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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市鉴定中心,傅禹航找了人把程序走了一遍,邓冶还另外采集了一组,密封了准备送国外进行鉴定。
从中心出来,站在自己的车边,邓溯默默的望着秦芳薇,再多的恋恋不舍,终还是要各奔东西,各行其事,他多么想将人带走,可是,现在的他根本没有那个资格,心头的苦涩,难以言诉。
现在,他惟希望事情可以查个清楚,更盼望老天可赐给他一个转机,容他重新走进她的生活。
“随时保持联系。”
他哑着声音道了一句。
秦芳薇点了点头,有点不敢对视,种种迹向表明,他没有放弃,他仍然全心全意的爱着她——可这却是她无法面对的。他们之间,不光光隔着一个张爱旖,更隔着一个傅禹航。
这世上,有种痛叫:爱而不得。
她转过了头,却正好瞧见:傅禹航在瞅着他们,线条优美的唇角似带着一抹笑,眼神幽深无比,眸光似在暗动,也不知心里打着什么主意——她瞧着,竟莫名心虚不安,生生就起了浮躁。
“走了,我们回平市吧!”
傅禹航领头走在前,懒懒的冲邓家兄弟挥了挥手,算是作了告别。
秦芳薇默默跟了过去,坐进了驾驶座——现在的他伤着不能开车,只有由她来驾驶。
可是整个回程,这个男人闷声不说话,靠在那里睡觉,也不知是不是因为邓溯在生气。
她也不说话,心情不是很好。
这些年,她过得一直不好,心的地方是空的,她盼着有一天,心爱的他醒来,将这块空的地方填满,可事实上,他醒了,来了,可心的地方还是空的。
纵然走进了婚姻,纵然她认可了婚姻,不再排斥那个成为她的婚姻当事人的男人,可她还是缺乏安全感。
或者是因为,她对这个男人只有理智上的信任,而没有感情上的依赖性吧……
是的,这不是因爱而生的婚姻,这是因责任而生的婚姻。
这种婚姻,灵魂上无法契合,再加上邓溯回来了,所以,那种空虚感就越发的强烈起来。
“走平海路……”
回到平市,已是下午四点,这个一直看似熟睡的男人终于开口说话。
“这是去哪?”
她也回过了神来。
“去时光会馆,阿海在那里等我们。我们去和他见个面……”
“哦……”
她偷看他,这家伙又合上了眼,很高冷,害她不知道要和他如何沟通。
是的,她挺想和他说说话的,讨论一下今天发生的事,但是,这样的他,让她望而怯步。
她又睇了他一眼,忽睇到了他耳后的红痣,心跟着狠狠跳了跳,想到了之前锦平说过的话:封昀珩有军方背景。
一个想法,在她心里一点一点酝酿而成。
*
近五点时,车子停到了时光会馆,这是一处茶坊,是有钱人过来喝茶谈人生的好地方,在市里也是一处不得了的高消费地儿。
傅禹航带着秦芳薇往里进,一个大厅经理模样的女子一脸恭敬的将他们迎了进去,说:“海哥在五楼。506包厢……”
看样子,他在这里是熟客。
506包厢,阿海正坐在茶几前,正在摆弄他的电脑,看到他们进来,站起:“傅哥,你要的资料全在这里,具体你们要找谁,就只能靠你们自己辨认了……”
“嗯,辛苦你了。”
傅禹航转头,终于肯正眼瞄她了:“我让阿海去查了爸年轻时候的交友状况,你自己去看看这些人当中有没有熟人……如果能认出一个来,事情会变得容易的多……”
“哦……”秦芳薇暂时放下了那些乱糟糟的想法,坐到了阿海让开的位置上,看起上面那一张张照片来。
一共七张照片。
“这个叫赵西风,秦老先生的发小,现在是一银行家。”
“这个叫包嗣元,秦老先生的表兄,现在是个企业家。”
“这个叫朗敏,秦老先生同窗同学,现在是个金融家。”
“这个叫韦勇,秦老先生另一个同学,是个会计师,三年前过世了……”
“这个叫楚一骁,秦老先生在做设计时的同事,现在是个知名设计师……”
“这个叫车靖,秦家管家的独生子,二十五年前失踪,一直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这个叫欧阳彦,秦老先生一棋友,因棋而成友,当年,秦老先生参加象棋大赛时,这人来为他加油过,有过一张合照,就这张,也是唯一一张能查到的照片,瞧,就是站在老先生身边的这位……”
一张一张,秦芳薇将这些照片细细看了,赵西风不是;包嗣元不是;朗敏不是;韦勇不是;楚一骁不是;车靖不是……
她的目光最终落到了欧阳彦身上。
这人个头很高,脸孔清瘦,笑容明亮,五官看着很俊气……
她把黑白照片放大,用一张餐巾纸遮住了半张脸,而后惊讶的叫起来:“傅禹航,你看,这人是不是就是我爸相册里那个陌生男人?”
傅禹航正在泡茶喝,闻言,端着茶杯就走了过去,往她身边一坐,眯眼看:“嗯,没错,就是他……”
语气肯定无比。
“阿海,这人是什么来历?”
他转头问。
阿海抓了抓头皮:“不好意思,傅哥,这七个人当中,就这个人,我们查不到他从何而来,也不知道他后来去了哪里。象棋馆的老馆主说,秦老先生和这个人关系不错,所以,我才将他列了进来。据说,这照片是楚一骁给照的,老馆主将这照片存进了象棋馆档案当中……”
“楚一骁?那个设计师?”
傅禹航把那张照片给调了出来,是个儒生。
“对。就他,他应该认得欧阳彦。”
“这人现在住哪?”
“深圳。”
“有他的电话号码吗?”
“刚刚弄到,你们来之前我正准备给这个人打电话,想从那人身上了解一下这个叫欧阳彦的事迹……”
“给我吧!我来联系……”
“稍等。”
阿海在电脑上翻了一下聊天记录,把号码报了过来。
傅禹航却没有拨出去,拿着手机沉思罢,抬头对秦芳薇说道:
“薇薇,这个电话还是你来打吧……就说,是你父亲过世了,想和父亲的朋友们都告知一下。看能不能探出一些名堂来。”
“好。”
秦芳薇记性很好,一遍就记全了,直接拨了出去。
没一会儿,一个声音沙哑的男人接了电话:“喂,我是楚一骁,哪位?”
“您好,我叫秦芳薇,是秦牧的女儿,您是楚叔叔是吗?”
“秦的女儿啊……哎呀,之前还有个人在打听秦的下落呢,怎么样啊,小秦,不对,三十年不见,我的朋友老秦现在可好啊?”
这个楚一骁满口的惊讶,询问中透着一些兴奋。
秦芳薇神情幽幽一暗,轻轻道:“我爸已经过世,就在不久之前,今天我打这个电话,就是想给他的老友们告知一声。”
“什么,已经没了啊……”楚一骁不觉失声而叫,语带惋惜:“可惜了,可惜了……还这么年轻。”
“生老病死,这也是没办法的事。”秦芳薇唏嘘了一声,转入正题道:“楚叔叔,现在我在找一个名叫欧阳彦的叔叔,想把我爸的事也和他说一说,您可有他的联系方式?”
“欧阳彦啊,我还真不知道。想当初,那家伙也是个棋迷,每周日必会来找你爸下棋,但,我只知道他叫什么,却不知道住在哪里。你爸比赛得奖后,因为被人撤了执照就离开了这里,我打那时起就再没见过这个叫欧阳彦的……”
这样一个结果,颇让秦芳薇觉得失望。
因为按的是免提,所以,傅禹航也听得分明,眼神跟着幽幽了一下。
秦芳薇又和楚一骁随意聊了一会儿才挂了。
“阿海,你马上查一下全国有多少人叫这名字,和这张照片对照一下,然后再给我一个准确的消息。”
傅禹航盯着这照片了看了又看,吩咐了一句。
“知道。”
阿海一答应,就在键盘上进行输入,直接进入了国家系统。
秦芳薇看着眼皮狠狠跳了跳,一边看着上面的文字不断的跳动着,一边静静的坐着,等待结果的同时,心里不断想着那个可能性……
几分钟后,阿海看向傅禹航摇了摇头,语气甚是无奈的说道:“全国一共有12个同名同姓的欧阳彦,但对照现有的照片以及现在该有的年纪,没有一个是匹配的。”
“哦,知道了。”
这只能说明一个问题:这个人的档案,要么已经销毁,要么已经封存……
“有劳你了,接下去的事我来处理,你不用多管了。”
他靠在那里,对着天花板,沉思起来:看来他得进一下另一个系统——但那不是他能随随便便在外人面前演示出来的。
“哎,傅哥,你为什么要查这个人啊?”
阿海按捺不住心头的好奇,一边安全退出系统,抹掉自己曾经进入过的痕迹,一边问。
“还没确定这个人的身份,不好说啊……”
他吐着气,语气甚是慵懒。
阿海也不是一个多事的,知道傅哥做事一向高深莫测,遂没再多问什么,看了看手表说道:“傅哥你还有事吗?若没事,我就先回本部了。”
“嗯,你回吧……注意安全。”
“知道,傅哥再见。”
阿海收拾东西走了,包厢内只剩下了傅禹航和秦芳薇。
傅禹航一直在喝茶,没怎么搭理秦芳薇,等茶水喝没了,他想的也差不多了,这才站起来说道:“走了,找个地方吃晚餐,然后回家……明天上午去找曹放。那个人很难对付,我刚刚琢磨了一下,你就不要去了……哎,怎么不走啊?”
他都快走到门口了,发现身后没有人跟上来,转头一看,才发现秦芳薇还坐在那里,叫了一声,冲她伸出了手去。
她迎了过去,望了望那只大手,到底是将自己的手交了出去,握住时,传来了一股暖意,十指相缠时,她的心颤了颤,轻轻地、终将自己那个猜想道了出来:
“傅禹航,你同我说实话,你,是不是封昀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