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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衣极快的离去,她暗下嘟喃了一句,神色冷漠,话更冷漠,想着四下打量起来。
常笑进了偏厅,沉声吩咐道:“派人去请庄主,让厨房准备些吃的,将门外的马牵到马棚去!”
三个黑衣自偏厅闪了出去,无声无息。
殷灼颜悠哉悠哉的吃着,想不到还有如此丰盛的膳食,小啄了一口酒,冷不防抬头问道:“你们的庄主是不是叫云逸?”
他漠然的摇摇头。
她皱眉,眼睛眨了好一阵:“有一个带黑色面具的侠士,他的名字叫云逸,我还以为这山庄是他的呢,所以才叫云逸山庄。”
常笑眼中异样的光芒一闪而过,随即低着眼睑继续保持沉默,待她满足的放下筷子才带她到厢房。
殷灼颜扫了一眼厢房,收拾得好不精雅,陈设整齐、纤尘不染,再三谢过,常笑颌首退去。一身的疲惫顺着些酒意,她恹恹欲睡,留了一盏灯,爬到床上不多时沉沉睡去。
听得房内再无动静,常笑方踩着极轻的步伐进了大厅,他一身玄衣,慵懒坐在大厅,嘴角噙着一丝高深莫测的笑。
“庄主,在厢房睡下了!”
“姜澈呢?”
“暂无消息!”
“查查殷潇庭!”他起身直往厢房而去。
轻轻推开房门,借着微弱的灯光,他无声趋到床前:她和衣而睡,青丝凌乱散在枕边,光洁的脸颊飞染流彤,轻浅的呼吸,微起伏的酥胸,一番妙态,扰人神思。拇指指腹滑过她的脸,落在她唇上,他强忍心志,缩回手,出了厢房。
一觉醒来,已近晌午,简单的收拾了一下,她一再谢过,急急告辞出了山庄大门,见烈火已摇着尾巴侯在门口,笑着拍拍马背:“以后你跟我了可好?”
常笑立在门槛处,眯眼不做声色的打量着如阳光一样耀目的她,似剑光的眼神多了一些探究。
她轻巧的跃上马背,朝常笑致谢,策马轻缓而行。
他负手立在山坡上,黑色面具在阳光下愈发彰显他的阴邪,望着远远而来的枣红骏马,嘴角勾起一丝邪恶的笑,手一扬,身后三个提刀壮汉飞奔而下。
殷灼颜怔愣了片刻,募地嫣然一笑,打量着拦住去路的三个彪形大汉,温柔问道:“三位大爷,你们可是要打劫?”
“废话,下马!”中间的汉子粗声喝道。
她乖乖的下马,慢吞吞立在三人一丈处,无辜的扬唇:“我身上没有值钱的东西!”
“把马留下,你跟我们上山寨,做我们寨主的压寨夫人好了!”
压寨夫人?!她不满的嘟起嘴,眸子骨碌碌转了转,明媚一笑:“我有一个价值连城的东西,把它奉送给三位大爷,如何?有了它,大爷你们要几个压寨夫人都可以!”
三人交换了下眼色,半信半疑的看着她。
“大爷,可是不信?待我取出来给三位大爷过目过目。”殷灼颜眸带笑意,从怀中摸出一个红色小布囊,绕在指尖扬着:“布囊里的便是,我取出来给大爷瞧瞧!”
他扬眉,又来这招,你真的以为这三人与你当日所遇的强盗般那么容易被你的香粉给懵住么?紧接来的几声惨厉的叫声让他着实吓了一跳,眉心拧紧。
殷灼颜小心翼翼的捏着手中扁平的小瓷瓶,笑的煞是得意,弯腰看着在地上打滚的三人,柔声问道:“疼不疼?痒不痒?”
三人含糊的应着,身上火辣辣的痛和虫噬般的痒让他们难于忍受。
她将小瓷瓶塞回布囊纳入怀中,轻哼了一声:“谁让你们做强盗?以为谁人都能抢的么?竟然对我下手?!下次再被我遇见,让你们死无葬身之地!”
她吸吸鼻子,款款转身,目光刹那惊奇:又是一身黑衣、头发披散、黑色面具,她惊呼:“侠士!?”
“看来不用我出手了?”
殷灼颜眉梢一扬,得意一笑:“不用了!”
“不是香粉?”
娇媚眼神一转,她回眸扫了一眼哀嚎着的三人:“是销魂散。”
“销魂散?何为销魂散?你从何处得来?”
她轻笑:“我自己取的名字,原名叫五毒香砂,此药一旦触及肌肤,疼痒难当!是秦大夫给我配置的,我还担心老大夫唬弄我的呢,想不到却真是管用!”
他瞧了一眼打滚的三人,沉声问道:“可有解药?”
殷灼颜顿了一下,有些愧疚:“我不知道有没有解药。”
他暗吸口气,幸好不是用在自己身上。
“对了,你怎么会在这里?”
“路过!”
“你现在也回城吗?”
他点点头。
殷灼颜长长舒了口气:“那就好了,我没有销魂散了,若是再遇上强盗,可就有些麻烦。不如一起回去如何?”
见他默许,她拉过缰绳,瞥见他只身一人:“你没有骑马?”
“你介意我和你骑一匹马?”
脸乏起红晕,她有些尴尬,犹豫了一下,点点头复又摇摇头。
他跃上马,一双健臂环上她的腰,扯动马绳,策马缓缓而行:“你怎么一个人出来?”
浓厚的男子气息让她不觉吞吞口水,她咬咬唇,不满地把事情简洁的说了一遍,当然,没有直接说出萧凉宸的名字,而是用了个令她脸热的词。
“夫君?”他深邃的眼眸溢出一丝笑意。
敛敛眼神,她轻哼了一声:“我才不要把琴借给他的女人呢!”
“为何?”
“一曲一场嗟叹,一生只为一人。自我娘亲故去后,我从未碰过月露琴,因为第一首我抚的曲子是留给我夫君的!”
“哦?!”他扬眉:“你不是已有夫君吗?为何不抚给他听?”
她眼神黯了一下,咬唇道:“他其实不是我夫君,是我三姐的夫君,他不喜欢我,他嫌弃我娘亲是个烟花女子,嫌弃我也像个烟花女子,觉得娶了我丢了他的脸,总是对我大吼大叫,他不喜欢红色,不愿意见到红色,自成亲一年多,他说过不下一百次要休了我!我不愿意把我的曲子给他,更不愿意他的女人碰我的琴!”
听她极轻的吸了吸鼻子,不由渐渐收紧她腰间的手,淡淡问道:“你为何如此喜欢红色?”
她嫣然一笑:“我也不知道,没来由的喜欢,天生就喜欢!我二哥喜欢红色,他说我穿红色的衣裳最好看,而且永不会担心我走丢,因为他轻易能在人群中认出我、找到我!”
“二哥?他是不是很疼你?”
她甜蜜的笑笑:“一直以来,只有二哥不会嫌弃我,他疼着我、护着我,总是给我最好的,因为我成亲的事,他还和爹爹大吵一架,成亲前一天,他还偷偷的想带着我离开呢!”
“为何没有离开?”
“我不想二哥为难,不想他失去那么多,我也不想失去他。”她重重吐了一口气:“不过没关系,我那个夫君说三个月内必定休了我,现在还剩两个月,到时我就可以离开了。然后我会和二哥离开京都,去我们想去的任何地方,我还要给二哥找个好妻子,二哥喜欢的也喜欢二哥的,同时也喜欢我的!”
“那你呢?”
“我不想当男人的玩物,我不想重蹈我娘亲的覆辙,不想我将来的孩子和我一样,我要找一个不嫌弃我的,一辈子一心一意对我好的人!”
虽然看不到她的表情,依然可以感觉到她脸上的向往。
“哦,对了!”殷灼颜募地惊呼一声,吓了他一跳。
“我昨晚在一个山庄借宿,还以为是你的山庄呢,那山庄就叫云逸山庄,是不是很巧?”
他淡笑不语。
“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他淡淡应了声。
殷灼颜嗫嚅道:“你为何要带着面具?你不想让别人见到你的真面目吗?是不是你曾受过伤,伤到脸,伤到喉咙,所以你要带着面具,说话声音也沙哑?”
她的自圆其说让他暗舒口气,小小夸奖了她一下:“你真聪明!”
“其实没关系的,你可以不用带面具,何必太计较别人的目光呢,只要问心无愧就行!”
“你不怕吗?”
“你不讨厌我就行了!如果我以后想找你,怎样才找得到你?”
他迟疑了一下:“出了铜华门往西有一个竹林,竹林深处有座竹屋,你若想找我,去那里找我!”
她脸绽笑意,点点头:“我们快些回城吧,我还要去买贺礼呢!”
“驾”他喝了声,紧夹马腹策马疾奔,柔顺清香的长发轻拂他的脸,突然萌生种念头,想与她一直这样下去,没有尽头。在城门前,他下了马,盈然离去的红色背影愈来愈远,心中莫名的腾起一丝悲戚。
林婉迎上红色身影,长舒口气:“王妃,你可回来了!”
她嘴角微扯,低低应了一声,急步进了云悦轩:“兰心、梅香,准备准备,我要沐浴!”
见兰心和梅香轻快的准备着,林婉轻叹了口气:“昨日王爷派了很多人去找你,都没找到!以后你再生气也好,出去的时候好歹带上兰心,有她随行,也让人放心些!”
殷灼颜暗翻了个白眼,扬眉笑着道:“我和二哥去买贺礼,你一起去吗?我们认识了一位谢公子,挺有意思的人儿,你也见见如何?”
林婉摇摇头,由她进去梳洗。
一顿忙乎,她满足的在温热的水里伸了个懒腰,瞥了一眼兰心捧来的一套裙装,唇角上翘,三分风情生眉角:“兰心,换一套有意思点的!”
待穿戴妥当,她悠悠坐在镜前,沾了些眉黛,晕宽秀眉,满意的瞧着镜中的自己,起身拍拍手:“兰心,我们走!”
萧祺拼命眨着眼睛,不敢相信自己所见,望着翩翩而来的人儿艰难的吐不出一个字。
殷灼颜清清嗓子,合扇朝他拱拱手,沉声道:“见过七皇子!”
萧祺奕奕有神的眼睛溜溜转了几圈:“不知四哥可在府中?”
“七皇子恕罪,在下不知!”手中的玉扇潇洒的一挥:“告辞!”
他犹豫了一下,深吸口气,返身跟上已出府门的脚步,脸带笑容:“公子要去何处,不知在下能否随行?”
殷灼颜顿住脚步,瞧了他一眼,微耸耸肩,不置可否,悠然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