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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六章 位置是空的
后来刘英男偶尔会想，是不是自己因为想要见晓桐这一面，才爽快地把日子往后推了一天呢，不然在上京之前，她就见不到白晓桐了，也见不到他发怒的样子了。
“你们这是没把我当家里的人么，还是觉得我是个可有可无的人，完全没有必要给我交待。”
一听消息，白晓桐就炸毛了，要不是桌子边上坐满了人，刘英男感觉他会把桌子掀掉，看了一眼桌子上的盘子碗，刘英男心有余悸，还成，没有完全失去理智。
“我虽然十天才会回来一次，但我的心是跟这个家拴在一起的，家里有个什么风吹草动，我都会惦记会担心，你们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
高氏看着儿子挺着瘦弱的脊背，黝黑的大眼睛里一层薄薄的水雾，难受得不行，她太理解儿子的感受了，她刚听到消息的时候，也是这样的反应。
“晓桐——”高氏拉了拉儿子的手臂，让他先坐下来，“你坐下听娘说，这事儿是有前因后果的，不然娘也不舍得让你两个姐姐去这一趟京城。”
桌边另一侧的孙沐枫，用小手扒着桌子往这边看，眼睛叽哩咕噜地转着，他虽然小，也明白这个只见过一次的哥哥为什么生气。
最后把眼睛盯在了刘英男的身上，他知道只有这个姐姐才能带他回京城，虽然他舍不得离开这里，婶子、叔叔和姐姐们都对他很好，可他还是很想家。
他把眼睛盯得牢牢的，希望英男姐不要因为这位哥哥生气而改变主意，万一英男姐听了这位小哥哥的，那自己是不是一辈子也见不到父亲、母亲了，还有祖父、老祖宗，还有外祖、舅舅。
一想到这个，孙沐枫的眼泪就再也止不住，看人也看不清楚了，眼前模模糊糊的，最后他把额头顶在了桌子边上，让眼睛一滴一滴地落在地上，却不让人看见。
父亲教过的，男人不能太软弱，就算再难过，眼泪不要轻易落给别人看，如果实在太伤心，那就哭给自己看吧，哭过了，擦干眼睛，把笑容留给别人。
孙沐枫并不太懂父亲为什么要这么教导自己，以前他也不太听父亲的话，但他现在却是把父亲的话都牢牢地记在心里了。
他要做个听话的孩子，不再任性，不再调皮，然后，希望听话的自己可以重新回到那个温暖的家，希望自己可以有机会跟父亲道歉，告诉他自己再不会淘气了，会做个听话的好孩子。
想到了父亲，孙沐枫的泪就落得更急了，想着每天清早跟老祖宗问过安后，父亲领着哥哥去前院做功课时，自己却抓着老祖宗的手，躲避开父亲的目光，不想让他带自己走。
如果再能有一次机会多好，自己一定高兴地牵住父亲的手，让他带自己去前院见先生，去做学问，去练功夫，去……去体验曾经那么美好的生活。
是的，曾经自己避如蛇蝎的生活，是那么的美好，可它轻易的就被自己弄丢了，或许，这就是对自己不听话的惩罚。
父亲说过的，不是每一次后悔，都来得及弥补，不然就没有一失足成千古恨这句话了，那自己的错误还有没有机会改正呢。
“娘，你说这些有什么用，明天她们两个就要走了，肯定不会是刚刚做出的决定，我真是没想到，自己就像个外人一样，会在最后一刻才知道消息。”
“我们是一家人啊，就没人想着事先给我透个话，让我有个准备，让我有个劝阻的机会么，非得要搞这样的突然袭击，让我不知所措？”
那边白晓桐的怒火还没下去，一惯温和听话的孩子，一旦爆发出来，竟然也是惊天动地的，此时完全听不进别人的劝导，娘亲说了一大通，也只是让他更烦燥。
他有些想不起姐姐们来家时的样子了，好像就那么意外地出现在了身边，就像英男姐曾经说过的田螺姑娘，来得悄无声息，走得随心随意。
一想到姐姐们明天的离开，就像她们不曾来过一样，那种揪心的慌乱，就把白晓桐的心揉成了团，怎么也展不开，让白晓桐看不清楚自己的心了。
这一年多的相处是假的么，姐弟的感情是虚无的么，怎么就能这么狠心，毫不留恋地抛下自己，去那么远的地方，让自己再也听不到、看不到，摸不到。
白晓桐伸出手，抓住刘英男的袖子，眼泪大颗大颗的掉下来，砸在刘英男的手背上，他不但停不下来，反倒哭得更凶了，触感是真实的，姐姐还在，可她很快就会不在了。
而看着白晓桐哭出来的刘英男，倒是长长的松了一口气，能哭出来就好，她就怕他憋坏了，到底是自己心疼的弟弟呢，看着他难受，自己又能好受到哪里去。
“晓桐，你别哭了，成么，都是男子汉了，这么哭可不像话，会让人笑话的。”别看白晓桐看着好像性子很软，他却是很少哭的，心里倔强得不得了。
所以现在看到白晓桐这么不出声音地掉着眼泪，刘英男说不出的心疼，是自己没有把事情处理好，才使得晓桐这么伤心难过。
“姐姐又不是不回来了，只是送小沐枫回家去，你不是也挺喜欢小沐枫的嘛，难道就忍心看着他离乡背景的？”
拿帕子帮晓桐擦着眼泪，刘英男感觉到手上的帕子很快就湿透了，可见晓桐哭得有多凶，这么隐忍的哭泣，像一把利刃刺进了刘英男的身体，剧痛难忍。
“晓桐，你别这样了，姐姐很快就会回来的，你参加童生试的时候，姐姐还要回来给你加油呢。”自己再疼，也想要顾着眼前的这个大男孩，他已经是自己割舍不下的亲缘。
“姐是不放心小沐枫被别人送回去，到底他还是个小孩子呢，不亲手把他交到亲人的手里，姐哪能放心，你是哥哥，也要多心疼他啊，所以你得体谅姐姐的心情。”
刘英男极力地安慰着白晓桐，眼睛却下意识地往孙沐枫的方向看过去，突然就呆住了，那个位置是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