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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进入大门起,苏真便觉得不太舒服,奈何找不到原因在哪儿,如今来到这株奇异的菩提树附近,他算是找到根源了。
那是妖气混合魔气后产生的古怪气息,能让道门修士舒服才是见鬼了。
“老树成精了……”苏真心下微凛。
他看出来了,这枝干雄伟异常茂盛的菩提树,乃是一只由佛道入妖道的大树妖!
殿内众多的珍宝中不乏修真者的傍身之物,全被它干了灵力,成为凡品,那座三十多丈高的巨型金色佛像应该也是一件法器,象征佛陀法相金身,一样让那些缠绕的枝条侵蚀一空。
甚至殿内众僧,包括另外的九棵树,也被它抽掉了真元,枯死殿中。
苏真刻意绕过菩提树妖,由于担心神识会惊动妖树,他仅用目力观察。
妖树气息平和,灵力波动有规律地忽强忽弱,宛如一个熟睡的人在平稳地进行呼吸。
“还好处于蛰伏中。”苏真心道。
妖物修炼多是吸取天地精华、体悟自然造化,对周遭环境的异动极为敏感,那株妖树若是苏醒状态,几人这般大摇大摆闯进殿来,第一时间就会遭到树妖的攻击。
面对这么一个大妖物,他别说保护同伴,就是想全身而退也是不能。
菩提树下,一具干枯的尸体引起了苏真的注意,那干尸形貌枯瘦,隐约透着千百年的岁月沧桑,此外再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引起他关注的,是古尸身上的一块腰牌。
牌上刻着八个大字:仙灵岛,天宫泰始殿。
他不知道这个“仙灵岛天宫”跟外界那个“天宫”是不是一路的,如果是,这殿中的一切异常就有的推敲了。
那就是一帮邪恶的家伙,有他们参与,准没好事。
四面有众尸围堵,苏真不敢停留,这些尸僧行为迟钝,也没什么惊人的神通,但身上附着的那层妖力却极是雄浑,他无法可破,即便他修为再高一百倍,也对付不了它们。
遁寻心中的感应,苏真一路躲避着尸群的围攻,辗转奔走,直奔大殿尽头的墙壁,它与殿中其他三面墙别无二致,可在神识中却呈现出一层柔和的光幕。
“那股神秘的力量竟是一堵意念之墙……”
以他的见识,不难判断出大殿尽头的墙壁是一位大能修士用意念幻化成的,其念力之强,境界之高,超越了他的认知。便是前世欺上宗门逼他就范的那些合道修士的神念,在这面“意念之墙”前,也是如大海中的一叶扁舟般渺小,它们之间有着本质的差别,根本无法相提并论。
“这种意念境界莫非就是‘阿赖耶识’?”
墙下枯坐着几具干尸身,他们上同样别着腰牌——仙灵岛,天宫泰始殿。
念墙越来越近了,苏真没有理会那些古尸,他的感知清晰触摸到了先前感应到的那层宝光,宝光内还有一股强大而又隐晦的气息,似乎是什么不寻常的事物。
感知与那不寻常的事物之间隔了一道朦胧的屏障,屏障之后的空间几不可辨,好像别有洞天。
屏障就是前方的念墙了,宝光之内是何物,答案就在里面。
转瞬之间,苏真有了决断,果断冲向墙壁。
来都来了,说什么也要试一试,布下念力屏障之人修为惊天动地,但似乎并没有害人之意,他早已得出殿内干枯的古尸是菩提树妖所为,与念墙无关,若这样也能被吓走,那就太滑稽了。
触及光幕时,苏真心中涌起一股股异样的情感——悠然、静逸、怜悯、爱护、庄重、神圣、纯洁、向往、亲切……
种种情绪在心中流过,仿佛是弹指一挥间,又似万古不变的永恒,最终在他的识海中留下了一道烙印。
苏真没有受到任何阻碍地穿过了念力屏障,的视野中一片敞亮,身后无穷无尽的尸群都被挡在了念墙的另一端。
“佛门大自在神通,八识明王法咒……”
经过八识洗礼,佛念入心,他忽而产生了一丝明悟。
念墙实际上是对造访者的一种考验——道心的考验。
早在领会佛门禅喻,心境升华,感受到殿内那丝念力波动的时候,他就有了粗略的判断,如今终于能够确定了。
念墙没有杀机,仅仅是阻挡外来者的进入,只有领悟了某种真谛之人才能穿过来,否则修为再高也是惘然。
佛道八识与道家“万象”是相通的,它们都代表了万物众生,宇宙内外的一切,第八识“阿赖耶”,便是铸就万法的“种子识”,乃是“道生一”中的那个“一”。
纯阳造化诀早在他内心深处播下了天道的种子,让他有了问道的资格,对他而言,无上仙道就是那大自在天,师门则是指引他的老僧,所谓道统世相,不过都是羁绊。
正因如此,他才能顺利领会自在佛故事中的禅喻,进而穿过隔绝两座大殿的无上屏障。
神殿不知经历了多少纪元,八识念墙也不知存在了多少岁月,从中走过,苏真能够感受到它依然完好如初,没有半点消弱的迹象。
当年布置它的那位佛门修士,道行之高实是匪夷所思,叫人无法揣度。
苏真冲着八识念墙行上一礼,隔代感谢无数年以前将它布在此处的那位大修士,同时心下也生出一些感触。
没有几位舍友的执着,没有陈子健的那个故事,没有这位受过佛道熏陶的同伴对佛门八识的详解,不了解地球修炼体系的他即使再聪慧,也难有这份领悟。
此次所幸是与他们同行,若他心性凉薄,无视这份情义,又或嫌弃三人累赘,不愿与之结伴,眼下绝不会有这等奇遇。
这便是心境之功,造化之德了。
内殿的空间比较小,只有镇魔大殿的十分之一。
殿堂中不见灯火,却是光线明媚。大殿空旷,四个威武的金甲武士塑像立于殿堂四角,殿中心有座祭台,台上放置着一尊大鼎,除此之外空无一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