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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氛,瞬间凝固。
他没了筷子,就安静的坐着,她抢了筷子,如今也没心思吃饭了。
看席无玥铁了心要那么做,良久后,蓝冰儿戳了戳碗里的米饭,低声道:“把我关于你要陪安死的记忆抹去。”
“赶紧吃饭。”席无玥轻描淡写的应了一句:“等你真正开心了,你也就舍得我了。”
话音一落,看蓝冰儿唇角撇的厉害,他轻轻摇头,只得又说一句,语气极尽宠溺:“你现在为我难过,哥哥很开心,但我哪一次,舍得你真伤心的。”
“你以为那一次我在你体内下蛊只是哄他们?”
席无玥难得多话,蓝冰儿愣怔住了,难道安爷爷离世的那天,他真的让他的下人在她体内下了蛊?
“你给我下蛊了,什么蛊?”
这时,蓝冰儿才发现,自己真的太依赖太相信她这个表哥了,就连他说在她体内下蛊,她都无所谓。
“等我离开了,你就知道了。”
席无玥这句话说的很温柔,可他的表情还是没有一点笑意。
蓝冰儿没再问了,她此时懂了。
她现在知道席无玥日后要去死心里难过,如果席无玥现在把这些记忆给她抹去,等他真死的那一天,她还会伤心。
与其这样,倒不如等他死的那一天,一并把她关于他的记忆抹去,让她彻底忘记了他。
所以……
她还真是有个极其宠爱她的好哥哥啊。
“可是……”想到了这么多,她那颗心左右都不会开心起来,“可是你也该幸福的呀,你该幸福的呀!你为什么堕化成魔的,你真的不能回来了吗?”
“你是因为对不起安才堕化成魔的吗?”
看她问的担心而急切,席无玥眼神里有一种心酸的贪婪。
好几千年了。
除了当年他们共同御敌时有过短暂的惺惺相惜,她对他,一直是相敬如宾,任凭他如何用尽全部去付出。
如今,看到她这么担心与舍不得他的样子,他一度恍惚,自己是不是等到了?
可是等到了又如何。
若是没有爱情,要这些感情,只是徒增悲伤罢了。
他有些想笑,可内心那积累很久的孤寂让他的表情依旧僵硬,但他看着她还在流泪的双眸,透过那双深棕色的瞳孔,依旧能看到她最初的样子。
他抬起手,朝她的脑海里,突然注入了一道神力。
忽而,还在伤心的蓝冰儿表情一呆,下一秒犯起了懵。
“我刚才想说什么来?”一瞬间,她便没了刚才的那些记忆。
“没什么,赶紧吃饭,你不是要看看他与安在一起会说什么吗?”
“哦。”
一次一次告诉自己,不能再顺着她,可哪一次,也看不了她哭。
有个女人,笑起来是这世间,最美的彩虹。
……
萧止墨与白安安到了病房后,和静的父母在守着,包括他们萧家的管家。
他们的老管家一脸愁苦相站在门口,守着病床的和父和母,抱在一起,一把一把的抹着眼泪。
萧止墨突然出现,长辈们有些惊讶,可随后,和母在看到白安安后,脸上有了些沉郁,眼泪也更加肆意起来。
“伯父,伯母。”萧止墨面对长辈,首先打了个招呼,然后走去了病床前。
白安安也跟着拘礼,怯怯跟在他身后。
此时和静两只手臂和左腿打着石膏,身上多处包扎,脸上扣着氧气面罩,昏迷不醒。
想起助理在电话里曾说,和静手术前和手术中都在嚷嚷他的名字,现在看之前那个连指甲都散发着魅力的女人,变成了这副样子,他竟然不知该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
虽然平静,却不高兴。
他抬起手,佯装碰了碰她的头,实则是感知了一下她受伤的程度。
身体多处骨折,有些器官还在衰竭,这情况很危险。
明明知道了她的伤势,但他还得问一句:“静静她伤势怎样?”
白安安第一次听萧止墨这么亲切的称呼和静,她虽有诧异,却也觉得他这么叫和静,很合适。
想着,真正的萧止墨应该以前老这么叫她。
“急性多器官衰竭……”
和父回答了一句。
而和母在听到这让人绝望的字眼后,闷哼一声,哭的更为伤心起来。
白安安被这伤势着实吓了一跳。
急性多器官衰竭,要是不能恢复,那就是一死。
她连忙抬头看向了萧止墨,那双大眼眨了眨,仿佛在问:你能让和静活下来吧。
萧止墨懂了她什么意思,他轻轻点了点头。
于是他看着在哭泣的长辈,平静道:“会好的。”
“止墨……”和母突然哽颤着开了口,可随后她不知想到了什么,又掩面呜咽着。
萧止墨知道长辈要对他说些话,便耐心的等和母平复好了心情。
“止墨,伯母能和你单独说说话吗?”
萧止墨瞳孔微微放大,而后点了点头:“嗯。”
随后,他跟着不断擦眼泪的和母,离开了病房。
白安安没有跟出去,也不敢与和父说话,便乖乖站在和静的病床前,看着那张毫无血色的美丽脸庞。
人说,面由心生,她看和静,不论是本人,照片,还是她出演过的恶毒女配,都讨厌不起她来。
她知道,这个女人,打心眼里善良。
门外。
萧止墨扶着哭的犯昏的和母,轻声问:“伯母要对我说什么?”
“止墨,你今天来看静静还带了那个姑娘,你是要考虑结婚了?”
他公然做中式婚服,和静知道,萧母知道,那和母也不难知道。
听了这话,萧止墨也懂了,和母怕是想要撮合他和和静。
虽然之后他的话可能会让和母失望,但他还是点了点头:“我是有想和安安结婚的意思。”
“你有那个意思?”和母很敏感抓住了重点,“那孩子不愿意?”
萧止墨唇角轻扬,避开而答:“安安还小,年龄还不够,要结婚也得等她年龄再大一些。”
他完美的把白安安的意思解释了出去,他这也不算撒谎。
而就是这样的话,让和母抓住了一丝希望,她紧紧握着萧止墨的手臂,泪眼婆娑:“伯母知道,当初静静任性,害你被蛇咬,是她的错,你不喜欢她了,伯母也能理解……”
“可是止墨啊,你和静静也有过感情,你们从小一起长大,这男人,尤其是像你这样以后要做事业的男人,得找个真爱你的,能帮助你的……”
“静静是我女儿,她之前,是任性了些,可她在伯母面前,嘴里没半点你的不好啊,这一次……要不是她担心你,也不会……”
和母的话说的委婉,他倒也能听出来,她想让他再考虑考虑和静。
其他的他耐心听听就行了,但最后那话……
他拧起峰眉,问:“静静为什么要担心我?”
下一秒,和母脸上闪过不自然,随后她纠结了良久,终于是下定了决心说了实话:“止墨,伯母告诉你,你可别生静静的气,她也是担心你……
“您说。”
“静静也是在乎你,和你生分了以后,她病急乱投医,看你以前对她那么好,现在这么冷淡,她不知在哪听了些歪理,以为你中邪了,所以就……”
“所以就找了个出家人,为你诵经祈福,你出远门的时候,她从那出家人口中听说你可能要遇到危险,还给你求了一味药,拍着胸脯给我保证,说这药能保护你,你可喝了?”
和母颤着语气的一番话,让萧止墨惊愕不已。
她给他求了一味药?他猛不丁的想起了他起飞前,跟着白安安喝了的东西。
接着和母又道:“后来你走后,她每晚都去那寺庙里,伯母也不知道她昨晚怎么了,突然就跳井了……”
突然他有了些心虚。
他知道如今的时代也有不少高人,白安安的爷爷就算一个。
那些人极有可能察觉出他的身份,那么……和静如果一早就和一个修佛的人呆在一起,那她究竟知不知道他不是真正的萧止墨了。
如今他从和母口中,不难知道,他一直不待见的和静,原来心里也有萧止墨。
果然人类的心思难猜,女人更是难捉摸。
如果这样,他之前觉得和静不懂萧止墨的好,那如今权当他对她的误会,可他更介意某个关键点。
如果她不知道他是蛇妖,他可以理解她是因为喜欢萧止墨,才会这么做。
如果她早早的从出家人口中知道了他的真实身份,那如今还这么做,会是因为什么?
现在他只能祈祷,和静只是单单以为他中了邪,不知道她的身份最好。
和母看萧止墨被这些话震慑了,她便又继续说:“止墨,感情这件事,不能冲动啊,如果静静这次能挺过来,再给她一次机会行吗,阿姨求你了!”
说到这里,和母的身子差点滑到地上,幸亏萧止墨拉着,可这位长辈还是哭着说:
“伯母也不相信啊,曾经偷偷还叫我妈的墨儿,大病一场后,就变得这么冷淡!静静犯傻,那也是我这当妈的没阻止……”
“你当初那么在乎静静,真的说不爱就不爱了?”
和母的话音一落,萧止墨突然发觉脸颊两边有些湿,有些痒,他一怔,抬起手碰了碰,竟然是泪。
他什么时候流的泪,竟然自己一点感觉都没有。
纵然,这阿姨的话再怎么让人动容,可他喜欢小安子,就算会有几分动容,理应也不会有太大的情绪波动。
可为什么,他会这样?
在他自我疑惑之时,他的胸腔突然有了烦闷的灼热感,是他胸腔里那颗新到手的精元在跳动。
他连忙按住了胸膛。
和母看他这副样子,脸上露出了急切,“止墨,你告诉伯母,你是不是也舍不得静静?”
萧止墨没有回答,他看着面前这位端庄的伯母,对她说的话,没有一丝反感。
他不喜欢和静,也是不喜欢她曾经的冷言冷语,和她那优雅的做人方式,还有她精致到无可挑剔的生活。
与她接触过后,她的言行举止,总是会让他想起自己的黑暗人生。
不知为何,旁人说那些,他不会介意,可和静去说去做,他就是看不惯。
但他也明白,那个女人心地善良。
也知道她的父母和萧止墨的父母,都是好人。
若不是自己的女儿伤势太重,让她彻底没了主意,这位长辈,也不会对他说这样的话,要说,她这几年里,早该对他说了。
知女莫若母,那么,就是真的了。
和静这样的女人,还算是有良心,看样子是知道萧止墨对她的好。
她刻意表现的满不在乎,冷言冷语,却在心里偷偷爱着萧止墨。
这是什么奇怪逻辑。
此时止墨也不禁唏嘘,若是他这些年,稍稍对和静多出一些耐心去观察她,会不会就发现了?
要真是这样,那他会和和静,成为什么样的关系?
今天突然知道了这个,他竟然有些开心。
真是有意思,和静那样的女人爱萧止墨,竟让他有一种成就感。
甚至此时,他脑袋里突然冒出了当初让他觉得是他人生败笔的一件事。
最初,他曾以灵力,迷惑了她,进行过一次采阴补阳。
思绪烦乱了很多,但他还是耐着性子对长辈说:
“伯母,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我们先等静静醒过来,你放心,她一定能好。”
如今他也只能这么宽慰这位伯母。
他不是萧止墨,不懂和静之前与他感情多深刻,他本人与和静是陌生的。
所以他不会因为怜悯长辈,就随口答应。
和母的脸上有了失望,还有一点胆怯和陌生。
面对一个晚辈,还是从小看到大的晚辈,在听到他拒绝了她后,心里竟然有些发毛。
真的不同了,若是她女儿年轻冲动,可她活了半辈子,还不明白吗?
面前的孩子真的和以前不同了,他冷静淡漠,之前的萧止墨大相径庭。
知道说太多也没什么用,和母便坐在房门外的凳子上默默抹起了眼泪,一副束手无策的样子。
萧止墨也没好意思进去,只能干陪着。
只是在病床边站着的白安安,这时却看到异常惊悚的一幕。
在昏迷不醒,闭着眼睛的和静上,她看到另外一个她,微微离开了她的身体,睁着眼睛,看着她!
即便她之前因为陆以川看多了阴灵,但如今看和静灵魂出窍的样子,还真是把她吓出了一声冷汗。
和静的灵魂虽然看着她,可她却没说一句话。
白安安被动的与和静对视,手心已经开始冒起了冷汗,她完全想不透。
明明她与陆以川解了冥婚,理应看不到阴灵了才对,为什么如今她又能看到了。
一人一魂对视了很久,白安安在心里想到:静姐,你突然这样,不会是有什么话想对萧止墨说吧。
须臾,更她害怕的事情出现了。
“嗯。”
她的耳畔,突然有了和静的声音。
咯噔——
她的心漏了半拍。
的的确确听到了和静的声音,但她根本没看到她的魂魄张嘴。
额头起了一片白毛汗,她在心里又想:静姐,如果刚才真是你的声音,你是想让我帮你对他说什么话?
接着,她耳畔又有了一道很微弱却清晰的声音:“神,请你告诉我,萧止墨在什么地方。”
但她的灵魂依旧没张嘴,似乎……这是心与心的对话。
白安安倒吸了口凉气,她怎么会突然能听到这些声音。
可是接受了后,她便不觉得害怕了,但她又不懂:萧止墨在外面啊!
心里刚这么想了之后,她吞了口唾沫,刚准备想别的,连忙打住了。
如果和静能知道她在想什么,那接下来她要是乱想一起,让和静知道他的……
可是……她如今这么纠结,和静会不会也知道了?
之后和静没了别的声音,但她看着白安安的那双眼睛里,滑出了血道子。
这一幕,她不陌生!
陆以川曾经出现过!
这是灵魂在流泪吗?
倏尔,她耳畔又有了别的声音:“您的心里,有他的声音。”
什么?
她越来越不明白了,为什么和静要称呼她为神,她心里,什么时候有他的声音了?
这时白安安有些懵,看样子她只有在意识里想与和静对话时,她才能知道她的心语,她自己的心思,和静听不到。
和静又没了动静,只是那双眼睛里,血泪不断,慢慢的,她昏迷不醒的身躯,那双闭着的眼睛也滑出了眼泪。
白安安冥思苦想,还是什么都想不到,但却又隐隐记起,似乎她在七圣中一睡不醒时,萧止墨真的对她说过什么,但她无论如何都不能想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