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裙褶飘飘,旋转的衣袖带出阵阵香风,体态轻盈,朱唇含笑,蹴舞间,飘然若仙。
萧泽抿了一口酒,纵然再多的如玉美人又如何,心中有了她,皆再入不得眼,看向御案后的他,心中竟希望,在诸多的嫔妃中,会有再入了他的心的女子,那么,自己便是强夺,亦同样能夺得她的心。
似感觉到了他的注视,一道目光带着深究、带着洞彻,自御案后的射来,直直与他的眼神相遇,萧泽苦涩笑笑,正欲收回目光,已见萧凉宸先别开了目光,柔柔的看向前方。
周围一阵极低的唏嘘声,萧泽不由的望了过去,心揪了一揪,而后,涩涩的笑了。
一如她寻常的装扮,身着飘逸的红裙,腰系红色绫罗,随意挽起的长发,斜插着一根木发簪,红唇噙着淡淡的笑意,眉眼间皆是满满的暖意,盈盈而来,让人情不自禁的想要去靠近她。
宫乐依旧柔缓,献舞的路紫芙、谷乐霜等人却不约而同的停了下来,四周渐渐静了下来,一道道复杂的目光皆集中在直直走向正中的她身上。
他的唇,浅浅的勾出一丝得意的笑,默默的看向缓缓走近的她。
而,颜茹竺的脸色已阴沉到底,她依然缓缓近前,十分得体的福福身:“参见太后!”
声音甜甜的,似春风化雨,沁人心脾,又是一个得宜的欠身,她没有向萧凉宸行礼,径直朝曼瑶行了个礼:“参见皇后!”
众人恍然之际,殷灼颜的下一个动作直直再让众人的眼睛深受毒害,她,款款的,走到他身边,嫣然一笑,施施然倚着他坐下。
如果说这是一个得宠妃子的妄为,倒不如说是一次正大光明的挑衅,对太后的挑衅,或者说是一次盛大的宣告,宣告着,不管后宫嫔妃有几人,不管是怎样的貌若天仙,他,只属于她。
最先打破沉寂的是冉慕蕊,她一把撇开萧羽,拿起个酒杯就上前,赞赏的笑笑:“贵妃娘娘真是令本公主刮目相看,还请贵妃娘娘赏个脸!”
萧凉宸挑挑眉,一手环过她的腰,让她更紧的倚着自己,出声挡下了冉慕蕊敬的酒:“她身怀有孕,不宜饮酒!”
“贵妃娘娘不肯赏个脸?”冉慕蕊未肯作罢,只是似笑非笑的看着殷灼颜,萧羽早已是如坐针灸,恨不得马上捆着那女人离开皇宫。
她浅浅一笑,柔声道:“六公主之盛意,岂能有拒绝之理?”
萧凉宸的阻止丝毫没用,她依然,慢慢饮了一杯酒。
“爽快!”冉慕蕊痛快的赞了一声,折回身,见错愕着的路紫芙等人,直爽的摆摆手:“继续,继续献舞!”
舞步又起,只是,皆再现不出优美,已浸着浓浓的落寞。
唇畔那丝得意的笑依然未曾散去,萧凉宸略有些无奈的看着她,虽说,她着实让他的心乱跳了一阵,他爱极了这样的她,但,敢如此挑衅母后的权威,以后,料是不好过。而她,真是不知道他的为难啊!
她能感到颜茹竺那淬了毒般的目光紧盯着她,两手攀上他的脖颈:“我累了!我们回景仁宫吧!”
娇媚动人的邀请,他没有再想更多,直接横抱起她离开了凤凰台。
凤凰台再次陷入沉寂,又是,冉慕蕊打破了沉寂,她笑着倒了一杯酒,满足的咂了几口:“真是好酒,好酒,美酒佳人,真是令人羡慕啊!”
颜茹竺支撑着身子踉踉跄跄的站起,深吸了口气:“英姑,回长羲宫!”
皇上、太后相继离去,昭示着宴席渐到尾声,曼瑶冷冷笑了一声,殷灼颜,你真的好狠,当着后宫所有的嫔妃,好好炫耀了一番他对你的宠爱,将我的尊严践踏在脚底,你的心,怎么能那么狠呢?
“撤了吧!”曼瑶挥了挥手,宴席中的诸人渐渐散去,满怀心事在柔和的宫灯中沉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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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凉宸几乎是揉着深锁的眉心,刚还俏脸笑语,一回景仁宫,她马上换了张脸,冷若冰霜。这个女人,是在挑战他的深度极限么?平白无故的招惹了他,而后又可以如此的装作若无其事么?
见她在鸾榻上躺下,他深吸口气,压抑着心底的不满,趋前榻前:“既是如此不乐意见朕,为何又要去凤凰台?”
殷灼颜斜睨了他一眼,勾起唇畔:“皇上后悔了?如花似玉、长歌善舞,就是不知道是昭容还是婕妤来得入皇上的眼呢?”
“你知道的,不是么?”他探手,理着她散落的发。
“我才不要知道,随皇上爱去哪个嫔妃的寝宫,与我无关!”
倔强的辩白显得是如此的苍白无力,他心头更是涌起一股甜甜的蜜意,停留在她耳鬓的手缓缓移至她的脸颊,饶是刚喝了一杯酒的缘故,带着淡淡的红,柔柔的触感让他一阵心猿意马,他喑哑着声音唤了声:“翩儿——”
感觉到他的异常,她蹙起眉,迅速的坐起身,往后靠了靠。
萧凉宸深吸了口气,这个女人,不懂得在他面前掩饰一下么,总是如此直白的拒绝,让他恨的牙咬痒,又不敢贸然的对她使用蛮力,不过,他会记得的,日后必当双倍的向她讨还回来。
“你先歇着吧,朕还有件事要办,很快回来!”
他没与她多纠缠,直接转身,大步出了景仁宫。
候在景仁宫外的常笑、石晏一见他,即刻上前行礼:“皇上——”
萧凉宸微颌首,淡淡吐出一句:“可安排妥当?”
“属下已让飞鹰挑选近百名黑骁卫,由飞鹰领队,随魏王亲兵前往哈必国,一旦时机成熟,里应外合,定能攻下哈必国。”常笑禀道。
“务必让飞鹰用心协助魏王,不可贸然行事,不要让老亲王看出端倪!”
“是!”
不等他问话,石晏已自行禀报:“九王依然无动静,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多留意一下九王叔,继续清查皇宫,不留任何一个可疑之人。”
萧凉宸吩咐了一声,转身往回走了两步,常笑出声唤住他:“皇上,贵妃娘娘今日出宫,去了醉香楼,殷潇庭的坟前和——,和竹林!”
他的身子震了震,双手缓缓握起拳,点了点头。
待景仁宫厚重的殿门掩上,石晏眯着眼睛打量了常笑好一会儿,待常笑不解的拧起眉,方道:“你变了不少!”
常笑扯扯嘴角,闷哼一声:“她确实是去了竹林,我只是说出一个事实而已!”
“我在想,当贵妃娘娘出现在凤凰台时,你是高兴或是不快呢?”
常笑幽幽吐了口气:“最多的是忧心,她,完全不知道,后宫之路有多崎岖,而,向太后挑衅,后果难料!”
石晏赞同的应了声,道:“我让雨竹和冬莲多留意长羲宫的动静,至少,如今她身怀有孕,太后即便想对她下手,也有些顾忌,倒不至于如此急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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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你个殷灼颜!”颜茹竺冷笑了两声,交握的两手颤了一颤:“好,殷灼颜,你公然与哀家做对,休怪哀家不留情面!这后宫还是哀家说了算!哀家不信皇帝能护你多久!”
“太后,喝杯茶,消消气,何必与她一般见识呢?”英姑呈上杯茶,劝了一劝。
“消气?哀家没被她气死已经算是命大!”她不悦的挡开茶盏,心头又是难于排解的郁郁之气:“真不知殷灼颜是哪只狐狸变的,竟将宸儿迷得团团转,平日里瞧着宸儿治理国家头头是道,怎一搁到殷灼颜那里,他偏就没了主张。”
英姑双手下垂,侍立一侧,听着她不停的指责,暗叹了口气,倒真是没见过如此胆大的女子。
“英姑,你说说,哀家该怎样对付那妖女!”
英姑茫然的看了颜茹竺一眼,突然抛出的这个问题,让她一时没有主张,若说手段,她久居后宫,并非没有手段,只是,尤回曾说了一句,让她深有同感,他们何必为难他们自己,皆是为奴为婢,来去不易,深处后宫,不知哪日就掉了脑袋,而且不知是因何。
“英姑——”
“回禀太后!”英姑福了福身,顿了一下,见颜茹竺拧起眉,暗叹口气:“太后,请恕奴婢多言,敢问太后,除却殷灼颜娘亲的身份之外,太后最不喜欢殷灼颜哪一点?”
“胆大妄为、目无尊长、自以为是,多了去了!”
英姑轻吸口气,娓娓道:“太后,当初您为安王殿下选太子妃之时,若安王殿下不执意要册封殷灼颜为太子妃,而是依您的意思册封太子妃,您,对殷灼颜,是不是会和今日不同?”
见颜茹竺沉思起来,英姑继续说道:“殷灼颜自她娘亲去世后,便随兄长四处游历,不拘礼法亦不奇怪,她的所见所闻与一般的名门闺秀不同,奴婢倒是觉得她心机不深,有着一般女子所没有的坦真、洒脱,不似一些表面迎合暗里动心思的人。奴婢想,这正是打动皇上之处。”
“怎么?!”颜茹竺轻哼一声:“殷灼颜给你哪些好处了啊,你竟为她说起好话来了?”
“奴婢只是实话实说,还请太后恕罪!”英姑惶恐的跪下,磕了下头:“太后,若说对付殷灼颜,法子多的很,只待她生下个小皇子,还怕对付不了她吗?”
呃?颜茹竺身子往前倾了一倾:“小皇子?!”
英姑点点头:“太后,请恕奴婢多言,皇上子嗣单薄,小皇子体弱多病,怕是日后不能继承大统,而小公主虽活灵活气,但毕竟是女儿身,如今能依仗的便是殷灼颜肚子里的孩子,一旦小皇子出生,长的像亦儿那般活泼、灵气、健朗,管他孩子的娘亲是何人,太后直接抱到长羲宫抚养,那到时还不是太后您说了算?”
本是一番大逆不道的话,但颜茹竺一味沉于小皇子之事中,也未曾深究,而是疑惑的问了一句:“英姑,依你看,殷灼颜怀的是男娃还是女娃?”
英姑轻擦了把冷汗,回道:“太后,自是小皇子!”
颜茹竺未再追问她如何得知是男是女,只低眸沉思良久,忽又冷哼一声:“殷灼颜那妖女,只会作孽,若真生了个小皇子,那皇帝岂不是要把她宠到天上去了?”
“太后,再不然,让她三年抱俩,看她挺着个大肚子怎么作孽?”
三年抱俩?!她露出一丝算计的笑,又是低头沉吟了一下,没再说什么,起身进了内殿。
英姑着实舒了口气,她知道,光凭这几句还打动不了太后,而她,会孜孜不倦的在太后跟前念叨着,不止是迫于皇命,最重要的是要保住自己的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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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走到梳妆台前,缓缓坐下,抬手卸下头饰,任由如墨的青丝披散而下,望着铜镜中的自己,精致的玉颜带着憔悴,微微失神,以她的姿色,绝对胜过殷灼颜不少,但他眼中竟似只看得到殷灼颜。
想着当初,他掀帘走到她面前,以为,那会是自己一生的依靠,不计名分,倾心相许。
进了瑨王府,第一个见着的便是殷灼颜,妖邪无比的女子,当初一直不在意,以为那样的女子,不得他心,事实一再证明,是她错了,她一开始就错了。
殷灼颜很不一样,与一般的女子不一样,那骨子里透出的妖邪、那极度张扬的个性、那无所顾忌的狂妄,不像是世间的女子,若非她不信鬼神狐仙,当真要以为殷灼颜是哪知幻化成人形的妖,要不那样的她怎会安然活到现在?仗着他对她的情?或是倚着丞相府四千金的身份?
她捧着一副宽宏大量的脸,摆着一个后宫之主的姿态,行走于后宫之中,或轻言,或浅笑,流出的皆是深沉和凝重。
凤仪宫,是后宫最堂皇的冷宫,自册封皇后,他从来没有,从没有进过凤仪宫。
而殷灼颜在皇宫虽未曾有过一个以她的名义安排的寝宫,但从承香殿一直到景仁宫,他的寝殿便是殷灼颜的寝宫,这违了宫制,却无人敢出声,太后曾出面说过好几次,最终都是再无下文。
于是,每当入夜,最温暖的是景仁宫,除此之外,皆阴冷。
“兰儿,你说我这个皇后是不是很可怜?”她斜睨了眼侍立一侧的兰儿,幽幽问道,她是皇后,却输得彻彻底底。
“娘娘是皇后,是后宫之主,怎么会可怜呢?皇后娘娘,您别多想了,早些歇息吧!”
“兰儿啊兰儿!”
曼瑶微微摇摇头,如今,她的皇儿是她最能依仗的,只是,孩子若一直不得痊愈,那么,怕是孩子真的是没有福气,而一旦,孩子有个三长两短,她这个皇后,将不再是皇后。
他倒不是那么无情,得知欲找高人驱邪时,他没有多说,当即令万喜立刻出宫寻找高人。只是,对她的情,怕是所剩不了多少,或者一直就没有多少。
驱邪?!她的身子滞了一滞,为突然掠过脑中的想法雀跃不已,她不信鬼神狐仙,并不代表不存在,那么——
驱邪除妖,这是最正常不过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