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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初只是发现你的血液粘稠度过高,这个年纪根本不该出现这样的问题。医生当时怀疑你有血液方面的疾病,我找了国内外的专家都检测过你的血液,但是并没有查出什么问题。”
我疑惑了一会儿,脑子根本没反应过来:“那我到底有没有生病?”
宗岩的眉头已经拧成了山川,淡漠地抬起眼皮子看我:“目前来看,没有。”
难怪他之前有段时间看我的眼神有些古怪,想来那时候是觉得我快要死了,所以特意对我很好?
我深吸了一口气,拦在车前深深地看向安安,身子微微抖着。
“即使没病,我也可以用你血液粘稠的报告捏造出一份重病报告来。懂了吗?顾小檬,让开!”宗岩咬着牙齿跟我说的这段话,明明声音不高,可每个字都像针一样扎着我的心。
直到他不耐烦的冲我鸣了一下车喇叭,震得我耳朵都要聋了。
他现在是真心厌恶我吧,以至于眼里半点怜悯都看不到。
我妈追出来把我拉到了一边,宗岩毫不犹豫地开着车就走了。看着他的车绝尘而去,我的心好像也跟着走了。
我们娘儿俩浑浑噩噩地回了家,空荡荡的大房子里,只有张阿姨一个人忙碌的身影,再也没了孩子们的嬉笑啼哭。
张阿姨笑着迎了出来:“安安是不是出院了?孩子呢?我给冲点奶粉吧。”
我妈的眼泪再也忍不住了,一张嘴就哭出了声:“不用了,再也不用了……孩子被宗岩抱走了,都抱走了,一个都没留给我们……”
我妈魂不守舍地走进了房间,我看她跌跌撞撞像是要摔倒,一直把她扶到床上才松下那口气:“妈,你先躺一会儿,别太难受了。”
“外孙都没有了,我能不难受吗?”我妈呜呜咽咽的直抹眼泪,再也不愿意说半个字。
我退出房间后发了一会儿愣,看张阿姨欲言又止不敢问的样子,便剪短地解释了一遍事情的经过。她听得一惊一乍,不敢相信事情的经过。
等我说完后,她支支吾吾地说道:“小檬啊,有件事我一直没敢跟你说,我怕你不信。”
“什么事,张姨,你说吧。”我心不在焉地看着她,眼神都有点无法聚焦。
张阿姨结结巴巴地说道:“那位容小姐差点把安安摔在地上那次,我后来发现安安身上有一道划痕。就在安安的腰上,我确定他那天没有磕到碰到,不应该又那道血痕的,我觉得很像容小姐的指甲掐破的,不过我没证据。”
我没说话,张阿姨心里很没底地说道:“有没有可能是安安哭了,容小姐像逗逗他,然后不小心掐重了?小孩皮肤嫩,掐重了掐到破皮也是有可能的。”
“阿姨,你怎么不早点跟我说?”我无条件地相信张阿姨的话,一来是因为我对容曼儿有偏见,二是以我对张阿姨的了解,她没有理由也没必要跟我撒谎。
我猛地站起,觉得自己不能就这样坐以待毙。
“说出来谁会相信我呀。”张阿姨很委屈地低了头。
我拍拍她的手,忧心忡忡地看了看我妈的那间房:“张姨,麻烦照顾好我妈。等她出来,你跟她说一声,我绝对会把孩子抢回来,抢不回来我就想办法跟宗岩复婚,一定不会不要孩子的。”
我拿起包就往宗老爷子去世的那家医院赶去,我想知道他们是怎么跟宗岩解释老爷子的死因的。
找到宗老爷子当初住过的楼层时,我没看到一张认识的脸,那些护士都更换了一批似的,连护士长都不是原先那个人了。
我找到当初的主治医师的办公室,但是也没看到他的人:“您好,请问蒋主任在吗?”
里面那两位值班医生的脸色很古怪,面面相觑了一眼后摇摇头,问我:“你找蒋主任有什么事吗?”
“我想跟他问一下之前一位病人的情况。请问,蒋主任什么时候回来上班?是不是去查房了?还是他今天不上班……”
我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其中一位年轻一点的医生问我找蒋主任到底有什么事。
我犹豫了下,还是把目的直接说了出来。
那两位值班医生听后脸色大变,摇着头眼神闪烁着看向了别处,好像对这件事讳莫如深。
我心下诧异,索性在办公室里坐了下来:“有什么不能说的?我是老人家的儿媳妇,我有知情权!”
“儿媳妇”三个字把那两位值班医生唬住了,其中一个人悄声跟另一个人嘀咕了几句,然后他们两个双双托辞说要去病房查房,于是便走了。
我坐在他们的办公室里等了半个小时,气得我又出去找护士长。
结果原先那位护士长也不在,据说以后再也不会过来了,已经被医院开除。
我气不过,嘀咕了句:“那我去找你们院长!院长总不至于也换了人吧!”
她们听到我这么一说,脸色古怪地相互看了看。
就在这时,我之前见过的那位科长过来了,他身后跟着那两名说要去查房的医生。
科长笑眯眯地请我去办公室就坐:“有什么事情好好谈,好好谈。”
“科长,我想知道我家老爷子的真正死因。”
科长为难地摊开手,讪讪地笑着:“这件事我们之前不是解释过了吗?真的说不清楚,您丈夫还调取了走廊里的监控看过,除了你跟另外一位小姐,那十分钟里没有别人进去过。你丈夫不同意解剖尸体,我们也实在是无能为力啊。”
“开了那么多人,现在又来闹,我们也难做好吗?”那位年轻的医生很不满,脸都黑了。
我这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宗岩把当天涉及这件事的医务人员都给弄得开除了?”
依我看,开除那位推卸责任的护士就够了,这件事医院一方有疏忽,我们自己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科长瞪了年轻医生一眼后,笑着跟我道歉。
我冲他摆摆手:“宗岩也是在气头上,出了事情之后你们不该一味地想要推卸责任,当时态度好一点,事情也不会发展到这个地步。我没想过来闹,我只是想知道你们当初是怎么答复宗岩的。”
“谁一味推卸责任了?病人不是治好了吗?难道每个死在医院里的人都该我们负责啊?每年那么多医闹怎么不说的?又不是每个病人都讲理,谁敢承担责任……”
年轻医生年轻气盛,不满我的话,忍不住又开始反驳我。
我白了他一眼,科长也回头斥了两句,还示意另一个医生把他拉走了。
医患关系紧张,有的是患者这边有问题,有的是医院方有问题。出现问题时,单个患者面对医院是弱方,确实很多人会不分青红皂白地站在患者这边指责医院,可医务人员的态度也会是升级事件的导火索。
宗岩爸爸的去世,这家医院本来就需要承担责任,抢救完后我明明听到主治医师交代过,老爷子的病房里要有护士守着,可那些小护士看到我一直在还不是渐渐找理由走了吗?
这件事我当时没说出来,因为我自责,我内疚,我觉得我不该离开病房的。
现在被年轻医生那么一说,我的所有委屈都泛滥了。
科长听完我的控诉后,一个字也不敢反驳。
我最后也没为难他们,离开办公室就去等电梯。医院的电梯很忙,等待的过程里,我听到楼道里传来熟悉的声音,就下意识地走近了两步,是刚才待在办公室里的两个医生。
年轻医生骂骂咧咧地说道:“这件事我看跟那个短头发的女人有关系,监控里不是很明显吗?她是老头儿去世前见过的最后一个人,妈的!那女人是不是宗岩的姘头?宗岩就那么相信她?”
监控?
我一心急,推开楼道门就走了进去:“监控?能不能让我看看。”
年轻医生愣住了,看清楚是我后,立马翻着白眼看向了别处。
另一位医生笑着跟我说道:“你丈夫已经拷贝了一份回去。”
“他不给我看。”我脑子一转,立马想到了理由,“不瞒你们说,他跟那个短发女人的关系不正常。他把这件事怪罪在我头上,怎么都不肯怪罪那个短头发女人。呵呵,现在还要跟我离婚呢。”
我跟宗岩结婚的事情在媒体上有过报道,但是我跟宗岩离婚的事情却并没有公布,所以这些医生在网上搜到的所有资料应该都是说我跟宗岩属于夫妻关系。
这个理由很管用,年轻医生很有正义感,他跟另一位医生嘀咕了几句后,跟科长打了个电话便带去了机房。
将那段监控视频看完后,我找不到半分线索。
不过年轻医生倒是很仗义,把视频倒退到容曼儿离开病房时的状态跟我说道:“你看,她离开病房还笑眯眯地在冲里面的人打招呼,这一点看着没什么问题,但我觉得恰恰是最可疑的地方。”
“别胡说八道!”跟他一起的另一位医生斥了一句,像是不允许他瞎分析。
我递过去一个央求的眼神:“你就让他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