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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降临,黄昏的风酿着一味桂子的清甜,天空是薰衣草的淡紫。
男人站位逆光,有些看不清表情,镜头往反方向拉,知非愣愣的,白皙的脸颊清晰可见细小的绒毛,睫毛很细也很密,在轻轻颤抖。
男人绷着表情,突然将她揽入怀中,用力摁着小丫头的脑袋。“朵朵。”
许知非不动,过了好一会儿,趁他没有防备,用力推开转身就走。
*
林志没想到放几天假回来许知非会带着一身的伤,“你去打架啦?”
许知非在办公室内坐下,开始调资料,手边放着一个新手机,是智能的。原来的手机丢失在程家,这个手机是某人趁她不注意放在她包里的,今天才发现。
全新未开机。
“不小心受的伤,几天就好了。”她淡淡回应。
林志暂时没拆穿这个谎言,沈致远找他去一趟,只好先处理日常工作。
许知非连头都没抬。
国庆几天,第一个大事:腾越以每股四十八元的价格转让给一个外人百分之十的股份,这已经超过了市场上的举牌线,代表这个外人将有资格插手腾越的一切运营事务。
第二个大事:短短几天,由于这个外人神秘的操盘,腾越在股市上非但没跌,甚至接连攀升,在月初排行上连BY都屈居第二。
浓墨重彩杀出程咬金。
腾越对外的介绍是,对方是他们从华尔街高价聘请的经理人,合适时机自然会露面。
有能力、有手段,再蒙上一层神秘色彩,吊足了市场口味,是个人物。
腾越之后会被程北尧针对也未可知。
许知非握拳在唇边,将腾越近些日子的动态刷新一遍,微微蹙眉,总感觉这个行事风格很熟悉。
间隙看到手边的手机,微怔,好一会儿叹口气,到底还是将它开了机。
第一时间联系母亲,得知知善已经回去学校,离开前打不通她的电话,一直不放心。许知非解释:“手机在前几日丢了,工作忙,一直没想起来。”
给知善常玩的软件上留言,再解释了一遍,让他放心好好读书。
许父身体好转,已经回了家里好好休养。
最后是周倾识,长久的振铃之后接起的竟不是本人,醇厚男声:“是谁?”
这空档,她点开旧邮箱里积了一堆没有看的邮件,一个名字在眼前快速闪过,没来得及看清,就因为这个声音措不及防摔下手机。
周宸然。
无奈捡起,然后直接挂了电话。
不是很想让他听出来是自己。
电脑不知道误点到了哪儿,邮箱关闭。许知非便没再点开来。
另一边,周倾识从房间出来,就看见男人拿着自己的电话,一把上去夺过,“你干嘛碰我手机!”
周宸然无语,“一直响没人接,别说的我很乐意接一样。”
周倾识不屑的翻白眼,阴阳怪气的道:“666,谁乐意谁知道。”
话说这之前周宸然说完她“变态”,她再次离家出走后,生怕她又出点意外,念及自己说的也实在过分,好脾气跟了她好几天,最后拿出冷漠姿态将她硬生生“劫”回公寓。
被她冷嘲热讽:“其实你还是喜欢我这个小仙女的对吧?”
“自作多情,只是怕你寻死觅活又回家告状。”
强迫自己离开好几天,今天回来也是看看这丫头有没有被饿死,恰好接到这个电话而已。
谁知一回来就跟他抬杠。
周宸然环视周围一圈,确认还算干净,拎着外套转身就要走。
周倾识在他身后慢悠悠道:“我把傅蔷薇的照片撕了。”
“……”周宸然果不其然停下脚步,却只是一瞬,继续往外。
她跺跺脚不甘心,“我还给她做了个草人!用针扎她!”
在南方来说,扎小人是非常过分的诅咒行为,可以说是很恶毒的。
而回应她的,却只有轰然的摔门声!
周倾识感到意外,她都这样了周宸然都不愿意回头看看她……
冷笑着垂下手,也是,照片算什么,他那肯定有一大把,退一万步,就算全撕了,傅蔷薇还是作为白月光朱砂痣存在与周宸然的心里,谁也动摇不料。
她落寞着喃喃:“周倾识,自不量力,你真幼稚。”
*
BY。
程北尧今天心情不太好,王泽在早前就有所预料。
悲惨的是秘书办的人不知道。
几项电话从秘书办过滤后接过来,说的却是并不重要的事情,程北尧怒气达到临界点,将她们狗血淋头的训斥一通,“BY养你们不是让你们浑水摸鱼的!”
几个姑娘的脸哟,瞬间难看到不行,下一秒就要哭出来,被男人气场全开的眼神逼回。
程北尧一向是不犯大错不会为难的性格,今天这一通实在有点罕见。
于是秘书办出了差错,许多文件没批,一层层驳回去,好几个项目组收到严重打击,加班加点免不了。纷纷怨声载道,“程先生这个节没过好?”
是的……
王泽战战兢兢递上一杯水。
程北尧再气也都没有抽烟,即使烟瘾上来也极度克制着,要知道,多年烟龄可不好戒,而他不仅在戒,连酒、茶都不再喝,真的要清心寡欲……
想到那日在程家程北尧向许知非许诺的。有点感慨,一言既出,即使再生小妻子的气,这个男人也没有违背诺言。
克制、隐忍。
男人揉揉眉心,稳住脾气,“王泽,她为什么不懂我。”
便知回南桥之后两个人没沟通成功。
王泽结结巴巴,实在不知道要怎么回复。
“我没有谈过恋爱,我也、也不知道。”
程北尧沉默着不再提。短暂休憩后提起公事,“腾越是怎么回事?”
王泽反应过来,递上一份表格。
溪溪住在了南桥,唐展秋得知消息,给钟珂电话,“溪溪交给你,万不可用她做什么,你要有分寸。遇到事情就将她带回来,我亲自照顾。”
“是,我明白。”钟珂咬咬唇,没忍住,“可是夫人,总该让许……太太与溪溪磨合,这样不待见实在没有气度。”
叹口气,“随她去吧。”
唐展秋早已知晓了那天的事,得知程北尧居然对她动了手,一时不知道如何自处。
想不到万全的法子,心力交瘁。还是算了,年轻人的事,交给他们去处理面对。
这句话她原封不动告诫给孙婆。
可怜老人家直接跪下来,“夫人,我一时没有想那么多,我太想溪溪了……她毕竟是我的亲孙女啊!”
唐展秋洞悉一切,冷斥:“胡闹,大错特错。”
其实呢,许知非自认为没有钟珂添油加醋说的“不待见”。
溪溪的过敏症状在渐渐好起来,小手上还缠着纱布,家教老师离开以后她蹲在院子里玩沙子,周边全是玩具。即使一个人也能沉默的玩得很开心。
论文撕了,作业交不上,许知非没办法,只能用电脑重新写一份,可大多数精力放在了第一份上,从头写过实在欠缺热情,写得慢,她找了好几个借口拖延交作业时间。
坐在阳台上一遍遍叹息,太难了。
那天之后程北尧没再回来,形单影只出入在南桥的只有许知非。
钟珂只做自己分内的事,不过问太多,大部分精力都放在溪溪身上。
而溪溪仿佛完全忘却了与许知非在树林里‘共患难’的事,毫无半点感激,只是沉默许多。
路过院子,被小孩拉住裙角,怯生生抬头。许知非意外。
“你和我爸爸吵架了吗?”
钟珂刚好端着水果出来,闻言停下,稍稍往后侧,藏住身体。
许知非五味杂陈,“嗯,吵架了。”
溪溪一张脸皱着,“…为什么?”
许知非蹲下来,目光真诚又戏谑,“因为我很讨厌你,不想要你住在这里。也不想和你爸爸在一起。”
其实听着挺恶毒的,她一看见溪溪这张脸就会想到傅蔷薇,一想到……心里就不舒服,将她当成傅蔷薇的载体。甚至还有更恶毒的。
“那你们为什么不分手。”
“如果你爸爸愿意,我当然也可以。”
溪溪沉默的松开裙角,许知非顺势起身离开。
拐角处,钟珂恭敬的拘礼。
许知非走过,说完之后好像终于找回了一点傲气,一直憋着的不适应消散了。
本来就应该是这样自处的,被糖迷惑了心智,扇了个巴掌后又醒来了。
钟珂连忙上前拍干净溪溪全是沙子的手。
“溪……”
话音顿住,只见溪溪拿出一个儿童手机,上面显示通话刚结束。
看到号码,钟珂震惊,“溪溪!你!”
这是程北尧的私人号码!
溪溪眨眨眼睛,“是外婆教我的。”
——只要和那个女人有接触,你害怕的时候,就偷偷打电话给爸爸,知道吗?
“一见到她我就害怕…”
是一种想亲近,但是本能告诉她不能这么做的一种感觉。
小孩子没办法表达出来,只能都归结给害怕。
“停车!”柏油马路上,一辆豪车急速刹车,轮胎发出刺耳的声响。
王泽回头:“先生……”
后视镜里的男人烦躁的扯掉领带,快速解开两颗扣子,露出好看的脖子。将领带丢出去,情绪十分不好,“掉头!”
“……”可再往前走一点就是南桥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