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汗毛条件反射地竖起来,我放慢语速:“你不是忙没空回家吃饭嘛,我一个人懒得弄,就跑过来找戴秋娟吃饭了,我现在开车回家。”
语气没有多少情绪更迭,语调没有丝毫的高低起伏,张代淡淡说:“哦,那等你回到家再说。”
我还想说点什么来着,张代语气更淡:“你小心开车吧,我挂电话了。”
把电话丢到副驾座上,我心神不宁,几乎是一路飞驰着狂奔而回。
车快到地下车库入口时,我看到了等在那里的张代,我不等他招手,就把车窗摇下,作势想要把车停下,张代却挥了挥手,示意我往前开。
我从车上下来,张代已经站在电梯口那边,我走过来,凑到他身边:“张代,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侧了侧脸瞥了我一眼,张代声音浅淡:“没事,我就不能打电话给你了?”
眉头皱起,我轻声问:“你心情不好?”
慢腾腾的,手缠过来,松垮垮放在我的腰间,张代:“没有。见你那么晚没回家,担心你。”
一听这话,我心头悬挂着的大石瞬间落地,我嗔怪道:“我又不是三岁。而且现在也还没到十点呢。”
没有应我的话茬,电梯门一开,张代就环着我走进去。
一路寂寂无声回到家里,我打破这沉默:“我先去洗澡。”
与我肩并肩上楼,张代拿了一件外套,就下楼去了。
其实到这一刻,我已经越发感觉到张代的情绪不对劲,可我一时间找不到突破口,我就想着等我洗完澡出来,躺床上聊天,再跟他掰扯掰扯,探探他口风,看看他是不是被什么烦恼事,影响了心情。
我回到床上等了足足半刻钟,张代才慢悠悠地一边擦着头发一边上来,他把用过的毛巾放回到浴室去,绕到床那头坐上来,他像是变戏法似的,变出一个卡地亚的盒子。递给我,他有些轻描淡写:“在上海给你买的手镯,到货了。”
怔了怔,我迟滞一阵接过来,随手作势要放到一旁去,我问:“张代,你心情不好吗?是不是我有惹到你生气,而我却反应迟钝不知道。”
张代坐在原地的位置没有动弹,与我更没有肢体接触,他的语气更是淡然:“没有。就是今天工作上的烦心事多了点,人有点累。不过都过去了。你不是催着让我把礼物给你么,不打开看看喜欢不喜欢?”
语气虽淡,还似乎挺真挚,张代不是生我气让我如释重负,可这么明显地感觉到张代的低气压,我哪里还有心情看那个手镯到底长啥样,我挤出一个笑容:“只要是你送的,我都喜欢。”
不置可否,张代的嘴角浮起半盏轻笑,他又朝我递了个东西过来:“这个是我刷卡的电脑小票。”
没接,我只用眼睛的余光扫了一眼,只消几秒就点透了上面那一串零。
就算我不是特别没见过世面,可我到现在仍然无法理解一小小的手镯要花掉四十多万的消费方式,我倒抽了一口气,脱口而出:“这么贵?”
没有多少情绪波动更迭,张代应:“你喜欢的话,就不贵。”
我真的是接受无能:“我还是觉得太贵了,就这么个小玩意,就去掉我一年多的工资了。张代,这个能不能退啊?”
张代再将小票在我面前扬了扬:“我在上海买的,没法退。”
有股特别怪异的感觉缭绕在心头挥之不去,我想要分辨它到底哪里不对劲,却无从抓到头绪,我第一次觉得我昨晚开口问张代要礼物,是一个特****的行为。
意气阑珊,我:“主要是,这个东西我用不上。”
这才朝我挪过来一些,张代将我手上的盒子拿了过去,他打开,呈给我看:“怎么样,觉得好看吗?”
好看是好看,可一想到它的价格,我勉强笑笑:“不错。就是贵。”
把它抓出来,张代径直往我的手上戴:“既然觉得好看,那就戴起来。”
我把手一别:“别啊,我没有戴这些的习惯啊,你又不是不知道。”
也没勉强继续往我的手上套,张代很快收住动作:“不戴就不戴,你用来收藏也好。”
我刚刚把手镯和电脑小票,随手放进床头柜下的抽屉里,张代就把灯关得只剩下一盏,他躺下来,冷不丁的说:“唐小二,大前天晚上,我还在上海那晚,夏莱找你出去酒吧聊天了对吧。”
没做多想,我以为张代仅仅是挑起个新的话题,来调节这沉闷的气氛,我:“对啊。去的红树林宾果酒吧。”
伸手过来,将我一环,与他贴近一些,张代语速放慢:“你喝酒了没?”
我顺势将被子拽上来一些:“刚开始夏莱给我点了红粉佳人,那里面有酒精成分的,我没喝,后面我喝了几杯纯真玛丽。”
张代的手覆在我的头顶上,轻重不一地揉了几下:“就你和夏莱?没找别的帅哥美女一起?”
躺着,也无法阻挡我把头摇得跟个拨浪鼓似的:“我那天去加班了,接到夏莱的电话就急急忙忙跑去了,去到就夏莱一个人,我们就随便聊了聊。”
声音里面,开始有皱意浮动,张代:“后面,你们去住了酒店?”
我干脆道:“是啊。酒店是夏莱开的,我当时睡得太死,压根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去的酒店,早上醒来就看到夏莱躺我旁边了。嘿嘿。”
我话说完了好一阵,张代都没有应我的话茬,只有他的呼吸声,在我的耳边彼起此伏。
我终于是撑不住,主动打破这沉默的梏桎:“张代,你怎么不说话了?”
环在我身上的手有微微松动,张代慢腾腾:“今天有点累,刚刚胸口有点闷,忽然有些上气不接下气。”
我一下子紧张起来,将手覆到他的胸膛上:“没事吧?很难受吗?”
把我的手摘掉,张代转过去背对着我:“我侧躺一会。”
完全躺不住,我蹦起来,轻轻拍了拍张代的手臂:“特别难受吗?不然去医院看看好不好?”
回应我的,只有沉默。
我越发心慌,急急忙忙翻过来,与张代面对面:“张代你没事吧?你别吓我!”
眼皮子抬了抬,张代瞥了我一眼:“可能是最近睡得少,侧躺着没事。你躺回去,睡觉了。”
见张代的脸色不算差,我忐忑不安的心放下一些,我正要翻身回去,张代突兀伸手过来捧住我的脸,他分外跳跃:“唐二,你爱我吗?”
我怔了怔,随即:“卧槽,你这不是废话吗!”
张代分外执拗:“我想听你认真说。”
感觉自己完全跟不上他的天马行空,我却还是分外乐意配合:“爱,很爱,十分爱,特别特别的爱,爱得要死要活,好了吧。”
刚刚有些绷着的表情,松懈一些,张代笑了:“嗯,我就知道你爱我。”
他的笑容让我彻底放松下来:“你啊你。对了,你刚刚怎么问起大前晚的事了?”
笑容浓淡不一挂在两边嘴角,张代挑了挑眉:“没什么,就是忽然想了解一下,平常我不在深圳,你都有啥活动。”
我忍不住吐槽:“额,那个哪算是活动啊,我是出去陪夏莱坐呢。”
手从我的脸颊一路游弋到脖子处,张代的手指剐蹭在我的皮肤上,有些若有若无的痒,他说:“从明天开始,我会变得更忙,如无意外,每天都要加班,不知道几点才能回家,有时候可能没空回家,你后面回来就早点休息,不用等我。”
我撇了撇嘴:“那怎么行,你多晚回来,我都等你啊。”
调整了一下躺姿,张代突兀将我的身体捞起来,旋了半圈放回我要睡的位置上,他语带疲惫:“再说。睡觉吧。”
瞅着张代一副疲惫不堪的模样,我除了心疼哪里还会有别的想法,我赶紧给他掖了掖被子:“快睡。”
因为张代刚刚有说他不太舒服,他的鼻鼾声匀称响起之后,我还不敢放松,我像个傻叉似的,时不时碰碰他的手,确定他的体温如常,才能暂时安心。
但这些安心的时效性很短很短,每隔几分钟我就要探一次,这样周而复始下来,我压根不知道自己几点才睡着的。
早上待我睁开眼睛,张代躺着的那边床已经空荡荡一片,我以为他在楼下,就先下床去洗漱倒腾自己。
收拾好自己我拎包下楼,不料整个大厅静悄悄的,一点儿多余的声息都没有。
我试探性的喊了一声:“张代?”
回应我的,只有一片静谧以对。
把书房客房厨房浴室都看了个遍,我都没找到张代的身影,我以为他是出去买早餐了。
然而我坐沙发上等,眼睁睁看着时间溜了十几分钟,仍然不见张代的踪影。
有些沉不住气,我打了他电话:“张代,你去哪里了哇?”
张代语气匆匆:“在公司,我在忙。”
就像是一盆熊熊烈火,遇到了冰块,我将手机凑到嘴边一些,有些幽幽然:“那你先忙吧。”
可能是察觉到我言辞间的浅浅失落,张代稍微将语速放缓,他有些歉意道:“唐小二,我今天手头上的事多,赶着回来处理,没给你买早餐,你到旁边去吃点。”
我努力打了个哈哈:“你是去干正经事,又不是去玩。我又不是没法自理,我自己搞掂自己就好,你忙你的。”
挂了电话之后,我又在沙发上发了好一阵子呆,才有些恍惚地出门。
肯定是真忙吧,反正接下来的一个来月,刚开始的时候张代能在十一点多回到家里,慢慢的他到家的时间改成了零点过后,最后他基本上不会在凌晨两点前回到。
他回来,就算我拼命撑着眼睛醒着等他,他也因为疲惫,匆匆忙忙洗了个澡,跟我随意侃两句,就沉沉睡去。而早上,不管我起多早,他似乎总有感应,他始终比我还要早,我洗漱下楼,他已经一副步履匆忙离去的样子。
我和他之间的亲密程度,又变成了只有他出门之际,我缠绕上去,他在我额头上留下的蜻蜓点水。
我也有过忙碌到茶饭不思的经历,所有尽管我对张代这些冷落有浅浅的不适,我也理解他拼搏的辛苦。
时光流逝间,春节的脚步越逼越近,品博的行政部,总算是公布了春节放假的安排。
在放假前的大半个月里面,有很多客户为开春做着储备,订单很多,异常自然也少不到哪里去,我也进入新的一轮马不停蹄里。
这天我跟谢云从客户处出来,时间已经快接近四点,眼看着也就只有一个多小时下班了,谢云说我近期跑异常辛苦,我们就不回品博了,她请我去喝下午茶。
我正要把车开进一商场的停车场,谢云接到了一个电话。
这个不过持续一分钟左右的电话,让谢云的脸色一变,她匆匆说:“唐二,回公司!”
没有丝毫的迟滞,我连忙将车调转方向,朝品博一路狂奔。
等红灯时,我看谢云的脸色仍然不太好看,我小心翼翼问:“出了什么事?”
眉头拧起来,纠结成麻花,谢云瞥着我:“唐二,可能我们的饭碗,都保不住了!”
惊诧地瞪大了眼睛,我捏着方向盘的手抖了抖:“啊?!啥?!”
谢云可能是怕影响我开车,她蹙眉:“唐二你先好好开车,我现在也没有彻底了解情况,回到公司再说。”
一路相顾无言,我猛踩油门以最快的速度狂奔。
我们刚刚回到品博大厅,黄娜就匆匆忙忙迎上来:“谢总监,郑总让你回到,马上到会议室那边。”
心里面虽然揣着忐忑,但我已经不是业务部的一员,既然没我啥事,我径直作势要朝自己的办公室走去。
但我走没几步,黄娜在身后一句:“唐主管,你们工程部的老大已经过去会议室了,他让你也过去。”
没有丝毫的迟滞,我追上谢云的步伐,与她齐齐推开了会议室的门。
除了行政部总监休假没有到场之外,品博大大小小只要是位列主管级别的人,全都到场了。
这些同事的脸上,无一例外的,都端着一副大事将至的局促不安。
心直通通往下沉,我迅速坐到工程部老大身旁的空位置去,用余光注视着坐在主席位上,表情严肃的郑世明,静待他开口。
环视了一下所有在场的人,郑世明眉头蹙起一些,他缓缓说:“今天召集大家过来,是有个很遗憾的坏消息,要告知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