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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初的天气,虽然已经有些秋高气爽的意思了,但站在午后的太阳下面,还是觉得炎热。潘明唯脱下了西装搭在臂弯,又抬手摘下眼镜,揉搓着眉心。没了镜片的遮挡,眼中的红血丝和眼下的青影透出掩饰不住的疲惫。
潘明唯戴上眼镜,望了望停车场对面机场到达厅门口熙熙攘攘的人流,觉得头更加疼了。没办法,今天要接一位极重要的人物,客户就是上帝,何况这涉及一笔几千万元的大单。
收回视线时,余光扫到了一辆熟悉的车。虽然从潘明唯站着的地方看不到车尾的牌号,他还是认出来那就是赵一枚的路虎。车子应该刚洗过,大概还打了蜡,庞大的黑色身躯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她也来接人?潘明唯知道最近是自己太忙了,连轴转地出差和加班,算起来已经有一个多星期没和赵一枚约会过了。好在她也没什么抱怨,也从不打扰他工作,只是时不时发发短信,偶尔在晚上或清晨打个电话。
等忙完这个月,争取十一假期带她去香港玩几天,好好补偿一下。潘明唯正想着,就看见赵一枚和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走进停车场。确切地说,是那个男子拎着行李,大步流星地在前面走着,赵一枚在后面快步追赶着。
潘明唯一眼望去,觉得眼熟。那男子戴着墨镜,穿一件极简单的黑色短袖T恤,皮肤晒成古铜色,微抿着嘴,一副冷冷的神情,跟在后面的赵一枚倒是显得有些气急败坏的样子。
这似乎就是赵一枚钱夹里荷包照上的那个人——那个广西隆口的警察?今天穿了便装,又戴了墨镜,几乎认不出来。潘明唯记得当时他问赵一枚那是不是她哥哥,赵一枚回答不是,神色中带着些温柔,又带着些苦涩……
“老板,牌子搞好了!”江小影从后面走过来,手里拿着个写着名字的大纸牌。
“噢,那我们走吧。”潘明唯迅速收回目光。
“咦,那不是枚吗?嗨,枚!”走了几步,江小影也看到了赵一枚,更看见了赵一枚旁边的帅哥,忙不迭地抢过去打招呼。
此时赵一枚刚赶上了前面的男子,一把扯住他的胳膊,正要说话,却听到旁边传来熟悉的声音,扭头看到潘明唯和江小影走了过来,赶紧松开抓着那男子的手。
“枚,你也来接人啊?”潘明唯脸上带着例行公事的微笑,目光却扫向她身边站得腰杆笔挺的男子。
“哦,是啊。”赵一枚的眼中掠过一丝慌乱,连忙向双方介绍,“呃……这是……我哥哥,秦扬。”
男子的双眉一挑,似乎对她的话颇为惊讶,飞快地扭头瞟了她一眼,但迅速又恢复了那副淡漠的神情。
秦扬?潘明唯想起了那天听到赵一枚的电话里提到过这个名字,原来这个人就是他的哥哥?可为什么在广西那次她又说不是?
“这位是我们公司销售部的潘总,这是助理温蒂。”赵一枚继续介绍。
潘明唯主动开口,带着不失分寸的热情:“你好,赵先生。”
“我姓秦。”男子的声音清朗,透着冷淡。
“哦,是秦先生。”潘明唯好整以暇地迎上他墨镜后冷冷的目光,保持着微笑着点了下头,又转向赵一枚,“我们赶时间,先走了。”
“一姐,改天好好聊聊。”江小影上前亲密地搂了一下赵一枚的肩膀,冲她眨了眨眼,又转头向帅哥甜甜一笑,这才心有不甘地匆匆赶上老板的步伐。
潘明唯往前走着,用很随意的口气说道:“原来枚有个这么帅的哥哥,不过他们好像长得不大像。”
“是表哥。不过也很像啊,尤其是那股子傲劲儿”江小影一副心驰神往的样子,“又高,又帅,又酷,又阳刚……难怪枚要定这样的择偶标准了,原来是有这么个样板在……”说着说着,忽然发觉老板的脸是前所未有的黑,赶紧刹住话头,暗骂自己怎么能在老板面前表现得这么花痴,一点也不专业。
出了停车场门口没走多远,路虎也开了出来,缓缓越过他们向右拐去。擦身而过的一瞬间,潘明唯看见秦扬坐在前面副驾的位置上。玻璃在阳光下反着光,可他还是感觉到了车窗里射出的两道犀利审视的目光。
潘明唯从没有坐过路虎的副驾位置。从他第一次坐赵一枚的车起,就一直是坐后排。赵一枚每次上车,都似乎习惯性地先把手袋和外套往副驾的座椅上一扔,后来还有一次专门向他解释过,说有人坐在旁边说话会让她开车分心。
他以为那个位置她是不会让人坐的。可那不是别人,是她表哥。潘明唯试图说服自己,但心里还是涌起一股说不出的滋味。
路虎转了几个弯,开上大路,秦扬忽然问:“那个姓潘的叫什么名字?”
“干什么?突然对我们公司的人感兴趣了?”赵一枚心里一跳,不动声色地用余光瞟了他一眼。
“不是我对他感兴趣,是他对你感兴趣吧。”秦扬目不转睛地看着正前方,缓缓说道。
“我看我们公司的小姑娘对你更感兴趣,刚才见到你口水都快流出来了。”赵一枚波澜不惊地调侃。
秦扬鼻子里几若未闻地“哼”了一声,没有接话。沉默了好一阵,忽然说:“你们两个,早就勾搭到一起了吧。”
“吱——”赵一枚一个急刹,秦扬身体不由往前一倾,又立刻被安全带拉住。
“对不起,红灯。”赵一枚扭过脸瞪着他,用尽量平静的语气说:“什么叫勾搭?你能不能不用那么难听的词呀?”
秦扬依旧看着前面,淡淡地说:“你紧张什么,我说错了吗?”别忘了他是干什么的,这么些年天天练的就是看人。那个姓潘的男人表现得太正常了,甚至正常得刻意了;而赵一枚又太不正常了,她居然说他是她的哥哥!她什么时候承认过他是她哥哥了?
赵一枚忍不住了,冷笑一声,脸上充满了讥诮:“我就是跟他勾搭上了,又怎么样?”
“没怎么样,我就是担心了。”秦扬转头过来看着她,依旧是不咸不淡的语气,“你也不小了,就不能正经找个男朋友吗?”
“你怎么就知道我不是认真的?”赵一枚反问。
“因为你们两个根本不合适。”
“何以见得?”
“直觉。”
“直觉?哼。”绿灯亮了,赵一枚一脚踩下油门,“想想你的小季吧。我的事,轮不到你管!”
路虎风驰电掣地开过两个路口,秦扬一直没有出声。赵一枚瞥了他一眼,见他几乎面无表情地看着前面,嘴角却是发狠似的紧紧抿着,知道他是想起了在隆口发生的事,不由心里一软。
赵一枚叹了口气,柔声说:“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你现在在做什么生意?爸爸一直很想帮你。”
“让你爸爸费心了。”秦扬的语气带着嘲讽。
“那是你亲爸爸好吧。”前面堵车,赵一枚停下来,却没有扭头看他,“你要不是他儿子,他才不会费那么大劲去折腾。”
“他又何必费那么大劲去折腾?明知我不会领情。”
“那你去跟他当面说清楚啊,和我说干什么?”
秦扬又不出声了。他们父子,多少年没见了?赵一枚看了他一眼,叹道:“我们不说这些了好吗?倒是你转眼就快三十了,什么时候解决终身大事啊?”
“赵一枚,好像你只比我小两岁吧?你快成‘剩女’了自己都不急,还替我操什么心?”
赵一枚扑哧一笑:“行啊,这么时髦的词你都知道,我还以为你在那鸟不生蛋的地方待傻了呢。”
秦扬瞥了她一眼:“你再不嫁出去就要贬值了。”
“你就这么盼着我嫁人啊?”赵一枚盯着他,眼睛忽闪着。
秦扬哼了一声,说道:“那个姓潘的真不适合你,城府太深。”
赵一枚笑:“是吗?我看温蒂倒是适合你,一点城府也没有,见了帅哥就犯花痴。”
“我不喜欢这种类型。”秦扬一本正经地回答。
“我知道,你喜欢的当然是小季那种类型。”赵一枚眨了眨眼,“她叫什么来的,季春然?那女孩不错,还说要等你回去呢。”
“唔,当然不错。”秦扬,“比你年纪小,可比你懂事多了。脾气也好,从来不会刻薄人……”
“你看你,这么好的女孩儿,既然当初你都‘冲冠一怒为红颜’了,还不早点把她娶回来?”赵一枚也笑嘻嘻地。
秦扬沉默了片刻,闷声道:“我现在哪还有这个资格?她说等我,也就是口头上说说罢了。”
“人家小季可是情真意切,不像口头说说的。”
“那我这个‘哥哥’,你是就口头上说说呢,还是当真的?”秦扬突然扭过脸来,目光灼灼地望着她,漆黑的双眸像两汪潭水,深邃得看不到底。
赵一枚转过头,避开他的目光,顿了几秒,才淡淡道:“你觉得呢?”
秦扬没有答话,车里陷入一片沉默,只有广播电台播报的交通消息成了嘈杂的背景。
这条路堵得厉害,车子走走停停,两个人都没有再说话。到了一个公交站附近,又塞死了。秦扬忽然说:“开门。”
“干什么?”
“我在这里下车。”
“还没到你要住的宾馆呢。”
秦扬“啪”地解开安全带,侧过半边身说:“我问你,你怎么知道我坐的航班?”
赵一枚支吾了一下,说:“是陶君,她刚巧在那边机场看见你进了登机口。”
“滴”的一声,秦扬伸手按开中控锁,飞快地下了车,打开后面的门,把行李拎出来,又探身到车窗前,正色说道:“赵一枚,你以后少自作聪明管我的事情!”然后转身大步离去。
赵一枚气结。
其实陶君当时只是匆匆看到个侧影,并不确定是秦扬。刚好两个人有事通电话,就提了一句。赵一枚便急急忙忙赶到机场,想碰碰运气,不料真的是他。
半年前在隆口见到秦扬的情景让她至今记忆深刻,那种毫无生气的样子让她心痛不已,她受不了秦扬那副样子,她担心秦扬仍然萎靡不振,她只想见他一面,给他个惊喜,给他安慰和鼓励。
现在看来这一切都是多余的。秦扬还是那副刀枪不入、油盐不进的样子,两个人从见面就开始唇枪舌剑、冷嘲热讽,几乎没法好好跟他讲话,到最后仍是把她气得半死。真难以想象他对待战友是如何“像春天般温暖”的?
前面的车终于开始蠕动,赵一枚放开手刹,踩下油门跟了上去。
“嘟嘟”,手机响,短信到。赵一枚打开一看,是江小影的:“晚上恒隆广场?”
赵一枚不禁摇摇头,几分钟之前才收到潘明唯约她今晚一起吃饭的短信,怎么好像这两个人越来越有默契了,要么都忙得一个多星期不见人影,要么就都巴巴地找她吃饭。
什么时候自己变得这么吃香了?不过对不起,温蒂,别怪我要重色轻友了。赵一枚回了条短信:“不好意思,今晚有事。改日吧。”
“今天一天都找不到你。晚上你是不是要陪你表哥?干脆大家一起吃个饭好了,人多热闹。”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看来有人比她还重色轻友。想像着江小影今天中午在公司餐厅望穿秋水地等她的样子,赵一枚不由想笑,但秦扬的影子在眼前晃来晃去,又觉得心里涩涩的笑不出。于是回道:“声明:今日在外是公干。”又补充一句,“那家伙才不用我陪,他烦我还来不及。我们从小就不对路,见面就打架。”
“他是来出差还是旅游的?”
“人家有女朋友的,你就别流口水了。”
“唉,为什么帅哥总是轮不到我?”
“得了吧,他挣的那点钱还不如你多,真给你你也看不上吧?帅又不能当饭吃。”
……
调侃一阵,赵一枚舒了口气,总算把江小影对付过去了。可晚上该怎么和潘明唯说?也不知道为什么昨天下午竟会鬼使神差地说秦扬是她哥哥,但否则又该如何介绍?大学师兄?初恋男友?潘明唯不是别人,有些事她不想说,可也不想骗他,因为往往一个谎言说出来,接着就需要十个谎言去圆。
晚饭的时候赵一枚主动提起秦扬:“他跟他妈妈的姓。我妈妈和他爸爸,是重组家庭。”点到为止,心想以潘明唯的一贯处事作风,只要是她表露出不太想提及的事,他就应该不会多问。
潘明唯果然没有多问,他记得有一次曾问起她哥哥,赵一枚说她哥哥很早就离开家了,原来是这个原因。大概也是因为这样复杂的关系不便对外人道,赵一枚才对江小影说那是她表哥。于是笑了笑说:“你哥哥好像……好像对我有些敌意?”
“别理他!他就那脾性,职业病。”赵一枚语气轻松,带着点讥讽,“他原来是警察,现在是自由职业,做点生意。可那毛病还没改,见谁第一面都像看嫌疑犯似的。”
“哦。”潘明唯又笑笑,“他不当警察了?也是,在那种小地方没什么发展前途,又辛苦。”
“是啊,当个警察,既没钱又辛苦,还危险。”赵一枚随口应着。可是她知道,即便这样,如果不是出了那件事,秦扬多半会一直留在隆口,直至结婚生子,始终离他们远远的……
赵一枚敛了敛神,没有再说下去,拿过一只虾慢慢剥着,说:“等会儿去我那吧,我前两天才搞来两张恐怖片的影碟,就等着和你一起看了。”
潘明唯应了一声好,心想这丫头,怎么喜欢的东西就是和一般女孩子不一样呢?文艺片不爱看,却爱看恐怖片,连车子都是,开那么一大部威猛的路虎。不过,这样的她偏偏就是让他着迷。
饭后回到家,赵一枚把影碟放进机子里,按下播放键,起身说道:“好了。”却见潘明唯靠在沙发上,一手摘了眼镜拿着,一手揉着太阳穴。
“怎么,头疼啊?”
“嗯,有一点。”
赵一枚现在已经了解了他的忍耐度,他肯承认“有一点”,那就一定是很痛了。摇了摇头,走过去把他的眼镜放到茶几上,然后在沙发上坐下,拉着他:“来,我给你按一按。”
潘明唯听话地放倒身体,把头枕在赵一枚的腿上,闭上眼睛,微微蹙着眉头,面露倦怠。
赵一枚不由心疼,伸出修长柔滑的手指从眉心一路按到太阳穴,又探入发际,轻轻按摩头皮。他的头发浓密而乌黑,触手柔软,像是春天的草地。
潘明唯的眉头渐渐放松,到后来,呼吸声均匀悠长,竟是在电视机里震慑人心的恐怖音乐中睡着了。
看来他真是太累了。赵一枚叹了口气,继续轻轻抚摸摸着他的头发,抬起头,却有一瞬间的走神。
那个人的头发,一样是浓密而乌黑,却是硬硬的,总是桀骜不驯地竖在头顶,以前她总是喜欢突然踮起脚尖,伸手胡弄一下他的寸头,那感觉,就像是刚刚修剪过的草地,有些扎手,有些痒……多久前了?八年,还是九年?
赵一枚拿起遥控器,关了电视,又拿过一个沙发垫,小心翼翼地塞在潘明唯脑后,轻轻抽身离去,进了书房,戴上耳机,抱着电脑开始打CS枪战。几局之后,意外地看见很久没露面的“小李飞刀”上线了,于是便打开对话窗,聊了起来。
灭绝师太:刀子,好久没见你了,飞哪去了?
小李飞刀:飞去非洲了。那儿只有食人族,没有CS。
灭绝师太:恭喜你活着回来!
小李飞刀:吼吼,谢啦!师太最近在修炼什么?那个情场高手还是白痴的,钓上没有?
灭绝师太:嗯……你说,一个人有可能同时喜欢两个人吗?
小李飞刀:当然啦,俺老娘总说,她对俺们兄弟俩的爱是一样一样滴。
灭绝师太:我不是指那个啦……
小李飞刀:噢,明白。你可以遵循孙中山先生的教导。
灭绝师太:什么?
小李飞刀:去过南京中山陵吗?
灭绝师太:当然去过。有关系吗?
小李飞刀:记得有块匾额,写的是“博爱”?
灭绝师太:耍我呀?!怎么你们男生都爱这么曲解伟人本意?
小李飞刀:哈,反应还挺快:-P
灭绝师太:当时我买了几个徽章,刚把“博爱”那个别在胸前,就被同来的男生笑话,说女孩子怎么能公然说自己博爱呢?
小李飞刀:嘻嘻:-P
灭绝师太:我就赶紧换了个徽章戴上,结果他们更是笑得前仰后合。
小李飞刀:什么徽章?
灭绝师太:“天下为公”(老公)。
小李飞刀:强!
灭绝师太:啧啧,男性思维真是天下都一样,当时我们几个女生想了半天都没明白过来他们笑什么。
小李飞刀:呵呵,男人女人的大脑构造不同嘛,所以女人不可能同时爱上两个。非此即彼,这就是我给你的答案。
雅致宽敞的包间里只有两个人,厚厚的双层玻璃和落地窗帘,隔绝了外面闪烁的霓虹灯和喧嚣的人声。房间里安静得连根针掉落地上都能听得见。
方继森这个老狐狸!符涛在心里暗骂了一句,看了看坐在对面悠闲地转着酒杯的潘明唯,越看越觉得他微微眯起的眼睛也像是狐狸——两只狐狸!在他们手里真是一点便宜也休想占到。
符涛抿了口酒,字斟句酌地说:“我们星科的这个方案报上去那么久,上面那边一直压着,不说同意,也不说不同意,这个……确实很难办啊。”
潘明唯嘴角勾起来,若有若无地笑了笑,缓缓说:“这是你们的问题。如果批文再拖着下不来,我们的合作,就很难继续了。你是知道的,现在我这边的压力也很大。”
看来不给你下道猛药是不行了。符涛眼珠一转,干咳了一声,说:“在咱中国做生意,跟美国不一样。美国讲究的是‘法、理、情’,中国正好反过来,说得是‘情、理、法’。这批文批还是不批,早批还是晚批,有时候它不关什么原则性的问题,说到底,就看你手里拿着什么牌了。”符涛把身子探向前,望着潘明唯,又一字一句地道:“现在我们可是在同一条船上。”
“我连底牌不都亮给你了?”潘明唯也放下酒杯,收敛了神色,“我何尝不知道这中间的利害,只是政府方面的事,我们确实帮不上忙。”
符涛摇摇头,“你不是还有一张梅花王后吗?”
“梅花王后?”潘明唯眉毛一挑。
“我师妹赵一枚呀。”符涛嘴角勾起,悠然看着他。
“什么意思?”潘明唯的眼中掠过一丝惊讶,脸上仍是不动声色。
“这里就我们俩,你就不用装了吧。”符涛哈哈一笑,往后靠倒在沙发靠背上,“我师妹好吃,本市那些个著名的餐厅,也被你们俩跑了有一半了吧?要真想搞地下情,就该找没人的地方卿卿我我去。”
“你倒是挺了解她。”潘明唯轻轻一句话带过,却也等于默认了符涛的话。
“我才不了解她。她叫了我那么久的师兄,我都不知道她的底,只怕你也不知道吧?你知道她家是什么背景吗?”符涛忽然又凑过去压低了声音,“新上任的王副主任,就是她父亲的老部下。”
潘明唯楞了楞,随即脸露愠色:“这和她有什么关系?你别把她扯进来!”
“那么紧张干什么,来真的了?”符涛笑嘻嘻地,“其实我们又不是做违法的事,对她也不会有任何损失。但对于你,呵呵……”
“只怕对于你更重要吧,符副总?”潘明唯不易察觉地轻哼了一声,“真要这么简单,你为什么不直接找她?”
“这不我这师妹不待见我嘛,我约了她好几次,她都不肯出来。”
“那我替你约她。你们两个谈谈,能帮的忙她一定会帮。”
“别,潘总你这开玩笑呢吧?赵一枚那一根筋你会不知道?和她直说了她肯定不肯帮忙,她向来低调,就是最忌讳这个。”
“你要我去?不可能。”
“不就是个女人嘛,你还真把她当珍珠含嘴里了?”符涛的嘴角带着讥诮,“再说了,估计你去说也没用。你要说我了解她,我还真是了解她。我这师妹,你把她当珍珠,她未必把你当宝玉呀。她的心头玉,这么些年,自始至终只有一个……”
潘明唯远远地看见赵一枚拎着大包小包在餐厅门口张望,连忙向她招了招手。赵一枚绽开笑容,快步走过来,许是一路走得急了,脸上红扑扑的,透着兴高采烈。
“收获不小啊。”潘明唯微笑着帮她拉开椅子。
“今天新光店庆促销,苏珊她们非要拉着我去,其实,就是想蹭我的车坐。结果,车胎扎了,停在车库动不了啦。”赵一枚把袋子放在旁边的椅子上,又脱下外套搭在椅背,这才坐下来,“点好菜了吗?我都快饿死了,吃晚饭还要去修车,唉。”
“点好了,你看看,要不要再加?”潘明唯把菜单推过去。
“不用了,你点的肯定是我喜欢吃的,而且,分量足够撑死一只猪的。”赵一枚看也不看就又把菜单推回去,拿起桌上的杯子喝了两口,“我先去下洗手间。”说完就起身离去。
一个服务生过来给两人的杯子加满柠檬水,又有个服务生拿着衣套,套在赵一枚搭在椅背的外衣上。一不小心,碰到了堆在椅子上的袋子,放在最前面的两个纸袋掉到了地上。
这个服务生是个很年轻的男孩,挂着“实习”的牌子,一边忙不迭地说着对不起,一边弯腰去捡。纸袋里面的衣物已经掉了出来,是件颜色和款式都惹火的蕾丝内衣。男孩伸出去的手犹豫了一下,潘明唯已经站起来,“没关系,我来吧。”男孩红了红脸,又是说对不起,又是说谢谢。
虽然地板上光洁如镜,潘明唯捡起内衣,还是轻轻拂了几下,才又放回袋子。这丫头,也开始穿这种风格的内衣了?潘明唯的嘴角勾起,遐想连篇。
另一个纸袋里掉出两件衣服,原本折得整整齐齐,也散开了。两件同款同色的运动衣,一大一小,显然是情侣装。潘明唯拿在手里,脸上不由浮起微笑。抖一抖,重新叠了起来。那件男装抖开来看着似乎很大一件,翻开领口的标牌一看,竟是185身高的码数。
潘明唯盯着运动服的标牌,手下停顿了几秒,然后还是把衣服叠好,原样放回纸袋,返回自己的座位,拿起水杯,喝了起来。
赵一枚刚洗完手,手机就响了,是苏珊打来的,一笑接起:“怎么,你都到家了才想起来衣服在我这哪?我可辛辛苦苦帮你拎了一路哪……知道了,明天上班带给你……行了,不会忘,你的蕾丝宝贝和情侣装嘛……”
挂了电话,走回座位,见潘明唯拿着杯子,一杯水几乎已经喝光了,不由笑道:“这是柠檬水呀,你不嫌酸?”
潘明唯淡淡一笑:“先开开胃嘛。”
菜很快上来,赵一枚饿的很了,埋头苦吃,忽然发觉潘明唯在看她,奇道:“你喝了那么多柠檬水还没开胃啊?还不快吃,鱼凉了就不好吃了。”
潘明唯笑笑:“秀色可餐,看着你,我就饱了。”伸筷子夹了块鱼,没送到嘴里,却像是已经有鱼骨梗在喉咙了。
赵一枚对他的甜言蜜语已经习惯,也不说什么,一笑就又埋头苦吃。
“今天都买了些什么?”又吃了一会,潘明唯似乎随口问起。
“哦,都是衣服。内衣衬衣运动衣。”赵一枚仍是头也不抬。
“有没有给我买一件呀?”潘明唯的语气轻松,似是玩笑。
赵一枚抬起头看了他一眼:“您穿的是阿玛尼,我可买不起。”
“那都是撑场面的,平时只要是合身,我是连佐丹奴、班尼路都穿的。”
赵一枚歪着头看他:“真的假的?那下次我买一件给你,你可一定得穿。”
“你买的我一定穿,就是麻袋我都穿。”潘明唯看似认真地说。
赵一枚扑哧一笑,“那我干脆找麻袋缝一件给你吧,更省钱。”
“对了,这周六我有空,去打网球如何?”潘明唯说。
“可周六我没空。”赵一枚头也不抬的说,“不是只有你一个人会忙,我最近也忙,下次你得预约,还得趁早。”
潘明唯听出她语气里的小小不满,笑了笑,低下声道:“那我现在预约周日,还来得及吗?”
“好,周日让你见识下,什么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呵呵,你才打过几次呀?”
“那是,你不是说过我有运动天分吗?”赵一枚故作得意。
“你周六忙什么?”潘明唯又问,“不用我陪你?”
“我好不容易约好的。”赵一枚抬头看他,“我周六要先去找我弟弟,然后再一起去找人。”
潘明唯“哦”了一声,没有再说话。
周六一大早不到七点半,赵一枚就站在了荣海医院门口。望眼欲穿地看了好一阵,才见到赵桦从里面匆匆走出来。
“小桦,这边这边。”赵一枚赶忙招呼着,又拉过身旁的人,给双方介绍,“这是我弟弟;这是我同事小刘、他姐姐和他外甥。小孩六岁了,才查出来是先天性心脏病。他们可是慕名而来的,当地医院说情况比较复杂,而且拖得太久了,不好治。”
赵桦寒暄了一下,带着一行人穿过门诊大厅,进了后面的电梯。
“哎呀,这才七点半,用不用这么早?”赵一枚一进电梯就抱怨。
赵桦按下12楼,说:“我这师兄可是院长的弟子,才三十出头,已经是副教授了,荣海胸外科的几把金刀之一。他忙着呢,一天好几台手术,也就这半小时有空,八点就要开始查病房了……”
出了电梯,到了一间医生办公室门外,赵桦说:“你和你同事在外面等吧,不好太多人进去。”
赵一枚点了点头,看了看门旁的牌子:“副主任医师:李云飞”。这名字怎么这么熟,好像……对,像某部很火的电视剧里男主角的名字,一个很帅的地下工作者。
过了一会,门开了,小刘的姐姐抱着孩子先出来,面露喜色,赵桦和他师兄也随后走出来。那个李医生衬衣外面罩着件白大褂,高高瘦瘦,虽然肤色黝黑,但五官端正,剑眉星目,加上身姿英挺,倒是别有一番风度。
“拍好彩超后,直接挂我的门诊就可以了。我每周二出门诊。”李医生不但神情冷冷的,连声音也是冷冷的。不过赵一枚就几乎没见过成天笑容满面的外科医生,也许拿手术刀的手,就需要一个冷静的头脑和冷酷的心?
进了电梯,小刘和他姐姐还在不断地说感谢的话,赵一枚忽然扑哧一笑。
赵桦侧过头问:“什么事?”
“没什么。”赵一枚其实是在脑海里把这个又黑又冷的李云飞和电视里的大帅哥李云飞作比较,想了想,还是忍不住凑到赵桦耳根低声说:“你师兄,好像包青天呀。呃,瘦版的那个。”
“什么,他那是晒的!刚去了援非医疗队三个月,上星期才回来。”赵桦显然对于姐姐嘲笑自己崇拜的师兄颇为不满。
想不到他还去过援非。赵一枚不由生出敬佩之意。
出了医院门口,送走小刘和他姐姐、外甥,赵一枚说:“小桦,今天有空就一起去看看你哥哥吧。你说你这个当弟弟的,你哥都来了一个多星期了,你们俩都还没见上一面呢。”
赵桦说:“我打过几次电话,他手机一直关机。”
赵一枚冷哼一声:“这家伙,怎么脾气越来越古怪了……”
赵桦摇了摇头,说:“哥会不会是换了手机号码?”
“不是吧,换了号码都不告诉家里人,他想干什么?彻底断绝关系啊?”赵一枚不满地瞪大了眼睛。
“姐,我觉得不太对……”赵桦有些担忧的看了看赵一枚,“你说,哥是不是还没从那件事恢复过来呀?”
“这都过了多久了,还真的从此一蹶不振了?至于嘛!”赵一枚说,“男子汉大丈夫,拿得起放得下,跌倒了就再爬起来呗!”
“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啊。姐,你不懂,这毕竟事关荣誉。”赵桦的神情颇有些严肃。
“好好好,我不懂。有空你自己去找他吧,你们亲哥俩有共同语言,你好好开导开导他吧。”
“姐,你不去吗?”
“我不去。”赵一枚看着马路上来来往往的车流,面无表情地说,“我才没那么闲。那个瘟神,见一面吵一架……”
离开荣海医院,赵一枚看看时间,居然才刚过八点。想了想,打电话给潘明唯。
“对不起,你说周六没空,我就约了客户了……”
“那你去忙吧。”赵一枚恹恹地挂了电话。
一个人去永和豆浆悠悠闲闲吃了早餐,慢慢晃回家,也还没到十点。转悠了一圈,觉得百无聊赖,打电话给江小影。关机,这么晚了还在睡?
又打给另一个平时关系比较好,也在本市的大学同学,还没讲完一句话,她就在那边急火火地嚷嚷:“哎呀,我儿子又拉了,不跟你说了。”
这同学比赵一枚还小几个月,现在孩子都半岁了。赵一枚闷闷不乐地躺倒在沙发上,第一次觉得这小小的两房一厅,是那么的空旷和冷清。
晚上赵一枚洗完澡才上床,门铃响了,从猫眼看看,是潘明唯,于是开了门,穿堂风灌进来,不由打了个喷嚏。
“快进去快进去,别感冒了。”潘明唯把她推进屋,反手关了门。
“还不都是你,我都睡了,还要给你开门,这么晚!”
“谁让你不给我把钥匙?”
自从那次潘明唯生病后,两个人时不时地会在对方那里留宿。潘明唯给了赵一枚一把自己公寓的钥匙,赵一枚却没有把自己的给他,只是让他留了些衣物在自己这儿,也放了些衣服物品到潘明唯那里。
“下次再这么晚过来,先打个电话给我。”
“有必要吗?难道你还会不在家睡?还是会有别人来,怕我打扰了?”
“瞎说什么呢你!”赵一枚有些恼了,扭头往卧室走。
潘明唯却嘻皮涎脸地凑过来,就想搂着她。
赵一枚见他一身酒气,眼睛血红,皱了皱眉,伸手推他:“你喝了多少酒?小心警察抓到你酒后驾驶!”
“要是我真被抓了,你会去保释我吗?”潘明唯仍旧笑嘻嘻地。
“猪头啊你!这是在中国,哪有保释?酒后驾驶,直接拘留十五天!”
“喔呦,那我的宝贝岂不是要寂寞了?”潘明唯一把搂过赵一枚,紧紧箍着她,不管不顾强吻下去。
赵一枚本能地想反抗,奈何潘明唯竟使上了大力,在他怀里一点动弹不得,头一晕,稍一停顿放松,已被趁虚而入,唇舌的辗转仓促而急迫,火辣的酒气夹杂着薄荷的清凉。
两人倒在床上,片刻间已经丢盔卸甲……
紧要关头赵一枚还保持着一丝清醒,松开一只手,拉开床头柜抽屉,探进去摸索着。
“不用!是安全期!”潘明唯蛮横地一把扯回她的手。
赵一枚歪着头,目光直楞着,脑子里还在迷迷糊糊地算着日子,已经被潘明唯扳过脸:“专心点!不许走神!”急促的掠夺,仿佛要将她揉碎。
赵一枚的身体传来一阵痛楚,忍不住低哼一声:“轻点。”
潘明唯恍若未闻,反而更加的狂风暴雨,眉头拧着,眼神说不清是痛楚还是欢愉,嘴里不断呢喃着:“枚,我爱你……我爱你……你是我的吗?……说你是我的……说呀,说你爱我……”
潘明唯在清晨醒来,头隐隐地痛。其实喝酒就是这样,酒精上头,反而醒的特别早。
扭头看身旁熟睡的人,一条光洁的手臂伸在被子外,摸上去一片冰凉,连忙给她拉上被子。
赵一枚翻了个身,脸上绽开了一个笑容,眼睛仍是闭着。
她梦见什么、梦见谁了?在梦里,居然也会笑?
符涛的话,像是在他心里种下了一根刺。那辆载着她呼啸而去的车……她看着照片时那温柔又苦涩的微笑……那件情侣装……那惹火的内衣又是准备给谁的……她的路虎,身边的位子,竟然一直是留给另一个人的?……还有那又变成“五星红旗迎风飘扬”的手机彩铃……
当初在电梯里的第一眼,他就认出了她。可她居然完全不认得他,完全不记得六年前他们那一场相遇。他以为这一定是上天赐给他们的缘分,他一步步地向她靠近,终于可以如此亲密,却原来依然,他还是无法走进她的心……
潘明唯伸手搂住赵一枚,紧紧地,不留一丝缝隙。
“起床啦,小猪!太阳晒屁股了。”一个吻轻轻落在脸颊。赵一枚睁开眼,就看见潘明唯的笑脸,清清爽爽,身上还带散发着沐浴液的松木清香。
“你酒醒啦?”赵一枚拿斜眼瞥着他。
“对不起,宝贝,昨晚我是喝多了……一点点。”潘明唯把她拉起来,揽在怀里,柔声说,“我已经做好早餐了,将功赎罪,嗯?”
赵一枚哼了一声,“等我尝尝看再说。”嘴上这么说,其实心里一点都没有怪他的意思。已经习惯了他的一向温柔,想不到偶尔的野蛮和粗暴竟也让她痴狂,也许这是每个女人心底都藏着的小小邪恶吧……
不到八点,两个人下了楼。赵一枚坐进车里,往后面一靠,哀叹一声:“好容易周末两天,天天要早起。运动,就是花钱买罪受。”
潘明唯俯身帮她系安全带,微笑着说:“小懒猪,天天吃那么多,不运动运动怎么行。”
赵一枚佯怒地白了他一眼:“你是嫉妒我吃多少都不会胖吧?”
“嫉妒你的,可不止我一个。”潘明唯呵呵一笑,“今天带你去个好地方,保证你去了后就不会后悔这么早起。”
“不是去打网球吗?”赵一枚看了他一眼。
“就是去打网球啊,去了你就知道了。”潘明唯嘴角勾着笑,不再多说。
车子一路往郊外开去,到了一家叫“天澜湖”的乡村俱乐部。一眼望去,绿油油的草坪,开阔的高尔夫球场,围绕着湖边错落着若干个网球场,风景怡人,真有从繁华都市一下子到了世外桃源的感觉。
“怎么样,这里不错吧?”潘明唯介绍着,“216洞,是被“吉尼斯”认定的世界第一大高尔夫球会。”
赵一枚深吸了一口新鲜空气:“不错不错,还不知道这里会有这样一个好地方。不过高尔夫我可只打过练习场。”
“今天我们先打网球,下次再带你来打高尔夫。”潘明唯搂着赵一枚的肩膀一起向最靠近入口的一个网球场走去。
“赵一枚?”
听到背后有个熟悉的声音喊自己的名字,赵一枚回过头,竟然见到符涛和一个女孩子从后面走来,两人一身的运动装,也拎着网球拍。
“哈哈,真的是你,我还怕认错人了呢。”符涛笑吟吟地走过来,“呦,这不是潘总吗?你们……一起来打网球啊?”
潘明唯的手迅速从赵一枚肩上松开,脸上挂着微笑说:“符总,好久不见,生意忙大了吧?有机会也关照一下我们泰特。怎么,你们认识?”说着看了一眼赵一枚。
“呵呵,你不知道吧,赵一枚是我的师妹,当年我们学校的校花,谁人不识呀。”符涛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他们俩,“潘总,你这可真是近水楼台先得月。”
赵一枚胸口象堵了个苍蝇似的,却也还是笑着说:“师兄,什么时候又高升了?连女朋友也换了?”
符涛又打了个哈哈:“枚枚,你也太不关心我了吧,我升星科的副总,这都多久前的事了?”
赵一枚被他这一声“枚枚”叫得别扭,余光瞥了一眼潘明唯,见他仍是波澜不惊,看不出任何表情。于是笑了笑说:“师兄,你怎么当着女朋友的面也管不住这张嘴,还是满地跑火车呀?”
“呵,没事儿,她早就习惯了。”符涛嘻嘻一笑,拖过身边的女孩,“这是梁莉,叫她小莉就行了。”
女孩儿高挑漂亮,极为年轻,扎一个简单的马尾,看上去像个大学生,冲他们微微一笑,灿若鲜花。
“既然大家这么巧碰到,不如我们一起打双打吧。”符涛笑呵呵地提议。
赵一枚正想着怎么赶紧把他们甩掉,马上想否决:“双打?我们……”刚一开口,却被潘明唯暗中扯了一下手,后半句就吞回了肚里。
“正好我也很久没试过双打了,那就一起吧。”潘明唯微笑着接过话。
赵一枚知道星科是泰特的老客户,一直有业务往来,潘明唯肯定不想拂他的意,而且符涛这个人最是难缠,你越是拒绝,他越是起劲。于是也就不再作声,心中暗骂符涛,好好的一个周末被他搅和了。以他的一贯作风,多半接下来又要找借口一起去吃午饭。
四人上场开打,想不到符涛现在的球技竟然十分了得,和潘明唯打个旗鼓相当。好在那个女孩的水平和赵一枚差不多,所以一场下来,双方几乎难分胜负。
大家下场休息,才发现都没有带水来。符涛说:“这个地方好是好,就是太大了,买个饮料都要走好远。小莉,你去一次多买几瓶。”
潘明唯说:“我去买吧。怎么好劳动女孩子。”
符涛说:“那还是我去吧。”嘴上说着,却站着不动。潘明唯已经从球场边椅子上的包里拿出钱夹,向外面走去。
赵一枚暗暗瞪了符涛一眼,气他利用潘明唯的绅士风度。大太阳明晃晃地挂在头顶,一眼望去,都看不到有买东西的地方,不知要走多远。
刚在椅子上坐下,那个叫小莉的女孩突然说:“哎呀,我忘了告诉他,我不喝甜的了!”
赵一枚愣了愣,说:“那我打电话给他。”伸手去包里拿手机,却发现潘明唯的手机也扔在包里了。
“算了,估计他什么口味的饮料都会买。你就凑合吧。”
“不行,我不能喝甜的。”女孩望了望,潘明唯早就不见了人影,“我也过去一趟吧。”说着也走了出去。
“她为什么不能喝甜的?”赵一枚问。
符涛甩下一句:“有病呗。”也不知道是说女孩口味挑剔,还是真的有糖尿病什么的。
赵一枚站起来说:“我去下洗手间。”她实在不想单独和符涛待在一起,心想你总不能跟着我去女厕所吧。
将将走到场子门口,符涛几步追了上来,笑道:“别走呀,不如我们两个打一会儿。”说着把网球拍往她手里一塞。
“你现在球技精进,我哪打的过你?”赵一枚站定了说。
“你也是球技精进呀,潘明唯教你的?”符涛盯着她看。
赵一枚觉得他今天说话特别的阴阳怪气,哼了一声,懒得答他。
符涛嘿嘿冷笑:“他可是个人精……枚枚,你小心别给他骗了!做销售的,没一个好东西!”
赵一枚正要出声反驳,符涛突然说:“咦,有人来了。”
他们的网球场子是最靠外的一个,就在路边,去后面的场子都从他们旁边经过。赵一枚扭头看去,路上三三两两过来几个人,最前面的那个笑吟吟看着她的中年人居然又是认识的,赶紧上前打招呼:“王叔叔!”
中年人笑了笑:“呵呵,这么巧,你也在这儿打网球啊。”
赵一枚还没出声,符涛已经从后面凑过来拉住她的手:“枚枚!”这一声,叫得极为亲切顺口。赵一枚扭头瞪了他一眼,大力把手甩开。
符涛软下声音说:“好了,枚枚,是我不对,是我乱说话,可我也是为了你好嘛。”说着看了一眼那中年人,压低声音说,“当着长辈的面,你就别再闹了。”
中年人呵呵一笑:“枚枚,怎么你还耍小孩子脾气呀?”说完拿眼睛打量着符涛。
赵一枚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怕中年人误会,赶紧解释:“王叔叔,这是我大学的师兄……”
话说到一半,符涛又抢过去:“我比枚枚高一届,她打网球就是我教的。”
“符涛,你能不能不插嘴!”赵一枚彻底恼了。可人家实话实说,她也没法反驳。
“枚枚,你这脾气可真得改改了。”中年人看了眼符涛,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这时一辆白色的电瓶车在他们身旁停下,车上跳下一个人,向那中年人招呼着:“王主任,你们怎么先走了呢,这不是有车坐嘛,快上来吧。”语气颇为恭敬。
中年人笑了笑,“天气好,就当是散散步嘛。”又对赵一枚说,“我们要去那边,你们继续玩吧,有空到王叔叔家坐坐啊,代我问你父亲好。”
赵一枚点头道:“好的。王叔叔再见。”
目送着一干人上了电瓶车离开,符涛问:“这是谁呀?派头不小。”
赵一枚瞥了他一眼:“你派头也不小呀,符总!你到底想干什么?你女朋友可回来了啊。”远远地已经看见潘明唯和小莉拎着两袋东西走过来。
符涛撇了撇嘴:“她哪能算我女朋友。”又盯着赵一枚说,“潘明唯呢,是你男朋友?”
赵一枚没好气地说:“关你什么事!”
“怎么不关我事?”符涛嬉皮笑脸地又凑过来,“我关心你呀。”
赵一枚见他死皮赖脸的劲又上来了,不想再多纠缠,快步向潘明唯走去。
潘明唯递给她一瓶饮料,笑笑说:“等急了吧?”
赵一枚接过来一口气喝了大半瓶,潘明唯这才问:“刚才那些人你们认识?”说着瞥了瞥电瓶车离开的方向。
“是我家以前的一个老邻居,现在也在本市。”赵一枚不想说太多。
“今天可真巧,遇到这么多熟人。”潘明唯见小莉已经走进球场,低头凑在她耳边说,“你师兄……以前是不是追过你?”
赵一枚一惊,掩饰道:“什么嘛,他一直就那样,见了女孩子就油嘴滑舌的。怎么,你吃醋啦?”心里却想,当年符涛也是油嘴滑舌,但自己当初做他女朋友,对他多少还是喜欢的,最后也是和平分手,为什么现在会越来越讨厌他?
潘明唯淡淡一笑,说:“是他在吃我的醋吧。”
赵一枚也笑:“臭美吧你!”
两人回到球场,开始打第二场。本来符涛还提议重新配对,让小莉和赵一枚互换,被赵一枚一口否决,挥着拍子恨不得把球打到符涛脸上。奈技不如人,很多时候连球都捞不着打。
打完球已近中午,符涛果然开口说一起去吃饭。谁知竟被潘明唯坚持婉拒了。
回去的车上,赵一枚说:“你就不怕得罪你的潜在大客户啊?”
潘明唯微微一笑:“我更怕得罪你的胃——我怕你对着他吃不下饭。”
赵一枚心里一甜,笑道:“好,给你面子,等会我多吃两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