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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妮儿过来搂住左羚,两人挤挤碰碰进了屋。
“看你冻的,心疼你呗。快进屋,要不他真就要哭了。”萧妮儿继续说道。
进了屋,况且给左羚拿来一杯酒,让她喝了暖暖身子。
“真的假的,你昨天哭了?”左羚在况且耳边轻声问道。
况且尴尬地点点头,这事没什么好夸耀的,却也是实情,他心里流的泪更多。
“多谢你有这片心,我会记得的。”左羚吐气如兰,亲亲他耳垂。
“左姐姐,咱们一会干脆在外面支个棚子,搬个炭炉,在外面烤肉吃如何?”萧妮儿看着满天的大雪,忽然想吃烤肉了。
“咱们怎么想到一块去了,不过今天不能在这儿,我来的目的就是想请你们到我家里去吃烤肉的。”左羚今天开心多了。
“去你家多麻烦,在这儿不一样吗?”萧妮儿说道。
“是这样的,知府大人发来帖子,说是要到我家踏雪赏梅,我父亲就想出请知府大人吃烤肉的主意,另外知府大人的意思还要请许兄过去。我这也是来传达知府大人的旨意吧。”
况且现在对知府大人多少有点防备之心,于是问道:“知府大人如果想让我过去,怎么不给我发个帖子?”
“这里面有文章,你去了就知道了。”左羚笑道。
“什么文章,让哥去做文章啊,他这些天都累着了,知府大人真是想得出来。”萧妮儿忙护着况且。
“不是的,妮儿你误会了。”左羚哭笑不得。
况且想了片刻,说道:“好吧,妮儿你去收拾一下,咱们去吧,知府大人可能有事找我。”
萧妮儿去另一个房间收拾东西,想着都要带什么出门。
况且把一个纸卷递给左羚,笑道:“送你的。”
左羚摊开纸,读了一遍,人马上痴了,一滴滴眼泪流下来,沾满衣襟,她虽然不知这是什么诗体,却明白诗中的意蕴,其中流淌的心绪和她心境相同。
况且心中长叹:长痛不如短痛,此事终归得有个了断。他送给左羚这首诗,也含有诀别的意思。
心中互有,永不相见。
左羚自然懂,她忽然仰起挂满晶莹泪珠的面颊,笑道:“这张纸我会一直珍藏,直到我死的那天。不过也没这么绝望,因为我本来也无所求。我只想无论你到哪儿,我就会跟你到哪儿,不管是都市乡村,还是深山老林,我唯一所求的就是追寻你生命的脚步,一直陪你走下去,到永远。”
况且的眼睛也湿润了,勉强苦笑道;“不想了,人生万般由命不由人,我辈只合闭眼放步,任凭造物之低昂。”
最后一句是蒲松龄在《聊斋》里的话,况且一时感触,脱口而出。
“好了,别多想了。你再哭,妮儿见着心疼死了,非跟我开撕不可。她现在都成护犊子的了。”说完,两个人都笑了。
三人坐着马车去了左家,亲将带着四个士兵骑马护送,这也是武城侯的严令:寸步不离,二老爷出丁点事儿,拿你们问罪。由左羚领着,也不用门房禀报,也不用什么人出来迎,三人一直进了内宅,亲将跟士兵没法跟进去,才由左家人领到一个敞厅好生招待着。
“世兄,这十天又在侯府给太夫人治病吗,可着实让人想念啊。”左文祥远远望见况且,急忙过来迎接。
况且和萧妮儿都是第一次来到左家,见左家果然也是恢弘壮观,虽不如侯爵府那般大气贵重,在凤阳也算是翘楚之所了。
“走吧,妮儿,到我房里去。”左羚拉着萧妮儿去自己房里了,不知两个人又要嘀咕些什么。
“老伯,今儿个演的是哪出戏啊?知府大人怎么会有这个雅兴的。”况且问道。
“是这样,上官家在南京走动了一些人家,又让人说动知府大人来劝我,意思是双方休战,听说这里面还有你的事,上官家不是想法对付过你吗?知府大人是想从中当个和事佬,两场麦子一场打吧。”左文祥不屑地笑道。
他这些日子眼睛一直盯在况且身上,因为况且给他带来太多太大的震撼,还没腾出工夫收拾上官家呢,孰料上官家这就找人打着白旗来主动请求停战了。
“那为何要设在内宅,有别的内眷来?”况且问这话时,有些心虚。
“不是有,而是很多,今天是内眷唱主角,咱们倒成陪绑的了。可能知府大人想,只要他说一句话,也没人敢不听,事儿倒是这个理儿,我倒是没啥说的,只怕你心里过不去。”
“我更没啥,我早说过,只要他们不再主动惹我,我就不会理会。”
况且洒脱一笑,他原来听说上官家千方百计对付自己,也没想还击,上官家对付他无非是为了打击左家,应该由左家出面还击,他可不想为人代劳,他自己的麻烦事已经够多的了。
“有世兄这句话,那就好说了,今儿个权当大家叙叙旧,了结一下恩怨,再增进一下感情。”左文祥哈哈笑道。
况且笑而不语,上官家主动打白旗可是棋差一招,自己的士气先就衰弱了,以后就等着被左家蚕食吧。况且可不相信就凭知府大人一句话,左文祥会放下跟上官家的数代恩怨。
冤家宜解不宜结,这是对一般人而言,对逐利的商人来说,只要利之所在,虽千万人吾往矣,那还管什么恩怨情仇的,根本没这概念。
正说着,外面报知府大人光临。
左家父子和况且急忙起身到大门去迎接,却见知府的队伍真是不小,不仅他来了,还带着大夫人跟二夫人。
况且见到这两位夫人还是有些眼晕,两位夫人倒是笑语喧天,亲热的不得了,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
“小神医,一向可好啊,我们姐妹时常念叨你呢。”大夫人笑着说道,伸出带着貂皮手筒的雪白胖手,还想在况且脸上摸一把的意思。
况且心中一哆嗦,这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她们还惦记自己,这可不是好现象。
“小神医,哪天还得给我诊诊脉,我这几天身上又不舒服了。”二夫人上来假装拍拍况且身上的雪,嗲声嗲气地说。
“好说好说,哪天的吧。”况且缩着身子,一副怕挨打的架势。
左文祥和左东阁都愣住了,这两位夫人跟况且怎么这么熟络,就像自家人一般。
知府见状,哈哈一笑道:“许神医给我几位贱内都诊过脉,开过方子,他们都很熟了。”
左家父子急忙转头,不敢多看,这很熟二字有些意味深长,况且更是身上一万个蚂蚁在爬一样,局促不安。
幸好此时左文祥的继室和左东阁的妻子出来,上前迎过两位夫人,算是救了况且一驾。
“贤契啊,我这两天可是把种子都播下去了,过一个月你再给她们诊诊脉,看看有了没有。”知府大人携况且径自头里走,小声说道。
况且一阵腹诽:你啥种子啊,一次播种就能成活?以为自己是孟山都啊,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底子。心里犯嘀咕,嘴上却只能嗯嗯地答应着。
“还有啊,今儿个你得答应我一件事,这事儿很重要啊。”知府大人神秘地说道。
况且突然一阵心跳加速,心里叫苦不迭。
知府大人不会得寸进尺吧,万一提出要求借种什么的,自己直接上街买豆腐去得了。
况且毫不怀疑知府大人敢想敢做,能让自己五个夫人跟他在一张大床上裸袒厮混,也不难拉下最后一层面皮,为了这香火传递,知府大人也是拼了。
按说况且吃了那么大的亏,该痛恨那五位夫人入骨才是,可是男人和女人就是不一样,若是女人受了那等欺辱,就是不跳河,也得痛恨上一辈子,一旦有机会,非手刃仇人不可。可是男人总觉得自己为大,哪里会承认吃女人的亏呢,那不是失去男人的尊严了吗?
况且也是这种复杂心里,当时委屈的要不得,恨不得找个没人的地方痛哭一场,过后慢慢也就淡了。回头细想,那五位夫人除了大夫人肥胖些,姿色早衰,其他几位如夫人还是都有几分姿色,尤其最小的五夫人,更是姿色不凡,若自己是个少年狂徒,或是前世的许明,很可能直接就把她们一锅端了,焉能任由她们如此调戏欺负自己。
当然,他现在是况且,所以如果让他再重来一次的话,他宁死也不会同意。
接着陆续有人到来,大多是带着内眷的,更有内眷独自前来的。
左家在几个敞厅里分别招待这些男宾女眷,外面一树树腊梅正在大雪中傲然怒放,景色壮美动人。
附近还堆了几个特大号的雪人,雪人的眼睛用一种黑色珠子嵌进去,倒也有几分生色。
左家的家人丫环们在敞厅前搭好一个席棚子,里面一整排有几十个个炭炉正在烧着炭火,准备做烤肉和其他烤品。一桶桶美酒也都放在旁边,准备开启,不停地有人抬过来一头头宰割好的牛羊野鹿袍子等物,恍然间仿佛来到了大草原,要开无遮盛会,就差建几个蒙古包了。
况且独自一人观赏景色,宾客中也有一些人指指点点窃议他,他都听到了,也全然不以为意。
不一会,又有一个贵眷到来,居然是武城侯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