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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饿着肚子一再地深呼吸,一再地告诉自己没事,是真的没事的。过去他也同她这样打闹,想要赶她的时候再难听的话他都说过。可是,不管怎么难听,不管她说过什么再不会回来的话都好,最后总是出去一会儿便会回来,回来以后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所以,那时候的自己,真真是以为有些东西只要等待,她就终归会回到他的怀抱。
那天,也偏偏是那天,在他们终于突破了一些东西,走近彼此之后,她突然便不告而别,甚至换了电话,换了所有的联系方式,以复习准备高考之名,让霍瑞廷帮她断了一切的对外接触。
后来他也给她打过电话,终于忍不住拉下老脸,即便明明知道或许是骚扰,可他还是打了她家里的电话。
接电话的人是她,他听见她在那边轻轻的一声:“喂?”
他这辈子从来就没有那么艰难过,艰难得电话都打了却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他清了清喉咙,努力保持冷静,“你复习得怎么样了?”
“……”
“你爸让我给你参考京城的学校……”
“我不去京城了。”她的声音冷得像是她本人刚从冰窖里爬出来一样,她说:“我这辈子都不会再踏足京城,我恨你,也恨那个地方。”
所以,这样算是什么?
记忆当中,那晚上的事情,好像不是他强迫她的吧?
那通电话以后,他再也没有同她联系,起初偶尔还能从与二哥的交谈当中捕捉到一些与她有关的信息,时间长了,他也厌烦了,一个人总是拿热脸颊去贴别人的冷屁股,真真是耗费精力。
为了更好地学习汽车工业设计,他凭自己的实力申请了出国留学,然后隐姓埋名地跑到国外去生活。离开了霍家势力笼罩的范围,他也变成了万千普通大众当中的一人,在忙碌的学习生活之外,偶尔跟朋友出去吃一顿大餐,或是徒步去哪里旅行——生活好像又回到了它本该有的样子。
他依然是那个洒脱自信的霍逸尘。
人生并没有因此而改变。
她的,亦然。
所以还要不甘心地给她打什么电话?
海城那次再见,她不是躲他就是连他的模样都不记得了,他还要去找她作甚?
霍逸尘想着,都不觉笑出声音,笑自己的神经,还去理这狼心狗肺的东西做什么?他早就跟她没有关系,且以后也不可能再有任何关系了,他就是不甘心,不甘心看她的日子过得比他舒坦,不甘心在他总是陷在过去的记忆里反复回想是哪里错了的时候,她好像没事人一样,真当粉笔字擦过去了。
另外一边,苏思背着背包从安检里出来,低头看了看手上的登机牌,正准备去找对应的登机口时,手臂突然被人从后面一拉,紧接着她整个人都被人惯性拖着走了。
有一些发蒙,但她还是立刻意识到哪里不对,睁大了眼睛望住霍逸尘的侧颜。
他拽住她的手进了最近的一个头等舱休息室,苏思赶忙在门口定住,说:“我买的经济舱。”
他依然是冷着脸的模样,拖着她便往里走,他说:“进吧!我给你升舱。”
“我用不着你给我升舱……等等,你是怎么进来的?”
他拉着她到位置上坐下,又想服务员要了眼罩和毯子,等作势准备睡一觉的时候,才对她晃了晃手里的登机牌,“我送你回海城,你还是个病人,万一要是死半道儿上了,我二哥一准要我的命,我还想多活几年。”
霍逸尘说完了话便戴上眼罩睡觉,距离登机时间还有小半个小时,而这段时间里边,他已经不打算跟她说任何话了。
苏思的话都提到喉咙眼了,只好生生地给压下去。
她紧紧拽着手里的盒子,反复地去摸里面的东西,她想着只要能把这个东西带回去了,便不会影响盛成武的前途——她都已经几天没有见到他了,也真真是想他了。
她想他是不是还在灰心丧气?是不是还在暗夜里拼命努力地学习?她甚至想过他这几天是不是也在相信和等待着她,只要她一回去,就都没事了?
苏思只要想到盛成武便停不下来,知道这时候打扰霍逸尘没什么好处,可她还是忍不住要说:“可能你会觉得我幼稚,也当我是随便玩玩就算的人。可是,这次是真的,只有这次是真的,我特别特别喜欢他,他也特别特别喜欢我,我们是真心决定要好好相处才会在一起的。”
霍逸尘戴着眼罩仰着头,也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反正一点回应都没有。
苏思顿了顿又道:“他的家庭情况是不太好,但是他从没对命运屈服,他一直在努力进步,我看到他,就会觉得生活好有希望好有目标,他让我特别有活着的感觉,甚至让我觉得,活着真好。”
“我跟你的约定我一直都记得。小叔叔,我知道这次是我不守承诺在先,是我不该去那什么签售会,后来也不应该来京城,我知道我打扰到你的生活,这点我很抱歉,也由衷地向你道歉,并且保证,以后都不会再来,也不会再打扰你,还有你跟BB小量,祝你们幸福。”
霍逸尘忽然翻身,背对着苏思,依然是双手抱在胸前被眼罩罩住眼睛的模样,却听他淡淡说道:“随便你。”
原来他有在听,既然他有在听,那她多多少少都可以放下些心。
她说:“还有那件事情,就是……就是穿围裙的事情。我知道你是故意在刁难我,想让我知难而退,想令我难堪以后别再给你添麻烦,想给我长长教训,也不是真的要我那么做……”
“谁说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翻身过来的男人,突然将眼罩摘了,冷冷睇着她看。
苏思也定定将他望着,好像并不是十分明白他突然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就见霍逸尘径自坐正身子,甚至身体微微倾斜向她,冷着声音道:“我不是同你开玩笑,也没有要给你长教训,我说的就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