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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沅君想,眼下已经是八月了,自己成功调过去的话还得租房,还要和田家说好将捡捡转到市里来读书,要做的事情太多,即便人家那边不要求自己试教,自己都该过去那边提前做准备了。至于买房,还得等她过去之后,熟悉了T市的情况之后再慢慢看。
姜沅君将这情况和外婆说了之后,祖孙两个就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动身。外婆跟着姜沅君一道过去,这是和姜立冬两口子商量好的。姜沅君怀着孩子去一个陌生的地方,身边没人陪着外婆哪能放心。而且田家那边,有外婆过去也好说话一些。
姜沅君这一走,往后就在那边定居不回来了,为此刘家特地设宴给她饯别,外婆也被请了过去。吃完饭外婆在客厅和刘婧老娘说话,刘婧则拉着姜沅君在自己房里说话。
刘婧红着眼睛道:“沅沅,明天我就不去车站送你了,我怕自己会忍不住嚎啕大哭。你到了那边一定要好好的,什么时候生,及时告诉我,我好过去看你。那边比咱们这边落后,你要缺什么就打电话过来,我买了寄给你。还有,你到了那边学校,该凶的时候要凶,别傻傻地任由人家欺负。”
姜沅君强笑道:“知道。你也别难过了,如今交通发达,手机联系也方便,咱们要是想对方了,随时可以视频。”
刘婧吸了吸鼻子,叹息道:“人生真是无常。你看我们两个一起长大,一起读书,然后在一个学校教书。我以为这辈子我们会这样子在一起直到退休,然后一起跳广场舞,一起旅游,直到跑不动了彼此还在对方的生活里,谁会想到你竟然要去那么远的地方工作了。”
姜沅君也心怀怆然,自己这一去,往后想再交到刘婧这样掏心掏肺的朋友,估计是不可能了。“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不过是故作豁达的安慰语而已,挚友离别的伤感哪能那么轻易压得下去。
第二天姜立冬两口子还有张周两家一起到车站送姜沅君和外婆,大家眼睛都红红的,周子萌更是眼泪汪汪地抱着姜沅君不肯撒手,最后还是张毅狠心拉开了女朋友。
东西太多,姜沅君办了托运,祖孙两个就带了随身小包。她们买的是卧铺票,躺着没感觉到多少辛苦就到了。因为事先给巧华打了电话,姜沅君她们到达T市火车站的时候,田家人已经在车站接他们了。
到场的有表伯父两口子加上巧华巧莉姐妹,当然捡捡肯定少不了。巧莉高考还算考得不错,已经拿到了T学院的录取通知书。T学院是一个以师范专业为主的学校,巧莉报的是历史专业,正常情况下毕业后应该是当一名历史老师。田家上下对此比较满意,虽然只是个二本,但好歹是老田家出的第一个大学生。
捡捡看到姜沅君,立马飞奔着扑过来,一把抱住姜沅君的腰,大声道:“姑姑,祖父说从今往后你要在T市教书了,是不是真的?”
这是自己的孩子,却一口一口“姑姑”地叫自己,自己也不能告诉他真相,姜沅君心头酸涩难当却只能忍着。轻轻伸手捧住捡捡的脸,直面着孩子紧张期待的眼神,姜沅君强压下心头激荡,郑重无比地道:“对,从今往后姑姑都要和捡捡在一起,姑姑要把捡捡转到市里来读书,捡捡愿不愿意跟姑姑住在一起?”
捡捡的眼神瞬间晶亮无比,喜得直跳,脆声道:“愿意,我喜欢和姑姑住在一起!”
捡捡说完又望向外婆,喊了声“姑太太”。外婆颤声应道:“哎,好孩子,才半年多没见,又长高了不少。”
一旁的龙氏却看得暗自皱眉,终于忍不住道:“捡捡,你沅沅姑姑才坐完长途火车,累得很,你就别去闹她了。”
外婆笑了笑,道:“志刚妈你瞎说什么,这孩子喜欢他沅沅姑姑,愿意亲近她,怎么说是闹呢。”
表伯父瞪了妻子一眼,斥道:“就是,这婆娘就是话多。那个沅沅啊,不是说你们带了许多东西吗,怎么都不见呢?”
姜沅君笑道:“太多了,我就办了托运,现在咱们去取吧。”
取了东西之后,大家寻了一家小饭馆随便吃了饭,姜沅君就留在巧华那出租屋,准备后天的试教,外婆则和田家人去了田家湾。
捡捡听说姜沅君不去田家湾要留在T市很意外,嚷嚷着不肯走,姜沅君告诉他,自己要上课给这边学校的领导看,还要租房子,等事情都忙好了就给他办转学手术,才哄得这孩子老老实实地跟着大人上了车。
事情太复杂,手机里不好说,之前姜沅君只告诉田家人自己要调到T市来教书,田家人便疑心是不是姜艳秋的事情连累了姜沅君,她在H市呆不下去了,不得已才过来。
龙氏一看到姜家祖孙就想求证,但孩子们都在场一直找不到说话的机会,可把她憋坏了。到了田家湾家中,晚上好不容易等巧莉和捡捡都睡了,外婆才将事情的原委原原本本地说给娘家人听。
田家人大感震惊,感叹了好一阵,然后心里又暗自松了一口气。他们原先猛不丁地听说姜沅君要调过来教书,还要把捡捡接到身边,心里怀疑姜艳秋是不是没信守承诺,泄露了捡捡的身世,姜沅君这是打算要回孩子。
如今听完才知道姜艳秋确实没信守承诺,外婆和姜沅君都知道捡捡其实是谁的孩子,但她们没有要回孩子的打算,只是想帮着教导捡捡成才。而且姜沅君跟着还要生孩子,也犯不上跟自家争捡捡。
毕竟是有血缘关系的亲人,田家人极心疼姜沅君,舅公看着儿子儿媳,皱眉道:“你姑姑毕竟岁数大了,哪能照顾好沅沅,更别说还要加上捡捡这孩子。明天给志刚两口子打电话,让他们赶紧辞工回来,去市里租房找工。正好巧莉跟着也要去那里读书,一家子人在一起相互照应,一个锅里做饭还能节约伙食费,咱们几个老的就在家里看家种田吧。”
“好,就按爹说的做,反正志刚和翠英本来也打算过几年去市里租房守着捡捡读书。翠英年轻,出门打工多年也有些见识,有她看着沅沅才叫人放心。我这就打电话。”龙氏心道这法子好,省得自己担心捡捡跟着姜沅君祖孙,到时候和自家生分了,立马笑着答应了。
外婆却觉得过意不去,摇头道:“不好,志刚和翠英上回还说要在外打几年工,还清了债才回来,如今因为我们叫他两个提前回来,这不是为难他们嘛。”
龙氏笑道:“姑姑说什么为难,如今国家上头政策很照顾咱们这样的落后地区,T市这一两年开始大力发展,电视上看,到处都在搞建设,进城找工很容易的。我们村里有几个在市里做工的,听说工钱并不低,志刚两个回来挣钱也能还债。”
“妹子,就这么定了,你不要多想。”舅公直接拍板,外婆不好再说什么了,龙氏立马开始打电话。
舅公又问姜艳秋可有下落,外婆凄然摇头,哽咽道:“这样黑心肠的东西,就让她死在外头好了,沅沅被她害苦了,那可是她自己亲生的闺女啊!”
舅公叹了口气:“嘿,艳秋那孩子明明当年很是乖巧听话,心眼也好,怎么会变成这样呢?”
这边田家湾几个长辈商定好后,立刻打电话喊田志刚夫妇回来。田志刚听说了姜沅君的遭遇以及打算后,第二天就向厂里辞了职,买了返乡的火车票。
那边姜沅君因为有G省教育厅领导打招呼,所谓试教本来走过场的成分比较多,只要她不是特别差劲,就能调过来。T市教委的人和一中的校领导原本对姜沅君所抱的希望也不大,谁知道听完姜沅君的课后,却感受到了一场意外的惊喜。
一中校长当场催姜沅君赶紧办手续,让她一定要在九月一号之前办好,自己这边好给她排课。得知姜沅君打算租房子,校长立马告诉她说像她这种情况,学校可以暂时提供房子一两年,她只要象征性地交点租金就好。学校提供的房子有三室一厅的也有两室一厅的,问她想不想住在学校。
姜沅君喜出望外,立马说自己带着外婆,还有个亲戚家的小孩儿要从乡下转学来跟着自己念书,所以需要三房的。校长说自己记下了,回头告诉总务主任,叫他立刻安排人打扫好,姜沅君过两天就可以搬进去。
T市教委一个领导则主动问了捡捡的名字以及所读年级,然后告诉姜沅君说距离市一中很近的红星小学就是所师资力量很雄厚,口碑很不错的学校,建议她把捡捡转到那里去。姜沅君顺势说自己人不熟,中途将孩子转进来,不知道人家肯不肯收。那领导笑着叫她不用担心,说自己会提前打招呼的,让她到时候只管带着孩子去报名就是。姜沅君忙向人家道谢。
一下子解决了两件大事,姜沅君顿时觉得浑身轻松。一回到巧华那出租屋就打电话回田家湾报告了这一喜讯,好叫长辈们放心。
“好好,住学校好,安全,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人。更难得是捡捡将来要读的学校也近,哎呀,真是太好了!”外婆喜不自胜。
捡捡更是一蹦三尺高,嘴里不住地嚷着:“太好了,我要去市里读书了,我要和沅沅姑姑一起住了!爸爸妈妈也要回来了,我们大家一起去市里,啊——我好高兴,好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