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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心琪半眯着眼睛,看着点滴管里透明的药水一滴滴的流进自己的血液里,麻药散去,身子已经恢复知觉,下面的血液一点点的往外流,生命好像流逝了一半。
她鲜活的那一部分被她没来得及出生的孩子带走了。
柳飘飘拿着打印好的离婚协议书过来,放在床头,“东西我都放在这里了。”
“谢谢。”顾心琪看着柳飘飘问:“芷萱呢?”
柳飘飘是轩辕澈的人,既然轩辕澈知道这件事了,洛芷萱肯定也了解她的情况了。
“她本来是打算留下来照顾你的,少爷有事情要立即飞去欧洲,将她带走了,等你好一点了,我也要赶到那边去,你好好休养,暂时不要想太多了,身体才是最要紧的。”柳飘飘看着她缠着白色纱布的额头,坐在她身边。
顾心琪在医院躺了三天,医生说可以出院了,沐尘办好出院手续,顾心琪就是不肯出院。
没办法,反正是墨家的医院,少夫人想待在这里就待着吧,沐尘听说墨凌轩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也是焦头烂额,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墨凌轩。
柳飘飘听了医生的检查结果,嘱咐了顾心琪几句,连夜赶往欧洲。
沐尘守在病房门外,几天几夜不眠不休,胡子拉碴,眼窝深陷,不敢离开半步。
走廊上响起急促的脚步声,沐尘抬头,就看到墨凌轩急匆匆的走过来了。
他身上穿着一件白色衬衣,黑色西裤,脚上的皮鞋沾满了灰尘,衣服有些皱,看上去好长时间都没有换洗了,应该是从飞机上直接下来就赶往了医院。
往后梳的刘海垂下来,凌乱的搭在额前,神色匆匆,眼睛焦虑的看着紧闭的房门。
“少爷。”沐尘红了眼眶迎上去。
“滚。”墨凌轩推开他,快步进了病房。
顾心琪看着进来的人,面如死灰般,定定的看了他许久,转开脸。
墨凌轩的视线从她毫无波动的面孔转到床头柜上的协议书上,随手带上门,大步来到床前,直直的看了她半响,张张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仔仔细细的打量她的面孔,额头上缠绕一圈白色纱布,她墨色的长发随意的披在脑后,估计好几天没有洗了,黏腻的沾在一起,发根处泛着油腻。
脸色惨白,失血过多的憔悴模样,苍白的唇瓣干枯起皮,短短几天,瘦的脸颊凹陷下去,下巴尖尖。
“我已经签字了。”顾心琪伸手,拿起放在床头柜上的离婚协议书丢在墨凌轩的怀里,“我们就这样,好聚好散吧。”
墨凌轩快要咬碎一口银牙,捡起怀里的纸张,扫了一遍,抬手撕了个粉碎:“我不同意。”
“那你到底想要怎么样?”顾心琪坐起来,看着他,目光涣散。
“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墨凌轩的声音低哑暗沉,带着从没有过的低微祈求。
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一条小生命梗在他们两人之间,想要回到过去,已经不可能了,顾心琪宁愿净身出户也要跟他离婚,已经是铁了心的要离开他。
墨凌轩不知道如何是好,想要道歉,那些话太过苍白无力,想要解释,任何解释都挽回不了自己孩子的性命,难不成想要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吗?那简直就是奢望。
顾心琪冷笑,猛的掀开被子,赤脚踩在地上就往门外冲。
墨凌轩从后面一把圈住她,将她拦腰抱起,低声怒吼:“你这个样子,要去哪里?”
“随便哪里,只要不在你身边就好。”顾心琪奋力挣扎,手指挠他紧紧箍着自己的手臂,“你放开我。”
“如果我不允许呢?”
“你也可以留着我的尸体在你身边。”顾心琪从袖口抽出水果刀,架在自己脖子上,“你到底放不放手。”
墨凌轩看着明晃晃闪着寒光的刀子已经划破了她的颈脖,赶紧松开她。
顾心琪拉开门,沿着长长的走廊,就往电梯口跑。
沐尘跪在门口,看到顾心琪跑出来了,立即跳起来,劈手夺下她手里的刀,拉住她,“少夫人,您要干什么?”
顾心琪手里的刀被抢走,用力甩开沐尘,直奔电梯口。
“站住。”身后传来子弹上膛的声音,顾心琪充耳不闻。
“砰”的一声枪响,她刚想伸手按住的电梯按钮被打坏,惊天动地的声音惊动了整个医院的人。
还好他们在顶层,整层楼已经被封锁了,没有人上来,楼下的人发出慌乱的惊叫声。
顾心琪在心里咒骂一声,转过头看着墨凌轩,愤怒的眼里夹着仇恨。
墨凌轩毫不在意,一把拉过沐尘,用枪抵着他的脑袋:“你不是说要走吗?我当初将你交给别墅里的人照顾,现在我的孩子没有了,你也不肯留在我身边,我是不是应该让他们都去给我的孩子陪葬才能解除你的心头之恨?”
沐尘闭着眼睛,视死如归。
顾心琪浑身颤抖,死死的瞪着他,“你个疯子,疯子!”
“我也觉得我应该是疯了。”墨凌轩血红着双眼,“你走啊,你走了,我就让所有没有伺候好你的人给我们的孩子陪葬。
那么多的人,连个孕妇都照顾不好,留着有什么用?还不如死了算了,到阴曹地府去伺候他们的小主子。”
顾心琪一步步的后退,往楼梯口,心里拼命的在说服自己:“那些人跟她没有关系,都是墨凌轩的人,他只是想要吓唬她,他不会动手的。”
墨凌轩看着她的动作,眼神越发冷冽,仿佛从尸身血海里爬出来的撒旦,扣动扳机,又是一阵惊天动地的枪声响起。
沐尘胳膊上的白色衬衣被鲜血染红,血液汩汩的流出来,顺着染红的袖口,滴落在地上。
“下一个应该是谁?每天给你做饭的张嬷嬷?还是照顾你的刘管家?或者给你当保镖和司机的阿勇?”墨凌轩的手枪重新指向沐尘的脑袋。
顾心琪撕扯着自己的长发,尖叫起来,赤着脚跑到他身边:“你够了,跟他们没关系,你放过他们。”
“你不走了?”墨凌轩冷冷的看着她,松开沐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