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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有很多情绪沉淀,却又像没有太多情绪修饰,张代说:“你把她带来这里做什么?”
我第一次觉得,原来被人当着面不呼其名,只以“她”来替代,是特别无力的事。
郁闷油然而生,卡在胸腔噎得我焦躁不已,而我简直是自作自受,前不久才一副斩钉截铁的决绝样要与张代相忘江湖,今晚又一个脑子抽风拗不住夏莱的再三软硬兼施,来到这里自取其辱。
没再多作踌躇,我压抑住内心奔腾的小野马,算是给夏莱面子,我还算客气说:“夏小姐,既然这里没有我能帮得上忙的事,那我先走了。”
不得夏莱与张代有任何回应,我三作两步把门重重拽开,作势就要走出去。
可我还真是特么的太天真了!
原来走廊上刚刚站得笔直笔直一动不动的彪形大汉,他们不是摆设。
最靠近门边的其中两个,他们很快堵在门前,面无表情说:“小姐,你暂时还不能出去。”
我了个擦擦,人家撂完这话,干脆利落将门给拍上。
懵逼了几秒,我转回身,皱眉:“这玩的哪一出?”
夏莱朝我走来几步,与我隔着半米距离,她歉意浓浓:“唐小姐,实在抱歉,我刚刚没告诉你,我们这是到了曹同学的家里。只要张代打架的事一直没得到解决,那我们就必须呆在这……”
她话还没说完,张代已经大步流星强行穿插在我与她中间,他借用身高的优势,将夏莱遮了半,而我只能看到他的侧脸。
脸冷硬得像块冰,而张代的语气里似乎也挂着一串冰霜,顺带夹杂着浅浅的怒气:“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把唐二带到这里,就是想逼我给曹景阳那个禽兽道歉!夏莱,你真的让我太失望!”
身体微微晃动了一下,夏莱的声音却稳得跟什么似的:“刚刚爸打电话给我,他说不管你因为谁因为什么事而动手打人,可如果你和曹景阳这事不赶紧了结,他会直接动用他的人脉砍掉中州大部分的资源。张代,你往中州里投放了多少努力,我看得到的。我不愿意看到你就因为这点小事,要面对接下来那些乱七八糟的风声鹤唳你懂不懂?能让你动手,我也清楚曹景阳确实是触犯了你的底线,可你动手之前,到底有没有想过后果?就算你不愿意理会爸的怒火,但曹军不好惹你不知道?你以为我是多闲的大热天不找个美容院舒舒服服躺着等人伺候,为你东奔西跑的?我是你姐,我不管你谁管你?你还能指望谁管你?”
死一般的沉寂,持续了大概有两三分钟吧,张代的语气中全是情绪层层重叠摸不到脉络的疲惫,他的声音沉得像贴着地板发出来一般:“对我来说,把曹景阳打到残废,再也爬不起来才算是大事。至于张大有,就算我不犯错,他不高兴的时候,还是会拿我当出气筒,我已经习以为常。而我既然有本事将中州盘活一次,我就有本事将它盘活无数次。其实你压根也不需要管我,从小到大什么事都靠我自己,我已经习惯了。”
停了停,张代加重语气:“夏莱你把唐二牵涉进来做什么?你又不是不知道,曹军是个什么人!你这是在逼我去做违背自己内心的事!”
贴着腰间的手指,蜷缩起来捏成小小一团,夏莱静滞一阵,满满颓然:“我只是不希望你和爸闹得太僵。张代,我知道这些年你受尽了他的冷眼和折磨,可他始终是咱爸,他也有自己的苦处。或者现在你稍微朝他服软,他会心软一些,两父子哪里有什么隔夜仇是不是。你一直这样跟他闹,对你也没有好处。”
嘴抽动着,眼角腾出一丝皱意,张代站直了身体,没再接上下来的话茬。
沉寂了大概半分钟后,夏莱再开口,语气中已经是妥协:“我错了还不行,那我把唐小姐安顿下。”
我杵在原地,看着张代与夏莱这一场对峙,内心的感受繁复到难以形容,只有那涩意真真切切地贯彻着始终,让我的眼睛有了浅浅的发烫。
就在我拼命想要将这些发烫压制住,别让它越发澎湃到不能自控,夏莱越过张代,挨得我更近,她眨巴着眼睛看我,她的眼眸中盛满了真切的歉意:“唐小姐,我很抱歉把你骗到这里来。我实在是心急,没办法了才出这损招。不过你不要着急,等会我打个电话,想办法找人带你出去。今晚实在麻烦你走这一趟,回头方便,我请你吃饭赔罪。”
我感觉我上辈子肯定是猪八戒,总之面对着美得让我一直看一直看都找不到瑕疵的夏莱,再看她灵动眨巴着的眼睛,我真的是一点气都生不起来啊!
忙不迭的摆手,我说:“没多大关系的,反正我今晚也没事。”
感激的朝我点头,夏莱掏出手机,可她却在拨号时停滞了一下,再扫了张代一眼后,夏莱再朝我示意一下,随即朝门那边走去。
她将门拨开,依然有大汉挡在门前,但夏莱微微歪了歪脸,说:“两位大哥,我要出去打个电话,我不走远,我就在走廊那里,你们看着我,好不好?”
果然那种美到惊心的漂亮妞到哪里都能吃得开,那两个板着脸的大男人,居然轻而易举给她放行了。
随着门被关起来,这里瞬间只剩下我与张代。
这个房间其实挺大的,可我不知为啥顿感它的狭迫,就条件反射地后退几步,找了个角落呆着了。
不料,张代冷不丁疾步上前,不一会就站到我面前来。
我忽然有些紧张,一开口就磕巴:“你…干嘛?”
凝视着我,张代似乎浅叹了一口气,他说:“你吃过晚饭了没有?”
真心没想到他丫的像条竹篙似的蹿过来,就是问这种跟天气怎样啊这种平常的问题,我愣了愣,居然不自觉与他互动:“吃过了,你呢?”
明显怔了又怔,张代的眼眸中闪过半缕稍纵即逝的亮光:“我不饿。”
顿了顿,张代的话锋一转:“等会夏莱找人来,你跟着走吧,早点回去休息。”
虽然曹景阳这人渣被打得半死不活,让我痛快不已,可我却不能表现出来。
在心里面权衡着纠结着罗织着,小半响后,我假装风淡云轻:“你傻不傻,跑来打曹景阳做什么?这事都过去好几年,早化灰了。现在好了,惹麻烦了吧。”
眼眸里掠过一丝凶狠,张代倒是干脆:“我没把他打死,这还是便宜了他!”
没在我的面前掩饰任何的情绪,张代那种凶狠和干脆并未维持多久,就被接踵而来的懊恼所取代,他像一只泄气的气球似的:“不管我现在做什么,都是亡羊补牢为时太晚。我做再多,也无法弥补我因愚蠢和不信任带给你的伤害。不管我做什么,都无法扭转过去。我不后悔把曹景阳打一顿,可我没想到会把你扯进来。”
再小心翼翼地瞥了我一眼,张代眼眸中繁厚的纠结一览无遗:“真抱歉,让你遇到我。你原本可以有更好的活法,我把你的生活捣乱了。捣得一团糟糕。”
原本经过一天的沉淀,我以为我已经将自己内心那些生生不息的动荡彻底镇压住,可偏偏张代这么简简单单几句,又轻而易举挑起我内心的万丈巨浪。
这些话被我在大脑中过了一遍又一遍,我不过反复嚼动两次,就自觉我嗅到了张代终于在打过曹景阳后多少获得了释然,他彻底接受了与我相忘江湖的现实,他现在说的这些,是含蓄而正式地与我道别。
与我们那段纠缠两年的时光道别,也与那段开头太美结局太丑的所谓爱情道别。
我本该庆幸他终于放下执念放过他也放过我,我本该洒脱对着这六年漫漫时光完美谢幕,可事实上却像是有一大块的石头梗在喉咙,将我所有的语言功能压制得暂时失灵,而我站在原地,将脸埋下来,一言不发。
好在我和张代之间这一场僵局,并没有拉开多久的战线,夏莱很快开门回来,她丝毫没察觉到我与张代之间的迥异,她略轻松:“唐小姐,我哥就在这附近,他大概十分钟左右就能到,等会他会带你出去的。实在不好意思啊,给你添麻烦了。”
我摇了摇头:“你别太客气。我就当来这边别墅观光了。”
夏莱噗嗤地笑了。
真的那种优雅从容是骨子里散发出来的,平常我要这样笑,基本像个****似的,但夏莱这样笑,怎么看都觉得别有一番韵味。
她很是由衷,说:“唐小姐,你挺有趣的。”
卧槽啊,谁不愿意听好话啊,我那些小小的拘谨和浅浅的疏远,因着夏莱这话散去不少,接下来我和夏莱你一句我一句没边没际的扯淡着,而站在一旁的张代则面无表情,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不得不说,夏莱在时间的把控上,确实有那么一刷子。这不,时间刚刚过十分左右,紧闭着的门就被从外面推开了。
来的这个男人,在相貌上看不出比张代夏莱大多少,可他的气场,偏内敛稳重,他带来的低气压,甚至比郑世明刚刚开始时给我的感觉,更为压迫。
漫不经心地环视了一下,他将目光精准落在夏莱的身上,他语气淡淡,却带着一种不太合群的小孤傲:“夏莱,若不是你开这个口,我真的懒得管这种毫无营养的破事。”
卧槽啊,这家伙装逼的技术,简直和张代不相上下啊!
可夏莱似乎见怪不怪,她嘴角窝着浅笑,她往我身侧站了站,说:“我来介绍一下。张源,这是唐二。唐小姐,这是我哥张源。”
虽然我看不上张源的装逼劲,可我还是礼貌性的:“张先生,你好。”
目光轻飘飘地朝我身上投来,张源睥睨着打量我将近十秒,他再将目光定在张代的身上,语气中满满淡漠:“跟一屋子的蠢货呆在一起,你认为我能有多好?”
我下意识地用余光扫了张代一眼,只见他端着一张比张源更为淡漠的脸,全程无视张源的存在。
我又不傻,我一眼就看出张代和张源这两兄弟,是一见面就狗咬狗的主。不过我就一介外人,别人的家事也轮不到我来管,于是我只是郁闷笑笑,默不作声。
气氛降至冰点。
好在夏莱,她自然地掐了掐张源的手臂:“你啊你,唐小姐在呢,你少说两句行不行。也不怕别人看了要笑话,真是的。”
看得出来,张源虽然与张代不合,但他挺迁就着夏莱这个妹妹,他的表情略缓和一些:“我已经跟曹军谈过,只要某个蠢货留在这里,其他人要去要留他没意见,你一起走吧。我们到大梅沙那边去吃个宵夜。”
夏莱急急给张源打了一个眼神示意,她压低声音:“你先带唐小姐走,我再在这边待一阵。”
没再继续揪扯,张源耸了耸肩,他心不在焉地招呼我:“走了。你走快点,我赶时间。”
深知我不该以什么立场呆在这里,我没有太多迟疑,跟上了张源的脚步。
在我们跨出房门前,张代忽然一个箭步上来,他当着张源夏莱的面,将我重重一拽,撞入他的怀里。
鬼知道他这是发什么神经啊,我被吓了一跳,自然是条件反射的想挣脱啊,可我越挣扎张代的手环得越是用力,他还借助男女力量的悬殊,三两下将我抱离了张源和夏莱的身侧。
用手垫着,将我压在墙上,张代的脸埋下来伏在我的耳边,他呼出来的热气让我的耳根子全是热意,我再用余光看到夏莱和张源的目光若有若无往这边飘,更觉尴尬到无地自容。
急急别开脸,躲开那边的瞟看,我压低声音咬牙切齿:“张代,你踏马的要干嘛?你快放开我!”
却将唇凑得更近,张代几乎是咬着我的耳朵:“你先别激动,我有话要交代给你。”
我惊滞住,一股莫名不祥的预感蒙上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