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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关丽萍终于点头同意了,尹仲在大喜之下,唯恐夜长梦多,吃完早饭之后,就开始催促着收拾东西。
可关丽萍却好像一直都心神不宁的样子,收拾东西的时候也除了好几次差错,甚至连水杯盖都没拧紧就装进了包里面。
尹仲看到奶奶的这幅样子,还以为她是不舍得离开家呢,于是就出声安慰道:“没关系的奶奶,只是出去旅游一趟而已,过几天就回来了。”
“嗯。我知道了。”关丽萍点了点头,仍然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尹仲见状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和田甜一起埋头默默的帮忙收拾东西。
在出去上大学之前,家里面的日子一直都比较拮据,虽然尹仲上次回来给了关丽萍一笔钱,可老人家勤俭节约惯了,并没有添什么新东西,很快就收拾好了。
“奶奶,你看看还有什么东西需要拿的没有了?”尹仲将整理好的大包小包的东西堆放在门口,擦了把头上的汗,转过头问道。
关丽萍还在愣愣的出神,听到他的话这才缓过了神,扫了一眼自己生活了几十年的地方,微微叹了一口气,轻轻地招了招手,笑着对一旁的田甜说道:“闺女,奶奶有点儿口渴了,以前老看别人喝汽水,可是一直没喝过,今儿个要走了,也算是尝尝鲜吧,你到村里的小卖铺给我买一瓶吧。”
尹仲微微一怔,脸上闪过了一抹怪异之色,但没有多说什么。
村子里的小卖铺可不算近,步行去的话一来一回最少要二十分钟。
“好呀,奶奶,我现在就去。”田甜笑了笑,没有推诿,蹦蹦跳跳的跑了出去。
目送田甜走出了大门之后,关丽萍才松了一口气,回过头对尹仲严肃的说道:“仲儿,你跟我进来。”
尹仲心道果然如此,关丽萍一贯节省,怎么可能会突然喝什么汽水,还专门让田甜去买,想必是有什么事要单独对自己交代。
关丽萍先是进了自己的房间,在床底下摸索了许久,才找到了一个带着铁锈的小盒子,从里面取出了一把钥匙。
看到这里,尹仲心里已经有所猜测了。
尹家的房子是以前的红砖平房,一共五间,除了东头的厨房之外,其他四间是连在一起的,依次排开。
尹仲和关丽萍分别住在第一间和第三间,按照南山村的习惯,家里有男孩子了都要住在第一间,说是能镇得住阳气,不会被外邪入侵。
第二间就是正厅了,农村里面也没那么多讲究,这间屋子兼职着餐厅、会客室等多种功能,一般上除了睡觉之外,大多数时间都没那多讲究。
至于最后一间,说实在话,连尹仲也很少踏进去。那间原本是他父母居住的房间,在他们离开之后,关丽萍就将这间屋子上了锁。
小时候不懂事的年纪,尹仲曾经被钟灵犀怂恿着偷偷的从窗户里想要爬进去,结果被关丽萍发现了,将两人狠狠地给揍了一顿,从那以后尹仲就彻底断了偷进这个房间的念头。
关丽萍取出这把钥匙之后,带着他来到了第四间屋子跟前,轻声说道:“仲儿,你也慢慢长大了,也懂事了,你是个好孩子,有些事情你也该知道了。”
尹仲心中没来由的一酸,这么多年来他和关丽萍两个人相依为命,日子过的艰辛程度远超外人的想象。虽然一直都对父母的问题闭口不谈,但在深夜的时候,尹仲也曾经多次听到了奶奶独自一人的啜泣声。
儿子消失,对于她这个做母亲的来说,才是最大的打击。
多年没有使用的钥匙上已经出现了不少铁锈,关丽萍心情也有些起伏不定,双手颤抖着尝试了数次,才终于将要是插了进去。
喀拉!
一声机簧的转动声,尘封了多年的大门终于又一次被推开了。
关丽萍率先走了进去,尹仲站在门口,心中竟然有了一抹惆怅,等待了这么多年,终于要揭开过往的往事了么?
对于这间屋子尹仲并不陌生,他就是在这里出声的,小时候在这里度过了最懵懂的岁月,恍然间从某些记忆残片中,他似乎看得到,有一个漂亮的女人和一个英俊的男人,一脸疼爱的看着自己。
这么多年过去了,屋子里的陈设并没有什么变化,唯一多的就是上面的那一层厚厚的灰尘。
一张木板床,一张梳洗台,两个床头柜。屋子里的东西不多,不过摆的很整齐,在尹仲的记忆力,母亲是一个很勤快的女人,总是将家里收拾的井井有条的。
突然尹仲眼神床头柜上摆放的一个小木马,原本在眼眶中打转了许久的眼泪,终于再也忍不住,奔腾而下了。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尹仲记得很清楚,这个木马是父亲亲手雕刻的,本来说好要在生日的时候送给自己做生日礼物,可还没有等到生日的那天,父母就离开了,这个木马也成了一件只存在记忆中的礼物。
关丽萍擦了擦眼角的泪花,感慨万千的说道:“仲儿,你也不要怪你的父母狠心,他们当年离开实在是有不得已的原有。”
其实在看到那只手工雕制的小木马之后,尹仲心中所有的怨言全部都化为了乌有,他不相信如此疼爱的自己父母会狠心的丢下自己和奶奶独自离开,这其中肯定有什么不得已的原因。
关丽萍表情很快就恢复了常态,走到了床跟前,轻轻掀起了上面布满灰尘的床单和被褥,露出了光滑的杨木床板,开始在上面用手轻轻抚摸了起来。
尹仲一脸疑惑之色,没明白奶奶这是要干什么,不过他知道奶奶不是喜欢无故放矢的人,于是也就没有多问,闭嘴静静地等着。
片刻后,关丽萍的脸色突然一动,用手指按住床板上的一个小虫洞,然后用力下一压。
咔吧!
这张寿命比尹仲还要长寿的床板,竟然从关丽萍手指按压的地方,坍塌了下去。
关丽萍对此似乎熟目无睹,两根手指从这处地方探了下去,摸索了一会儿之后,轻轻从里面夹出了一本小书。
这本书应该是有些年头了,看材质竟然还是白麻纸,而且里面的字也并非是现代的印刷体,而是清一色的手抄蝇头小楷。
看到这本小书,关丽萍的神色复杂了许多,低头沉思了一会儿,才抬起头盯着尹仲的眼睛,严肃的说道:“仲儿,其实我并非是你的亲奶奶。”
“什么?!”尹仲大惊失色,犹如晴天霹雳,他万万没想到从关丽萍口中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
怪不得要将田甜支开,恐怕这背后还有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尹仲的喉头梗咽了一下,脸上的惊愕很快就化为了坚定,沉声道:“奶奶,我不管过去发生了什么,这么多年咱们都相依为命的过去了,在我心中,你就是我的亲奶奶!”
他这话说得斩钉截铁,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显然这就是他心中最真实的想法。
关丽萍的眼泪一下子滑落了下来,伸手轻轻揽过了尹仲,喃喃道:“好孩子,仲儿,真是好孩子。”
尹仲的脑海中也闪过了过往的画面,鼻头也是微微发酸,反手抱住了这个瘦小佝偻的身影,安慰道:“奶奶,你永远是我的好奶奶,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关丽萍伸手擦干了泪花,脸上露出了回忆之色,轻声道:“其实我的真实身份只是你奶奶身边的一个丫鬟而已,而你的本来应该是姓伊……”
随着关丽萍的讲述,尹仲第一次揭开了那段尘封历史的一个边角。
伊赵南宫平,对于关丽萍的那一代人来说,这两个名字绝对是如雷贯耳。
当时武林中提起独霸一方的南宫世家,总要酸酸地说上一句,大概只有伊家能和南宫家掰掰手腕子了。
两家虽然同样是武林中独霸一方的实力,但两方的厉害之处却完全不一样。
南宫世家之所以能称霸武林,得益于几代家主的苦心经营和家族中趋于完美的管理机制,不但可以充分的发挥族中之人的价值,还可以兼容并蓄,得到不少客卿的支持。
与之相对的则是伊家,伊家并没有什么悠久的历史,之所以成为当时武林中另外一个霸主,完全依托于其高端战力。
简单来说,当时的伊家家主,伊赵是一位传说级高手。
没有其他的,就只有这简简单单的五个字——传说级高手,就超过了其他世家几百年的经营。
不过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综观历史这么多年,每一个大世家的兴起,追溯根源多半都是因为出了一位传说级高手。
南宫家如此,叶家如此,司徒家也是如此。
这本来并非什么特别的事情,传说级高手建立一个大世家,这已经是武林中约定俗成的规矩了,南宫世家的家主南宫平也很识相的选择了让步,明里暗里,从来没有为难过伊家。
眼看武林中从此就要多一个大世家伊家了,变故陡然发生了。
任谁都想不到,伊家的那名绝世高手,伊赵,竟然……陨落了。
此事发生的极为突然,当时听闻这个消息的人第一时间全都懵了,传说级高手也会陨落?
有史以来所有的传说级高手,除了寿命走到终点之外,从来没有半途陨落了。
曾经又一个玩笑,传说级高手就算是自己想不开作死,也压根死不掉,就算是肠穿肚烂,往往也可以依靠强大的生命力活下去,更何况还没有听说过有什么利刃可以刺穿传说级高手的皮肤。
或许严格来说,从进阶传说级高手的那一刻,已经不能够被成为“人类”了。
可偏偏伊赵就陨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