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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 照顾的祭司大人?!他都烧成这样了你都无动于衷?”卿素回房查看神羽君的情况,一看他烧得满脸通红,立刻质问陆芷昭。
陆芷昭心不在焉 地解释说:“我也是……才醒过来……”
卿素见 她这个样子便气不打一处来:“就算不看你们过去的情分,好歹现在你们共用一条命,你能不能稍微对他好一点?”
陆芷昭冷笑一声,轻盈一跃坐在木桌上:“我没有趁他睡着一刀结果了他就不错了,你竟然还指望我照顾他?”
卿素再不肯理她,气冲冲地拿着药包下去煎药。
“你……是不是心里还爱着他?”
方才楚涟漪的质问依旧在回荡在脑海里。陆芷昭不愿去思考这个问题,也不敢去思考,即便还爱着又能如何?她早已不是那个为了爱情愿意放弃一切的单纯少女。
说来也是讽刺,当初她什么都有,却甘愿抛弃一切,只为和未晏在一起;如今她什么都没有了,却什么也放不下,即便未晏就在眼前,也不敢伸手触碰。
爹娘惨死的场景一次次出现在梦里,心里,回忆里。如今这具什么也感知不到的身体一遍遍提醒着她当初灵魂与肉 体撕裂的痛苦和绝望。
这笔账究竟要怎么算,少算一分恨不得,多算一分舍不得。
她就静静地坐在桌子上,双眸一眨不眨地注视着昏迷中的神羽君,他那一头银色的长发如同上等的天蚕丝,铺满了整个床铺,他与这简陋的小屋是如此的格格不入,就好像将一颗昂贵的珍珠随手扔进了一个满是蛛网灰尘的抽屉里……
也不知过了多久,卿素急匆匆地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汤药走进来,看也不看陆芷昭一眼,自己坐到神羽君的床边,舀起一小勺的汤药,放在嘴边仔细吹得温热,这才一点点地送去神羽君唇边。
然而神羽君双唇紧闭,似是咬紧了牙关不肯喝药似的,卿素喂了多少便有多少顺着嘴角流了出来。
卿素立刻用准备好的帕子将药水擦掉,一副火急火燎的模样,小声嘀咕道:“怎么会呢,昨日还肯好好喝药,为什么今日就喝不下去了呢?”
渐渐地,小半碗汤药下去了,却没有一口是真正被神羽君喝下去的。
“大人你快醒醒啊,至少把这药吃了呀……”卿素急得又要哭出来。
陆芷昭实在看不下去,一把夺过卿素碗里的药,仰头喝了一大口。
“你干什么?!”卿素吓了一大跳,“快吐出来!你不想活了吗?!”
陆芷昭白了她一眼,一把将她从床边推开,自己则弯下腰,趴在神羽君身上,掰开他的下巴,用力低开他的牙关,将汤药送进他嘴里。
终究还是有些汤药溢了出来,顺着两人双唇的连接处,缓缓流出……
卿素呆愣地看着这一幕,心里又悔又妒。她后悔自己为什么之前没有想到这一法子,她嫉妒陆芷昭能得到神羽君的爱。而她更恨,恨自己竟然觉得他们亲吻的这一幕绝美无比——两个都是被神明眷顾的人,都拥有出色的样貌,出色的身手,他们简直就是绝配的一对,而她自己却什么都不是。
喂完一口,又接着喂第二口。
此时陆芷昭的心里并没有什么绮念,只是单纯地想要喂神羽君吃药而已,毕竟神羽君若是死了,她也活不成,当然,心底某处的一丝丝舍不得自然被她刻意忽略了。
然而不知道神羽君是口渴了还是故意的,竟然开始慢慢吮 吸起来,更加主动地汲取她口中的药汁,甚至微微动起舌头探井她的嘴里想要更多……
陆芷昭猛地推开他,不可置信地望着依旧紧闭双目的神羽君,警惕地观察他到底是醒着还是睡着。
卿素只顾着吃醋难受,哪里有心思注意陆芷昭的神色,她晃了晃碗底的药渣,递给陆芷昭:“还有最后一口,全部喂给他。”
想起方才神羽君的“不轨”举动,陆芷昭不肯再喂了,一脸嫌弃地看着碗底那最后一口汤药。
卿素威胁道:“你不喂那我来喂了!”
陆芷昭一听,还是不情不愿地地接过药碗,一饮而尽,掰开神羽君的双唇,快速地将汤药渡给他。
卿素接过空空如也地药碗,擦干净神羽君嘴角的痕迹,不愿多看陆芷昭一眼,转身离开房间。
站在一旁的陆芷昭见卿素离开,几步走至窗边,扫了一眼外面的坟冢,耳边听见楼下传来陆商的声音:“卿素姑娘,可以吃晚膳了。”
不一会儿,传来碗筷的声音,想来她们两人开始吃晚膳了,楚涟漪假装自己从未见过陆芷昭,卿素以为陆商从未见过陆芷昭,于是两人还如同往常一样吃饭聊天。
陆芷昭无聊地在房间里走来走去,瞧见神羽君悬挂在床边银色长发,忍不住走过去绕在指尖把玩。
楚涟漪使用的是冥魍独有的结界和障眼法,卿素看不出,神羽君如今元气大伤,多半也是看不出的。她的目的就是要让陆芷昭亲手杀了神羽君,以解当年的心头之恨,因为过去神司在都城之中,神使人数众多且高手如云,而如今这里只有神羽君一人,以及没什么法力的卿素,倒是方便下手。
陆芷昭叹了口气,现在卿素和神羽君都指望不上,果然还是要靠她亲自出手,但是冥魍一族是凭借血液中灵魂契约的力量来驭鬼的,可是陆芷昭没有身体,放不出血,即便她可以威慑外头那些鬼魂不让他们靠近,但终究无法控制他们,而楚涟漪深谙冥魍的驭鬼之术,不知会怎么的对付他们。
倘若不答应楚涟漪的要求,她必然不会放过他们,但若是答应了她的要求……陆芷昭扫了一眼身边的神羽君,颓然地扶额——不行,她下不了手。
正当陆芷昭纠结不定之时,忽然耳边出现一个声音:“昭昭,疼。”
陆芷昭一愣,顺着声音的来源看过去,只见神羽君正虚弱地望着她,而她则揪着神羽君的头发,把原本顺滑的长发弄得一团杂乱。
她竟一直把玩他的头发还揪疼了他?
心虚地陆芷昭立刻几步回到画中,再不肯出来。
神羽君醒了,卿素欣喜万分,一边服侍神羽君吃粥,一边委屈地向神羽君叙说自己这几日的辛苦,神羽君笑着对她道:“辛苦你了。”
在画里一直默默竖着耳朵听的陆芷昭忍不住在心中翻了个白眼,神羽君为她做了那么多,她就做了些许分内之事,便要故意添油加醋地说出来,摆明了是另有目的。
既然神羽君醒了,卿素便不能同神羽君共住一个屋子了,卿素恳求了楚涟漪半晌,楚涟漪才肯把隔壁放杂货的房间收拾出来,腾给卿素住。
听见隔壁房间的动静,神羽君便披上外衣,推门而出,想看看动静,在他踏出房间的一刹那,他的脚步顿了一顿,随后若无其事地行至隔壁的房间,冲屋内的两人道:“需要帮忙吗?”
楚涟漪和卿素同时转身回头。
“大人你怎么起身了,快回去躺着,你的烧才刚退……”卿素一边念叨着,一边忙着收拾自己的床铺。
楚涟漪却仔仔细细上上下下将神羽君打量了个遍,随后脸上挂起随和无害的笑容:“你醒了?”
神羽君点了点头,同时也在打量着眼前的“陆商”,但是很快他便收回目光,转身离开,回到了自己的房中。
因为陆芷昭在画中,并不能看到神羽君的神色,只听见他的脚步十分缓慢,随后走到床边躺了下来,再没有发出声音,一夜安眠。
第二日,神羽君一大早便起了身,叫醒了卿素,准备离开这家茶庄。
神羽君毕竟是神羽君,他终究还是察觉到了什么。
“你的伤才刚刚有些起色,怎么又急着要走?”卿素是最不愿意的,她以为神羽君只是想快些找到陆芷昭的身体而已,“你的心口又被刺了一刀,若是路上再有什么闪失,凭我根本保护不了你啊!”
楚涟漪从厨房抱了一篓的新鲜蔬菜走了出来:“我刚从自家菜地里摘了这么多的蔬菜回来,二位客人若是要走,这些菜我一个人不知要吃到什么时候去,若是坏了可就糟蹋了。”
然而在神羽君和卿素看不见的地方,那些鬼魂们纷纷围上来,血红的双目瞪着他们二人。
鬼魂的阴气会影响活人的精神,没过多久神羽君便剧烈地咳嗽起来,卿素不由分说地将他推回了房间,紧紧关上房门。
神羽君无奈,将背上的行李和陆芷昭的画卷放回桌边,在屋中徘徊半晌后,发现了房间里的那扇小窗户。
几步行至窗边,他用力推开窗,朝外面四下望了一圈,皆是一片白雾,什么也看不清。
神羽君离开后,楚涟漪忽然冷不丁地问卿素:“你们不是兄妹吧?”
卿素心头一紧,尴尬笑道:“我们当然是兄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