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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子身着青色长裙,一条白色的织锦腰带将那原本就不堪一握的腰身勾勒的更加纤细。一头青丝简简单单地挽成了一个松松的发髻,斜插着一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玉簪,脸蛋绝美气质典雅中又透着一丝清冷。就那么站着淡淡地看着你,整个人散发着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息但同时她的身上又仿佛散发着诱人的气息等着你去靠近,欲拒还迎最是勾男人了……
沈柔和景绣打量着彼此,直到一行人来到跟前。景媛送开挽着沈柔的手转而过来拉过景绣的手,笑意盈盈地道:“绣儿,母亲来看你了!”
景绣收回打量的目光,从容的福身道:“绣儿见过夫人!”
这一声夫人一出口,所有人都默默地低下了头,看来这二小姐是真的不把夫人放在眼里,夫人不追究二小姐之前的事已经是难得的大度了,现在二小姐这么当面就不给夫人面子,恐怕夫人不会再由着她了吧?
孙嬷嬷一脸焦急但是主子们说话没有她一个下人插嘴的份,她在心里默默祈祷着夫人能看在二小姐刚刚回府的份上不追究小姐的不敬。
景绣也在等着看这个沈柔会怎么对她,却没想到对方丝毫没有生气的痕迹,反而亲切的拉住了她的手一边牵着她往府里走一边疼惜地道:“绣儿,这些年你在外面受苦了!”
景绣幽幽地道:“托夫人的福……要不是夫人每年都去寺里替绣儿祈福,绣儿也不会有重回相府的一天。”景天岚昨天晚膳时跟她说过,沈柔是个信佛的人,每年都会去广源寺待上十天半个月为府里众人祈福也会求菩萨保佑景绣能够活着回府。景绣觉得很可笑,一个信佛的人竟然会心狠手辣地派人杀害丈夫的妾室和孩子,她就不怕佛主加倍惩罚她么?
沈柔先是心一提浑身一怔,直到听到后半句心才又重新落了下来,不自然地扯了扯嘴角道:“绣儿说的哪里话,你虽然不是我亲生的,但我也一直视你如己出的,做母亲的替自己的孩子祈福是应该的……”
景绣不再接话,只是默然的神情听着她虚伪。见她爱答不理,沈柔脸上闪过一丝阴沉但很快消失不见,坐下之后指着带过来的四个丫鬟道:“你身边只有孙嬷嬷一个人肯定不行,这四个丫鬟都是你大姐亲自替你挑选的你先用着,等新院子收拾好了,我再给你挑几个送去。”接着又对那几个丫鬟道:“还不过来见过二小姐?”
四个丫鬟齐齐上前对着景绣恭敬地福身行礼道:“二小姐好!”
景绣颔首,看向沈柔,婉拒道:“有劳夫人和大姐了,这四个丫鬟看着都很伶俐不过我不需要。我从五岁那年起就开始自己洗衣做饭学会自己照顾自己了身边有孙嬷嬷一个就够了,比不得大姐这么多年锦衣玉食习惯了人伺候。况且我喜欢安静,不想看到整天有人在眼前晃来晃去的,所以夫人还是将人带回去吧!”
“绣儿,你是咱们相府的二小姐,身边连个像样的丫鬟都没有怎么行?”沈柔不赞同道。
景媛也眼神微闪,柔声劝道:“是啊绣儿,我们身为千金小姐,身边没几个像样的人伺候着可是会被人笑话的。”
景绣无所谓地笑道:“笑话就笑话吧。”她是有多傻才能收下她们送来的人,这四个丫鬟说好听了是派来照顾她的,其实上是为了监视她吧,虽然她还不清楚这两母女到底为什么对她和颜悦色一再容忍,但是可以肯定的是一定没打什么好主意。
见她油盐不进,沈柔和景媛母女二人相视一眼,眼中都闪过一丝不甘。
景绣捂住嘴打了个哈欠,眯着水蒙蒙的眼睛看着她们道:“夫人和大姐还有别的事吗?”
“没了……你累了就去休息吧,我们就先走了。”沈柔神情不自然地扯着嘴角说了这么一句就带着景媛转身离去,转身的一刹那脸色立马就变了,仿佛结了一层霜花般冰冷。景媛的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她忽然觉得景绣没有她原本以为的那样好控制,控制不住她,自己还怎么利用她为太子做事?
“小姐……”孙嬷嬷看着景绣神采奕奕的样子,哪里还有半点睡意,况且她本就是刚睡醒的。
“嬷嬷我知道你是担心我,但是我在做什么我心里清楚,你放心这个家里没有任何人能伤的了我!”她跟沈柔母女从十年前就注定了势同水火,不可能和平相处,如今她们对她莫名其妙的示好一定是别有居心,她不屑于和她们虚伪。还有景天岚,景绣想知道他对自己能纵容到什么程度。
孙嬷嬷叹息一声,虽然才接触短短两天但是她也看的出来二小姐是个有主意的。而且她也能理解二小姐的心情,当年三姨娘和二小姐是和夫人一起去上香的途中失踪的,后来老爷派出去的人在一处山崖下找到了三姨娘那已经摔得惨不忍睹的尸体,但是二小姐却不知所踪。二小姐心里怨恨夫人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
景绣一而再再而三的当众不给沈柔这个当家主母面子这件事传遍了府中上下,所有人在心里佩服景绣的大胆的同时也都很诧异沈柔的态度,就算再好脾气的嫡母被庶女当众一而再再而三的下了面子也是会有脾气的吧,何况沈柔从来都不是个好脾气的人。她能对景绣一句重话不说,还任劳任怨热情高涨的收拾景绣要住的新院子和准备及笄礼,这让所有人都大跌眼镜。
一连几天过去,锦绣阁除了每天早上准时送来新鲜食材的小厮外再没人来打扰,景绣乐的清闲自在。这一日,是和红叔约定好替司马濬诊脉的日子,景绣吃了早膳对孙嬷嬷说了一声就出府去了。
同仁堂此时还很冷清,时间尚早司马濬还没来,景绣待着无聊就进了后院的阁楼上翠娘专门为她准备的房间里拿出回相府那天从包袱特地拿出的那件月牙白的男装穿上,然后又重新梳了头发,用一条同样月白色的丝带束上,一个偏偏佳公子就诞生了。为了不让人认出来,景绣又坐在镜子前对自己的脸做了一点小小的改动,将眉毛拉长画粗了一些,整个人顿时增加了几分英气。景绣这才满意地走出了房间。
忽然看到从里面走出来一位没见过的清俊小公子,黎平吓了一跳。景绣挑了挑眉,失笑道:“黎叔不认识我了吗?”
“小姐,你……”
景绣在他的目瞪口呆中走出同仁堂,一路悠哉地往濬王府的方向走,走到一家专门卖扇子的店铺前,她顿住脚转身走了进去,买了一把画着水墨山水的扇子。拿着扇子刷的展开,一边摇着一边继续往前走。
一路上引得不少年轻女子频频侧目,景绣嘴角始终挂着淡淡的笑意,不时地对着看过来的女子眨眨眼睛,看着对方娇羞的低头,心情出奇的好。
濬王府的侍卫是不可能看“他”年轻俊美就好心地放她进去的,看着拦在面前的两个面瘫侍卫,景绣无奈的叹息一声,扇子一收,拱手道:“麻烦二位大哥进去通报一声,就说……”水眸一转,顿时有了主意,“就说十年前的故人路过平阳城特来拜访!”
司马濬对十年前的事耿耿于怀,她知道他这些年一定从来没有停止过对十年前他为什么失忆这件事的调查,但是知情人就那么几个,况且还都是守口如瓶绝对不会说出来的,他不可能查出来,所以他听到十年前的人和事应该应该会比较敏感。
两侍卫目光怀疑的将“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十年前“他”能有多大?
景绣挑眉看着他们,坦然地承受着他们怀疑和打量的目光。她不就是换了身衣服换了个眉型吗,这两位大哥这就不认识她了?原来以前看的那些电视剧和小说不是在睁眼说瞎话,这古代人的确雌雄不分。
尽管心存疑惑,其中一位还是进去通报了。
司马濬正在书房听着蒋迁汇报事情,门外响起一道声音,“王爷,府外有位小公子求见!”
蒋迁打开门,木然着脸问道:“名字?”
侍卫摇头,“那位小公子只说是王爷十年前的故人。”
蒋迁扭头询问地看向司马濬,司马濬已经神情凝重地走了过来,吩咐门外的侍卫道,“带他进来!”
十年前的故人……
蒋迁皱着眉头,稚气未脱的脸上写满了好奇和疑惑。
侍卫回到府门,拱手道:“王爷请公子进去!”
景绣满意的勾唇,哗地展开折扇,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
“这边请。”
……
司马濬一脸严肃的站在书房门口,蒋迁一脸疑惑地站在他身后。很快,两人的视线里就出现一身材消瘦的月白色身影大摇大摆地走了过来,手里拿着把折扇,整个人清俊之中透着一丝风流和不羁。
“小人修堇参见濬王殿下!”景绣装模作样地弯腰行礼。
蒋迁目光审视地看着她,看着就跟他的年纪一般无二,是殿下十年前的故人?
久久等不到回应,景绣悄悄地抬起头来,司马濬正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琥珀色的眸子里也同样一派平静。
“进来!”就在景绣被他盯的开始不自在的时候,听到他清冷的声音响了起来。
景绣直起了身子在蒋迁打量的目光下跟在司马濬身后走了进去,蒋迁没有跟进去而是细心的关上了门,站在了门外。他知道王爷对已经忘记的过往有多在乎,只可惜他们一直都没办法查出来到底是什么人给王爷下了药消去了王爷的记忆。
司马濬坐在书桌前目光幽幽地看着她,默不作声。
刚才还疑惑他到底认没认出自己,但此刻一接触到他的眼神景绣就知道他认出来了,尴尬地红了脸,小声道:“穿着男装……会方便一点儿……”
见他依旧沉着脸不说话,景绣嗫嚅着道:“你不会还在生气吧?”自从那天早上不欢而散之后,到现在都有好多天了,也应该气消了吧。
司马濬一愣,这才反应过来她说的是那天早上的事,想到她让红叔转达的话,还有那张被拒收的银票。他轻声解释道:“那两天我有些急事要去处理,不在府上。”
景绣哦了一声道:“我还以为你躲着不见我呢……”
“来吧。”司马濬将左手的袖子往上捋了捋,伸到桌子上说道。
景绣走过去将手指搭在了他的手腕上,过了一一会儿收手道:“从脉搏上来看,殿下还算听话,有认真服药。”
司马濬放下袖子,“不习惯这么叫就不用勉强自己。”
景绣一脸茫然地看着他,不明白他这突然冒出来的一句说的是什么。
他已经淡淡地下了逐客令:“回去吧。”
*
快走到府门口时景绣才反应过来他那句“不习惯这么叫就不用勉强自己”是什么意思,他看出来每次她叫他殿下时的别扭了吗?不用勉强自己的话,她直呼其名也可以吗?
她正出神地想着,身后有人叫道:“等一下。”
景绣扭头看过去,说话人已经来到了近前:“你……是扁鹊?”他的听力极好,刚才在门外,她和王爷的对话一字不落地传入了他耳中,就连她的小声嘟囔都一并听了进去。
景绣点头,只以为是司马濬告诉他的。他能得司马濬信任她对他也没必要隐瞒,挑眉道:“蒋护卫有事找我?”声音清脆已经没有了之前说话时刻意的低沉。
“你给那四个黑衣人下的药能不能给我一些?”
他检查过那四个黑衣人的身体,竟然完全看不出来他们中了什么药,那四个黑衣人的症状和中了迷香蒙汗药一类相似却又不同,迷香蒙汗药过一段时间药效就会消失,但那四个黑衣人到咬舌自尽整整过了好几个时辰依旧浑身不能动弹,药效显然比迷香一类持续时间长。
景绣先是一愣,然后点点头道:“可以,明天你去同仁堂拿,找掌柜黎平。”软筋散做起来不麻烦,她现在就去同仁堂制作,两个时辰就差不多能好。
这个时代市面上好像只有迷香和蒙汗药,并没有软筋散,景绣觉得迷香和蒙汗药用着太麻烦,而且效果也不如软筋散立竿见影。所以她就想到了以前在电视上经常听到的软筋散,无毒无味无色最适合防身了,当初研制的时候可是费了好大一番功夫的。
她虽然不懂政治争斗但也知道司马濬的身份特殊,濬王府不像表面上这般平静安全,西临皇室和朝堂百官必定时时刻刻关注着濬王府的一举一动。说不定还会有一些来自东旗和司马濬有过龃龉或者利益纠葛人在暗处盯着呢!蒋迁身为濬王府的护卫首领,保护着司马濬和濬王府的安全,准备一些软筋散在身上也是很正常的。
见他还不走,景绣疑惑地问道:“还有事?”
“那四个黑衣人临死前问,你到底什么时候给他们下得毒?”可惜没等到答案,几人就自杀了,死不瞑目。
他当初在暗处也将他们打斗的场面看的很清楚,连他也是十分好奇她到底什么时候下的药。
景绣轻笑出声,在他疑惑的目光中翘起了自己的一只脚。蒋迁一愣继而不可思议道:“你把药洒在了鞋头?”那四个黑衣人嘴上都挨了她一脚,就是这样中了毒么。
“嗯。”
蒋迁想到那几脚之后,那个领头的黑衣人还曾嘲笑过她花拳绣腿,原来她那几脚的目的不在攻击而在下药。
景绣见他出神,失笑地摇摇头,展开折扇出了府门。
就在这时一辆宽敞华丽的马车在濬王府门口缓缓停了下来,景绣一眼就认出了那是二皇子府的马车。
南宫洐从马车里露出头来跳下马车,看到站在府门口穿着男装的景绣眼睛里流露出审视和疑惑的意味儿。
景绣浅笑挑眉,任凭他审视打量自己,因为如果她流露出任何不自然的神色,以南宫洐的精明肯定会识破自己的伪装。
南宫洐心道濬王府什么时候有这么一号人物了他怎么不知道,收起疑惑,他淡笑着来到景绣面前,拱手道:“在下南宫洐,不知阁下怎么称呼?”
他声音清越,神情舒朗坦然,忽略刚才那让人不怎么舒服的审视,此刻的他很容易让人心生好感。
景绣微微一笑收起折扇拱手道:“小人修堇参见二皇子殿下!”
修堇……南宫洐在心内默默地咀嚼了一遍这个名字,平阳城的官员贵族中并没有姓修的。但看对方的气质谈吐不像是普通人家走出来的,那眉眼间的神态隐约透着一股子风流的味道,俨然就是一富贵公子哥的样子。
“不用多礼!不怕修公子笑话,我见公子第一眼就觉得十分面善,不知我有没有荣幸请修公子有时间去府上喝一杯?”南宫洐诚恳道。
景绣怎么会不知道他的意图,大概是想找机会查清楚她的身份,摸清她的底细吧,毕竟修堇只是她随口说出的名字平阳城并没这么号人物。但出入濬王府的也不会是普通人,南宫洐怎么会不好奇?
景绣也不推辞,爽快地回道:“有时间一定去府上叨扰!”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有时间……
“我一定备好酒菜恭候大驾!”
“后会有期。”景绣最后拱手说了这么一句,就刷地一下展开折扇在胸前扇动着,抬脚大摇大摆地离开。
南宫洐微眯着眼目送着他清瘦的背影远去,过了一会儿才想起自己来此的目的。自从上次在濬王府和扁鹊分别后还没有再见过,不知道她的气消了没有。
瑞安的确在听到扁鹊入住濬王府的消息后才临时决定举办了那次的宴会,也是有意纵容景媛等人为难扁鹊,她想知道扁鹊是不是真的如传言中说的颜容有损。如果传言是真的,即使扁鹊住在濬王府她也不用担心司马濬会看上她,但如果传言是假的,她就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扁鹊和司马濬走的这么近。
而他早就看穿了瑞安的意图,但因为自己也好奇扁鹊的身份所以并没有阻止。扁鹊的确很聪明,瑞安和他的心思她都猜的很准。这么多天过去了,不知道她的气消了没有。
蒋迁见对话声消失,走了出来,对着南宫洐行礼道:“参见二皇子殿下!”
从马夫手中接过精心准备用来赔礼道歉的礼物,南宫洐走上前来道:“蒋护卫不用多礼,今日本王不是来拜访濬王的,而是来看望扁鹊姑娘的,蒋护卫不会不让本王进去吧?”
想他堂堂二皇子,去哪儿不是畅通无阻,偏偏进这濬王府次次都遭阻拦,吃了太多次闭门羹了,到如今五年过去了,他还一次没有亲自走进去过。今天他是来看望扁鹊的,司马濬该不会还来一句“不见闲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