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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士云骑自行车出去一趟,再回来时,还真把姚祺妹给带到了老潘家。姚祺妹可不是头一次来老潘家,要知道,窑厂烧砖的时候,她几乎天天都要来帮潘阳带饭,和老潘家上下都混了个熟。
眼下见她来了,大家既不过分客气,也不会不闻不问,说白了,就是拿这姑娘当自己人看。
外头太阳好,秀英把零嘴都装在篮子里,拎到廊檐下,招呼姚祺妹坐廊檐下晒太阳、唠嗑。姚祺妹是个自来熟,她爽朗又大方,和谁都能聊,再加上潘士云,这三个差不多大的围成了个小圈子,开始扯东扯西。
她们聊天时,潘阳就坐在不远的地方编鸡笼,张学兰准备过几天再孵一窝小鸡,反正没事,索性把鸡笼先编出来备用。
张学兰蹲在太阳底下剁猪草,时不时加入姚祺妹她们的谈话中。
张学兰道,“小妹,你大嫂快生了吧?”
姚祺妹的大嫂就是潘广臣的妹妹潘广玲,广玲家就挨在老潘家后头。
听张学兰这么问,姚祺妹笑道,“我听娘说,估计就这两天了,刚才士云姐带我过来玩,我大嫂也想来的,可她眼见就生了,我娘不让她回来,怕孩子生在外婆家...”
张学兰哈哈笑了,“要真生在广臣家,那韩乃云得气坏了。”
他们这边有个习俗,快生的媳妇最好不要回娘家,若是在娘家肚子痛准备生产,那样婆家会不高兴,因为他们这边人普遍认为在哪家生就是哪家人,要是娃娃生在了外婆家,以后一准向着外婆,不会向着奶奶,所以韩乃云才坚持不让潘广玲在这个节骨眼上回娘家。
几人说笑间,张学兰突然想到什么事,笑着问姚祺妹道,“小妹啊,你和我们老三同岁,已经十七了吧?都大姑娘了,有没有人给你说对象呀?”
张学兰这话可算是问到了关键点上,潘阳立马竖起了耳朵。
被问到这种事,姚祺妹虽然有些羞涩,但仍旧抿嘴笑道,“头两天相看了一个。”
什么?相看了一个!
潘阳顿时没心思编鸡笼了,放下手里的活,急道,“才这么小,急什么呀,宝忠也真是的,这么急着把闺女嫁出去...那人你看怎么样?”
这话要是张学兰问也就算了,潘阳好歹是个男人,还是糟老头子一个,冷不丁逮着人家年轻姑娘问相亲这种事,还怪叫人家姑娘为难的。
潘士云把话茬子接了过去,嗔道,“阿哒,你也真是,我们娘几个说话,你插什么嘴,说得小妹都不好意思了。”
姚祺妹腼腆的笑了笑,摆手道,“没事没事,都是自家人,叔也是关心,才急着问我...还成吧,我阿哒娘说瞧着行。”
潘阳听她妈这么说,心里咯噔下,凉了半截子,心里头暗恼,这种事就不能拖,越拖中间事越多,要是万一她爸和她妈互相对不上眼,还都看上别人了,那她和她弟怎么办?难不成从石头缝里蹦出来?!
此刻潘阳恨不得把潘士松给揪回来摇醒他,再不抓紧时间,他媳妇就要跟别人跑啦!
相较于潘阳的抓狂,张学兰则要淡定许多,虽然她想过要是姚祺妹没有对象,就把这姑娘说给她的老三,眼下听姚祺妹说才相了一个,心里可惜是可惜了点,但还是打心眼为姚祺妹高兴的,毕竟女大当嫁,能说个好人家最好。
想到这里,张学兰又把视线落在了潘士云身上,潘士云比姚祺妹还要大一岁,今年已经十八了,村里村外有个不成文的规矩,还在上学的姑娘,一般不会有人提亲事,怎么也得她们下学了再说。
她这闺女要强,死活是要考高中的,高中还有三年呢,等高中念完,她闺女就得二十一了,要是能考上大学就不说了,关键如果考不上,那她闺女绝对就成了村里村外没人要的老姑娘!
张学兰是个管不住自己嘴的人,想到哪就说哪儿,“士云啊,你看看人家小妹,小妹比你还小呢,都说亲事了,你呀你,那个书不能念,再念几年念成老姑娘可怎么办,是要愁难死我和你阿哒吗?”
若是以往张学兰这么说,潘士云估计都不敢吭声,可她现在差不多摸清张学兰的脾性了,你若真是跟她顶嘴,她也拿你没法,而且她也不是真不讲理的人,只要能说服她就成。
潘士云就道,“娘,要是我考上,以后去大城市上大学了呢,还能带你去大城市看看,以后我要是在那定居,我就把你和阿哒接去一块住,多好,你就非要想我考不上大学呀!”
张学兰哼了哼,道,“我倒是巴不得你能考上,省得变成老姑娘在家把我磨死...寒假作业都写完了吗,我可告诉你啊,要是考不上高中,立马下学给你说亲事嫁出去。”
这娘两个你一句我一句的斗嘴,可把姚祺妹和秀英逗得乐不可支。正说笑间,潘士松从外边回来了,因为赶着新年,潘士松从头到脚换了身新衣裳,长得好的人多少都有点骚.包,天还没完全暖和起来呢,就换上了白衬衫,外头搭配时下最流行的鸡心领红毛线衣,露出一截白得发亮的衣领子,再套一件带棉的夹克,下.身是牛仔裤,脚上是白球鞋...
潘士松这骚.包的一身衣裳,在生产队里随便走一圈,回头率老高了,他这身穿法在农村里头还是少有,就算有了,也没他长得俊,能不惹年轻姑娘的注意么!
饶是姚祺妹见惯了潘士松干活时的邋遢样,这会儿也得承认,她被他这身骚.包衣裳给‘惊艳’到了。
因为大家都熟了,姚祺妹想也没想就道,“干嘛啊,穿得跟花孔雀一样...”
在外头受了一圈的夸赞,结果回来被姚祺妹说成花孔雀,潘士松能爽么,伸手朝姚祺妹额头上弹了一下,恼道,“我这叫时尚,什么花孔雀,会不会说话...”
潘士松话音刚落,潘阳悠悠的来了一句,“可不就是花孔雀,穿得这么骚.包想给谁看?”
潘士松急道,“阿哒,连你也说我。”
不止潘阳要说他,连张学兰都忍不住要数落两句,“还有你那头发,苍蝇撑拐杖在上面都站不住脚了吧,你头上面抹的那是什么?”
潘士松恼了,“抹点头油不行啊,你们...真是的,我不跟你们说了。”
秀英被那句‘苍蝇撑拐杖在上面都站不住脚’笑得肚子疼,半响才忍着笑道,“好啦好啦,快都别说士松,一会该急眼了。”
快傍晚时,姚祺妹要家去,潘士云记得她阿哒的叮嘱,忙揽道,“反正家去也没事干,就在我家玩两天呗,晚上跟我一块睡。”
姚祺妹是被潘士云唬弄来的,她可没想过要留在老潘家过夜,她一个大姑娘了,多不方便,当下就拿她大嫂当做借口,道,“不成,我大嫂说不准明天就生了,家里肯定有好些事要忙,我得家去...”
潘阳到底大意,没想到大姑娘住别人家不方便。倒是张学兰想到了这点,听姚祺妹这么说,就没让潘士云强留她,而是对潘士松道,“士松你骑车把小妹送回去,反正姚家村离这不远,想来玩再来。”
姚祺妹笑着哎了一声,忙朝潘士松看,拿眼神示意他赶紧送她家去。
本来潘阳想留姚祺妹吃顿饭再走,可等吃了晚饭又太晚,怕姚宝忠两口子不放心,干脆也就不留她吃饭了,让潘士松趁太阳还未下山,把她送回去。
潘士松拎了自行车出去,长腿一跨,单脚踮地,催姚祺妹别墨迹,让她快点。
姚祺妹跳上自行车后座,还没跟老潘家人说两句客套话呢,潘士松就骑上车嗖一下出巷口,拐弯上了大路,姚祺妹忍不住拍了潘士松一下,没好气道,“这么急,赶着去投胎啊!”
潘士松头也不回,还嘴道,“急着送你去投胎。”
这两人打从小时候认识开始,见面就总爱斗嘴,要是搁在别的姑娘身上,潘士松还不愿跟人家说这么贱的话,显得一点品都没有,可也不知道为什么,对着姚祺妹,他就是管不住自己的嘴,潜意识里就是把她当做很熟悉很信任的人了。
两人打了一路嘴仗,途径程家村生产队的时候,姚祺妹突然闭了嘴,因为她瞧见前两天相亲的对象了,那人也瞧见了她。
姚祺妹突然忸怩了起来,酡红着脸,从自行车上跳了下来,跟她相亲的男人打了个招呼。
自行车冷不丁的轻了很多,潘士松一回头,发现人没了,再一看,姚祺妹已经离他老远了,站在路口同一个长相一般,身高一般,穿着一般的年轻男人在说话。
潘士松掉头又骑了回去,瞅着年轻男人,问姚祺妹道,“谁呀。”
姚祺妹不好意思了起来,并没有向潘士松介绍,而是指着潘士松对年轻男人道,“这是我兄弟。”
两家人本来就要好,她和潘士松打小一块长大,潘士松可不就是她兄弟。
年轻男人点了点头,憨憨的笑了,又同姚祺妹说了会话,直到潘士松等得不耐烦了,不停催促,这两人才话别。
等男人走远了,潘士松忍不住讽刺道,“当我不存在呀,等你这么久,黏黏糊糊的,膈应人。”
姚祺妹甩了他一记白眼,没好声道,“要你管,乐意!”
说着,跳上了车后座,催促他快点骑车家去。
潘士松蹬了一会自行车之后,才慢吞吞问道,“刚才那人,你对象啊...”
姚祺妹嗯了一声,大方承认道,“头几天才相的,他瞧着还成吧?”
年轻的大姑娘对自己的伴侣多多少少都会有些幻想,可姚祺妹就从未想过,像脑子开窍晚似的,用韩乃云的话来说她,那就是一天到晚乐呵呵,没心没肺的疯丫头片子。
直到翻过这个年头,突然有人给她说对象了,她才意识到,原来我已经这么大了,都到了结婚的年纪了...
见面就见面吧,不像有的姑娘爱俏,要求对象长得要好看,家里条件再好点的,那最好不过。姚祺妹好像对未来的伴侣就没什么要求,因为没有要求,也就无所谓失望与欣喜,总得来说,就是对那男人没大感觉。
她阿哒娘说好,那就是好,说靠谱,那就是靠谱。
不过有一点好,那男人看起来挺老实,姚祺妹喜欢踏实又老实的男人,譬如她阿哒。
到底是头一次相亲,姚祺妹还是有些羞涩,眼下潘士松已经瞧见她对象长什么样,姚祺妹索性也就放开了,直接问潘士松怎么样。
潘士松嗯了一声,想了想道,“人是不错,就是像块木头,一看就是个不会混世的人,配你可糟践了。”
姚祺妹一听,当即不乐意了,照着潘士松的后背就是一拳头,恼道,“我怎么了,配我怎么就糟践了!”
她这一拳头可是用了狠劲,潘士松的心脏差点没给她锤出来,倒抽了一口气,火大的吼道,“你自己看看,就你现在这副泼妇的架势,人家这么木,能吃得消你这样吗,你还不得把人家给欺负死!”
闻言,姚祺妹悻悻的放下了拳头,意识到自己脾气好像真的很不好,讪笑了一声道,“那...我以后改改不就成了。”
潘士松咦了一声,道,“你这想法就不对了,本来相亲就是你情我愿的事,又不是已经结婚了,改什么改,再说了,说难听点,什么锅配什么盖,你用不着改什么,合适就处,不合适拉倒,你又不是贱.卖,犯的着为块木头改脾气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