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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夫人的话音一落,众人都怔住了,半晌没回过神来,她居然是要让殷雅兰给自家儿子做妾?
罗二姑的嘴角忍不住抽搐,这太扯了,罗昊是世子,她才舍得让这庶出的女孩去当妾,可是罗星有什么?一个从五品的鸿胪寺少卿,虽然自家二哥是正一品的大学士,毕竟不袭爵啊。半晌后,强笑道:“二嫂莫不是寻我家兰儿开玩笑?这种玩笑二嫂还是莫要开了。”
廖夫人笑道:“二姑奶奶,我可是认真的,我看兰丫头就是一副好生养的样子,嫁进来后肯定第一时间怀上孩子,到时候婆母又添了个孙子,不正是高兴的事吗?”然后又朝穆老夫人道:“婆母,儿媳妇可有说错?”
穆老夫人笑了笑,一脸的菊花也伸展开来,端起碗喝了口酸梅汤,看着自己女儿那略带薄怒的脸,遂笑道:“我看倒也可行。”刚刚不是还说要当昊哥儿的妾吗?现在当星哥儿的妾不也一样。
罗二姑没想到母亲会临阵倒戈,“娘,刚刚你不是说我没出息吗?怎么一转眼就又说好的?侄儿与侄儿媳妇倒是说句话啊?”她惟有寻求在场另外两人的声援,这些人前一刻钟都反对兰儿做妾来着?
曲清幽想到徐瑜那天可怜的神情,想要为她说几句话,阻止廖夫人的行为,罗昊却握住妻子的手,抢先开口道:“二姑姑,这可是好事啊,星堂弟年轻有为,况且我看兰表妹也不介意当妾,那么当谁的妾不也是一样?”
廖夫人听了这么些话,朝罗二姑皱眉道:“二姑奶奶,原来你是想让兰丫头当昊哥儿的妾啊?昊哥儿媳妇都快要生了,你还这样做置昊哥儿媳妇于何地?”冷哼了数声,“现在是嫌我家星儿是配不上你家这个庶出的姑娘了?二姑奶奶是不是这个意思?”
殷雅兰的脸色从所未有的苍白,罗裙都被她自己捏皱得不成样子了。
罗二姑看着这不讲理的廖夫人,前一段时日她不是也赞成要给昊哥儿纳妾来着?顿时也不知道自己该做何反应了,看了看殷雅兰那苍白的面孔,遂笑道:“二嫂言重了,我哪儿说星哥儿配不上我们兰儿,倒是兰儿配不上星哥儿才是真的?”
“哦?那就配得上我们昊哥儿了?”穆老夫人眯着鹰眼道,这女儿到现在这田地仍想耍心机,殊不知自己已经掉到了圈圈里头,想要从里面出来可不容易。
果然,罗二姑的脸色更白了几分,“娘,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看二姑奶奶就是这个意思,兰丫头的出身不好,这是谁都知道的,我能看上她无非是希望她能给我生个庶孙子,别的我倒没看上她什么?既然二姑奶奶觉得把兰丫头给我们星儿当妾是委屈了,那就当我没提过这事。”廖夫人的语气不善,居然嫌她的儿子不袭爵没利益可图。
曲清幽看着那一脸为难的罗二姑,这二姑姑从到来第一天就在盘算着别人,殊不知自己是在作茧自缚,既然丈夫不希望她为这个事情出头,那她就做哑巴吧,低下头喝口酸梅汤,感觉着那酸酸甜甜的滋味在嘴里滋生。只是可怜了徐瑜,不过就算廖夫人不要这殷雅兰了,八成还会看上别家的姑娘,她要守住婚姻还得靠自己靠丈夫同心协力。
罗二姑看着头撇向一边的廖夫人,这一团混乱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解开才好,这事情到了这步田地,若她不答应,肯定要得罪这二嫂,二嫂这人度量不大,要不然也不会这么多年来与大嫂都不合,她还要在国公府住上好长一段时间,得罪她不划算,思前想后,这婚事是不如人意,现在除了勉强点头以外还能有什么法子?
殷雅兰看到嫡母已经渐渐同意的表情,心里一酸,做罗昊的妾与当罗星的妾那可是差之十万八千里的,况且今天丢的脸已经够多了,脸面心里都承受不住,感觉那泪水要流出来,惟有用袖子捂着脸哭着不顾礼仪地向外冲去。
罗二姑看着这庶女一副失礼的样子,脸上颇有些挂不住。
“哼!还书香世家的女儿呢?”廖夫人忍不住出口嘲讽,既然这二姑奶奶没给她留面子,她自也不会给她留什么面子?
罗二姑看了看二嫂那一副嘲笑的面容,即使心里有多怒仍是笑着上前拉着二嫂的手道:“二嫂,刚刚是我说得不对,你能看上兰丫头是她的福气。你看她也同意来着,要不然岂会见我没开口就喜极而泣哭着出去了呢?”
曲清幽听着这二姑姑那黑白颠倒的话,刚喝进口的酸梅汤都差点要喷出来了,这话还真亏二姑姑说得出口?酸梅汤呛着喉咙了,她又不好咳出来,脸色有些涨红,罗昊见她这个样子,忙给她拍背顺顺气。
廖夫人见这二姑奶奶这回说得好听,方才脸上有了些许笑意,“那这么说我们俩可要结个亲家喽?”
“那是当然。”罗二姑强笑道,然后又对穆老夫人道:“娘,我要与二嫂聊聊这婚事该怎么办?虽说是纳妾,可也不能太马虎。”
廖夫人也亲热地挽着罗二姑笑道:“说得在理,婆母,儿媳妇也先告退了。”
“去吧。”穆老夫人欣然点头同意。
罗二姑这才与廖夫人行了礼后掀帘子笑着出去了。
穆老夫人看向孙儿夫妇道:“那兰姑娘还是个不精明的女孩,罢了,这样的女孩去当星哥儿的妾也不会太添乱,这回你们那二婶母可是眼尖了一次,若挑个牙尖嘴利的,说一句回三句的,我看她那院子不乱也难?”
曲清幽仍是迟疑地道:“只是,堂弟妹那儿不好说?”穆老夫人偏爱她太明显了,殷雅兰当她丈夫的妾就不行,当星堂弟的妾就可以?
穆老夫人看了眼孙子,笑道:“孩子,并不是我这老太婆偏爱你,你得到的拥有的都是靠你自己得来的,若今天星哥儿也来找我说,让我帮他推掉这兰姑娘,老祖母也会一视同仁,当然前题是星哥儿的媳妇两年内必须有孕,否则为了后嗣,他娘不提,我也会赐下几个通房。”
曲清幽其实一直知道穆老夫人的偏爱是有条件的,必须是有孩子,还要是男孩,否则一切免谈,她不禁伸手摸了摸肚子。
罗昊见她这样,也伸手抓住她的手,朝穆老夫人笑道:“老祖母,你这话岂不是在给我娘子压力?她怀胎都五个月了。”
穆老夫人笑骂道:“臭小子,先开花后结果的人多得是,这胎生了女儿,下胎再生男孩也不少,而且我看你媳妇也是个能生的人,放心好了。”她从来没担忧过曲清幽不会生,从她怀孕的密集度来看,她的身体状况很好。
曲清幽看着穆老夫人那一脸的笃定,不禁有些哭笑不得,她哪里看来是个很会生的人?
“娘子,听到没有?老祖母都说你很会生,生完这胎,我们再接再励生下一个。”罗昊一脸地笑意。
曲清幽脸红地道:“当着老祖母的面说这个,也不害臊?”况且这一个还没生下来呢。
穆老夫人笑道:“有何可害臊的?成婚生孩子,人生必经之路。”顿了顿后,“杉丫头的婚事筹备得怎么样了?”
“七七八八了,郭夫人把日子定在了九月中旬,这也好,刚好过了中秋节,要不然在八月就有点赶了。”曲清幽道,“不过,老祖母,郭夫人似乎想把婚礼的档次再下降一番。”上次她与郭夫人商谈就颇为不愉快。
“甭理她,该坚持的就坚持,若让杉丫头寒寒酸酸地嫁出门,她到了汤家岂不是更没地位?郭夫人若再为难你,让她来找我这个老婆子好了。”穆老夫人沉下鹰眼道。
“是,孙儿媳妇知道了。对了,四叔明年就及冠了,孙儿媳妇以为还是要议一门婚事为佳,况且他今年又要参加秋闱,若能桂榜题名,倒是双喜临门的好事。”曲清幽一直记得答应了惠姨娘,也就是了缘师太的事情,只是以前一直找不到机会提。
“老祖母,我觉得娘子说得有道理,四弟的婚事确实不宜再拖了,现在议上了,年底成亲也就刚刚好。”罗昊道。
穆老夫人对于这庶四孙子其实印象不太深,一年到头也不会见上他几次,随意道:“得了,这事昊哥儿媳妇你自己看着办吧,把那人选划出来,到时候给我过过目,我再斟酌一番即可。”
“是。”曲清幽忙道。
竹林苑里,殷雅兰扑在床上痛哭出声,她这一辈子的丑都在今天出完了,以后还拿什么脸面去见人?
殷雅蓉在一旁安慰道:“兰姐姐,快别哭了,反正这事已经定下了,要改也是不可能的。”跟着殷雅兰去的丫鬟回来把事情都说了,她也不得不唏嘘感叹一番。
殷雅诗靠在房门旁嘲笑道:“我看妾生的孩子就是要当妾的,二妹妹,你也别哭了,嫁谁不都是当妾吗?”
殷雅兰一听这话,那哭声更是响得厉害。
殷雅蓉看着这大堂姐在这个时候还要落井下石,站起来板着一张小脸,第一次朝这大堂姐不满地道:“诗姐姐,你这话也说得太难听了,兰姐姐已经够伤心了,你还要往她的伤口里撒盐?大家好歹也是姐妹一场。”
“我可没说错她,她不就一门心思要当妾吗?现在如愿了该高兴才对。”殷雅诗装无辜地道。
“诗姐姐说话可得凭良心,大伯母为什么这热衷地要让兰姐姐去当妾?还不都是为了大堂哥,若他今年秋闱高中,到时候前来燕京参加明年的春闱,准备出仕,要不然哪会委屈兰姐姐去当什么劳什子的妾?”殷雅蓉颇有些气怒道,都是她们一家子在占她们姐妹俩的便宜,得了便宜还要奚落她们姐妹一番,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殷雅诗听了这殷雅蓉的话,顿时不知该如何反驳,半晌后,方才悻悻地道:“没人拿着刀逼她,都是她自个儿愿意的。”
殷雅蓉还想要回嘴,殷雅兰就一把拉住她,“蓉妹妹别再说了。”
殷雅诗哼了一声,带着丫鬟转身就走了。
“你怎么不让我再驳她?现在她明显在嘲笑你,大堂姐这人,你若是忍了她,她就更要得寸进尺了。”殷雅蓉不服气。
“蓉妹妹,你别犯傻了,为了我得罪了你大伯母,以后你的婚事还有谁来操心?”殷雅兰抹了抹泪水道,“我现在嫁给一个从五品的官员为妾,即使有心想帮你也帮不了。”
“大不了我到庵里当姑子去,谁也不嫁了。”殷雅蓉赌气地坐在床铺上,“总为了这么点事忍着她们一家子,这日子没法过了?”
“小孩子家家的,别乱说话。”殷雅兰道,“我的命不好,合该给人当小,你不同,就算叔叔不管你,你也还是嫡出的姑娘,若大伯母帮帮你,你还能议上一门好婚事。”
“兰姐姐,怎么到现在了你还在傻啊?”殷雅蓉看了看周围,没有外人,只能她们姐妹俩,方才又道:“大伯母可不是这么善心的人,她是哪有好处就会把我往哪送的人?哪管是为妻还是为妾?你若实在不想当这劳什子的妾,就赶紧回南去,让祖父帮帮你。”
殷雅兰咬着下唇思忖了良久,殷雅蓉也不催她,这要她当事人自己定夺方好。良久之后,殷雅兰才道:“没用的,我爹已经走了,按礼我的婚事惟有嫡母做主,祖父是个循礼守旧之人,断不会为了我这么一点小事出头。”不由得想到穆老夫人骂她没志气的话,若她也有这么一个惟护孙女的祖母,又何会就这样跟着嫡母前来燕京?
殷雅蓉看着这兰姐姐一副认命的样子,不由得地道:“兰姐姐,既然你决定了,我也不多话来劝你。若是我的话,说什么也不会由着大伯母摆弄,这次会随她来,不过是我那继母过于厉害了,我想散散心而已。过些日子我自会回去的,不能由着大伯母随意的安排婚事。”
姐妹俩说着话,好一会儿后,罗二姑才带着丫鬟前来,殷雅蓉一见这情景,起身告辞,让大伯母与殷雅兰详谈。
爱莲院里,罗昊与曲清幽刚踏进暖阁,就听见里头的大丫鬟们你一嘴我一嘴地聊着殷家姑娘要当罗星的妾之事,曲清幽低声与丈夫说:“看来这兰表妹在这府里往后也难抬起头来,这事闹得人人皆知。”
“那是她自找的,怪不得人。”罗昊扶着她掀帘子进去,一众丫鬟见到主人家回来了,忙问安行礼。他挥手示意她们出去,不用侍候了。
罗昊扶着妻子坐到炕上,低头给她把绣花鞋给脱了,然后才坐在一旁给她捏捏小腿,她这腿脚是越来越肿了。
曲清幽挨在炕枕上,由着丈夫侍候,手在肚子上无意识地摸着,“要不我们把星堂弟和堂弟妹请过来,看看能不能帮帮堂弟妹?等上个一年半载的兴许也会有消息?”
罗昊看着她为徐瑜颇为烦恼的神色,摇头笑道:“你啊总想着别人,清幽,没有多少个人会像你夫婿我的?星堂弟在二婶母面前就是一个孝子。得了,你爱怎么做就怎么做?”
曲清幽回嘴道:“不试试怎么就知道不行呢?过两天我就请他们……”突然她脸色一变,坐正了身子。
罗昊被她吓了一跳,“清幽,怎么啦?哪儿不舒服?”他急忙起身环住她,准备喊人去叫荣大夫过来,“周嬷……”
曲清幽忙拦着他,“闳宇,我没事。”然后兴奋地抓着丈夫的手一同放在肚子上,一脸高兴地道:“你感觉到了吗?”
罗昊原先不明白妻子兴奋什么,半晌后,感觉到妻子的肚子里一阵震动,仿佛有人在妻子的肚子里踢打,语带兴奋地道:“清幽,是我们的孩子在动吗?”
“嗯。”曲清幽笑着。
“太神奇了。”罗昊坐回原位,趴到妻子那挺起来的肚子上听着里头孩子的动静,可惜半晌后,又无动静了,他急忙又摸了摸,着急地道:“清幽,孩子怎么又不动了?要不要找荣大夫来看一看?”
“傻瓜,不用,待会儿孩子自己又会动的。”曲清幽笑道。
罗昊被妻子这一驳斥,又急忙趴下去听着那动静,果然,没一会儿,孩子又踢打妻子的肚皮,“动了,动了,清幽,我们的孩子动了……”
曲清幽看着丈夫不停地兴奋诉说,脸上的幸福笑容是止也止不住。
罗昊听了自已孩子的胎动有半个多时辰了,方才坐起身子抱住妻子在怀里,“清幽,谢谢你。”是她带给他生命的感动。
曲清幽凑上去吻他,“傻瓜,没有你,也就没有我们的孩子。”她紧紧地抓牢他的大手。“这个小生命是我们共同创造的。”
罗昊拥紧她,共享这温馨一刻。
定国公府里最近喜事不断,同样是庶姑娘的婚事,罗梓杉却是嫁到忠勇候府当候夫人,殷雅兰却是到梨香院当妾侍,两个同样出身的女孩却有不同的命运,府里的下人也最爱嚼这些个舌根,一个抬得很高,一个却贬得很低。
忠勇候府里,汤栉白看着母亲,把手里的单子扔到一边,道:“娘,这样的聘礼单子,你也好意思出手?别人岂不会以为我们汤家没钱了?”
郭夫人不以为意地道:“她是庶出,这也是合乎她身份的事情,况且这聘礼单子,我可没觉得有什么不妥的?”
“娘,这丢的是谁的脸面你难道不知道?这丢的是你儿子的脸。”汤栉白怒道。
郭夫人脸撇向一边不吭声,她也知道这聘礼单子上不了台面,但是一想到罗梓杉不但是庶出,还与那个卿儿长得相似,心里如有一面墙堵着一般不舒服。
商先生刚到书房就听到母子俩的争吵,这些日子以来天天听到,进来后行了礼,不禁为汤栉白说两句,“太夫人,儿媳妇都定下来了,况且虽说是庶出,可也是堂堂定国公的闺女,给这样的聘礼,岂不是扫了罗家的面子?你上回就说这罗家的世子夫人不好商谈,若这单子到了她手里,她一不满意,故意在这婚事上刁难我们候爷,到时候您要抱孙子?真的得是猴年马月了。”
郭夫人被这商先生一说,仔细想想也是道理,那罗梓杉今年才十五岁,若罗家既不把婚事告吹,又把这婚礼往后推个一两年,自家儿子到时候都三十好几了,真像这商先生说的抱孙子真的是猴年马月的事了。“得了,不满意,我拿回去重新再拟过就是。”
汤栉白看着母亲妥协地拿着单子回去了,顿时朝商先生感激地道:“这事还真是得多谢老商啊。”
商先生坐下道:“其实还是太夫人爱护你之缘故。”
八月的天气本应该颇为凉爽的,但仍是说变就变,殷雅蓉看着天上眼看就要下大雨了,她出来闲逛之时没想到还会碰上这天气,伞也没带,侍女也没带。刚跑了几步,那大雨就像倒豆子一样从天而降,看到不远处有座亭子,她急忙跑过去躲雨。
谁知,她只顾着跑,进了亭子却与一个男的撞上了,踉跄几步,眼看就要跌倒,那个男子忙伸手抓住她,帮她平衡身体。
罗昕看到眼前的小姑娘倒是可爱,一双弯弯的柳月眉,眼睛似乎含笑一般,嘴角微翘,看到她的俏颜似要发怒地扭了扭身子,他急忙松开手,拱手赔礼道:“姑娘,是在下鲁莽了。”
殷雅蓉原本看到这个男的眼睛转不也转地盯着她看,心里颇怒,现在见他赔礼道歉,遂也不介意,福了福道:“本是我不小心撞上了公子,该是我道歉才是。”
两个人说了这两句话,都转头看着外面的倾盆大雨。罗昕止不住地偷瞄她,殷雅蓉俏脸红了红,这个男的倒是颇有些书卷气,不知是谁家的公子?
罗昕心里也在思忖这女孩在府里没见过,半晌后,方才问道:“姑娘可是来府里做客的?”
“嗯。”殷雅蓉应了一下。
罗昕听到她承认了,暗想府里最近来的客人不就是二姑姑吗?笑道:“可是殷家的表妹?”
殷雅蓉见他称呼她为殷家的表妹,抬头道:“难道你是那昀三爷或昕四爷?”她知道罗家的人口,这个年轻人很有可能就是这两人中的一个。
“在下罗昕。”罗昕拱手笑道。
“小女子确是姓殷。”殷雅蓉福了福道,不过却没提自己的闺名。
两人相视一笑,“既然雨大,殷表妹又是书香世家出身,不如我们就聊聊诗打发打发时间?”
殷雅蓉欣然点头,虽然她不像大堂姐般爱现,但是她却是真正喜欢诗词歌赋的。两人一交谈,兴趣爱好颇相似,顿时有着相见恨晚之意。
雨停了,看了看天色已近傍晚了,殷雅蓉起身道:“四表哥,我该回去了,不然待会儿大伯母要找。”
罗昕颇为失望,不过仍有礼的起身相送,等到殷雅蓉走了几步,他红了红脸又道:“殷表妹,我,我每天都会在这亭子里休息一会儿的。”
殷雅蓉知道他即将要参加秋闱,回头一笑道:“我明儿再来。”
罗昕看着蜜合色的身影走远,嘴角挂着止不住地笑意。
罗星纳妾的举动甚是快,七月商谈的婚事,八月初就就要把妾侍纳进门,廖夫人也把自家亲戚都请了来观礼。
徐瑜正对着镜子梳妆,毕竟待会儿她还要去喝新妇给她敬的茶。曲清幽进来时,就看到徐瑜正在戴着一枝宝石流苏珠钗,“堂弟妹?”
徐瑜回头一看是她,急忙起身道:“昊二嫂子倒来得早?赶紧进来坐,你肚子大,站不得?”
“不碍事。”曲清幽坐在八仙桌旁的雕花圆凳上,“没想到最终还是阻止不了星堂弟纳妾的举动。”
徐瑜让丫鬟在鬓边扎上一朵绛色绢花,然后才起身坐到曲清幽的身边,“上回昊二嫂子请我们夫妇俩吃饭时,我就说过了,他是孝子,婆母说什么他就会听什么,阻止不了的。不过我还是得谢谢昊二嫂子,除了你还会同情我一番,连我娘都说男人纳上几个妾很正常。”
“我只是将心比心,自己心里不舒服的事,瑜妹妹心里一样也不舒服。”曲清幽道。
“我知道那个殷雅兰原本是想当昊二哥的妾侍,只是被拒绝了,然后才会被我婆母弄来了给我夫君。”徐瑜笑道,“说起来还是昊二嫂子有福,不过我这次可也不是完全一点福气也没沾上?”
“哦?这话怎么说?”曲清幽倒诧异了,原本她还以为徐瑜要迁怒于她。
“夫君对那个新进门的殷姨娘也是诸多不满的,还不是嫌她被昊二哥拒绝过,这些天常在我面前抱怨,只是不想拂了婆母的意才纳的。”徐瑜说得满脸得意,“我呀算是看穿了,不管怀得上还是怀不上都要纳的,何不一早就应下?也好在他面前搏个大度贤良之名。”
曲清幽看她看得开,而且古代的女人对于妾并不是那么不能容忍,笑道:“看堂弟妹这样子我就放心了。”
外头小丫鬟来催了,徐瑜扶着曲清幽起身,道:“我们到正厅去。”
纳妾的仪式再怎么办也隆重不起来,殷雅兰一身粉红衣裙由喜娘从大厅门口扶进来,先是给罗阚及廖夫人行礼,然后接过喜娘捧着的茶碗高举过头递给一身红衣的徐瑜。
徐瑜也不为难她,大方地笑着伸手接过,唇碰了碰边缘,给了封利是,说了一两句带教训的话。殷雅兰点头称是。
罗二姑从头到尾都板着一张脸孔看着这场婚礼。
殷雅蓉不忍再看这兰姐姐一副小伏祗的样子,悄悄地转身出去,看了看天色,罗昕应该在亭子那里,遂小跑着过去了。
吃过一场简单的喜宴,罗昊就扶着曲清幽告辞了,夫妻俩慢慢地散步回去。
曲清幽道:“快近中秋了,过几天就是秋闱了,我们不如到四叔的院子去看看,可有什么要帮忙的?”
罗昊一拍脑袋道,“你不说我都快忘了秋闱就在这几天内举行,确实要去看一看?不过四弟倒是个勤读诗书之人,我相信他要桂榜题名非难事。”
“你还是做人哥哥的呢?却一点也不为自家弟弟着想。”曲清幽笑道。
“我那不是忙着要照顾你嘛,哪还顾得上其他人?”罗昊摸着她那大肚子,六个月就这么大,再过三个月会不会更大?“清幽,这儿会不会怀了两个孩子?”
曲清幽笑道:“异想天开,上回荣大夫给把脉,没说怀了双胞胎。”
罗昊听了她的话,眼底有着忧虑,徐子征的原配就是肚子太大了孩子生不出来才死的,现在妻子这肚子也很大,“清幽,我们该把燕京城里的稳婆请回来府里供着,到时候才不会手忙脚乱。”
“离生产还早着呢,起码还有三个来月,着急什么?”曲清幽不以为意,感觉脚有些酸,“闳宇,我们还是坐车去吧。”
罗昊听她这样说,急忙抱着她坐上后面跟着的骡车。
曲清幽是第一次到罗昕的住处,一进的小院子,除了正房,还有两边的东西厢房,大门口只有一个守门的婆子正打着磕睡,廊下坐着两三个小厮不知在玩闹着什么,门口也没有丫鬟守着。她不禁皱眉道:“闳宇,怎么四叔这儿不成个体统?”虽然她当着家,可是毕竟是叔嫂关系她也不好过多的问这四叔的情况,但没曾想糟到这种程度。
罗昊也皱着眉看了半晌,他与四弟并不特别亲近,原本以为府里也不会亏待他,现在才知道他连个正经侍候的下人也没有,现在他们夫妻俩站在门口半天了,婆子也好,小厮也好,都没有人上来迎接,“咳。”他重咳一声。
守门的婆子被人吵醒,连眼也没睁不高兴地道:“四爷,你回来就回来了,咳什么?没得扰人清梦。”说完,翻过身又准备睡去。
罗昊松开妻子,上前用脚把那不甚礼貌的婆子踢到台阶下,“睁开你的狗眼看清楚?”
守门的婆子顿时就醒了,原本还想骂罗昕是不是做反了,定睛一看居然是二爷二奶奶来了,顾不上疼痛,忙爬起来跪下道:“老奴不知二爷二奶奶来了,有失远迎。”
“昕四爷可在屋子里?”曲清幽道。
“老奴不知道。”婆子不敢说谎,看了看天色已是傍晚时分,“按理是应该在的。”罗昕的作息十分的规律。
“夫君,我们进去吧。”曲清幽朝丈夫道,罗昊点了点头,伸手扶她小心地上台阶。
婆子急忙道:“老奴进去通传一声。”
曲清幽眼神颇为犀利地看着婆子道:“不用,我们自己进去就好。”
守门的婆子一脸如丧考妣,传闻这二奶奶厉害着呢,看来是真的,估计明天她一准会被遣出府去。
廊下的小厮原本玩牌玩得正起兴,突然看到二爷与二奶奶来了,急忙把牌一丢,起身垂手站在一旁,额头的汗都要流下来了。
曲清幽只看了他们几眼,连话也没吭一声,由着丈夫掀帘子扶着她进去,屋子多余的陈设是一件也没有,不过倒是挂上些书画,种了几盆盆栽,看来倒有一股清雅之气。
罗昊找了半天,朝妻子道:“清幽,看来四弟不在这儿。”
“把那些小厮找来问问。”
罗昊点头,把小厮们招来,“四爷人在哪里?”
其中一个小厮指了指书房,“兴许在书房里。”
兴许?
罗昊与曲清幽听了这两个字,心里的怒火都高涨起来,这些个下人,领着府里的差,拿着月俸,却连差也当不好。
罗昊扶着曲清幽准备到书房去看看,曲清幽突然回头道:“丫鬟呢?我怎么一个也没瞧见?”
“小的不知道。”小厮缩着脑袋道,那些个丫鬟大牌得很,谁知道她们去哪了?
曲清幽由不得冷笑数声,“明儿我会派人来好好整顿整顿一番的。”
小厮们一听她的话,就知道二奶奶不会放过他们了。
罗昊不耐烦地道:“何必跟他们那么多废话?直接遣走就是了,这样的奴才要来有何用?”
“夫君说得对。”
夫妻俩直接到了那书房,罗昊伸手推门进去,屋子的陈设也是相当的简单,不过书本倒是挺多的,曲清幽环顾四周一圈,没见着罗昕,苦笑道:“闳宇,看来我们今天是白来了,主人不在家。”
罗昊笑道:“惟有改天再来了。”扶着曲清幽正准备出去。
原本要转身的曲清幽突然停下来,“等一下。”她走到那案桌旁,伸手拿起了放在桌上的一幅画看了起来,这是一幅人物肖像画,“闳宇,你看这画中的女子像不像殷家的蓉表妹?”
罗昊凑上去看,“好像是吧。”他对这殷雅蓉的长相不太熟悉。
正在夫妻俩对着画研究之时,罗昕突然进来道:“二哥,二嫂你们找我?”
罗昊忙回头笑道:“你这小子跑到哪儿去了?就快要科考了,还到处乱蹿。”
罗昕笑笑,“我读书读累了,所以到外面走走。不知道二哥二嫂要来,若早知道就不会出去了。”
“我看不见得吧。”曲清幽看了看罗昕那错愕的表情,“四叔,这画上的女子是谁啊?看来真是书中自有颜如玉。”
罗昕被曲清幽这一揶喻,脸红了红,结巴道:“顺……手……画……来……玩……的……”
罗昊也来掺一脚道:“娘子,你上回说要给四弟勾几个媳妇人选给老祖母过过目的,可送过去了吗?”
曲清幽放下画,笑道:“前儿就送去了,老祖母还说那几个女孩都不错,正不知道要选哪家的适合?过两天就会有结论,到时候可要恭喜四叔娶妻又高中。”
罗昕的脸从红转白,顾不上其他急忙道:“二嫂,我有心上人了,你可别乱点鸳鸯谱啊?”
“哦,那是哪家的姑娘?可是那画中的女子?”罗昊问道。
罗昕搔搔头老实承认道:“正是她,我不知道她的闺名叫什么,只知道她是殷家的表妹。”怕二哥二嫂说他刚刚骗他们,又道:“我怕破坏了她的闺誉,才没有承认的。想着若我能秋闱高中,定当向她求亲。”然后又带着一丝忧虑,“只是不知道我这庶出的身份配不配得上人家?”
“你是我四弟,哪有什么配不上的?倒是二哥没想到四弟的日子过得这么艰苦,平日对你也多有疏忽,倒是我这个当哥哥的不是。”罗昊惭愧地道。
“二哥别这么说。”罗昕急忙道。
“你二哥说得没错,我们确实是对你疏忽了。这殷家的姑娘是二姑姑家小叔的女儿,闺名叫雅蓉,四叔,你放心,既然你有心于她,我自当会在老祖母面前为你提这个事,有她做主这事应该能成。”曲清幽道。
罗昕这才知道心上人的闺名,拱手道:“谢过二哥二嫂了。”然后目光坚定地看着罗昊与曲清幽,“我想等我能桂榜题名再提这婚事才好,二姑姑要答应也会容易一些。”
“有志气,不愧是我罗家的子孙。”罗昊拍拍罗昕的肩膀笑道。
“嗯,我觉得你二哥说得对。”曲清幽觉得这罗昕虽然看起来一副书生的样子,但是头脑尚算灵活,处事也能变通。
几人坐下来聊了一会儿,外头的下人早已是聚齐了,都颇为不安地站在廊下。罗昊扶着曲清幽出来的时候,那群下人都跪下道:“二爷,二奶奶,请再给我们一次机会吧。”
曲清幽冷道:“你们求错人了,该求的是昕四爷才对。”
下人们又一次向罗昕请罪,罗昕愣了愣,这群下人从来对他都是熟视无睹的。
罗昊道:“四弟,别理他们,你二嫂说了明儿会重新遣人来侍候。”
罗昕看了看拿袖子抹泪的守门婆子,几个丫鬟都一脸的菜色,几个小厮都面如白灰,这些年他也习惯了他们的懒怠,虽然心里是有些薄怒,但仍道:“二嫂,就饶过他们一次吧。”
下人们不可置信地看着罗昕,有些自知羞愧地都掩面哭了起来。
曲清幽道:“四弟真要保他们?一次不忠百次不容,况且不以规矩,无以成方圆。”
“法理之外不外乎人情,这么些年相处我与他们也有感情。”罗昕道。
“那好吧,看在四叔的面子上,我就不追究他们的过失了。”曲清幽道,然后又看向那群下人,“若不是看在昕四爷的份上,我肯定要追究你们的过失,往后可得尽心当差。”
下人们大喜忙道谢,过后,曲清幽又对罗昕道:“明儿个我会多派几个人过来,若有哪些人的差当得不好,就自个儿要小心了。”最后已是对那些下人说了。
下人们自又是表忠心一番。
罗昊这才扶着曲清幽上骡车,“四弟回去吧,念书是要紧,身子也得注意。”
“是。”罗昕恭送二哥二嫂离开。
骡车里,罗昊揽着妻子在怀,叹息一声道:“清幽,看来四弟的个性不大适合官场,太过心软了。”那群下人一早就该踢走。
曲清幽却持反对意见,“我倒不这么看,四叔以前不踢走他们是他没有后台办不到,现在借你我的手整顿一番,又再给他们一次机会,并不是无限次机会,其实这也是收买人心的方法。你想想,那群下人里若有感恩戴德的自会从此好好侍候他,若还有不听话的自也有我派去的人收拾,从头到尾四叔都没有扮演黑脸的角色,又得到了忠心的下人,从这不难看出四叔其实并不是一个心软迂腐之人。再加上他对蓉表妹有情,但仍能正视现状,寻求一个对自己有利的求婚时机,行事并不莽撞,所以我觉得他倒是一个可塑之材。”
罗昊听妻子分析得头头是道,听得他也不禁点头,笑着捏捏她的俏鼻,“照你这么一说,我也不得不重新审视一番。若四弟如你所说是可塑之材,倒是应该好好培养一番。父亲的几个孩子中,大哥早逝,老三又是那么一个东西,若能得四弟当左膀右臂倒也不坏。”搂紧了妻子,眼睛微眯了一下,“一切还得他能秋闱高中才能有得谈。”
曲清幽伸手环紧他的腰,“你啊,自家兄弟还算得这么精?照我说四叔为人不错,比那个什么小三子好多了。我现在就开始为他与蓉表妹的婚事想想,二姑姑那人势利眼得很,四叔这出身入不了她的法眼。”
“有老祖母做主,什么都好说。”罗昊才不操心这问题。
“老祖母对四弟并不疼爱,从那天的态度就可以看出来,到时候这婚事会怎样还很难说?”曲清幽道。
“等四弟高中再说吧。”罗昊道,“就快到中秋了,要准备的东西还很多。你若是忙不过来就让二婶母家的堂弟妹来帮帮忙。”
“你倒给我出了个不错的主意。”曲清幽想到去年中秋节还有一众亲戚要上门,今年看来也有得忙。
中秋节那天确实是繁忙得不得了,从封地处赶来的三叔公、五叔公等长辈,罗昊与曲清幽都亲自一一相迎,那些个长辈看着曲清幽那大起来的肚子都是一脸地笑意,她说什么都说好。
热热闹闹的就把中秋节过过去了,曲清幽刚休息了几天,又得为罗梓杉的婚事忙碌,好在这郭夫人现在合作得很,也比较好说话,这婚事才算是筹备得一帆风顺。
一进入九月初,罗昕正在自家的书房里读书,就有下人进来禀报,“四爷,四爷,喜事,大喜事。”
“什么大喜事?”罗昕放下书本道。
“国公爷让四爷到前堂去呢?外头来报喜的说是四爷中了解元,前堂正欢喜得很呢,国公爷也喜得给人大派赏钱。”下人喜道。
罗昕听到自己高中解元,急忙换了衣服往正堂而去。他刚一踏进正堂,罗阙就笑道:“不愧是我的儿子,不错,不错。”
罗昊也笑道:“恭喜四弟了。”
罗昀刚好休假在家,看到同样是庶出的四弟比他有出息,颇有些不自在地道声恭贺。
一众的幕僚也高兴地向他,向他父亲祝贺。罗昕从来没试过听到这么多的赞美声,不禁有些飘飘然地拱手回礼,脸上有止不住的笑意。但一想到自己幼年失母,父亲忽视,现在这点成就又算得什么?顿时脸色又回复了往昔那样。
罗昊一直在观察他,本来看他有些自得的样子时是摇了摇头的,这样的成绩就骄傲,不是做大事的料,但很快又见到他回复平日淡然的神色,眼中这才有了些许的赞扬,与父亲交换了一下眼神。
后院里的穆老夫人也是笑得合不拢嘴,这庶出的四孙子看来也不错,起码比那三孙儿强多了。
曲清幽看到穆老夫人高兴,趁机道:“老祖母,现在四叔争气了,也该是议一门婚事的时候了。”
穆老夫人摸着松毛狮子狗道:“你看中了哪家的姑娘?”
“该说是四叔看中了那家的姑娘。”曲清幽笑道。
“哦?他还有了意中人不成?看不出来啊,平日里一副老实巴交的样子。”穆老夫人奇道。
曲清幽执起茶壶给穆老夫人续了碗茶,笑道:“这家的姑娘与四叔,照我来说倒是天作之合,千里姻缘一线牵。”
“你这丫头,别带你老祖母游花园了,有话就直说。”穆老夫人笑道。
“不就是二姑姑家的蓉丫头吗?这丫头我刻意观察过,行事虽有些毛燥,但胜在品性纯良,而且与四叔似乎颇聊得来。”曲清幽道,“只是不知道老祖母意下如何?”
穆老夫人一听她提到的是殷家的姑娘,手中端着的茶碗颤了颤,然后又放回炕桌上,“昊哥儿媳妇,你这事不好办,自打上回兰丫头的事情之后,你二姑姑连带我这儿都少来了,相信与你的交集就更少了,她不可能同意这门婚事。”
“孙儿媳妇也知道,二姑姑为上回的事情不开心,但是不能因此误了四叔与蓉表妹的事情,婚姻胜在两情相悦,既然他们有情,拆散了就不好。”曲清幽劝道。
“言之有理,这样吧,我们私下里探探你二姑姑的口风,看看她是怎么想的?”穆老夫人道。
曲清幽点点头,“还是老祖母思虑得周详。”
穆老夫人赶紧派人去把小女儿叫来,特别还嘱咐了要带上殷雅蓉,这还是曲清幽的意思,虽然婚事是父母之命,媒酌之言,但是当事人的态度也不能完全忽视。
自从上次的事情之后,罗二姑消停了一段日子,这些天来更是忙着儿子秋闱后来京的事情,自然顾不上这殷雅蓉,所以对于她的事情知之甚少。
现在听到母亲要她带上殷雅蓉去见她,心里颇有些上下打鼓,上回被母亲这样训斥一顿,她好些日子没敢去母亲那儿,怕她的气没消。
殷雅蓉听闻心上人高中解元,脸上的笑容想收也收不住,这次老夫人点名要她去,看来是要提她与罗昕的婚事,一想到这里她虽然有些娇羞,但又满怀期待。兰姐姐自打嫁给罗星做妾后,没少找她哭诉,说是这罗星对她颇为冷淡,一个月在她房里歇下的日子就没几天,还一个劲地说那徐氏如何如何地作践她,虽然她心里也同情兰姐姐的遭遇,但是这都是她自己找来的,当初听她的不就没有这些个事?
罗二姑带着面露喜色的殷雅蓉踏进暖阁里,行了礼后,抬眼就见到曲清幽起身准备给她行礼,忙拦着道:“侄儿媳妇这肚子日见大了,这行礼的事情就免了吧。”
“难得我儿倒是开通了一回。”穆老夫人打趣了一句。
“娘,难不成我就成了老古板了?”罗二姑故意不满地说。
“我那不是在赞你嘛。”穆老夫人笑道。
“娘找我来有何事?”罗二姑急忙问道。
穆老夫人斜睨女儿一眼,“没事就不能找你来了吗?”她看到女儿又要忙着解释的表情,遂道:“别急,找你来自然是有事相商,当然是好事。”
罗二姑一听这话,转头看了看殷雅蓉,难道这事和她有关?“是什么好事?”
穆老夫人拉着殷雅蓉的小手看了看,颇为满意地笑道:“儿啊,我觉得这小丫头挺对我胃口的,正想要留下来当孙儿媳妇呢。”
罗二姑一愣,母亲的意思是要这蓉丫头嫁给她其中的一个孙子,心里数了数,她的侄儿大多数都成亲了,皱眉道:“娘,到底是谁?难不成是三哥家的晨哥儿,但他不是已经自幼订了亲事?这回我可是不许蓉儿给人当小的,像娘说的那些个事不长进。”她忙拿母亲说过的话来赌母亲的嘴,这蓉丫头她是另有打算的,绝不能随便许了人家。
穆老夫人朝曲清幽看去,曲清幽会意地给罗二姑续了续茶水,“二姑姑别着急,不是做小,哪能委屈了蓉表妹呢?这么可人的女孩儿给人当小就可惜了。您看,四叔刚好高中解元,老祖母呢也想给他寻一门好婚事,正好双喜临门。他与蓉丫头正是姻缘千里一线牵,结成一对贤伉俪也是美事一桩。”
殷雅蓉见提到的果然是她与他的婚事,嘴角都忍不住勾了起来,颇为感激地看了看穆老夫人与曲清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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