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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有一种人之所以难以去爱, 原因之一是他深知这世上没几个人能承受他的爱。
也许会有人建议:为什么不试着换一种爱人的方式?
可真正的爱,一旦妥协了,就再也算不上是爱。心境和情绪都不再是他本真的反应。
他也根本无法从任何别的的爱人方式中体验到爱。所以他不会妥协,不会改变,不会蠢到去跟任何人磨合。
张在很久以前就明白,磨合而来的感情根本不能叫感情,顶多算合作之情,久而久之就会疲累。
“磨合”的意思是:换成另一个人也行。
所以他的每一种感情都是唯一的,永恒的,无法改变的, 不能换成另一个人的——如此沉重而偏执。
他骄傲如斯,谁若被他划进特殊范围, 就绝不被容许产生一点点的逃离/疏远/背弃意愿, 更遑论她还敢明确地表现出来。
…汗水从额角流到眉心,张跪在她上方, 把她整个人罩在身下, 不想错过她脸上任何一分表情变化。
摧毁一个人的过程总是过瘾的, 但如果摧毁的是自己的挚爱, 过瘾之后的第一个感受就是自我恼怒, 紧接着便是传说中的自我毁灭。
她脸上的表情脆弱又伤痛, 丝丝长发被汗水沾湿, 黏在脸颊两侧, 皱着眉, 半闭着眼, 承受他无法无天的放肆。
理智回归时,看见她这个样子,不受控制的烦躁和懊恼涌上他心头,有那么一瞬间,张真想把自己送进地狱。
轻轻蹙眉,动作温和地从她身体里退出来,手臂撑在她头顶两侧,张俯视着她,开口喊她的名字,极致的性·爱缠绵过后,他的声音性感且华丽。
边忱眩晕又迷糊,全身疲惫,听见他这一句,小小声“嗯”了一下,不敢抬起眼帘看他的脸。
“我曾经给过你很多机会停止靠近我,你不听劝,现在…是不是很后悔?”
他问得漫不经心,可语气里丝丝入扣的胁迫是无法被忽视的。
边忱凭借本能也知道不应该在这种时候躲避他,只好硬着头皮跟他对视。
一抬眼就撞进他黑曜曜的瞳孔里,里面只有她的脸的倒影。他这样的注视不是不迷人的,会让人错觉他眼里只有她一个人,轻而易举就跌入他的包围圈。
张还在耐心地等着她的回答,可是边忱的嗓子真的哑到说不出话,被他半强迫着做了那么久,她的音节都是破碎的。
她摇了摇头,算作回答。
但是见他的表情阴晴不定,眸底的阴郁又有聚集之势,边忱小心翼翼把右手举在额头侧边,做出发誓的手势,用沙哑至极的声音说:“……我真的不后悔,观音娘娘、玉皇大帝……全都可以帮我作证……”
张笑了,突然而至的柔软抵达他心间。真好,即使被他欺负成这样,她还是保持着最初的特质,可爱天真而懂事。
他伸手去握她的手,目光却触到她掌心的一块暗红色。
是擦伤,还不浅,伤口上的血迹已经凝结了。
从机场到现在,他一直没牵她的手,根本没察觉到。
“……”
张是多聪明的人,一看到这个,没过几秒,一切都理清了,也完全找回了理智。
从她身上翻身离开,系好皮带,衬衣还松松垮垮的,没顾得上。
他一言不发地用被子裹住她,类似悔恨的情绪在他内心极速蔓延,又极速被他掐灭——悔恨是这世上最没用的东西之一。
他俯身去吻她因做·爱后而显得娇艳欲滴的唇,这是他今晚第一次吻她,万分温柔。
他什么都明白,明白她当时为什么会背起双手,明白她无缘无故被迫接受了人生中第一场欢爱,明白自己做了多疯狂的事。可是他依然什么都不说,不道歉也不安慰,只是默默记在心里,试图在日后无声补偿。这是张的风格。能理解的人并不多,幸好,幸好她似乎是能理解的,她从来不跟他闹脾气。
想着这些,张捧着她微微发烫的脸颊,吻得更深。
边忱被他的动作弄得仰起头,换气困难,有点气喘,想推开他,手一碰到他的胸膛就被他抓住。
“以后不能藏着,”他在她唇边轻声说,“发生了类似的事,要第一时间告诉我。听到没?”
“……”边忱眨巴双眼,反应了好一会儿,才大概猜到他知道了什么、清楚他说的是什么。
她蜷了蜷十指,掌心还是有刺痛感,之前在越野车上,因为顾着他的洁癖和害怕碰到伤口,边忱不敢把手给他。
在他持续不断占有她的过程中,她默默承受,同时追溯着每一个细节,而后才后知后觉地想起当时他的情绪转变点,就是在车上她缩回手那会儿。
挣开他的束缚,边忱用双手圈住他的颈项,忍不住鼻酸,小声指出他的蛮不讲理:“你又没问……”
张听见了,没否认,但也没打算向她承认错误。
只是连人带被抱起她,往床边沿坐下,把她放在自己腿上,问:“具体怎么伤的?”
平静的语调下涌动着阴狠,对那些弄伤她的人的阴狠。虽然他们已经被枪杀了。
边忱摊开手掌,低着头看,“嗯……就是路上啊,突然冲出来那辆车,你的‘英雄’们让我留在后座别乱跑,然后……”
她说着,想起那些因为保护她而无辜被杀的人,心里抽痛,语气也变得难过:“然后我就捂着耳朵坐在车里面,后来被一个彪形大汉拉出去,不小心摔着了,两只手蹭到了地面,然后就成这样了……”
她似乎意识到了最本源的错误是由她引起的,于是很聪明很适时地把脸埋进他衬衣,闷着声音道歉:“我知道错了,我不该擅自跑出来的……张饮修,对不起。”
张根本生不起气来,俩人的关注点显然是不一样的。但她这么乖巧懂事,很容易地就再度唤醒他某方面的欲望。
他没说话,埋下头去轻轻啃咬她的侧颈,细细密密地,直到她受不了刺激,偏着头躲开。
他把下巴抵在她头顶,声线性感:“笨蛋,我只需要你明白一件事…”
“什么?”
“当我向着我的敌人开枪时,承受最大风险的人,是我。然后才是你。懂吗?”
“……”
宛如一支燃着烈焰的箭,贯穿她原本止不住委屈的心脏,顷刻间点燃她整个人。
此人总是有本事用一句话就说破她全部的心思,顺带以强力粘合她刚刚出现裂缝的心态。
卧室里一片安静。边忱吞了吞口水,在他怀里轻轻蹭,眼底湿润,“……我爱你。”
他猝然笑开,“你真俗,永远只会说这一句。”
“……”这难道不是最真诚的情话咩?
2
抱着她去浴室的时候,途中经过小厅的吧台,犹豫了一秒,张拐过去。
该做的事还是做完比较好,他不喜欢在私人感情上给自己留退路。
边忱,我赐予你随时毁灭掉我的机会,永不后悔。
刚把她放在地上,她就倒抽凉气,站不稳,攀着他小声喊:“疼……”
他抿唇,让她坐在吧台上,“以后不会让你疼了。”
“哦……”可边忱还是疼,两手抓着自己的身上睡袍,想到他之前是怎样狠着劲要她的,她心里就犯怵,根本不敢想以后。
坐在这里有点凉,边忱扭头去看他的背影,“你在找什么呀?”
“等等。”
“哦。”她百无聊赖,想晃一晃小腿,但是腿一动,某一处就痛得不行。只能安分守己地端端正正坐着。
手里忽然被塞进一支细金属管,是他,不知何时已经从壁橱那边转回来了。
边忱拿起来看了看,不明所以,“这是什么?干嘛给我这个?”
金属管上雕饰精致,做工精细,一看就不是普通东西,但她翻来翻去看了几遍,也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更不明白他的用意。
两手手臂随意撑在她身侧的吧台边沿,张垂着眸说:“拨开顶端,把里面的药物倒在任何一种液体里,无色无味,无法察觉。”
“啊?然后咧?”她一头雾水。
“如果哪一天你实在觉得我罪恶滔天不配存活,用不着求助于所谓正义的力量,”张抬了抬下巴示意她,“简单点,用这个就能杀掉我。”
“……”边忱叉腰,佯装生气,“你不会是那啥,做·爱做糊涂了吧?”
她的措辞让两人一齐笑出声。
张抬手去揉她的头发,平静反问:“难道你完全认同我所做的一切事情吗?并且,我可以告诉你,你在机场见到听到的还只是冰山一角,我操控的是无数条成熟的产业链。”
她低眉,也不假装,“我……的确是第一次见到那些,那么血腥暴力的冲突,一下子就死了好多人,”她翻转着手里的金属管,“我觉得,很震撼,就……”
她卡住了,张观察着她的神情语态,把她耳边的长发别在耳后,“继续。”
边忱深吸一口气,“也许我没见过其他类似的事情,这导致我仅仅看见你和你的下属们如何不顾王法。但是,世间万物的存在,都是相促相成的,对吗?”
她抬起眼睛来看他,水灵灵的,带着小心,“……我只能理解到这样了,你不要嫌我蠢。”
张的视线在她眉目间游移,克制着自己没在这里再要她一场,但眼里的疼爱完全收不住,低头吻着她眉心说:“你好乖。”
好像稳住此人了耶……边忱偷乐,伸手环住他脖颈,“那我可以不要这个毒·药管嘛?”
“不可以,”他抱起她,走去浴室,“余生每一秒,你都拥有杀死我的权利。”
不待她反驳,他又补充了一句:“我给的。”
高傲的,黑暗的,古老的,神圣的,独属于他的…爱人的方式——赐予你毁灭□□——这也是我的自我毁灭。
边忱顶多只能领悟到三分,但她很懂事地没再问,把金属管放在睡袍口袋里,头靠着他的胸口,听他一下一下的心跳声。
3
在浴室里帮她清洗身体的过程中,张几次想用胶带封住她的嘴。情景大概是这样的:
“张饮修,你转过身去,我可以自己脱!”
“……”
“呜呜呜,我可不可以站在浴缸里洗?坐下去好疼……”
“……”
“你不要摸那里,你手拿开呀。”
“……”
“你眼睛不要一直盯着那里,我害羞……”
“……”
“你转过去,我可以自己穿!”
张忍无可忍,拉开她挡在胸前的手,强硬地给她裹上浴袍,“做都做了,你以为你的别扭还有任何意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