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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娘看着堆放在桌子上的银两、首饰,抑着眼眶中的灼热,噗通一声跪下:“谢谢你们!”
几人忙将她扶起:“大当家,你放心,烟雨坊的姐妹绝不会放弃烟雨坊的,烟雨坊就是我们的家。姐妹们已四处筹钱,还请大当家千万要打起精神来!”
林婉轻步进了房,风尘女子又如何,一样有情有义,她将手中的钱票压在桌上:“大当家,这儿有四千两,你看还缺了多少,咱们再想想办法。”
她的眼泪终是忍不住流了下来:“谢谢,谢谢你们!”
好不容易她止住眼泪,算了一算:“烟雨坊众姐妹筹到一千两,倾尽我手里的三千两,加上你的四千两,还差一万两千两。”
“若再加上我的两千两呢?”门外一句朗声响起,宗皓轩迈着大步进了房,扬眉将手中的钱票放在桌上:“记得,你还欠我两千两,我会向你追回的。”
见她怔住,他笑着耸耸肩悠哉的离去。
林婉顾不得计较他是何人,扳着手指道:“如此算来,只要再凑个一万就行!”
云娘呼了口气:“一万两,谈何容易?!”
“若是二公子在,事情就好办多了。”
“殷潇庭不在,但我在!”
云娘轻吸了口气,望向挺着肚子而来的谢翎:“你怎么来了?”
谢翎慢腾腾进了房:“前几日我已听说了,这不给你送银两来了。我这里有五千两,你先收着,其余的再想办法。”
“这——”云娘为难起来。
谢翎皱眉:“这是绸缎庄的掌柜匀出的,殷潇庭不在,他也只能匀出这么些了。大当家别为难了,殷潇庭肯定会赞同我这么做的。若是灼颜在的话,她定能想到法子分文不费的要回烟雨坊的地契。这帐先记着,待她回来,交给她,要回咱们的银两。”
云娘被逗得忍俊不禁,微微一笑,林婉的心却越发低落,若非消息沉重,他又如何会避开?
谢翎握握云娘的手:“这就对了,以大当家的能力,还有摆不平的事吗?我先回去了,不如又要被唠叨一番了,有事的话只管到暖香馆找我!”
林婉也不再多逗留,告辞出了烟雨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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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为难的看着桌上的一叠钱票,东凑西凑,仍缺了五千两,软声道:“能不能再宽限几日?我一定尽快把五千两补上!”
吴大福贼贼一笑:“大当家可是觉得你的烟雨坊抵不上两万两?我已经算是客气了,若非看在我平时常来烟雨坊,我早将你们赶了出去!”
“请你再多容我几日,我感激不尽。”
他哈哈笑着:“其实我也不想与大当家为难,毕竟大当家也是被人诓骗!不如这样好了,我一向仰慕大当家,若大当家肯委屈一下,那五千两就算数了如何?”
云娘暗吸口气,陪笑道:“我何德何能——”
吴大福抬手制止:“在下只是给大当家一个建议,大当家若愿意陪在下一个月,一个月后,你我各不相欠。不然,现在就请大当家收拾一下!”
春儿瞪起眼,怒骂道:“下流!”
“你以为烟雨坊又是何地方,还不是青楼?能干净到哪里去?我看得起才要了大当家,不然——”他冷哼一声:“请大当家收拾收拾吧!”
“不就是五千两吗?”一声轻蔑的声音响起,一袭紫衣近前,她掏出一叠钱票:“这是五千两,请点一点,点好了请带着钱票即刻消失!”
吴大福呵呵笑着:“想不到烟雨坊的大当家人缘如此之好,连京都第一酒楼的大掌柜都出面解围,看来我与大当家是无缘了。”
林仙嫣冷扫了他一眼:“奉劝阁下一句,该收手时就收手,免得到头来,什么都没有!”
吴大福有些怏怏:“既然如此,多谢了!”
他留下烟雨坊房契,乐呵呵取了钱票离去。
云娘福身,诚恳道:“谢谢大掌柜,我一定尽快还你的银两!”
林仙嫣轻唉了一声:“何必跟我如此客气,我只是做我该做的,若她在的话定不会袖手旁观的!”
云娘有些疑惑:“不知大掌柜所指何人?”
“香云楼的主人!”她浅浅一笑,并不多说,幽幽告辞而去。
“香云楼的主人?!”云娘纳闷了好一下,想不通是何人帮她,但此事先告一段落,心情轻松了一些,如果两万两能换得与他的彻底了结,未尝不是解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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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大福捧着一大叠钱票,笑得合不拢嘴,出了城,奔向一个茶寮。
“公子,公子!”
一袭蓝衣从茶寮中闪身而出:“可到手了?”
“公子神机妙算,整整两万两,分文不差。本来还差五千两,后来竟然香云楼的大掌柜也出面,补上了差额。”
他笑着接过钱票:“事隔多年,确实令我刮目相看,若非我输掉了家产,我怎么舍得欺骗于她?有了这些银两,我这辈子就不用愁了。”
吴大福呵呵一笑:“公子,那我——”
车苏利落的数出一叠钱票:“两千两,从此你我再无关系!”
他哈着腰接过钱票:“那是,那是!”
“老夫道是逼不得已,原来是狼狈为奸!”
两人相视一眼,吴大福朝他恶声道:“你是何人,别多管闲事!”
他摇摇头:“交出你们手中的钱票,滚得远远的,老夫可以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不然——”
吴大福见他不过一个老头,只带着一个随从,仗着身强力壮,威胁道:“你这个老家伙,走走,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杨子希冷哼一声,厉目扫向车苏:“枉她念及旧情,收留你,你却如此待她,老夫绝不容许此事发生!雷豹!”
随从雷豹缓缓上前,两三下将车苏、吴大福控制住,杨子希将钱票揽在手中:“雷豹,好好教训他们一顿。”
一阵拳脚纷飞,两人倒地呻吟不止,直到杨子希扬长而去,方搀扶着起身,刚走几步,一袭锦衣翩翩而至。
宗皓轩嘲弄的看着披头散发、一瘸一拐的两人,摇摇头:“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车苏公子长得是仪表堂堂,心肠却是如此歹毒,可惜啊。不过要再委屈公子了!”
“你又是何人?是不是萧依云那个贱女人让你来的?”
“事到如今还执迷不悟,枉你与她相知一场。”
他一扬手,几个侍从近前,按住两人,随着凄厉不已的声音荡开,他笑笑:“你们以后进宫可就方便多了,省了净身那一回事。若你们敢再打萧依云的主意,我要了你们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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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儿,这是?”云娘看着一大叠钱票,疑惑不解。
春儿摇摇头:“大当家的,是一个陌生人送来的,他只说了一句话,看人的时候眼睛擦亮点!”
她叹了口气,未再追究,苦笑的摇摇头:“罢了,罢了。”
幽幽踱步走到窗边,微风轻拂,过往是一场梦,吹乱的是一颗千疮百孔的心。久久,她收拾思绪,灿烂一笑:“春儿,走,还钱票去!”
宗皓轩扬了扬眉,看向款款走近的她,笑了一笑。
云娘掏出钱票,推放到他面前:“你我再不相欠!”
见她转身就走,宗皓轩不悦的皱起眉:“你可真是无情,一句话就抹杀一切么?”
她微蹙眉,停住脚步,缓缓转身,抬了抬下巴:“襄惠王的大恩,我铭记于心。”
宗皓轩咧嘴一笑,正欲说话,诧然的被她的话堵住:“不过我没求你帮我,也不需要你的援手,我更不想与你有任何的瓜葛!”
“萧依云——”他气得胸膛急剧起伏,咬牙切齿道:“若不是看在烟儿的份上,我岂会管你死活?”
“不需要!不需要你看谁的面子!”云娘冷哼一声:“我只是云娘,烟雨坊大当家,与萧依烟毫无关系,请你勿要再牵强的将我和她扯在一起。”
“你,你——”
云娘扬长而去,宗皓轩气得脸铁青,恨恨咒了一声:“该死的萧依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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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珠提着裙摆进了竹林,满眼翠竹、浓荫蔽日,嘴角勾起一丝算计的笑。当日在大街上偶见他失魂落魄的出了城门,一路尾随,方知竹林深处有别样的洞天。
雨中,他疯狂的练着剑,仿似天地之间只有他一人而已,雨一直下着,他疯狂的喝着酒,直到,不堪重负,倒在地上。
她试探的近前,见他起身的刹那,心还咯噔了一下,尚未来得及拔腿而逃,他一把将她揽入怀里,深情的唤着那个令她恨得咬牙切齿的名字。
出于妒忌也好,出于怨恨也好,她无法忍受他口中呢喃着的名字,她没再离开。
竹屋近在眼前,竹林里透出来的沉寂,却让她的心更加雀跃。
“你不该到这里来!”玄衣逼近,石晏冷声道:“回去!以后不许再踏入竹林一步!”
她顿时垂下眼帘,委屈道:“王爷是不是在这里,我只是担心王爷,所以来看看!”
石晏冷着眼道:“王爷无须你挂虑。走!”
她的眼泪噗噗而下,提起裙摆跪下:“侍卫大人,我求你,让我见见王爷,我有紧要事跟王爷说,求求你!”
他不为所动:“阿珠,你现在是王妃跟前的侍女,有何事禀报于王妃,她自会做主!”
她攥着石晏的衣摆:“求求你,让我见见王爷,不然我真的无脸活下去了,我有了王爷的骨肉。”
石晏脑中轰的响一声,怀疑的看着她:“阿珠,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知道,我知道,我有了王爷的骨肉!”她提高声音,以确认竹屋里的他能够听到。
是,他听到了,他一脸阴沉的站在竹屋的阶前,她慌慌张张的跪在他跟前:“王爷,王爷——”
萧凉宸嘲弄的看着她,讥诮道:“你有了本王的骨肉?我的翩儿如今生死未卜,你却有了本王的骨肉?”
深眸中折射出的寒意和语气中的嫌恶令她的心一颤,她不由开始后悔自己的这个决定,但箭在弦上,她颤声道:“王爷,是奴婢的错,是奴婢的错,但奴婢怀的确实是王爷的骨肉啊!”
忽地,他淡淡笑了:“翩儿回来,若知道你怀有本王的骨肉,她会很不高兴的,她不喜欢本王碰别的女人,她会不允许本王再碰她。”
凤珠的心倏然往下沉,猜度着他的心思。
“石晏,带她回府,没有本王的命令,不许她离开王府一步!”
她迷惑的任凭石晏拽着她,良久,才回过神来,慌张问道:“侍卫大人,王爷是不是杀我?”
石晏叹了口气:“你不该到这里来的!”
她转身就跪下去:“侍卫大人,你帮帮我!我知道错了,我错了,但我怀的是王爷的骨肉啊,求你,帮帮我。王爷只是一时冲动,他不会忍心杀了自己骨肉的!”
她猛磕着头,一边苦苦哀求着,石晏揉揉额头,王爷心情沉重,做出此决定不奇:“你错就错在选错了时机,选错了地方。”
“侍卫大人,莫非你忍心见王爷杀了自己的亲生骨肉吗?”见石晏有些动摇,她逼问道。
石晏迟疑了一下:“先回府吧,回府求求王妃,王妃或许会为你说句好话!”
凤珠咬紧唇,曼瑶若得知她有了王爷的骨肉,绝然不会为她说句好话:“侍卫大人,王妃向来顺从王爷,王爷若要杀我,王妃怕是无能为力,还请侍卫大人救救我,我不能让王爷的骨肉因奴婢的错而落得这样的下场!”
他拧眉沉思了一下:“你有两个选择,一是你死,二是舍了孩子!”
凤珠直摇头,她不能死,更不能舍了孩子,孩子是她委曲求全要来的赌注,是她唯一可以依仗的:“侍卫大人,你放我走吧,我不能舍了孩子啊!虎毒不食子,我做不到啊!”
“别想要逃,你逃不了的。”石晏看着她梨花带泪的脸,摇摇头:“你若真想保住孩子,淑夫人或许能帮上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