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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几乎是同时出手,灵均和妲己二人一齐挡开了昼王的进攻。
“多谢。”妲己妖妖邪邪地对灵均道,笑靥如花。
灵均没好气地吭了一声——他真是心里苦,如果不是为了保持历史原样,谁他妈想救这个女人!
“止辛,你这是为何!”妲己柳眉倒竖,愤怒质问昼王。
昼王并不回答,反而更加紧了剑下攻势。
“哦~我明白了。”妲己格斗之中,突然了然一笑,“你该不会是想杀了我这个罪魁祸首,然后和你的好叔父双宿双飞吧?”
灵均愕然望向止辛,只见他沉吟不语,显然是默认了妲己的猜测——
原来从一开始他打的主意,就不是复活皆炎一个人,而是把他自己和皆炎都复活吗?
而灵均和正则两人的魂魄和仙体,就是他俩复活的凭借?
灵均心内不禁恨恨——好你个黑雾,野心还不小!
黑雾使用的这个昼王躯体,即使是已经成魔,但比起妲己这个千年狐妖来,也根本不值一提,因此缠斗中,黑雾很快落在了下风。
而妲己更是阴损狠辣,招招都猛攻向黑雾行动不便的右腿,很快便将护着他右腿的魔气悉数打散,黑雾格挡进攻更是不便。
“都思过来!”黑雾朝还与正则缠斗不休的都思一声大吼,都思便欲抽身赶来,但正则岂会放他,一个剑招逼去,又将都思困在了他的攻击范围内。
“该死!”黑雾渐渐不支,大骂一声。但在还魂阵中,在场所有人都碍于阵中约束不能魂魄离体,现下他根本不能从昼王这个凡胎肉体中抽身而出,只能被妲己招招逼进角落。
“啊——”黑雾突然一声大吼,将妲己压在他剑上的气刃猛一格开,握着剑的手反手便向自己心口狠狠戳去!
“做梦!”妲己眼神一凛,迅速逼至黑雾面前,挡住他就要插入自己心口的剑,再一个翻跃,便落到了黑雾身后,双手牢牢地控制住了黑雾的双手。
“止辛,你千方百计要改变过去,我就让你看看,什么叫覆水难收、枉费心机!这皆炎, 你永远救不了!”妲己厉笑一声,抓着黑雾握剑的手便直直向皆炎心口刺去!
“不——”黑雾惊恐地瞪大了双眼,却只看见殷红的鲜血从一脸错愕的皆炎心口迸射而出。
“夫君!”陈氏一声惊叫,恐慌地扶住了要坠落在地的皆炎,扭头怒视黑雾道,“你这个罔顾人伦的畜牲!”
黑雾与正则一般无二的脸,此时因极度的震惊和痛苦而扭曲,他的眼中全是对眼前事态的拒绝和排斥,可他的手,的的确确握着锋利的剑,笔直地插进了他叔父的胸膛。
灵均突然眼前一晃,这张惊愕交加的脸,这样笔直地将剑刺来,似曾相识——求饶声、尖叫声、狞笑声,一时在脑海中缠绕汹涌。
灵均几乎又置身于那个记忆片段中,绝望痛苦得几欲窒息。
皆炎低头看了看止辛插进自己心口的剑,再抬头看了看痛苦惊慌的止辛,突然笑了。
只见他挺身向前又是一步,那把利剑便瞬间贯穿了他的左胸,露在空气中的剑尖裹着鲜血,滴滴碎裂在冰冷的宫砖上。
止辛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
“陈氏、是妫太宰之女……止辛,当年你登基为王……肃清朝政、错杀妫太宰……是我们欠了她……”皆炎缓缓说着,面色惨白、语不成句,刺目的鲜血从他口中不停涌出,宣告着他生命的飞速流逝。
“不、不是的,不可能!她不过一青楼妓子,怎么可能!”黑雾惊惧地就要抽剑而出,不料却被身后的妲己狠狠钳制,插入皆炎心口的剑又前进了几分。
“止辛,你还要骗自己到什么时候?当年你因爱生恨、妒忌发狂,杀了你最心爱的叔父,一回生二回熟,这第二回, 你怎么反而生疏了呢?不如我来帮帮你!”
妲己妩媚地笑着,突然,话语一凛,攥着黑雾的手便向前狠狠一刺,手腕一转一挑,一颗扑通扑通还跳动着的心脏便掉落在了地上,迸射出七彩祥光。
“呵呵,隔了这么多年再看,还是美极了。”妲己瞥一眼地上的那颗七窍玲珑心,凉薄地笑。
“止辛、叔父不能再陪你……好自为之……”皆炎努力撑起一抹笑,轰然坠地。
“夫君!”陈氏扑在了皆炎的尸体上,撕心裂肺。
“啊——”止辛拔出染满鲜血的剑,疯狂地在殿中挥舞,“不可能、不可能的!我等了这么多年,怎么会这样!这是假的、假的!”
正则一剑劈裂人偶都思,持剑从一旁沉默看来。
突然,地面开始剧烈震动,殿中梁柱纷纷塌落,四周人物摆设迅速化去。
“阵法已破!”正则惊道,飞身护在了灵均身上。
“轰——”一声巨大的爆破声响起,天旋地转,灵均又陷入了昏迷之中。
待灵均醒来,便看见恢复了本身的正则手握银剑,冷冷挟制着跪在地上、神思恍惚的黑雾。
还魂阵散去,不远处的地面上昏迷着几个气息微弱的凡人。
褪去了紫黑之气的魔罗石孤零零掉落在一旁,就像山间一颗毫不起眼的石头。
而在这一切之中,最令灵均震惊的,竟是那卓然傲立在正则身旁的文昌帝君!
“哟,云中君,你醒啦?”文昌帝君见灵均醒来,扬起了清朗的眉,对灵均疏朗一笑。
灵均迅速地摸胸、抓臀、探索胯间,呼,探到久违的小伙伴,灵均悠悠松了口气。
正则冷冷瞥来一眼。
灵均不为所动。
“文昌帝君,您老怎么也下凡界来了?莫不是也被玉帝他老人家给贬来与我做个伴儿?”灵均起身冲文昌帝君嘻嘻笑道。
文昌帝君看一眼正则,意味深长地笑道:“本帝君可没这么大能耐能封印女魃。此次下凡,不过是来替文曲了结一桩公案。”
文曲?文曲星君?
灵均暧昧地看向眼前清雅如竹的文昌帝君——文曲星君所属星位为北斗第四星,主科甲功名,与掌管文脉武德的文昌星、即文昌帝君所属宫位两相辉映、相辅相生。
传闻几千年前新任文曲星君入天庭以后,文昌帝君就再没有与武曲星君来往过,每日只与文曲星君同吃同睡、同进同出,搅得凡界文强武弱、权谋乱斗,气得玉帝老儿几次下旨让文昌帝君务必“雨露均沾”,甚至都把武曲星君连人带床丢进文昌宫。
然文昌帝君何许人也,他只是清浅一笑,温温柔柔地把武曲星君往宫外这么一扔,便又关起门来与文曲星君品赋论诗、“琴瑟和鸣”去了。
若论天庭“断袖嫌疑”,文昌帝君和文曲星君敢称第二,他灵均和正则就绝不敢称第一。
文昌帝君被灵均看得略微不自在,清雅的双目往地面一瞟,便俯身优雅地拾起了掉在地上的魔罗石,将其置于掌心中一抚,原本黯淡无光的石身便凌然迸射出七彩祥光。
“文曲这桩心事,总算是了结了。”文昌帝君将手中魔罗石递给正则,又道,“这七窍玲珑心本是天下至刚至纯之心,却被昼王一己私欲污染堕为欲恶魔罗之石,现在本帝君将它恢复如初,交与你等,望你等好生善用。”
正则接过,点点头。
“文曲……”跪在地上的止辛轻声呢喃,猛然抬头望向文昌帝君,“是他吗……”
文昌帝君微微颔首。
两行浊泪便顺着止辛苍白的脸颊蜿蜒而下。“他真的成仙了……真好、真好……”止辛又哭又笑,复又抬头渴盼地望向文昌帝君,“他……有话要对我说吗?”
文昌帝君双目淡漠扫向地上之人,不发一言,转头对正则告辞道:“本帝君就先回天庭了。司禄,你处理完女魃一事就速回天庭。你不在,一堆的文案,本帝君真是好苦。”
正则点点头,拱手告辞道:“帝君慢走。”
“文昌帝君,你每日少和文曲星君品一会儿茶,处理公务的时间就有了。”灵均在一旁揶揄。
文昌帝君睨灵均一眼,浅笑道:“公务,可以不做;喝茶,绝不能少。”
说罢,文昌帝君看也不看地上止辛,腾云便向东海而去。
“你回来、回来!我不信他没有一句话要对我说,我不信!”止辛从地上爬起,踉跄着向文昌帝君方向追去,嘶吼哭喊,却被正则持剑一把摁下。
“你将他亲手剖心,他对你无话可说,已是最好。”灵均叹息一声,提步上前道。
正则看灵均一眼,目光微黯。
灵均心中亦是一沉。
“昼王止辛,你甘入魔道,杀生炼阵,罪犯滔天,本君现将你压往阴界受审,由酆都大帝判罪于你。”正则朗声道。
止辛充耳不闻,只目光虚空、不住呢喃:“怎么会,我在凡间等了他数千年,他为何从不来找我,他为何对我无话可说……不会的……”
灵均叹息一声,不禁感叹执念害人害己。
正要和正则押解止辛去往阴界,突然凌空一声锐响,正则压制着止辛的剑便被弹离止辛。
一阵香风飘过,正则手里提着的止辛便被一人带离一旁。
绯衣少妇!
只见她弯了一双妩媚勾人的吊梢眼,对灵均娇俏一笑:“这位俊俏的小公子,咱们又见面啦?”
灵均心神一摇,脸上一红,笑呵呵点头称是。
正则剜灵均一眼,灵均立刻挺直了腰板,朗声喝道:“逮!大胆妖妇,竟敢从吾等手中夺人,速速将他还来,吾等饶你不死!”
少妇呵呵一笑,眼中流波带媚:“口是心非,明明是心中想人家想得要死!这止辛我是不能还你们啦,我家主子要他还有大用,告辞!”
少妇正要提着止辛遁去,正则便扬剑而上,灵均亦拔剑阻击。
“教止辛做这一切的人是你!”灵均一想起还魂阵中差点被这毒妇设计害死,出手便毫不留情起来。
“哎哟哟,小公子,别这么生气嘛,人家不过是与你们开个玩笑。”少妇悠闲抵挡,盈盈笑道。
“去你大爷的玩笑,我俩的命差点儿被你玩儿死!”灵均胸中怒火陡起,招招直刺眼前毒妇面门。
正则沉静出击,配合着灵均的攻势骤然袭上毒妇要害,毒妇躲闪不及,只得放下止辛挥出气刃格挡。
止辛猛得自由,却并不迅速逃遁,反而痴痴走向阳光最盛处,一件一件,缓缓褪下重重包裹着自己的大氅黑衣。
“喂喂喂,小子,你想灰飞烟灭啊!快穿回衣服!”绯衣少妇于打斗空隙,撇脸冲阳光下那人喊去。
止辛充耳不闻,只不停褪下自己的衣物,露出隐隐呈现青黑筋脉的苍白肌肤,突然,他转过身来,大张开手臂,苍白的胸膛在耀眼阳光下剧烈起伏。
“叔父……”
止辛冲灵均扬起一个稚气的笑,须臾,未竟的话语便随着缭缭黑雾弥散而去。
灵均一时有些怔忪。
“唉,不听话,讨厌讨厌。”少妇见止辛形神俱灭,撇了撇嘴,一脚弹开数丈之远,抱着手又对灵均二人遥遥笑道:
“二位仙人,你们怕是很想知道我究竟是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