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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灼颜蹙眉,一手勾起手镯,一手捏起耳坠瞧了瞧,没好气的扔回锦盒:“万喜,送回给你家王爷,说太贵重了,我受不起!”
“王妃!”万喜战战兢兢道:“您收下吧,不然小的不好跟王爷交差!”
殷灼颜白了他一眼,懒懒的挥手:“兰心,送客!”
兰心瞪了万喜一眼:“请吧!”
万喜擦擦汗,手捧着锦盒:“王妃——”
兰心可是没了耐心,直接推搡着他出了去,一边埋怨道:“我家王妃可不稀罕这些东西,告诉你家王爷,若有心,不妨送些檀木发簪,沈檀、绿檀、紫檀都行,我家王妃可能还会喜欢,这些,我家王妃不稀罕!”
万喜为难的出了云悦轩,抓挠着头,苦恼着该如何回去禀报,原地打转了几个圈,募地灵光一闪,嘿嘿笑着而去。
林婉正与曼瑶在翠景园赏菊,见万喜笑着行礼近前,暗生困惑:“万喜,可有要事?”
万喜瞄瞄她身旁的曼瑶,吞吐不言。
“万喜,有事说了就是!”
他犹豫了一下,将事情说了个大概。
林婉叹了口气,接过他手中的锦盒,打开瞧了瞧:“首饰虽是上品,但王妃从未佩戴过首饰,这样送去,自是没有好言语。”
曼瑶不由插了一句:“王妃真的没佩戴过任何首饰吗?”
她点点头:“连大婚的时候亦是未曾佩戴任何首饰。”
万喜扯扯嘴角:“淑夫人,您就帮帮小的吧,王爷是铁了心要给王妃这些首饰,而王妃是狠了心不想要,那个兰心还说,除非是些什么沈檀、绿檀的,否则王妃不稀罕。您说,这话我如何跟王爷禀报啊!这不是让小的把头搁在刀上吗?”
曼瑶浅浅笑着,幽幽看着林婉,看她又是如何为殷灼颜开脱。
林婉微摇头,将锦盒交给万喜,吩咐道:“万喜,你回去将兰心的话禀报王爷就是!”
“可是?”
“你只管去就是,若王爷责怪于你,你跟王爷说一句话!”
林婉轻声在万喜耳边说了一句,万喜半信半疑的谢过告退而去。
曼瑶好奇的看着她:“不知淑夫人让万喜跟王爷说何话?”
“不过是句很简单的话,王爷想想也就明白了!”其实一直是很明白的,偏又要去为难,也不知是为难了她,还是为难了他自己。
她不再问,微抿唇瓣,若无其事瞟了林婉一眼,心道:桃花媚,梨花俏,殷灼颜是灿烂的桃花,媚惑天下男人,而你,却像是枝头的梨花,只是又为何人而俏?
万喜微颤着进了明晴院,照林婉的吩咐,一字不漏的将林婉的话兜出。
萧凉宸微眯着眼,冷声道:“你再说一遍!”
“王妃不喜欢首饰如同王妃喜欢红色一样。”万喜战战兢兢重复了一遍,低垂着头准备领罚,良久不见有动静,偷瞄了眼端坐在书案后的萧凉宸,见他微薄的唇挂着丝若有若无的笑,深不可测。
檀木?倒忘了她的发簪是沈檀所制,乍一瞧并不显眼,实则名贵之极。他轻吐口气,殷潇庭在她身上可真是下了不少心思!
本想刁难一下她,现在却少了些兴致,抬手挥退万喜:“罢了,这次饶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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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心一边铺着床一边喋喋不休埋怨道:“哼,昨日还甜言蜜语,今日竟然在醉丝阁过夜,再也不让他进云悦轩了!仪夫人准是在王爷面前跳了一支舞,王爷就晕头转向了!她跳的舞比起王妃跳的可是差远了!”
她默默上了床,侧身向里躺下扯上被子:“兰心,你歇着去吧!”
兰心心里仍不停的咒骂着,放下纱帘、幔帐退了出去。
她辗转反侧,良久不能入睡,已懂他的心,为何还有一些期盼?她苦涩一笑,昔日他的冷酷话语历历在耳,怎会对他动了不该有的念想呢?不过是他的一时兴致而已,再多的缠绵也改变不了什么!
她深吸口气,郑重的告诉自己:殷灼颜,你不过是别人的替代品、不过是一个失贞的人,你安分一点吧!三个月的期限快要到了,离开的时候潇洒的离开!她抱着这个念头,唇角噙着一丝淡然的笑,终于,安然入睡。
见萧凉宸快步出了房,易青疑惑的进了房:“夫人,王爷他——”
习玉娇轻哼一声,眼底闪过丝阴森:“想来是殷灼颜给他吃了什么迷药,竟对我没有一点兴致!可恶的殷灼颜!”
易青倒吸口气:“夫人,王爷近来一直留宿云悦轩,要不要奴婢去——”
习玉娇轻抬玉手制止她往下说:“不必,静观其变,自是有人会对付殷灼颜,何必蹚这趟浑水?安心待着就是,心急反而会自乱阵脚,坏了大事!”
易青点点头:“夫人,王妃身边的那个无影,似在何处见过,要不要奴婢去试一试他?看他到底是何来历?”
她斜眸扫了易青一眼:“多留意一下,先别轻举妄动!”
“是!”易青恭敬退了出房。
她幽幽坐在镜前,凝视着镜中出色的容颜,心中起了一些可怜,装扮得再美又如何,却是别人手中的一颗棋子,命运紧攥在别人的手心。
有时会偷偷羡慕着殷灼颜,那样的随心所欲,又那样的潇洒自在,只是,她,没有选择,从来没有!
执起铜镜前的竹笛,举到唇边,悠扬悦耳的采莲调随着凉爽的晚风,四处荡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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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凉宸冷着脸坐在桌案前,深夜,醒着,不啻为一种折磨;而更大的折磨是拥着一个软玉温香的人儿,想着是另一个人身上的味道,另一个人身上的热烈和妖娆。
他悲哀的发现管不住自己的脚步,想要去碰触她那一团烈火,想与她一起燃烧,想和她一起尽情。
有些事实他无法肯定,他唯一不能否认的是,他迷恋上她的身子,似烈火的身子,总能把他推向极致,让他似醉似痴。
云悦轩紧闭的月洞门丝毫不能阻挡他的脚步,他毫不费力进入内室。
柔和、昏黄的光打散在内室,氤氲着缕缕缠绵,他的心刹那充盈着温暖和激动,趋近床前,掀起一角垂落的红色纱帐,瞥见她唇边噙着的淡淡的笑意,血液冲上头,暗哼一声:殷灼颜,你说的和做的完全不同,本王未留在你身边你定是乐得一塌糊涂,而,本王,绝不让你如愿。
绷着脸褪去一身的锦服,直钻入锦被下,轻轻除去她身上最后的阻扰,沉睡中的她似不满的唔了一声,俊眉轻扬,毫不迟疑的紧拥住她。
他的蛮横彻底惊醒了她,她慌张的欲分开彼此,却被紧紧锁住,接下来的狂猛让她委屈的哭了出来,他没有缓下自己的攻陷,直接扳过她的脸,滚烫的唇堵住她哀怨的控诉。
深夜中,如水的缠绵愈发撩人,他坚定的将曼妙的人儿狠狠的揉进自己的血肉中,直至引领着她快意的晕眩在云端,方邪恶的收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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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灼颜走了两步,停下;兰心走了两步,停下;再走两步停下;再走两步停下。
院中的侍卫绷紧着脸,嘴角有着难掩的笑意。
无影嘴角轻扬,微摇摇头,迎上前去,拱手:“王妃——”
她灿然一笑:“无影,正想让兰心找你呢,你撂倒那些侍卫,我们出府去!”
无影轻咳一声:“王妃只管出府便是!”
见无影迈着大步直出大门,殷灼颜纳闷了一下,急急跟上去,三人顺畅的出了府,她不解的回头瞧了瞧,自言自语道:“怎么回事?”
他扬了一下眉:“王妃,王爷今早上朝前撤了你的禁令,所以我才在正院候着。”
她拍拍胸口,眼神勾了一下,不满道:“害我还犹豫了好些时候!”
无影淡笑着问道:“王妃是想去相府么?”
殷灼颜赞赏的点点头,三人招摇的往丞相府而去。
殷涵旋望着款款进丞相府的她,心不觉抽紧:一身简单的炙红衣裙,肩上披着红色纱衣,腰间轻轻挽了一个结飘垂而下,裙摆金丝线绣有简单的小朵花;头发随意的挽了一个松松的髻,斜插一只木发簪,甚是随意;雅致的容颜渡了一层轻薄的粉黛,妖艳之气益显。
殷灼颜轻哼了一声,仰头走过她身畔;兰心跟着轻哼一声,随她而去;无影凌厉的目光扫过她脸上,充满了鄙夷。
她微咬牙,回眸一笑,幽幽道:“我正欲去碧慈寺会会姜公子,妹妹可要一起前去?姜公子的箫声华美、哀艳,不知妹妹可曾与姜公子和琴?”
殷灼颜顿住脚步,缓缓转身直盯着她,冷冷道:“不许你找姜澈!”
她轻摇摇头:“妹妹这话说的可真是不对,你已是瑨王妃,有瑨王爷的呵护和宠爱,莫不成想让姜澈痴守你一辈子?妹妹于心何忍?”
殷灼颜不悦的眯起眼,随即狡黠一笑,盈盈上前,暧昧的走到她面前,肆意的上下打量了一番,摇摇头:“姐姐真是天生丽质、花容月貌,若姐姐属意姜澈,我倒是可以为姐姐做媒,姐姐意下如何?”
“妹妹可真是菩萨心肠,不劳妹妹费心,琴箫合奏,和得不止是琴和萧,还有心和人!”
望着她袅袅而去的背影,殷灼颜气鼓鼓的直冲惜影院,一见殷潇庭,双手直环上他的腰:“她要去找姜澈!”
殷潇庭笑笑:“怎么了?谁要去找姜澈?”
她闷闷道:“殷涵旋!她还说要跟姜澈琴箫合奏!”
殷潇庭柔声安慰道:“涵旋只是说说而已,逗你玩的!别记在心上!”
“可是,若她真去找姜澈怎么办?”
他哑言,能告诉她姜澈心中所想么?能再纵容她么?他微微一笑:“灼颜,你今日来不是想帮帮二哥的么?我快要忙坏了!”
殷灼颜怏怏的抬头看着他:“二哥想让我做什么?”
他轻扬眉,只要能转移她的注意力就行:“你帮二哥好好拟份喜宴的名单如何?”
她犹豫了一下,点点头。
“你这是?”
她淡笑着看着他疑惑不解的脸:“姜公子可是介意与我合奏?”
姜澈微低垂着眼眸沉思着。
殷涵旋眼底漫上一丝忧郁:“姜公子可是介意灼颜知道你我合奏?若是如此,请姜公子放心,方才在府中正巧遇见灼颜,灼颜对姜公子可真上心,还想为你我做媒呢!”
做媒?姜澈嘴角扯过丝苦笑,轻轻抚着手中的竹萧,淡淡道:“是么?”
一声极轻的叹气声悄然而出,他持起箫管,箫声悠悠而起,婉转却夹杂着些许凄凉,缠绵的在空中盘旋,消散于林间。
她微低着头,手指纤纤轻舞,悠扬轻灵的琴声飘然溢出,和着箫声,萦绕上那抹凄凉,破空而去。
一时,天地间仿佛只剩下箫声、琴声,点点哀伤渐渐漫上眼角眉梢,她的眼眸刹那迷蒙起来,念及过往的种种,不由黯然神伤。
仿似感觉她的哽咽,姜澈微闭双眼,箫声一转低沉之调,轻快的节奏带着点点愉悦,向四周泼洒,她顿了一下,一扫心中的悲戚,心境渐渐平和,琴声高转而起。
箫声止琴声收,她轻叹口气:“姜公子能得她的眼,自是有过人之处,请原谅我以前诸多的失礼!”
“如今她贵为瑨王妃,请你不要纠缠过去,有些过往忘了就好!”
“世事真是可悲、可笑、可叹,原以为是她抢走了属于我的幸福,却不想,原来是我夺了她的满足,若非没有那场变故,你和她,或许是世人钦羡的璧人!”
“人世间有许多的不得已,但并不意味着要因这些不得已去伤、去痛。如掌中握沙,握得越紧失去的越多。”他温雅转身,迈步离去。
“你可不可以也把我当做朋友?我不期望你像对二哥和灼颜那样对我,只求你别将我拒之于千里之外!”
他未停留,白猫慵懒的随他而去。
殷灼颜一眨不眨的紧盯着凝脂般的玉脸,轻咬唇:“你去见姜澈了?”
她的眼眸显得十分温柔恬静:“我告诉过你!”
“你们琴箫合奏了?”
“我也跟你说过!”
她冷哼一声:“你到底想怎样?我不许你去找他,我不许!”
殷涵旋浅淡一笑:“你不是说要为姜澈和我做媒么?这么快反口了?你到底想些什么?莫非神明爽俊、风度翩翩的瑨王爷不能满足你么?你还要捎上姜澈?”
“我不准你对他动坏心思!”
“妹妹是担心我将对你的手段对他如法炮制吗?放心就是,我还不至于对他下手,我只是欣赏他而已!”
“欣赏?!我不信!”殷灼颜微眯着眼:“你在谋划着何见不得人的勾当?”
殷涵旋蹙眉,冷声道:“随你!别以为天下的男子都该围着你转,你若好心,放了姜澈!”
见她怔了一怔,殷涵旋缓缓走过她身畔,停住脚步:“妹妹苦等我回府就是为了责问我吗?不如早些回瑨王府,天色已晚,瑨王爷定是担心着呢!”
殷潇庭望着她匆匆离去的步伐,冷冷盯着她,沉声问道:“你心里到底在计较着什么?”
殷涵旋苦笑了一笑:“连二哥也以为我在耍心机么?二哥既然认定又何苦问我?二哥不如多花些时间准备你的亲事和多哄哄你的宝贝妹妹吧!”
他冷哼一声:“我不管你在打什么主意,你离灼颜远点,离姜澈远点!”
她忍住眼中的热泪,骄傲的抬头,翩然而去。
刚迈进王府,惊觉气氛不同寻常,扫了一眼,见侍卫三步一岗、五步一哨,甚是森严,三人相视一眼,不约而同的闪过同一句话:“皇上驾到!”
殷灼颜咽咽口水,示意无影、兰心从侧旁轻步而走。
“怎么?不想见朕了?”浑厚的声音自大厅穿透而来,蹑手蹑脚的她尴尬停住。
殷灼颜清清嗓子,直起身,眸里溢出点点笑意,缓缓近前行礼,兰心和无影亦是不敢怠慢,直趋前行礼。
皇上立在大厅门前,哈哈一笑:“这不是自家府邸么,为何一副偷偷摸摸样子?可惜啊,你这一袭红衣太耀眼,光芒无从掩盖,一下子把你给暴露了!”
她盈盈福身,柔声道:“我自知仪容不整,不敢惊动圣驾!”
萧凉宸一脸阴沉,心道,分明是做贼心虚,还编了一个堂而皇之的理由!
“宸儿,她就是你的王妃,丞相大人的四千金?真是闻名不如见面!”朗朗声音响起。
殷灼颜微抬眸看向站在皇上右侧的男子:四旬上下年纪,华丽的紫色锦袍,面色红润,嘴微微地抿着,似一直在微笑,一双奕奕有神的双目正注视着自己。不知怎的,她竟感觉这个人绝非善类。
皇上捋捋胡须:“灼颜,还不见过九王叔?他素来极为疼爱宸儿,你可得多敬他一杯茶!”
她有些不甘愿,却嫣然笑着福身:“见过九王爷!”
萧勉朗声一笑:“一晃几年过去,宸儿已是翩翩男子,还娶了一个俏娇人!”
萧凉宸扫了她一眼,按礼,她的称呼当随他一样,她偏偏是不吃这一套,像是带着陌生、带着疏离,与寻常百姓的称呼无异,轻吸口气:“父皇、王叔,里面请!”
皇上和萧勉谈笑着进了大厅,殷灼颜正欲迈步离去,一个老内侍近前:“王妃——”
殷灼颜睁大眼睛看着他,是皇上身边的内侍,曾在宫里打过照面,微欠身:“尤公公!”
尤回笑笑,忙摆手:“不敢当,不敢当!”
殷灼颜见他从怀里掏出两个小瓷瓶递给自己,有些疑惑:“这是?”
“王妃,这是太子殿下托小的捎给王妃的疗伤良药,太子殿下让小的带句话给王妃,说请王妃好好歇养着,二公子的喜酒,定不会错过!”
心中流过一股暖意,她笑吟吟接过,一再道谢,脸上洋溢着甜甜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