐妫才知道,眼前这位便是当今享有名声的谢灵运诗人,书法也是当今屈指可数,画艺也是超群,如今官至秘书丞,心里着实的又多了几分敬仰。
将公主及几位小公子迎进去之后,便安排了下人与他们去处。
这时刘义真才又道:“谢大人也是刚回建康的,正好趁着现在秋高气爽,便邀了城内些好友相聚,我这也是闻着风声而来。”
这话自然是谦虚了,可想而知他的文采也是被这些个文人所喜的。齐妫心里思忖着,由人带至了一处开阔的地方,一眼望去,一众人都或三五成群或单独边走边看,兀自言语或点头的,好不热闹。
“这诗会还没开始呢!大概是在赏析谢大人的绘画。”刘义真走在最前头,与周边的人解释道。
于是都抬眼望去,果然见着那廊下挂着些书法,或是行书,或是隶书。几人走近了瞧着,虽大多都看不懂,却也不妨碍他们长了见识。
“几位小公子也是来参加诗会的么?”
众人闻声回头,却见一翩翩少年,站在廊下的不远处,衣袂在微风中轻轻扬起,阳光斜斜扫过脸庞,温和一笑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