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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宫彦知道他在想些什么,沉重地摇摇头,“据我所知,绣儿遇到过危险,但是目前还不能确定是不是和她有关系,但是……”
南宫珏刚松了一口气,又忽然心里一紧,面色紧张地看着他。
南宫彦看了他一眼,“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静安寺的几条命案应该和她脱不了关系。”
南宫珏桃花眼中闪过难以置信的神色,虽然不愿意相信这种猜测,但是却没办法说出反驳的话来。
静安寺是他们出生并生活了三年的地方,也是良妃难产去世绣儿出生又失踪的地方,如果这些事和母妃脱不了关系的话,绣儿去静安寺母妃一定紧张害怕静安师太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引起绣儿的怀疑从而导致尘封多年的真相浮出水面,所以杀人灭口顺便栽赃陷害绣儿,如果绣儿罪名坐实那么就是一举两得。
……
“我们不能看着母妃再这样错下去,三哥你跟我一起去见母妃,我们一起劝她回头是岸吧!”南宫珏越想心里越寒,心目中一向温柔善良与世无争的母妃忽然变得如此面目可憎起来。可是他虽然心寒,却没办法恨她怪她,毕竟她是生他养他的母妃,这一些的筹谋固然是为了她自己的私心和荣华富贵,但是也有一方面是为了他们兄弟。
如果不是她的心狠手辣,他和三哥恐怕要一辈子在寺庙中长大,怎会有如今的荣华富贵,纵然他们并不稀罕她用别人性命换来的一切,但是他们又有什么资格责怪她呢?
南宫彦温和的脸上现出不加掩饰的讽刺之色,眸中晦涩不明,“你以为她会听我们的吗,她汲汲营营处心积虑这么多年,怎么会忽然放弃?!”
南宫珏明知他说的是对的,但是心里依旧有着一丝期盼,希望淑妃能够看在他们兄弟二人的份上悬崖勒马回头是岸。
说着也不管南宫彦去还是不去,转身就走。
南宫彦眼疾手快地拉住他,南宫珏不解地看着他。
“现在还不能去!”
“为什么?”
南宫彦眸光深邃,过了半天才开口道:“再等等,等父皇的生辰过后。”
南宫珏沉默了会儿,现在三国使者都在,宫中上下又都在忙着生辰宴,母妃也一同协助皇后整天忙的脚不沾地,这个时候的确不宜节外生枝。
于是点点头,反正离万圣节也没有多久了,万圣节在即,母妃又那么忙应该不会轻举妄动。
*
景绣悄无声息的避开众人回了清枫院,青霜和孙嬷嬷见到她立马迎了上来,就好像许久不曾见到她了一样。
见她们脸上的神情有些古怪,她疑惑问道:“怎么了,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两人都不说话往屋里看去。
景绣顺着她们的视线看向屋里,探寻地走进去,待看清里面端坐的人后顿时震惊地瞪大了眼睛。
一身白衣,白发如雪,身姿隽秀,仙风道骨,不是她的师傅天灵老人是谁?
不敢置信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怔怔地走过去。
天灵早就听到了脚步声,却依旧心无旁骛的品着茶,直到她走过来,才悠闲的放下茶杯,扭头看向他,脸上的神情淡淡的,看不出任何的情绪。
“师父您怎么来了?”待看清楚了,确认了眼前的老者正是自己的师父天灵老人之后,景绣有些受宠若惊的问道。
其实师傅并不是如外界传闻的那样终年待在天灵山上不下来,师娘喜热闹,每年都会闹着师傅一起下山两趟,各处走走。
所以她惊讶并不是天灵下山和出现在平阳城,她惊讶的是天灵竟然会来看她。
这个师父除了对师娘偶尔能露出一点笑容外,对他们从来都是假以辞色的,永远一副冷冰冰又严肃寡言的样子。
俗话说的好“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可是他和司马峻嵘以及叶寻师兄和师父只有师徒的情分没有父子父女的有爱互动,他尽着身为师父的责任和义务,对他们倾囊相授严加管教,他们谨守弟子的本分,认真学艺,对师父既敬重又敬畏。
除了教授本领之外,似乎就没有交流了。
倒是师娘对他们十分关心,不仅为师也是半个娘。
不过,怎么不见师娘?
景绣目光在房间里扫了一圈,都没看到她师娘的身影,师娘爱闹也爱恶作剧,她在想她会不会躲在哪个角落里等着吓吓自己呢?
青铜放下手中的剑,脸上全是震惊的神色,看看景绣又看看天灵,这个人竟然是小姐的师父天灵老人?
“你小子记性可不怎么样啊?”天灵看了景绣一眼就看向对着自己目瞪口呆的青铜,冷声说道。
青铜惶恐的低下头,额上直冒冷汗:“是晚辈有眼无珠多有唐突,请前辈责罚!”
当年虽有幸见过两三次,但都是匆匆一眼,而且碍于对方的身份,他心中敬畏不敢多看,所以竟没记住他的样子。而且时隔多年,又常听闻他已经多年没有出山,实在想不到眼前的人就是他啊。
景绣惊讶地看了一眼青铜,好奇地看向天灵问道:“怎么,师父和青铜认识吗?”
天灵似乎并没有回答她的意思,这不是很明显吗,还需要问?
景绣也知道他的脾气,这么多年都习惯了,探寻地看向青铜。
青铜不知道该不该说实话,含糊地说道:“多年前曾有幸见过天灵前辈,青铜一直引以为幸!”
景绣很想问司马濬是不是也见过师父,但是忍住了。在天灵旁边坐了下去,摆摆手示意他们出去,师父不喜欢人多,况且又是个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主,既然来了恐怕是有事对自己说。
虽然她并不觉得他会有什么重要的事要对她说。
青铜对着天灵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就拉着门口目瞪口呆已经石化了的青霜和孙嬷嬷退了出去,并细心地关上了房门。
青铜如此恭敬的态度令景绣失笑不已,心里不禁再一次的感叹起天灵的影响力和在世人心中神圣不可侵犯的地位。
但是面对着天灵一副不苟言笑比以前的司马濬还强似几分的严肃冰冷的面容实在是没有胆量笑出声来。
正了正脸色,问道:“师父,师娘人呢?”
师父师娘感情甚笃,每次下山都是师娘软磨硬泡师父才勉强同意,无奈下山的。要是他一个人除非真的有天大的事情,不然绝对不可能下山。
不过师父和师娘似乎已经没什么亲人了,除了彼此就无牵无挂的应该也不会有什么天大的事情吧?!
“不知道!”天灵胡子一翘,语气竟然带着一丝赌气的味道。
景绣:……
“吵架了?”景绣大着胆子试探的问道,见他不说话,叹了口气劝慰道:“您和师娘都吵了一辈子了,哪次不是您先低的头,这次怎么撇下她自己过来了?您可别忘了,师娘可是个路痴,您就不怕师娘走丢了?”
天灵沉着脸道:“她在客栈,丢不了。”
景绣松了口气,问道:“哪家客栈,我派人去接师娘。”
“不必了!”天灵摇头,“这个时候估计已经离开了。”况且也不看看这相府如今是个什么情形,接老婆子过来沾晦气吗?
景绣蹙眉不解的看着他,离开?离开能去哪儿?
人生地不熟,又是个顶级路痴,离开客栈师傅竟然一点都不担心?
天灵却完全没有解决她疑惑的意思,严肃地说道:“为师过来找你,是有重要的话要跟你说。”
景绣见他说的如此郑重其事,立马也严肃起来,认真地看着他,“您说!”
“他日嫁给司马濬去了东旗,无论经历怎样残酷的竞争都要记得,司马濬是东旗皇室的一员,你是他的妻子自然也是皇室的一员,事事都要以皇室为重!”
景绣蹙眉看着他,心里有惊讶有不解。
师父竟然知道自己和司马濬的事,并且知道的如此清楚。
可是他为什么对东旗皇室如此的在意?
天灵看着她眼中闪烁的光芒,难得轻笑一声道:“你不用猜测我这番话的用意!”
起身背对着她望着窗外,担忧叹息,语重心长地说道:“如今四国看似友好,天下太平,实则却是暗流涌动,危机四伏。为师夜观天象,这种表面的平静不久后就会被打破,天下大乱的征兆就是东旗动乱的开始。而东旗动乱必是先从皇室动荡开始,这必定和你二人脱不了关系,只要你们事事时时以天下百姓为先,凡事三思而后行并且留有几分余地,或许天下大乱可以避免!”
景绣愕然,怔怔地看着他,过了好一会儿才消化了这番话,扯了扯嘴角道:“师父,你的意思是说天下大乱一定和我们有关系吗?”
她不信星象之说,但是也十分认同他说的如今天下太平的景象只是假象,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东旗和西临两家称霸,南疆北戎俯首称臣的格局已经维持数百年之久了,虽然表面上依旧恭敬,内里却是早就不满屈居人下了,尽管还没有明显的动作,背地里的算计肯定从没停止过。
北戎她不了解,但是南疆必定是野心勃勃的,却是将矛头对准了两国之中稍弱一点的西临,并且不是光明正大的兵戈相对,而是见不得人的卑鄙手段,甚至很有可能从多年前就开始筹谋布置了。不臣之心早就根深蒂固了。
天灵并不回答她的话,起身道:“好了,为师该说的话已经说了,如果你心里有我这个师傅,就谨记这番话!”
说完就不再看她,一边步履从容地往外走,一边抬手对着房门一挥,房门打开,他走了出去。
青铜几人还没看清他的动作,他就已经消失在视线里,没有留下任何的风吹草动,就如从不曾出现过一样。
景绣站在门边看着他消失,心情沉重,西临的事还没有解决,真相还没有大白,师傅就来跟自己说这些话,既是提醒也是忠告和劝诫,东旗并不比西临太平,处理不好很可能引起一阵血风腥雨,导致天下大乱名不聊生。
如果真因为他们的缘故让天下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的话,那她和司马濬就是千古罪人了!
可是不论是她还是司马濬都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性格,别人如果不先招惹他们,他们自然也不会主动去招惹别人,可若是别人先对他们不敬,那么他们也都不是忍气吞声的性子,自然是双倍奉还。
如果忍气吞声能让对方安分的话,他们自然愿意委屈一下,可是前世今生的经历告诉她这根本就不可能,忍气吞声换来的只会是变本加厉!
可是师父的话又不能不听,不管怎么说自己平安长这么大能有自食其力的本领都是师父师娘的功劳,师父的话她会记着,但是遇到事情也不会一味忍让,只能是见机行事,视具体情况而定。
天灵离开相府,神不知鬼不觉,没有惊动除了清枫院以外的任何人。
没有回客栈,而是直接来到了濬王府。
此刻天已经快黑了,濬王府内灯火通明,亮如白昼。
司马濬面色青紫地躺在床上,旁边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妇人无声地哭泣着,面上心疼不已。
心里早已将司马峻嵘骂了千遍百遍了,好歹是有血缘的兄弟,怎么就能下得了这样的毒手。
从小到大就处处借机和濬儿作对,濬儿何曾得罪于他?
怎么想怎么觉得气愤!
“夫人,您看王爷的毒天灵前辈他有办法解吗?”红叔见她好不容易停止了哭泣,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
天灵夫人江湖人称“毒娘子”,早些年的名气丝毫不弱于天灵老人,专门制毒,专毒那些恶贯满盈作恶多端的坏人,美其名曰“为民除害”。
虽然不少人赞她嫉恶如仇是个为民除害的好人,但是也有不少人说她心狠手辣丧心病狂,因为落在她手里的坏人个个下场惨烈,死状恐怖之极,她杀人的手段变化多端,七窍流血肠穿肚烂……千奇百怪的死法不甚枚举。
虽然杀的是坏人,见过死者死状的人一方面觉得大快人心一方面却又觉得她未免太过毒辣。因此江湖人送外号“毒娘子”。
当年也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人物,没人知道其来历,也没人见过她的真面目,在当时是个很神秘的存在。
然而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毒娘子就不见了,再没有出现过了,渐渐的人们也就忘了她。
红叔也是不知道她眼前的妇人就是赫赫有名的“毒娘子。”
听了红叔的话,毒娘子掏出帕子擦了擦脸上的泪,冷嗤一声,“他?他才没有本事解这个毒。”
语气讽刺,带着一丝赌气的味道。
红叔一怔,脸色为难,也不知道她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天灵老人到底能解不能?
“这毒我能解,不过有一件事我不明白。”
毒娘子声音透着一丝沧桑,转过身来,脸上虽然已经有了明显的岁月痕迹,皱纹丛生,但是依旧能看出底子很好,年轻的时候定是个美人胚子。一双眼睛虽然已见浑浊,但是依旧难掩其中的睿智,一副精明干练又强势霸道的女强人模样。一头银丝在脑后挽成简单的髻,用一只木簪子固定,身上穿着深青色的粗布衣裳,精神矍铄,让人猜不透她具体的年龄。
看着红叔,蹙眉道:“这毒绣儿也能解,你们为什么大费周章的去请老头子?”见老头子不在,竟然将她请了来,为的就是引诱老头子过来。
红叔无奈的叹息道:“夫人有所不知,我们也是万不得已才去惊扰夫人和前辈,实在是王爷昏迷前再三叮嘱他中毒的事一定不能告诉绣儿,所以我们才不得不出此下策……”
毒娘子诧异了一下,喃喃道:“是么……”扭头看向司马濬,脸上的神情和蔼慈祥,欣慰地笑道:“倒是个痴情种,为了不让绣儿担心命都不要了,如此,将绣儿交给你我也是真的放心了!”
红叔抬起眼悄悄地打量她,这毒她能解?想必是多年跟随在天灵老人身边耳濡目染也习了一手精湛的医术吧。既然如此就不必等天灵老人找上门来,就让夫人先救王爷吧!
“您看您需要些什么,晚辈马上去准备。”
话音刚落,房门在一道劲风之下忽然打开了,两人都下意识地看过去,只见一身白衣不食人间烟火的天灵步履轻盈地走了进来。
“晚辈见过天灵前辈!”红叔一惊忙上前行礼。
天灵淡淡地“嗯”了一声,就向着床走去。
毒娘子赌气地轻哼一声,转身不看他。
“濬儿怎么样了?”天灵视线落在司马濬毫无生气的脸上,淡淡地问道,就像是在问今天的天气怎么样般自然平静,脸上也没有任何担忧的神色。
毒娘子不看她,冷哼一声,“你自己不能看吗?”
红叔关了门,转身看着他们,神色有些尴尬,人家老两口闹别扭,自己真是留也不是不留也不是。
天灵果真弯腰,自己伸手去给司马濬把脉,眉头轻轻蹙了一下就又平展开来。收了手看向红叔,双眼深邃高声莫测,“这毒真是司马峻嵘下的?”
“这个……”红叔犹豫道:“王爷出事时只有蒋迁一个人跟在身边,两人都受了重伤昏迷不醒,所以……”
“所以一切只是你们的猜测?”天灵目光忽的犀利起来,眯着眼睛打断他的话。
红叔陡然感觉到一股凌厉的气势向自己袭来,低着头不敢回话。
“不是他能是谁?”毒娘子忽然出声,不满地看向天灵,语气咄咄,“这整个大陆谁人不知他司马峻嵘一从娘胎里出来就喜欢欺负濬儿,不管濬儿怎么忍让他都不知收敛步步紧逼,濬儿在西临近六年的时一点事都没有,他司马峻嵘一来濬儿就遭到刺杀暗算,这不是他干的是谁干的?”
天灵无奈地看向她,眉心紧蹙,“你这分明就是对嵘儿有偏见,嵘儿出生时濬儿还不知道在哪儿呢?”
当着外人的面自己实在不想跟她吵,可是她偏偏闹起别扭来不分场合。
“我就是对他有偏见怎么了?”毒娘子一副蛮横不讲理的泼辣模样,虽然一把年纪了,但是说话中气十足。
天灵头疼地看着她,直摆手,他不跟她吵,好男不跟女斗!
一看他这恨不得敬而远之的样子,毒娘子就气不打一处来,“嚯”地站起身,指着他,不依不饶地数落起来了。
喋喋不休,长篇大论,似乎永无止境。
而天灵老人竟然一句反驳的话没有,面无表情的听着。
红叔目瞪口呆,实在没想到大名鼎鼎的天灵老人竟然如此惧怕纵容夫人对自己这般指手画脚的数落,也没想到他的夫人看着那么一个知书达理的人数落起人来丝毫不留情面,而且这般泼辣,比他都要大上许多的人竟然比年轻的媳妇都要厉害和泼辣。
他此刻真是要多尴尬有多尴尬,只能祈祷着夫人能念在王爷此刻危在旦夕的份上嘴下留情,让王爷好好清净清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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