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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嘿嘿一笑:“孙队要知道的话我怎么能来找你啊。”
吴猛瞪了我一眼:“你这是逼着我犯错误。”
没办法,我只能放出大招:“事成之后我请你喝酒!”
“好,成交!”
事情就这样敲定下来,下午我来找他,他带我去见王秀。临走时他忽然喊住我:“对了,有件事要和你说一下。”
他犹犹豫豫:“王秀……精神不太好。”
“这是什么意思?”我撇眉。
吴猛咬咬牙,放开说了:“昨天有个人来见她,走了后,王秀就开始不正常,总是躲在角落里嘟囔他回来了。本来这件事孙队不让我告诉你的,让你好好休息,不过我看你的样子也闲不下来,反正你下午要去见她,事先就告诉你。”
我低头沉思,探视后就成了这样,他回来了,我反复咀嚼这句话,忽然心中浮现出一个跛脚的身影,抬起头,直视着吴猛:“探视他的人是不是左脚有些跛?”
“这我倒是没注意。”吴猛凝眉沉思,过了一会儿说道:“对了,我这里有监控录像,你看一下。”
我跟着他去了监控室,他吩咐监控室的小钱同志帮忙调出昨天上午十点左右的监控,小钱我是认识的,二十多岁,还一起吃过饭,见是我来了,很痛快就答应下来。
他在控制台上摆弄了一会儿,小声嘟囔着:“奇怪,为什么不见了?”
“什么不见了?”我凑过去问道。
他将监控往后倒退,然后指着屏幕上的一个人影:“就是这里,你看。”
那个人是从里面往外走,背对着镜头,看不到脸。然后小钱再将监控往后退,大约是十点十分作用:“你看这里。”
他指着屏幕边缘,很明显能看到一个人的脚,但是再继续往下看的时候,一股巨大的寒意从脚底升起。那个人往前走了几步停下,监控只能拍到他胸口往下的部位,这时旁边出现一个警察和他攀谈。
说了几句后,警察离开,但是那个人也不见了。我让小钱将监控倒回去,又反复看了几遍,在警察离开后,那个人的身影就慢慢变淡,最后消失不见。
小钱又将监控调到十点半,那个人从看守所里面往外走,看服饰身高体型,就是刚刚那个人。
“这是怎么回事?”吴猛皱着眉头:“小钱,监控室还有其他人进来吗?”
小钱摇摇头,眼中尽是恐惧:“吴哥,这……不会是闹鬼了吧。”
吴猛一巴掌拍在小钱的头上:“我们是人民警察,你说这句话的时候对得起这身警服吗?”
小钱捂着脑袋哎呦一声,一脸委屈之色:“吴哥,我错了。”
“好了,这件事是挺奇怪的,不怪他。”我阻止吴猛继续教训小钱:“那个人我见过。”
“你见过,是谁?”两个人一起看着我。
我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名字:“张成才。”
“张成才!”小钱惊呼一声:“他不是死了吗?”
随后转过头看着吴猛哭丧着脸:“吴哥,我就说他是鬼吧。”
“闭嘴!”吴猛又要打,我连忙拦住:“吴猛,等等,你不觉得这件事很蹊跷吗?”
“有什么蹊跷的。”吴猛不以为然:“或许是你看错了,这个世界上没有鬼,我们要相信科学。”
如果是平时我肯定要调侃一句,你吴猛什么时候相信科学了,不过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我让小钱将监控倒回去,然后定格在那个人的背影。
我指着他的腿说道:“张成才的左腿因为受伤留下过后遗症,你看,他每次走路都是右脚用力,这是其一。”
然后我又拿出张成才的死亡报告,将原材料还给郑欣后我又偷偷复印了一份:“张成才的身高,体重,体型,特征都在这里,你看看。”
吴猛接过去,认真思索,我相信他办案这么多年应该有这些基本的判断。
“我有百分之八十的把握肯定这个人就是张成才!”我很笃定的说道。
“还有百分之二十呢”吴猛一手捏着下巴,眼睛死死的盯着那份死亡报告。
“人为假扮,误导我们的视线。”我想到了刘成,他就是通过假扮张成才瞒天过海,让我们的侦查方向彻底偏离原来的轨道。
吴猛皱眉:“我倒是觉得百分之八十是人为假扮。”
他抬起头看着我:“老陈,你也是老警察了,怎么能说出这种话?”
我犹豫了一会儿,决定将昨晚在千江公园的事情告诉他,吴猛也不是外人,十几年的交情了,我相信他不会出卖我。
吴猛明白了我的意思,对着小钱说道:“你去看看当天是谁值班,叫过来问问。”
“是!”小钱敬了个礼就出去了。
小钱离开后我确认走廊里没有其他人后,将门关严,把昨晚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和吴猛说了一遍。他也不傻,相反,办案十多年了,怎么可能连这点判断能力都没有。
吴猛虽然虽然平时大大咧咧,能用拳头就不动脑子,但只有熟悉的人才知道,他粗中有细,在动拳头之前,事情已经解决了。
“老陈,这件事非同小可,你确定你看到的是张成才?”吴猛语气慎重,又确认了一遍。
我也知道这件事传出去影响会有多么大,艰难的点了点头,吴猛如同泄了气的皮球般坐在椅子上:“老陈,你让我缓缓。”
他摸出一根烟,颤抖着手几次也没点上,最后索性不抽了,将烟扔到一边:“老陈,如果你信得过我,以后有什么事你就直接说吧,能帮上你的我都帮。”
“好。”我给他一个肯定的回答。
聊天过后,监控室陷入了诡异的沉默之中,大约过了两三分钟吧,小钱带了一名看起来二十五六岁的警察过来:“陈哥,人我带过来了,当天就是他值的班。”
我开门见山,直接调出监控,指着“张成才”问道:“你见过这个人吗?”
“见过。”他答道。
“还能记住他的样子吗?”我又问。
那名警察想了一会儿:“如果再见到我肯定能认得出来。”
“那好。”我将张成才的死亡报告拿给他:“是他吗?”
警察仔细辨认了一会儿,非常肯定的答道:“就是他。”
吴猛这时站起来,语气沉重:“你确定吗,这件事非同小可。”
“我确定。”
我将死亡报告单从他受伤拿回来,告诉他今天的事千万不要泄露出去,然后就让他回去了。
之后我和吴猛又聊了一会儿,也没探讨出什么结果,告诉小钱一定要保守秘密,也就离开了看守所。
走出看守所,我深吸了一口气,明明是阳光明媚的天气,我却赶不到丝毫暖意。如果说之前我是一个坚定的无神论者,那么经历过这件事后,我已经动摇了。
如果没有昨晚在公园看到张成才的一幕,我或许还会告诉自己说这一切都是人为假扮,为的就是转移我们的视线。
但张成才确实出现了,他的样子很惨,可那就是他。我做警察也有十年了,接触过的人虽说不能全都记住,但也是总结出了一套自己的识人本领,通过动作习惯,体貌特征,往往可以判断的八九不离十。不只是我,所有干了十几年的老警察都会自然而然的学会,这也是为什么吴猛看了死亡报告单后就不说话了,因为他知道,那就是同一个人。
一个本该死去的人却活生生出现在我的面前,连我自己都不知道应该怎么去申请立案,估计孙队能直接扒了我的皮。
漫无目的的走在街头,这才发现因为思考连车都忘开了,又转回去取车。
刚走到看守所的门口,我忽然看到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在停车场中穿梭,因为职业敏感我就跟了上去。
他穿着一身破破烂烂的衣服,勉强能够遮住身体,头发乱糟糟的,胡子也不知道多久没剃,将整张脸都遮住。趿拉着一双脚趾头都露出来的破旅游鞋,走路一瘸一拐的,一双眼珠左右乱转,猫着腰,哪里缝隙小往哪里挤。
正是这一点引起了我的警觉,他根本不像是一个乞丐,反而像是在寻找着什么。
他很警惕,每走两步就要前后左右看一眼,有几次差点被他发现。同时我更加疑惑,反侦察意识这么强,又出现在看守所,这个人绝对有问题。
他偷偷摸到看守所门前,将一个信封扔到信箱里,转身就跑。我和他之间隔着三辆车,等我追过去的时候已经看不到人了。
我站在信箱前给吴猛打了电话,让他联系看守所所长,把那封信取出来。
很快,一个看起来四十多岁的中年警察从看守所里走出来,听吴猛说他叫任政。
看守所所长还是比我大一级的,我连忙迎上去:“任所长,你好,我是刑警队的陈威。”
“哈哈,陈威啊,我早就听说过你的大名,有前途。”他给我竖了个大拇指:“别站在这里了,到我办公室说。”
他给我的感觉不算坏:“任所长客气了,这次来我是有事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