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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颗石头不偏不倚地打中她的手指,让她不得不收回手。暗处的那个人不杀她,也不伤她,说明那人的目的,就是阻止她带苗秋秋离开皇宫!绿竹在宫中生存多年,知晓皇宫里处处是眼线,只是……此前她竟然没有发现丝毫眼线的踪迹!
房间里没有什么陌生的声音。绿竹呆呆地望着自己微微肿起来的无名指,再抬起眼时,眼里染上了一丝绝望和恨意。带不走苗秋秋的话,月公子就不会娶她了,那么,她带不走苗秋秋,月公子会不会生气,然后就不愿意再理会自己了?要不她一个人离开吧……不行,这样怎么能行呢?月公子一定会更生气的。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绿竹跌坐在地上,知道已经过了子时三刻,月公子也极有可能离开了。
她连夜修书一封给月公子,说明今夜的状况,也写明了以后还有机会,她一定会带苗秋秋出宫。
希望月公子,能理解她……
“嘭”的一声,什么坚硬的物体掉落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响声,把绿竹的思绪拉回现实。
原来是她手中握住的玉梳子……掉在地上,碎成了两半。
苗秋秋先她一步捡起碎成两块的玉梳,十分可惜地端详一番:“这就是它的命吧,命数已尽了。”
绿竹下意识地跪倒在地:“公主,奴婢该罚!”
苗秋秋扭过头去,看着战战兢兢的绿竹,叹了口气,“起来吧,不过是一块梳子而已。不值钱的。”
不知怎的,绿竹竟是哭了出来,夹杂着紧张、悔悟、思念、怨恨……个中滋味,说不清楚。
苗秋秋只能从妆奁中再拿了一把木梳给绿竹,悉心劝道:“你我情同姐妹,我怎会因为一块玉梳,就罚你呢。快起来继续替我梳妆吧,你这流月髻,梳的比以前好多了。不过总不能让我半边头顶着流月髻,剩下半边披头散发吧?”她眨巴眨巴眼睛。
“谢公主。”
苗秋秋满意地坐正了身子,忽然反应过来,自己对“公主”这个名头受之无愧……
不过一炷香的时间,一身正黄色装束的苗秋秋,犹如换了个人。花纹繁杂的凤仪服,端庄雍容的妆容,华贵大气的流月髻,再抿了正红色的唇脂,精心打扮过后的苗秋秋,犹如变了一个人。
她看着铜镜里的自己,撇了撇唇,“就是这些红疮,遮也遮不掉……”
绿竹一时间找不到合适的面纱,苗秋秋心中一动,命她拿来剪刀,从衣柜里挑出一件米黄色的纱裙,大剪一挥,一块方形的面纱就诞生了。
苗秋秋遮住大半张脸,总算敢踏出天青殿了。
外头的阳光有些晃眼,难得节日还碰上这样好的天气。宫里处处张灯结彩,绿树上挂了红绸,红花上则点缀了蓝色紫色的缎带。现在还是白天,等到了夜晚,或许火树银花不夜天,白天不见得比晚上亮堂多少。
寂悄无声息地跟上主仆二人。
寂不仅有一身好武功,而且视力极好,即使是在夜里。看着绿衣丫鬟的背影,他想起昨夜这个丫鬟伏在桌上,写着秘密的信。信上写了些什么他样样清楚,不禁有些嘲弄这个丫鬟的智力。这次寂拦截了她的行动,未必下次会失手?还是这个丫鬟觉得,今日之事是碰巧被他给赶上了?
不知道信那头的“月公子”会不会依旧对她抱以希望。如果月公子信了这丫鬟的话,那么看来他也不是个聪明的人呀。既然如此,寂也失去了拦截这封信的欲望,就让它飞到那月公子的手里吧。
行在前去会场的路上,苗秋秋看到了风尘仆仆的九喜。九喜抹了一把额上的汗,欣喜道:“参见皇后娘娘!娘娘,李公公吩咐下来,由奴才带皇后大驾风渊池。那里正云集了不少名家千金,贵族公子,吟诗作对呢!”
苗秋秋一脸不情愿:“我得先去风渊池?怎么不先去宫宴场呢?”风渊池便是湖心亭所在的那个池塘,这地方苗秋秋不敢多去,她生性怕水,更加让她不愿去的原因是沈晏婴喜欢这个池子,他经常霸占那里。苗秋秋不愿与他见面,也就不愿意去风渊池赏风景了。
“这个,娘娘,现在还没到宫宴的时间,宫宴场自然不让人进了。”
“哪有宫廷会宴还封闭会宴场地的?是不是沈晏婴的意思?”九喜说这是李章公公吩咐下来的,那除了沈晏婴授意,谁还敢吩咐李章啊?
“不是不是,奴才听说,好像是宫宴场在搭一个更大一些的戏台子。本来宫里有现成的戏台子,可那江南的戏班子来人看过之后说不够大,还要拓宽场地。所以嘛……就不方便暂时进出闲杂人等了。”
苗秋秋无可奈何点点头,“那就带我去风渊池吧。”
她倒是没怎么见过什么“名家千金、贵族公子”,思来想去,自己还是对这些人心存好奇的。想来这些人也跟自己同龄大小,或许能交几个朋友不是?
九喜对苗秋秋挑眉弄眼,从袖子里掏出一张纸条塞给苗秋秋:“那些公子小姐们万一要娘娘作首诗,娘娘可千万不能没了声音!这上面有一些名家诗人尚未成名时写下的作品,娘娘可以先记下它们。”
九喜此言一出,苗秋秋顿时没了去风渊池的心情。她看着那张纸上密密麻麻的小字,忽的回忆起来年幼时私塾先生指着她鼻子骂她不成器,让她抄写《女经》五十遍。虽然抄写女经不成问题,她一手夹四笔,堪堪十多遍、半个下午的时光就抄写完毕了。
可是,学习,就是她这辈子最不想干的事情啊!苗秋秋根本不是个学习的料!更何况,更何况……这好几首诗里的个别文字她都不认识!
“早知如此……什么人心?”
绿竹瞥了一眼纸,提醒道:“绊。”
“哦,早知如此绊……绊什么来着?”
“人心。”
“早知如此绊人心,何如当初莫相识……”苗秋秋对着纸张,完整地念出这句诗,然后可怜兮兮道:“九喜,我背不出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