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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饭之后,徐松果然来找徐鸿。徐鸿正在跟父母吃饭,见徐松来了,招呼他在桌前坐下,还给他倒了一杯香香的米酒。
徐松说:“我吃过了。”
婶娘过去给他拿来碗和筷子说:“我知道你吃过了,陪徐鸿喝杯酒总可以吧。尝尝婶娘炒的菜。看看味道如何。”
徐松不再推辞了,专心坐下来陪徐鸿还有徐父喝酒。
徐父已经喝了半杯了,脸颊通红地盯着徐松问:“大侄子,我听徐鸿说,你打算秋收后建鱼塘养鱼?是不是真的。”
徐松:“嗯,是真的。徐鸿老弟说的没错。我就是想建一个鱼塘养鱼。我去镇上调查过了。如果做得好,销路应该没有问题。”
徐父说:“那以后我给你打工吧。比如每天早上起来割草喂鱼什么的。你放心,工资不要太高,一个月一千块就行了。就当是你叔帮你管理鱼塘。怎么样?这么低的工资,你不会不同意吧。”
徐鸿看着徐松。婶娘也在看着他。
徐松端起杯子喝了一口酒说:“这个工资不算高。可问题是,我干什么呢。总不能还没挣到一分钱收入,就拿出钱来给人开工资吧。再说了,一个月一千块。一年算下来也得一万二呢。如果我自己做,岂不是每年要节省一万二。叔,不是我不同意,而是我条件有限,请不起工人。”
徐父瞥了他一眼,冷笑道:“我看你就是小气。要当老板了,还这么在乎小钱。我告诉你,累坏了身体不值当。好好想想吧。”
“叔,这事没商量。我和小荷早就商量好了。以后鱼塘建成投放鱼苗了,早上起来割草喂鱼这件事,必须我自己亲自去。自己做比较放心呢。”
“哎,你小子什么意思。听你这话好像不放心我,怕我在鱼草里下毒怎么的。”徐父听他这么说,不高兴了。
徐鸿盯着他没说话,一边在慢慢喝酒吃菜。
婶娘用手扯了一下丈夫的衣角。
徐父有点醉了,说道:“拉我干什么。我有说错吗?大侄子就是这么个意思。”
徐松慌了说:“叔,你误会了。我哪有那个意思吗?”
徐父:“你就是这个意思。”
“我,我.....”徐松尴尬不已。
徐鸿说道:“爸,你误会徐松哥了。他不可能有那意思。”
“就是,叔,你绝对误会我了。”
徐父:“好吧,就当我跟你开了个玩笑。不谈了。吃饭吃饭。”
婶娘就去给他盛饭。徐父真的醉了,嘴里吃着饭,还在嘀咕不停。
婶娘说:“徐松,你叔醉了,口无遮拦的,别跟他一般见识。”
“我明白。”徐松微笑。
酒足饭饱,徐鸿把徐松叫进他的房里,轻轻把门关上。徐松不知道徐鸿找他过来到底想跟他说什么,犹豫不定地在凳子上坐下来。抬头看着徐鸿。
徐鸿给他倒了一杯茶说:“徐松哥。想必嫂子把所有事情都告诉你了。你养鱼这件事徐主任也知道了。我是这么想的。如果书记同意,然后就召开村委会。研究一下看看结果。你别误会。我相信其他村班子成员,包括书记和蔡秘书在内的所有人,一定会支持你这么做的。我把你叫过来就是要跟你商量一下。你最好写一份申请书,在申请书上写明建鱼塘的理由,以及自己的决心和规划。最好能写明申请扶助资金的数目。如果可行,五千元之内应该没有问题。我相信村里还是有这个能力的。然后我帮你带去递给书记。我的意思你明白了吧。”
徐松愣愣地看着徐鸿,没想到他考虑得这么周到。真是感激不尽。可转念一想,如果村里真的愿意帮他解决部分资金问题,那以后村里会不会参与进来分利润呢。这个情况必须先搞清楚。徐松想到这里犹豫了。好好琢磨了一下,决定自己干。就把这个想法告诉了徐鸿。
徐鸿没料到他会这么去想,伸手抓抓头发说:“好吧,徐松哥,既然你想清楚了,自己决定了。我也不好说什么了。但请你放心,我没有你说的那个意思。我徐鸿做事坦坦荡荡,你要相信我。”
徐松说道:“徐鸿老弟,我没有怀疑你的意思。我对你还是很放心的。可我不相信他们。”
他把话说得很明白了,就是对其他村班子的人不太放心。徐鸿理会他的苦衷。不好再劝了。就这样兄弟两达成了默契。徐鸿十分肯定地告诉徐松,他愿意做他的技术顾问。确定了这件事,徐松彻底放心了。资金如果不够他可以去找亲戚借。技术顾问非徐鸿莫属。
至于申请书的事情,徐松答应回去跟妻子商量之后作答复。徐鸿同意了。
送走了徐松,徐鸿回到禾场里的椅子上坐下。心思诡异地琢磨开了。
不经意间想起了钟晓梅。不知道她睡了没有。思念心切,就把手机拿出来给钟晓梅打电话。可没想到钟晓梅关机了。拨打了好几遍打不通。见鬼,她手机怎么关了呢。莫非没电了,还是遇上了什么麻烦事。徐鸿满脑子胡思乱想起来。
外面的夜色深沉。天上看不到星星和月亮。唯有从房间窗户里透出来的灯光照亮了他面前的水泥地。徐鸿就坐在那束光影底下。雪白的灯光照射在他的脸上,以致那张脸彰显出了一丝惊人的白。那不是肤色的白,而是光的奇妙作用,把原本一个人的脸色勾勒成了那个吓人的样子。
徐鸿不禁眨眨眼睛,感觉灯光很是刺眼,下意思把头偏向一边,躲开了那束照射过来的光芒。但就在这一瞬间,手机铃声急促而悠扬地响了起来。
徐鸿如遭电击似地颤抖了一下,把手机打开看来电显示。奶奶的,居然是钟晓梅打过来的。刚刚还关机呢。徐鸿疑惑,抓起手机贴在耳朵上问到底怎么回事。刚才为什么要关机。这番话说得丝毫不留余地,好像钟晓梅是故意关机不接他电话似地。吓坏钟晓梅了。
“什么意思呀徐鸿。有你这么跟我说话的吗?别忘了,我们还没有结婚呢。现在就那种口气跟我说话了。你胆子真不小。我告诉你,我就是关机了怎么的。谁知道你这个时候冷不丁给我来电话。找我有别的事吗?”
没想到钟晓梅根本不屑于解释,反而语气生硬地跟他嚷嚷起来。
徐鸿一下子心肠软了,解释道:“哎,老婆,你别误会。我没有兴师问罪的意思。刚给你打电话的时候,你不是关机了吗。你关机我心里急呢。还以为你被什么坏人绑架了。这不见你打电话过来了,就没有忍住说话大声了一点。老婆,你要相信我。我没有怪你的意思。”
“真的?”钟晓梅故意在电话里急他说。
“真的,我没有骗你。”
“那就好。你好好听着,我跟你说。爸在加工厂被木头砸伤了。目前正在镇医院治疗。村干部都来了。本来想打电话告诉你,没想到手机没电了。刚换了电板,就给你打了电话。你能不能抽时间来一趟。”
徐鸿说道:“行,明天早上我赶过去。哎,爸的情况怎么了,没什么大问题吧。”
钟晓梅带着哭腔说:“医生说没有生命危险。但无法保证以后会不会落下残疾。你来了我想跟你商量一下,看是不是转到城里去治疗。”
徐鸿问:“你们村的领导什么意思。加工厂是村里办的。他们表态了吗?”
“书记说等明天看看情况再说。”
“这就好,你放心,明早上我就赶来镇上找你。”
“嗯,没别的事先挂了。医生来换药了。”电话里钟晓梅说。
“嗯,挂吧。明天见。”
“好的,明天见。”
徐鸿挂了电话。然后一个人坐在禾场上的凳子上发呆。一直到夜深人静,父母都睡着了,才去屋里睡觉。这天晚上,徐鸿做了一个怪梦。梦见他和一个白衣护士在医院里结婚了。可就在他们拜天地的时候,忽然从外面冲进来十几个手里拿着枪的蒙面人,二话没说对准新娘乱打。瞬间白衣护士被子弹打成了筛子。脑袋都打爆了。在场的亲戚朋友们吓得尖叫起来,四散奔逃。而他自己也被子弹打中了胸痛。钻心的疼痛让他昏迷了过去。等他醒来后,离奇地发现白衣护士复活了,寸步不离地守候在他身边呢。可他的胸口还在不断冒血。意外的没有疼痛感了。
徐鸿吓得从梦里惊醒了过来,浑身上下冷汗如雨,感觉是那么的虚脱,好像这一切都是真实的。而他好像真的经历了那个血腥的场面。
奶奶的,这个梦太可怕了。徐鸿心里在想。
拉亮电灯在床头坐下来,背靠在枕头上。伸手从床架上抓起一条毛巾擦干身上和脸上的汗水,感觉有点口渴,忙下床去倒水喝。
忽然窗外闪过一抹黑影。徐鸿大惊,惊声问:“谁在外面?”
“徐鸿,发生什么事了。我听见你惊叫。”
原来是母亲的声音。徐鸿放心了,过去把门打开。
婶娘盯着他的脸色看了看,很不放心地走进去问:“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刚才为什么惊叫。我可听得明明白白的。你别想瞒我。”
徐鸿不知道怎么解释,突然想起钟晓梅父亲受伤的事情,慌忙解释说:“哦,是这样的。晓梅刚刚给我打电话过来,她说岳父在村建木材加工厂做工的时候,被木头砸伤腿了。我就着急叫了那么一声。”
婶娘说:“真的吗,你没骗我?”
“妈,我哪敢骗你呀。”
“这话我信,你小子骗谁也不会骗我。哦,晓梅有没有告诉你,我亲家公伤势如何,治好后会不会落下残疾什么的。”
徐鸿说道:“这个还不清楚,要看以后恢复的情况。”
婶娘叹息一声说:“儿子,这就是你的命。命中注定你岳父会遭此一劫。好在没有生命危险,这就很幸运了。”
“妈,没事了,去睡吧。”
“好,我去睡,你也不要想多了。早点休息。”
“知道了。”徐鸿点头。
母亲走后,徐鸿还是心思睡觉。他怕睡下之后,又做噩梦。不敢睡了。就这样一直睁眼到天快亮的时候,终于熬不住睡过去了。可醒来后发现,已经早上八点半了。父母去地里做工回来了。
徐鸿想起昨晚上跟钟晓梅许诺过的话,早饭来不及吃了,着急忙慌地穿上衣服,去灶屋里倒热水洗了脸,提起包着急忙慌地走了。
婶娘从背后追上来说:“儿子,还没有吃饭呢。这么急要去哪里?”
“哦,妈。我去镇上看晓梅他爸,没时间吃饭了。你们吃吧。我不饿。”
徐鸿说完不再搭理母亲,急匆匆走了。
这儿子,说起他老婆娘家人遭遇意外,比谁都急呢。
徐鸿着急忙慌地往镇医院赶。走到村口,忽然想起要跟书记请假。赶紧把手机拿出来给蔡德明打电话。蔡德明得知这个情况后,立马同意了。徐鸿很高兴,没想到书记毫不犹豫做了决定。以后做什么绝不能让书记失望。
徐鸿心里想着,惦记着,加快脚步往山外走去。
岂料刚走出村口不远,就听到背后有人喊他等等。听声音绝对是徐仲。徐鸿下意思回头去看。果然是徐仲背着药箱跑上来了。别看这老家伙六十岁了,可腿脚十分麻利,走路的速度不比他慢。徐鸿见状,就在路边上停下来等。
徐仲手忙脚乱地追上来说:“徐村长,我看你走路很急的样子,是不是要去镇上办什么特别的重要的事情。”
徐鸿说道:“是呢。我岳父被木头砸伤了,我得赶紧过去看看。”
“啊,真的假的。不至于吧。”徐仲惊讶不已。
他实在没有想到,钟晓梅的父亲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了事。按照他昨晚构想的计划,他趁今天去镇医院拿药的机会,顺便去找找钟晓梅,跟她说明一下当徒弟必须遵守的规则。如果可行的话,现在就让钟晓梅回来继续跟他学医。可没算到她父亲突然被木头砸伤了。这么一来,钟晓梅就不可能现在回婆子沟了。奶奶的,倒霉透了。该不会是天意如此吧。徐仲不甘心地琢磨起来。
“徐医生,走快点吧。别磨蹭了。”
“嗯,你走快我就走快,绝不磨蹭。”徐仲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