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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蒙蒙亮,祁天惜心情也是想是这块灰蒙蒙的天空。她没问为什么,她只是想看一看,可能是谢丞乾从来没瞒过她,或许瞒了她只是没发现。没有沈璃带路她们走的有些慢。白天祁天惜才发现这里还真是说不出的隐蔽,如果不是自己事先知道这里有一口枯井怕是也不会注意吧。
到了井口血言轻声说道:“属下抱您下去吧。”
祁天惜瞥了她一眼,枯井旁杂草丛生井口的石块已经破败不堪,祁天惜沙哑的声音几乎无法辨别却又故作轻松地说:“好,就我下去估计也会丢半条命吧。”
“得罪了。”血言犹豫着将祁天惜抱起,从井口一跃而下。
视线变得漆黑光芒消失了,祁天惜从来没想过在这种只有老鼠才会光顾的地方有什么玄机。
“这里还真是别有洞天。”血言将祁天惜放下,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是啊这里确实是和地面上截然不同的天地。阴暗潮湿的天地之间透着隐隐的血腥味,守在井口的黑衣人见到血言恭敬地行了个礼但是没有说活。
“主子请吧。”血言的眼神有些飘忽。
祁天惜看着周围石壁上插着的火把,周围石壁上还有些小孔不知道是不是用来通风的。五步之外就是一片漆黑,祁天惜顺着这条两人宽的小路,不得不说这里确实建的精密每隔十步就会有一个十字路,就像是交叉的迷宫。
“主子,我们还是回去吧。”血言艰难地开口。
祁天惜转过身微笑着说:“我保证我就看一眼,上去后不管是什么我都不再提。”
血言定定的看着眼前这个自己只跟了一年的主子,“您说的话还是想以前一样让人相信。”血言轻声叹道。
“那请你领路吧。”祁天惜将身子闪开,轻轻地摆开的手有一些颤抖。
血言默不作声地走到前面为祁天惜引路,每一条岔路都像是一个无底洞,面无表情的影卫一一把守着,到处都透着死亡的气息,明明是白天这里却只有微弱的火光。
“主子请。”血言在一处岔路口停了下来。祁天惜看着隐隐显出光亮的岔道,轻轻地笑了笑她没有害怕只是带着五味杂陈的心缓缓地走了进去。即使再慢祁天惜的脚步还是轻微的摩擦出声。
“谁?!”一道稚嫩的声音猛地传来,随之而来的是一把明晃晃的匕首!
血言一手护着祁天惜,拔出佩剑堪堪挡在身前,匕首应声落地,落在了石壁上。
“血言?”祁天惜借着火光看清楚了那道声音的发出者,绑着双平髻圆嘟嘟的脸,赫然是一个六七岁大小的女孩!
灯光下她圆圆的眼睛忽闪忽闪地眨着,常年不见阳光的脸显得异常白皙,祁天惜看着她这一身夜行衣面色冰冷地站在自己面前,平生第一次觉得有些手足无措。
“她是谁?”那个小女孩指着祁天惜高高在上地问。
到底是什么让祁天惜不知所措?不知为何祁天惜觉得这个小孩和自己记忆中小时候的谢丞乾很像!就好像是一个模子中刻出来的。
“不得无礼。不该问别问。”血言冷冷地扫了那个小女孩一眼。
祁天惜的心里咯噔的一声,这冰冷的命令也让小女孩的身躯轻轻地一抖,但是随即又是高高在上的仰视着祁天惜,上下打量着她明明奶声奶气偏偏又干脆利落地说:“你们进来吧。”
说着就向后退,祁天惜分明能感觉到血言周身气息都变了,不同于面对她时的恭敬淡然而是带着肃杀和不怒自威。
“主子请。”血言的声音还没转换过来带着冷意,祁天惜瞥了她一眼,这个小女孩是谢丞乾孩子吗?如果真的是谢丞乾的孩子,为什么这个孩子连血言都害怕,祁天惜几乎麻木了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她突然明白,是的谢丞乾几乎参与了她整个人生,可是对于谢丞乾她好像从来没有了解过,只是下意识的相信他信任他。
祁天惜紧紧地握着双手,将压在心头的浊气挤出微笑着走了进去。
那是一座石室光洁的石块于与自己走来的暗道完全不同,即使如此祁天惜也能感觉到刺骨的寒意和淡淡的血腥味。
“你是新来的夫子吗?”小男孩坐在书案上,用一种审视的眼神看着她,冰冷的感觉像是一条蛇在自己的身上爬,那双微微上挑的美目静静地看着自己,同样是一身和影卫相同的夜行衣,房间中除了书案只剩下两张木床,明明是早春却只有稻草。
祁天惜深吸了一口气将头默默地抬起好不让泪水流下来。
“你这个人不知道要看着人说话吗?血言这个新夫子我不喜欢。”小女孩盘腿坐在冰凉的地上瞪着祁天惜。
祁天惜沙哑着嗓子说道:“不知道小公子看到什么书了?”她缓缓的底下头看着坐在地上的小男孩,后者微微地笑着,那笑就像是三月的春风温和动人仿佛这个冰冷的石室都不复存在了。
“学生驽笨现下正在看《六韬》还请夫子赐教。”不急不缓不骄不躁,祁天惜眼睛发酸但不知为何心里却在想如果谢丞乾不认识自己,或许也会是这种语气,或许只会更加冰冷。就在这一瞬间祁天惜感觉到一阵莫名的心痛,却不知道为自己还是为了这个只有六七岁的孩子。
祁天惜刚想上前走一步就感觉衣袖被血言轻轻地扯了扯,“您只能再呆一个时辰。”血言知道祁天惜不会像一般的女子大吵大闹,但她万万没想到祁天惜真的要上前。
“无妨,今天就给小公子讲讲吧。”祁天惜将血言的手轻轻地掰开走到书案前席地而坐,压着嗓子说:“《六韬》应该可以被分成六卷,文韬、武韬、龙韬、虎韬、豹韬、犬韬。不知小公子有那一卷不懂?”
她想教他,应该是因为他那张和谢丞乾九分像的脸让祁天惜除了心痛没有了其他感情。
那个小男孩将手边的书籍轻轻地翻开,泛黄的纸张发出沙沙的声音。
血言突然不想再打扰他们,就好像本来就该这样,就该是自己主子温和地给小公子讲书,本该如此的。
“啊!”一声尖锐的叫声从石室外传来,就像是一把刺刀插进了自己的耳膜。祁天惜的声音一顿手不自觉地颤抖了一下,“夫子,应该是新送来的几个人又犯错了吧,无妨我们还是继续讲吧。”面前的小男孩笑得依旧温暖。可是祁天惜的余光瞥见本来精神奕奕地旁听的小女孩却是浑身颤抖了起来。
祁天惜回身看了眼血言说道:“是吗?”
她脑海中还回荡着那声惨叫,带着绝望的嘶吼,让祁天惜想忘都忘不了。
“好,我们接着说。”祁天惜勉强笑了笑说道。
一个时辰整整一个时辰祁天惜将小男孩的问题回答了大半,“新夫子果然见解非凡。”祁天惜真想问这个孩子笑得累不累,自己讲了一个时辰他就带着温和的微笑听了一个时辰。
“今天就到这里。今天就到这。”血言抓住祁天惜的胳膊却不敢将祁天惜拉起来,只是重复地提醒祁天惜该走了。眼神中已经带上了恳求。
祁天惜反手抓住血言的胳膊站了起来,腿部一阵酸麻让祁天惜有些站不稳她对着这两个小孩说道:“那在下先走了。”
“是,夫子希望明天还能是您来。”他很满意,这还是他第一次对选来的夫子满意。稚嫩的脸上笑意有了几分真心。
祁天惜却慢慢地走了出去,静静地走着没有说话直到看见一具几乎看不出人型的尸体,祁天惜退后一步捂住自己的嘴不让自己叫出来,不是因为别的,这具尸体的脸像极了自己买来的孩子,现在就吊在暗道。身上几乎一块好肉都没有了。
“您没事吧。还不快清理了!”血言对着守着的影卫急急地说。
“禁卫长您知道规矩,这个人背叛自己的同伴只能是这样的下场。不能因为一个夫子就改了。”其中一个人从牙缝中挤出了这句话。
祁天惜扯了扯血言的衣角,然后直径从尸体旁走了过去,浓重的血腥味冲进了祁天惜的鼻中,胃中一阵翻腾祁天惜的眼角终于流出了眼泪,这儿人死了不管是不是因为他背叛同伴也和自己脱不了干系。
血言也是快步走到了井口将祁天惜抱了上去,“主子,您没事吧?”血言将祁天惜放在一块石头上轻声问道。
“主子,您说话,小公子和小姐都是殿下在刚到岭南时。”血言跪在祁天惜的身旁忙不迭的解释道
“我在梦到你时你知道从什么时候对你另眼相看了吗?”谢丞乾说过的话猛然间从自己的脑中响起。谢丞乾说过那个时候是”你第一天你发现你自己只是个傀儡后回家把筝弦割断,把所有医书锁到箱子里时”
这两句话在自己的脑子中回荡,当时她好像说了一句话,“只要他们现在不能将我斩草除根,将来我一定有翻牌的机会!”后来自己好像一直在资助孤儿院的孩子,在自己离开的时候甚至有些人已经坐到了高位。
“你说为什么我以前怎么没想过?”祁天惜看着血言泪水从眼眶中流出,一颗一颗地溅到了石头上。
祁天惜猛地抓住血言的胳膊狠狠地问道:“在以前他们也需要在这么隐蔽的地方?”说道这里祁天惜苦笑了,隐蔽,这里那里只是隐蔽简直是不见天日!她多希望血言说不是。
“不是。”血言立即说道:“影卫的训练都是如此,十年之内都是如此。”血言好像也想起了以前的事声音有些颤抖。
祁天惜苦笑着泪水却像是决堤般不住的流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