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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拉开,快拉开。”妈咪终于收到消息带人冲进来。保安遏制住两人。
“妈的,你他妈是谁,冲进来就打人?”那个试图强暴我的客人怒骂,双臂被保安擒着,朝地上啐了一口,混着血水和唾沫。
郑昀鼻下的血液已经凝固成红褐色的血痂,下巴上干结着稀疏的血痕,但他的双眼仍然赤红。不搭理另一个客人,他面色阴郁,眼神狠厉,沉默着盯了妈咪好久。
妈咪混迹Emperor多年,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也不畏惧,只脸上堆满赔罪的笑容,笑意不达眼底地望着他。
这笑容是在说:的确是我们Emperor照顾不周,愿意给您赔罪;不达眼底的笑意不是演技不够深,恰恰是控制得刚刚好:但如果你是故意来找茬,Emperor必定奉陪到底。
“你敲门喊走我点的人,就是让她来陪别的客人,嗯?”阴冷而危险的语气,这是我未曾见过的郑昀。
从纯粹的阳光到有选择的温暖,如果一定要说他变了,大概是因为我。而郑昀的转变让我从灵魂深处发疼。认识我,他的光明里开始出现阴霾,他却义无反顾。
“你这是看不起我,还是什么意思?”他的眼皮底下压抑着怒火,仿佛下一秒就会喷薄而出。眼帘时掀时合,每一下都眨得缓慢。
“您看您怎么这样想呢,Emperor尊重每一位客人,还不是咱们慕慕最近太受欢迎。”妈咪脸上堆着笑,“你们快把两位客人放开!”这话是虚张声势,呵斥保安的。
妈咪随即暗暗转过头冷脸剜我一眼,“还不过来道歉!”她小声命令,快速轻撇了一下脑袋示意我过去。
我裹紧胸前的一点布料,畏畏缩缩、残破不堪地挪动上前。“对,对不起。”声音像蚊子嗡嗡。
“大点声!像你这样说话客人怎么听得见?!”我被妈咪从她身前狠狠推出来。
“对不起!”我声音颤抖,眼睛里噙满了泪,不经意间轻易溢出,鞠躬道歉时细微而清晰地滴落在地。
明明把同时接待两位客人这种棘手的任务交给我的人是妈咪,明明陪酒不出台情况下受到侵犯的人是我,我却无处伸冤,唯有道歉。
“用不着!”郑昀明明是心疼我现在的样子,跟我说话反而装得恶声恶气。
我们不能表现出超出主顾与小姐之外的关系,否则一定会引起妈咪的怀疑。
“哼。”那个客人用鼻子喷出声音。他算是听明白了,打自己的年轻人先点了周慕,结果周慕没陪完他就被老鸨叫到自己这来,他咽不下这口气。
但他这怒气也不能往自己身上撒不是?那死命下手的力道跟自己动的是他媳妇似的。
“Emperor这么做就不厚道了吧?”那个客人不顾我的道歉而言其它,明显也是不与我计较的态度。
“呵呵~”妈咪看双方都冷静下来,未语先笑,“客人还是先去处理伤口要紧。这回都是Emperor做得不到位,消消气,消消气啊!”
我跟着妈咪一众进了休息室,Emperor有专业的医疗团队驻场。
一位医生领着两个护士进来,有条不紊地诊断、清理包扎伤口,妈咪两边赔笑,又是道歉又是赔偿,冲突双方终于不再计较,各自离开。
郑昀离开前深深看我一眼,也不好说什么,最终离去。
“周慕,你给我过来!”客人离开不久,妈咪脸色骤变。
“对不起,妈咪,是我做得不好。”衣服依旧褴褛不堪,我颤颤巍巍走上前去。
“跪下!”语气严厉,“你错在哪了?”
我倏地屈膝跪下,没有丝毫犹豫。当初培训得严厉,这几乎成为本能。
但妈咪的问话却使我沉默。我低垂脑袋,思考自己错在哪里,本以为面对这种情况只要诚恳道歉然后领一番罚就可以结束,然而妈咪突然这般问我,教我猝不及防。
我错在哪里?我也想知道自己错在哪?错在我懦弱,不敢反抗,逆来顺受?
这样的话自然是不能说出来,甚至想的时候都担心被人看穿。“我错在,错在……错在没能伺候好两位客人,没能阻止他们发生冲突。”
虽然埋头,我依旧能感受到头顶妈咪灼灼的目光,要把我洞穿。
“错在给Emperor丢脸了。”我听见自己的声音低低的没底气。
“把头抬起来,”妈咪的声音陡然降低,语气平静得让我琢磨不透。
我慢慢抬起头来,不敢表现出过分的恐惧,也不能流露丝毫不敬。
“啪”一巴掌甩在我原本就红肿的面颊上。“啪啪啪啪”接连几声清脆炸开在耳畔,头脑里晕乎乎的昏沉,整个休息室都被嗡嗡声笼罩着。
“胆子肥了,心里有异议是吧?觉得自己没有错,我冤枉了你?”妈咪的训斥在我听来忽高忽低、忽远忽近。
“不敢,慕慕不敢。”零零散散的几个字传进充.血的耳廓,我赶紧否认。
原本觉得没做错,妈咪一番训斥之下,连我自己都动摇了。Emperor要求我们安安分分遵从命令,我却在心里埋怨妈咪的决策,单单这样按例就该受罚。
“不敢?我倒是没看出什么是你周慕不敢的!”听见我为自己开脱妈咪大骂更盛,“怎么,觉得是我故意害你,在心里怨恨我,鸣不平,你当我看不出?”
我没有怨恨她,但跪在地上我不敢再开口。妈咪认定了我是为自己开脱,再开口无异于火上浇油。
“不吱声了。被我说中不敢说话?”虽然妈咪口吻严厉依旧,但我服软的态度明显让她满意不少。
“周慕我告诉你,老娘在夜场混迹二十多年,什么样的没见过。越是像你这种单纯的越会惹事!你以为世界都是光明的,人人都该和谐相处?我告诉你,趁早收了你的小心思。”
妈咪居高临下看着我,眼神里的轻蔑跟宋姿瞥我时目光里含有的不屑惊人地相似。堵得我根本说不出话。
“夜场里同时陪两个以上客人的例子多得是,谁像你这样处理不周给老娘招来麻烦了?老娘混这么久,哪个进来不恭恭敬敬叫声妈咪?”
俯视地上跪着的我,脸颊高高肿起,衣衫凌乱,泣涕横流,妆容糊了一脸,妈咪的眼神里愤怒再燃。
“算了算了,烂泥扶不上墙的东西!”妈咪摆了摆手,带来的众人随她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