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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它迟疑的目光,念矜指了指身上的绸缎,信誓旦旦的说道:“你看,我身上穿的可都是上等人才用得起的绫罗绸缎,区区五十斤盐,对于我们来说,小菜一碟,错过这个机会,你这辈子都没有了……”
话说到这个地步,那山鬼哪还有不听之理,它眼神放光,刚朝苏念矜靠近一步,然后又听得一阵巨石震动的声响,先前所有的勇气都化为乌有,一下子钻到石壁里面没了踪影。
念矜气得想骂娘,然而没等她坐起来,就看到嘉三郎扛着陆斐走了进来。
他的神采却并未比之前好看,反而带了一股子难以言喻的颓废之气,斜瞟了她一眼,然后将犹如死尸一般的陆斐扔在了她的面前,身影一闪,再次没了踪影。
随着巨石的关闭,只听得悠悠一声,“你且照顾好他,明日我会再来。”
她连忙爬过去查看陆斐的情况,只见他双目紧闭,脸色惨白,没有一丝血色,连呼吸都变得十分微弱,心里钝疼,也不知道他遭受了多大的磨难,那只该死的蛇妖,别被她找到机会,总有一天她要让它死无葬身之地。
“我疼……”陆斐稍动了一下,嘴角呢喃一句,下意识往她怀里钻去,仿佛一条受伤的小狗。
念矜心疼不已,拿出手帕,轻轻替他擦拭额头的汗,柔声安慰道:“没事,我在这,别怕。”
陆斐听了她的话,眉头舒展,再次沉沉昏睡过去。
念矜并不敢大幅挪动他,外伤倒是没有多少,只是内里也不知被嘉三郎抽取了多少精气,那才是最伤身体。她拖着他往自己原先卧睡的草席上躺,比之冰冷的地面,这里好歹温暖一些。
不过才短短一天,陆斐脸颊就已经开始凹陷下去,完全没了之前那副神采飞扬的模样,更添了一份病弱美人的姿态,我见犹怜。
陆斐梦见自己坠入湖水之中,他拼命挣扎,就是找不到任何出路,忽然他摸到一只手,下意识紧紧抓住,猛地一道白光闪过,他浮出水面,新鲜的空气灌入口鼻,让他从睡梦中惊醒过来,惊出一身冷汗。
然后他睁开眼,发现苏念矜躺在自己的身旁,两人的手十指相扣,紧紧握在一起,似乎怎么也不会分开。
他呼吸变得沉重,紧紧盯着她的睡颜,他的记忆还停留在嘉三郎的修炼场所,怎么一下子又回到了早上的状况?难不成是梦中梦?
念矜感受到他的动静,缓缓睁开了眼,一双明眸宛若一股清泉,流到他的心口,陆斐不自觉咽口水,呆呆看着她。
“别紧张,这次是我拉你睡到这里的。”念矜伸手在他额头停留了一下,这才长舒了一口气,“体温恢复正常了,你感觉怎么样?”
陆斐从草床上坐起来,才发觉身上盖着她的外袍,全身仿佛被火烧过一般,四肢无力,一股焦灼之气在体内乱蹿,让他的心难以安宁。
“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就是觉得浑身上下都难受,好像有一团火在体内烧灼。”陆斐揉着胸口,眉头紧皱,嘴唇比之前更加苍白,看不到一丝血色。
念矜拉过他放在胸口的手,仔细替他把脉,发觉他体内气息不是一般的紊乱。按常理,被抽取精气修炼,生命力应该十分脆弱才是,陆斐表现出来的形态,与她遇到的案例完全不同,那隐藏在体内的不知名生命力变得异常强大,似乎随时有要破体而出的征召,以陆斐目前的体质来看,显然控制不住这股力量,他变成这样这个样子,与其说是蛇妖造成,不如说是他体内那股神秘力量造成的。
怎么会这样?作为修炼容器,陆斐不应该变成这样啊?念矜回想起嘉三郎进来时候的状态,模样很是憔悴,力量也削弱了,带给人的压迫感她能清晰感觉到,嘉三郎的气压变弱了,两相对比来看,反倒像是嘉三郎成了陆斐的修炼容器,若真是如此,那就有好戏看了。
难言的情绪在念矜的心头蔓延,她有些激动,又有些不可置信,以她对陆斐的认知来看,一个普通的富家公子哥,怎么会蕴含如此恐怖的力量,甚至……那条千年大蛇都被反噬,这未免太不可思议了点。
“嘉三郎带你出去后,做了什么?”她脑子里闪过千万种想法,所有的猜测都只能从陆斐身上下手了。
“我们出去之后,它将我带到了一个有青铜鼎炉的地方,那个青铜器看起来年岁很长了,瞧花纹应当是夏朝的东西。刚走进去我就觉得特别热,虽然山洞里很阴冷,可那只鼎炉丝毫没有被影响,灼人的热量不断从铜器中传送出来,里面并没有柴火,但是会发出莹绿色的光,看起来颇为诡异。”陆斐仔细回忆之前经历的一切,胸口那股闷热的气息似乎也随之更加活跃了。
他顿了顿,瞥到她一本正经的脸,紧张的心不知怎么就变得柔软起来,“嘉三郎带着我一起进了青铜炉鼎之内,刚下去我们就被一团白色火焰包围,我浑身剧痛难忍,然后脑子里一阵轰鸣就失去了意识,等再度醒来的时候,就是你现在看到的样子了。”
“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吗?”念矜不自觉抓紧他的手追问道。
陆斐点头,十分无辜道:“真不记得了,也许是太痛导致意识涣散,不过有一点很奇怪,我迷迷糊糊间听到了嘉三郎的惨叫声,你说这些妖怪好好活着不行吗?非要自己给自己找麻烦。”陆斐十分不以为然的说道,修炼既然如此痛苦,为何这些妖物还要前仆后继走上这条路?
看来嘉三郎的确是在炼制陆斐的时候遭遇了意外,念矜十分欣慰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据我推测,嘉三郎遭到你体内力量的反噬,这时候估计躺在床上吐血呢,哈哈哈哈哈……”
陆斐一头雾水,完全没明白她的意思,不过见她心情不错,心里也跟着舒坦了几分。
忽然耳边再度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声,一只毛手从墙壁里伸了出来,吓得陆斐差点没跳起来,他指着那个古怪的墙角,一脸惊悚的望着苏念矜,“那边……好像有鬼!”
念矜随着他指的方向望去,脸上的笑意更甚,安慰道:“别怕,是山鬼。”
说着,就朝那个方向招了招手,片刻后,一只孩童大小酷似猴子的妖怪从石壁中走了出来,天上一轮月华倾泻而下,照在它的身上,竟有了些丑萌的模样。
念矜暗自拍了拍他颤抖的手,随后和蔼的望向山鬼:“方才我与你说的事情,你可想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