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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臣妾”二字一出,灵均便迅速明白了眼前这人是谁——安阳王季承晏府中唯一的妃嫔,侧妃叶蓁蓁。
在这女子锐利的注视下,灵均仔细地打量她轻柔的柳叶眉,妩媚的凤眼,秀挺的鼻和她那精巧的小嘴,他的血液凝固了,名为羞耻的感受头一回啃啮上他的心头。
这个人,才是季承晏名副其实的妻妾。
与季承晏重逢之后,一直被灵均刻意回避的事实如今就被这样明晃晃地展开在了日光之下,逼得灵均不得不去思考——
如今已被东海龙宫放逐的他,已给不了任何承诺的他,究竟该以怎样的身份与季承晏一直走下去?
季承晏的相公吗?还是安阳王的男宠?
……
眼前这个年少得势、翻覆朝堂的男人不会为他一区区杜薄安放弃一切。
活了五万年的龙宫小太子第一次嫉妒一个人,这个人还只是一个凡界女人。
季承晏看她的眼里没有情,季承晏看谁的眼里都没有情,但她却能以女子身份名正言顺地留在季承晏身边。
这怕是灵均毕生不可得。
叶蓁蓁如明烛般洞亮的目光将灵均上下扫视一遍,嫣红的唇一勾,一双妩媚的眼便已经牢牢钉在了季承晏的身上:
“王爷,您每日公务繁忙,这翰林院里的粗陋饭食难免伤身。这是臣妾一大早就起来为您准备的午膳,有您最爱吃的宫保鸡丁,您尝尝看,合不合胃口?”
灵均一扫几上饭食,五荤三素一汤,样样看上去精致可口,心中恨恨嘀咕一声:
奢侈!一个午饭都要准备这么多,你这女人不知道阿晏其实午饭不会用很多吗?你这女人是想要阿晏积食吗?
但季承晏已经“嗯”了一声,拿起几上碗筷擦拭一遍后已经开始慢条斯理地吃上了。
……
“这位公子,本妃没有想到你在这里,还以为王爷是和往常一样独自在云水阁里处理公务,这午膳就只……”叶蓁蓁不无为难地说道。
故意的、这女人绝对是故意的!
自从开始追求季承晏后,灵均早已是千穿万穿脸皮不穿,但此时还是不由红透了面庞,局促地站在阁中,越停留越觉得自己庞大多余、怎么藏都藏不住。
“下次不要再如此行事。”季承晏突然抬头道。
叶蓁蓁和灵均二人一愣过后,才明白季承晏是指叶蓁蓁乔装成丫鬟来翰林院送饭一事。
叶蓁蓁立刻弯了一双媚眼,娇嗔道:“王爷,臣妾这不是担心您嘛,不来瞧瞧的话,姐姐也要怪臣妾了~~王爷,明日端午,臣妾向宫里御厨新学了些手艺,您留在王府里过节,臣妾做给您吃好不好嘛?”
季承晏皱了皱眉,没再说话。
灵均只觉得自己要被这叶蓁蓁的造作媚态刺瞎双眼——他龙宫里的那些个宫女都不带这么恶心人的。
正腹诽间,阁中季承晏和叶蓁蓁二人的视线不知何时就已经落到了他身上。
“你明日去王府上课。”季承晏扫过灵均一眼,说完便垂眸继续用膳。
叶蓁蓁怨毒地暗暗一瞥灵均,灵均惊讶过后,唇角禁不住越弯越大——
阿晏这是……主动邀我去他家里做客吗?
当下也不尴尬不委屈了,灵均喜滋滋地就大声答应道:
“王爷,我明日辰时三刻一定准时到!”
一声嘹亮又愉快的回话,让季承晏也不由地抬头将他兴奋的脸扫了一眼。
灵均最后差不多是飘着出去的,但快要走出翰林院时又突然脸一黑,像是被人欠了一个世界,让等候在翰林院门口的小翼遥也看得不由一抖。
“小安哥哥,你……是不是不开心?是不是那个坏女人惹你生气啦?”小翼遥小心翼翼地措辞问道。
今天季承晏的那个小老婆来翰林院,他当然是知道的,为什么不暗地里使坏帮小安哥哥拦住她?嗯,他会帮别人去抢自己的老婆吗?那必然是不会的。
可现在一看小安哥哥这难过的模样,他又有些后悔了——刚才他是不是该在那女人一进门时就把她打出去啊?他是不是太自私了、太不顾及小安哥哥的感受了啊……
“哼!你会做菜了不起啊!本太子吃的盐都比你吃的饭多,学个做菜还不是眨眨眼的事!哼!季承晏,你竟然敢吃得那么开心!真是气死我了!”
回杜府的路上,一片压抑的沉默气氛中,灵均突然一声暴喝,吓得身后跟着的小翼遥险些三魂去了六魄。
好吧,算他瞎担心,小安哥哥关注的点根本就和他不在一个地方!
小翼遥郁闷地如是想道。
“小翼遥,走,咱们回府就去找张大妈学做菜去!”灵均想到做到,拉起小翼遥的手就往杜府飞奔。
“小安哥哥,你、你不练字了吗?”小翼遥一路被扯得上气不接下气,苦着一张小脸道。
“练字哪有阿晏重要,本太子再不发威,媳妇儿都要被抢走了!”灵均咬牙切齿。
小翼遥仰天翻一个小白眼:你就是不发威,季承晏也不会做你媳妇儿,要做也是你做……
一个夜晚在灵均千盼万盼中终于过去,第二日清晨刚洒下第一缕阳光,灵均就开始在杜府的厨房里忙活了,鼓捣了大半天直到日上三竿,这才又赶忙回房为自己梳洗修饰,一出房门,便是一副举世无双的翩翩佳公子模样。
“安弟你……”杜毓在灵均房门外欲言又止。
灵均心情大好,不想与他纠缠,随便交代一句“我今日去安阳王府上课”便提上东西出了府,直向安阳王府飞奔而去,独留杜毓一人身影在浓荫下凄清而立。
一声叹息消逝于汹涌骤起的嘈杂蝉鸣中。
第二次来安阳王府,不同于第一次的兴奋紧张,灵均在小厮的带路下,倒是有了几分欣赏王府内景的闲情逸致。
只见一路曲水环绕,荷叶亭亭,亭台楼阁鳞次栉比,繁华相映其间,行到绿荫蔽日的一处,分花而入,便见错春而开的皎白玉兰花下,一青衫俊影长身而立,手握长毫在身前宣纸上信笔游走,如墨长发倾泻而下,隐约着清逸侧颜,偶有微风拂过,便是簌簌花落,沾染红尘,炉中香烟袅袅,缠绵得此情此景如梦似幻。
这是一个被树荫花丛层层笼罩下的与世隔绝之处,静美恍若幻境。
季承晏,就是这幻境中最不可紧握之人。
呼吸一滞,挥手请退将要通报的小厮,灵均却步不前,生怕自己惊走了眼前如梦佳人。
清风拂过,玉兰花香萦绕,一瞬间沉淀了无数喧嚣。
真想就这样静静看这人一辈子,永生永世,不离不弃。
灵均贪心地想着,心上便弥漫起一股酸胀,有些苦涩,又很甜蜜。
“怎么不过来?”那人不知何时已放下了笔,直起身来,清清冷冷的视线便看了过来。
皎皎玉兰,无双佳人。
灵均深吸一口气,将手中所提之物藏至身后便上前见礼道:
“王爷千安。”
季承晏点点头,修长的手伸出,灵均一躲,却是被轻轻拂去了发间坠上的玉兰花瓣。
温热的龙涎香气在鼻间漫开,红云在灵均面上无可抑制地蔓延。
季承晏看一眼眼前始终垂眸之人,转身又重新回到了桌前,清淡道:
“过来,今日继续教你书法。”
灵均慌忙收拾好喧闹的心情,将手中之物悄悄放在桌下后,便乖乖走到了季承晏身边。
右手上传来熟悉的温热触感,心神一凝,灵均便在季承晏的带领下认真地学习着一笔一画。
花香袭人,绿荫下二人相偎,四周寂静一时只剩蝉鸣风声。
天荒地老——停顿间隙,灵均突然想到不久前自己翻看时兴小说时看到的这个词。无言的满足便在心中蔓延开来。
“不错。你已学会这一笔,自己写来。”清冷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手上的温度撤去,灵均心中一阵失落。
“嗯。”灵均点点头,便凝目提笔,在那薄宣上信笔开来。
片刻,一个个酷似季承晏字迹的方块字便跃然纸上。
真是十分相像啊,灵均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成果,刚要回身去请季承晏来点评,却不料季承晏就一直站在方才教自己笔画时的位置没有后退,这没有控制力道的一转身,便冷不丁地就将身后的季承晏狠狠撞倒在地。
“砰——”随着季承晏一同倒下的,还有趴在他身上惊慌失措的灵均。
一时间,花飞叶绽,二人一上一下,四周寂静得只剩二人彼此呼吸之声。
季承晏清冷的眼中有了一瞬间的迷茫。
热切的唇落下,灵均闭上眼尽情向身下之人索求,一向压抑的手急不可待地抚上那人的发,五指与那柔发纠缠嬉戏,热吻没有章法又倾尽虔诚地碾过那人修长的颈、那人诱人的锁骨、那人白皙的胸膛,另一只手摸索着向那人身下抚去,一声低吟,灵均的心中便只剩下了无尽的狂乱。
“唔——”唇瓣一痛,灵均从迷梦中醒来,只见身下人清冷中带着些凌乱的眼神正直直盯着自己。
“幕天席地,杜公子好雅兴。”凌凌的嗓音在灵均耳边幽幽响起。
腰上一痛,季承晏捏着灵均腰间软 肉的手带着些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纵容宠溺。
“哎哟~”灵均吃痛一声,偷眼看季承晏并没有发怒的征兆,心中便登时安定了几分,忙涎起脸讪讪赔笑,“王爷太过诱人,小的一时意乱情迷、意乱情迷……”
季承晏冷哼一声,唇角勾起的一弯也不知是笑是怒。
灵均见季承晏不语,长发微乱、目带水光,心中一动,往地上大字仰天一躺,抓过季承晏的手就往自己身上一搭:
“王爷若是觉得方才丢了面子,来吧,小的这就老老实实躺着让您讨回来!”
灵均说着,抓着季承晏的手就开始在自己身上左摸右摸,那模样分明是享受非常,哪里有半点屈辱不甘?
“哎哟~”灵均捂着又被狠狠一掐的腰一声惨呼。
“亵渎师长,再有下次,定打不饶。”季承晏已经抽回了手,缓缓起身,整理完仪容后,负手居高临下地冷视着地上之人。
灵均一听不惧反乐,当即翻过身,高高翘起屁股就冲着季承晏摇来晃去:
“师父师父,您打我吧、打我吧!徒弟最近耽迷美色、不思进取,您快打我几下,就照着徒弟的屁股狠狠打,徒弟一定谨听师训,快嘛快嘛……”
一地洁白玉兰落花,那明艳的湖蓝色小人在其上扭来扭去、哼哼唧唧,乌黑的长发四下散落,妍丽的欢笑面容不时扬起落下,高翘的屁股在衣袍下不知危险地一耸一耸、卖弄着诱人曲线……
白与蓝,花与美人,寂静与灵动,与世隔绝的绿荫环绕之中,季承晏危险地眯起了双眼。
深吸一口气,季承晏一步一步,缓缓走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