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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觉得会有什么意外?”主子把那张吸引人但却冷漠的脸转向我。
又把问题拋回来,我想了一下,实在想不出他们那些大人物的想法。“主子觉得他会不会带白浅歌来?”刚问出口我就感叹于自己的智障,这种用脚趾头都能想出来的问题我问主子……怪不得他总是把问题挡回来。
但我很快就想到与此相关的事情。“到时候白浅歌被留在他们那边,我们是不是也可以像李老板偷袭我们那样主动进攻一次?”
“嗯。”主子低低地嗯了一声,而且是漫不经心的那种,完全听不出是会行动还是不会。
这样爱搭不理的我要问道什么时候才能切入正题,还是直接问自己想问的问题吧,我咬咬下嘴唇:“对了,主子,他们那边的人你打算怎么处理?”
“李老板应该知道他也有人在我们手上吧,他对自己的手下真是……”我尽量做出闲聊的样子,但是怯怯的态度和紧绷的精神显然已经暴露了我自己。
我先是盯着主子看的,但是逐渐就觉得压力越来越大,不由低下头。其实我心里明白即使低下脸主子也已看出我的意图。
“从哪里得到的消息?”主子看着我问。
“就是路过大厅的时候有人随口一说被我听见了,也不知道有没有听错。”我半是真话半是谎言。
“听谁随口说的?”主子的问题精细到这种地步。
“我也没看,大厅里面人来人往的,不止一个姑娘,我就听见声音。不知道真假就想问问主子。”这次回答的部分几乎都是假话了。
看起来主子还挺计较这件事情,人家刘丹扬也是随口一说让我“安心”的,虽然我非但没有因此当中反而闹心,但不能随随便便就把人家出卖了。尤其是在主子格外计较的情况下。
“她对你说的具体情况是什么?关于我是怎么处置手上那方的人的具体情况。”主子面色依旧冷冷的,说的话有点绕,还自己解释了一通。
解释之后确实浅显一些了,然而还是绕。关于主子具体是怎么处理扣下的人……我回味着,主子想说的就是这个意思吧。
“那人说,刘卫和苏晴都已经被处理掉了。”我回答的声音里面极力压下即将波澜起伏的情绪。
“所以你承认是有人告诉你这件事情而不是你自己道听途说。”我的声音刚落下主子立刻开口。
“不,不是呀。”主子忽然那样说我赶紧回忆自己话里有什么漏洞,“我说的‘她说’是那个姑娘说话的时候我刚好听见,不是她特意告诉……”我解释着,这个不算是漏洞,可以弥补可以弥补。
“说谎。”两个字不疾不徐地从主子的薄唇里面跳出来,很可能又要宣/判谁的死刑。“消息是真的,但是这个消息还没有发布,只有小部分人知道。你凭什么认为自己还没得到消息的时候大厅里面随便一个姑娘就已经知道?”主子看着我,混血式的双眼皮在深邃的眸子上面盖了几秒又掀开。目光之中冷意森森,仿佛可以洞悉一切。
“我,”我被问得说不出话来,“我的消息不灵通。”消息是真的几个字在我的大脑当中炸开,就像黑屋子里的灯突然被点亮,所有的幻想都化作泡影。面前是空荡荡的现实,空旷到昨天见到的人今天就轻易地消失。
昨天晚上主子只是吩咐把他们关在一间屋子里面就同我们一道离开,今早也还在我的房间里面醒来,傍晚时分我就从别人那里得到刘卫、苏晴已经被处理的消息,所以主子是先前就已经打算好要处理掉他们了吧。
这样看来昨晚把他们关在一起,今天刚好一道处理了。忽然间我又想知道他们是怎么死的,但是没勇气去问。我曾经呆过三年的刘家,就像大河边上发白的泡沫一般,风级变大,一层波光粼粼的水纹荡过去顿时消失了踪影。
老老实实在家里务农把日子经营过去,虽说贫苦一些,但一辈子不会有什么危险,可他们一个两个偏偏都涉及夜场的土地,走了不过方寸就已经死去。
我是他们送进来的,挣扎着活下;他们以为涉足这片领土可以尝到甜头,然而转瞬间已为亡魂。
这就是夜场,走过来的人不仅目睹尸首无数,还从上面踩过。胆子足够大不代表就能生存下来,心狠手辣、能力,还有关键的一点就是运气。杀人不眨眼的黑色修罗场上,再大的能力都需要碰上点运气才能最终成事。
“说,谁告诉你的?”主子的嗓音愈发低沉,我感觉到的压力越来越大。故意透露这个消息给我的人到底是好人还是坏人?她有可能是李老板那边的人吗?
经过妈咪的筛选又在Emperor工作那么久,而且她是明着对我说的,没有暗示,没有把我带去某个小角落说。总之我觉得这个人不是李老板的人。
不过忽然让我动摇的一点就是:倘若说李老板那样的人手下都是坏人,那Emperor又有几个好人呢?我到底在扮演一个什么样的角色,未来又该如何走下去?
信仰动摇的那一刻,我慌然无措。“叫做刘丹扬的姑娘,我向她问路的时候她告诉我的。”我告诉主子。
“问路去哪里?”主子坐在窗边的椅子上,已经完全把脸转过来看着我。他没关注刘丹扬这三个字,反而问我问的路。冰冷的面容上没有丝毫感情。
“去院子里的路。”我接着回答。
此时天色已然暗淡,秋天的月光疏朗、清冷、有韵味,但却不够皎皎。窗外的天黑蒙蒙的,房间里面灯光微黄倒也算通明,透过窗户看到的不是窗外景,而是屋子里面陈设的倒影。
主子沉默不语,没有接着问我。我把目光投向看不见外面景象的窗户,不论对错,就按照先前为自己规划好的路走下去吧。截止目前,我还想不到比那更能行得通的。
“刘丹扬是替你们领队负责传消息的,知道也不奇怪。但是她在没有要求传播消息的时候主动将这件事告诉你……”主子磁性地嗓音在最后一个字说出之后也始终迟迟没有落下。
“是因为刘卫是打算杀掉我的,所以她告诉我让我安心。”我解释着,虽然猜不出主子这样说到底是不是需要我解释。但是倘若他真的要罚刘丹扬就不会给我说话和求情的机会,刚才话尾音没落下,证明还有挽回的余地。
“但她多此一举,反而给彼此带来不必要的麻烦,你说呢?”主子沉着眸子看人时,深深的眼底就像要把人吸进去。
“我知不知道又没有分别。”我顺着主子的意思回答。只有他满意了才不会波及刘丹扬,尽力在她不知道的情况下把事情解决掉吧。
“有没有分别你自己心里清楚,不要因为多余的感情影响工作。”我的答案大概还是有一点称主子心意的,他说话的语调不再阴沉逼人,“我就知道这么长时间消失不见肯定不是什么好事,除了工作以外别产生乱七八糟的念头,有也趁早灭了。”
主子说话的语速不疾不徐,但是训斥的一大堆话里面我抓住的点只有“这么长时间消失不见”,主子怎么知道我出去多长时间,难道他还一直派人监督我,还是房间里有监控?
不对,有监控就不需要我盯着白浅歌,而且要是有监控昨天,昨天主子跟我……不就被录进去了。不可能,那就是主子也派人盯我了,就像监视白浅歌那样。我下意识低头想着。
“看来我刚才说的话你都没听进去。”磁性的嗓音陡然间又变得低沉,带着威压感。
“我,我听了。”我赶紧抬头,看主子一眼以后又不敢继续直视他。主子的目光不是凌厉的刀子,而是看不透的幽深。刀子是外伤,而内心的恐惧则是挥之不去的黑影。
“重复一遍。”他显然并不相信我的说辞。对于主子刚才说的话除了我抓住的那句之外,其余的影影约约有映像,但是复述出来肯定做不到。
“主子让我不要生小心思,专注于工作。”我用自己的话重新组织。主子听完皱了皱眉头。
难道我说漏什么了吗?“我让你除了工作不要产生乱七八糟的想法,有也尽早灭掉。”主子一字一句又说了一边,语气和缓。
还好,我刚才说的跟主子的话一个意思,没说错。可主子的话里面怎么无端生出一丝丝关心的感觉?错觉错觉,一定是我想多了,要表达的意思都一模一样,只是表达方式不一样,大概是我还不习惯主子的说话顺序所以才会乱想。
对,没错,我就喜欢乱想。还是主子了解我,说中关键叫我别想乱七八糟的事。什么?了解!我的天,觉得主子了解自己,我的脑子一定是出了毛病。那叫掌控不是了解,好久我才找到一个合适的词来替代。
掌控,没错,就是这个词。如果真的是知己似的了解,又怎么会步步相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