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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双)
范初影找到梁筝的时候, 问的第一句话就是:“看见张了吗?”
当时梁筝正在跟人聊下一季度的行情,随口回了句:“半小时之前走了。”
“走了?!靠,老子真背。”范初影郁闷不已。
梁筝以为他又想找机会跟某人独处, 就好心凑他耳边说:“他已经不是单身了你知不知道?”
“什么?!”范初影惊诧, 继而淡定, “你丫喝多了?”
“没啊,不信你就等明天的媒体报道。”
“等不了了,我现在就得找他, ”范初影看了眼腕表, “丫拿走了我的车钥匙。”
梁筝正喝着酒,听见他这话,差点被呛着。好吧, 是他想多了, 原来是为了车钥匙……亏他还积极主动地为某人的婚姻排除‘障碍’。
梁筝轻咳,补偿性地问:“手机联系不到吗?”
“打过去关机了。”范初影容易么,结束了楼上的饭局, 找到他所在的宴会厅, 又到处找不着人, 电话也打不通。
“那可能是回去了, 打去酒店问问……”说着说着,梁筝想起他离开时的冷漠脸色,立刻改变建议, “算了, 你还是明天再问他要回钥匙吧, 今晚不适合打扰他们。”
“他们?他跟谁?”范初影被梁筝连着的好几句话弄得怀疑了,本来他是不信的。
于是梁筝就拉着他到宴厅角落进行深入科普去了。
2(边)
之前在德国,短短几天,边忱就发现了一件事:容姨被张饮修保护得极其好,密不透风的那种。
或者说是‘忽悠’比较恰当。
除了他的个人生活习性和那些小怪癖,容姨对他的其他方面几乎一无所知。
他不希望她过问的东西,容姨从来不会过问,以至于在她眼里,大多数时候,张依旧是那个流浪在希腊的张。他们之间的相处也一直维持在‘她相信他,他保护她’的模式。
可想而知,对于这样一个被某人巧妙而用心隐瞒着的容姨,即使边忱从她那里了解他再多,也仅限于他面对时容姨的情况。
比如,容姨说,先生张张从来没有发过脾气。意思就是:从来没有对她发过脾气。
容姨说,先生张张兴趣来了时,喜欢讲小故事逗人。意思就是:他心血来潮时会讲故事给她听。
容姨说,先生张张胃疼的时候,不理人,却会坐在阳台的藤椅上跟星星说话。意思就是:他胃疼的时候,不会跟她交流。
容姨说,先生张张是个路痴,唯一一次陪她去商场,走散了居然还找不到回家的路。意思就是:他唯一一次陪她去商场时,曾中途有事离开了。
……啊,其实,容姨说的所有跟他有关的事情当中,最令边忱膝盖疼的就是:先生张张很少在家的,一飞走就是十天半个月。
自从知道了这一点之后,后悔不已的边忱终于不再无休止地向容姨打听他的事儿了。没什么太大用处的。
且不论他有多会忽悠慈祥单纯的容姨,单单凭他很少在家这点。边忱就知道自己问错人了。
可惜她没多少机会可以接触他的助理,好几次都只是见助理匆匆而来又匆匆离去。
要不然,对边忱来说,他助理应该是一个很好的下手对象。
想到这里,边忱简直痛心疾首,早知道,当时在德国那会儿,就应该厚脸皮地拉住他助理,多多少少了解一番,问问他:你家老板的脾气到底怎样?
那样的话,现在她可能也不至于如此坐立不安。
软沙发,冷空气,寂静酒店套房,落地窗外繁华夜景都无心看。
并且边忱今晚来的时候没带手机,一个人坐在这里不知道该干嘛。
而一旦无所事事,边忱就忍不住想他、想跟他有关的事情、想那些没有答案的问题。
想着想着,她就觉得啊,真是太糟糕了,原来还以为自己身为阅读了他文字多年的读者,对他的性格脾气起码有三分通透。
可是现在呢,现在她正迷失在名为“张”的迷宫里,找不到出路,只能不断撞壁,不断自愈,头晕目眩,铺天盖地都是他的身影,绚丽耀眼,惊心动魄。
端端正正坐在沙发上,脚很冷,边忱把手缩进外套衣袖里,眉眼低顺。
怎么办?
爱一个人竟然能爱到这样一种无助的境地。
3(双)
有服务员托着托盘经过,范初影顺手拿了杯香槟,一口气喝完一杯。喝完还是觉得难以接受梁筝的话。
良久,他幽幽喟出一句:“算了,我还是等着别人把我叫醒吧,我坚信自个儿是在做梦。”
梁筝失笑,他就知道,就张的好友圈里而言,但凡听到这件事,肯定没人会毫不犹豫地相信。自己已经算是很淡定的了。
“梁筝你别笑,你也是在梦里。”
“醒醒吧你,不是说你在来酒店时看见他身边有一位女伴么?”
“啊,是啊。”
“就那位,边忱。”
“……”范初影伸手在梁筝胳膊上掐了一把。
梁筝吃痛,“你抽风了?”
“还真不是梦,整个儿见鬼了,”范初影用指背蹭了几下下巴,心有疑惑地感慨,“丫一千帆过尽的绝色,竟然把他自己绑在那样一姑娘身上。”
梁筝想了想,点头,同意他的感慨。
俩人离开人声渐稀的宴会厅,到了酒店楼下,本来梁筝说要送他一程的,但却在停车场看见了张的那辆黑色宾利。
两个人同时转头望向酒店方向。
梁筝:“难道他还没走?”
范初影:“丫肯定开房去了。”
“……”
梁筝拿出手机,拨过去还是关机状态。
“快有一个小时了吧?”
“有了吧。”
不管是手机电量耗尽还是其他什么客观故障,张无论如何也不是那种在一个小时以内还无法让自己的手机回到待机状态的人。
除非是他自己把手机关了。
梁筝想起,自从相识以来,张上一次手动关机失联,是他回挪威处理家族事务时。那会儿他整个人都是阴沉的,黑暗的,肃杀的。
而现在……他看向范初影,四目对视。
“要不回去找找?”范初影没说出来的下一句话是:该不会出什么事了吧?——这个可能性,大家一般不会主动提起。
认识张越久,就越没人会提这个可能,尽管这并不是一个零概率的事件。
但他那样一个男人,就是有本事让周围所有人的思维都扭曲成一种毫无道理可言的境界,那就是:全世界的人都有可能会受伤流血,唯独他不会。即使他一直以来都身处危机四伏的旋涡。
“回去看看,”梁筝晃着车钥匙往回走,“就在我们眼皮子底下,应该不会出什么乱子。”
“他那些下属应该暗中跟着他吧。”范初影跟上去。
“鬼知道,个个怕他怕得要死,要是他喝醉了睡在哪里,也没人敢把他搬回去。”
“说得好像你敢搬他一样。”
“……对,就你敢。”
范初影摸了摸鼻梁,不说话了。
…………
回酒店,调出监控室的录像带,往回倒。
梁筝监督着监控员的动作;范初影拿着手机顶着下巴尖儿,凝神思考,冷不防蹦出一句:“他最近是不是整个人的状态都特反常?”
“张有正常的时候吗?”
“……”范初影竟然无法反驳梁筝的话,“也对。”
“梁先生,范先生,你们看看这里。”监控员找到了相关镜头,转头来问他们。
4(众)
酒店顶层天台。
寒风阵阵,吹彻入骨。
光线微弱的照明灯照不亮护栏边上的身影,站在远处看,只见长身玉立的一个剪影,凉寂,防备,叫人靠不近的姿态。
“一个人站楼顶上看夜景,这么沧桑的?”范初影打破沉默,从门口走过去。梁筝跟在他身后。
张听见两道脚步声从身后响起,就下意识蹙眉,并不想理他们。
走近了,俩人才发现他只穿了一件黑色衬衣。
梁筝看向范初影,眼里的意味不言而喻……
“喂,西装外套不保暖的好不好?”确实,范初影穿的是休闲西装套装。
梁筝默,脱下自己的大衣,刚要给某人披上,被他一个侧转身避开了。
“我不冷。”
“北京的一月份还这样穿,你特么跟我们说你不冷?”
“我血凉。”
范初影:“他是在说他冷血吗?”
梁筝:“不知道,我记得上一次用的借口是‘体凉’。”
“……”张把双手收在裤兜里,语调不太耐烦,“你们找上来做什么?”
“看你离场了,但车又没开走,”梁筝知他不肯穿他的衣服,就把大衣重新穿回去,又问他,“边忱呢?怎么没跟你一起?”
边忱……张的眉间一刹那落下不知名的惑然,没说话,踱着步调往回走。
梁筝只当他让边忱先回去了,也没多问。但此人心情不好,他还是能看出来的。
稍微分析一下,梁筝猜测可能就跟边忱有关。再联想到方才在宴会上,有人向他问起张身边那位女人是谁,当时他没明确替张回答,只是笑着敷衍了过去。
这会儿正好可以当面征询他的意见。于是梁筝拉他往侧边的长椅走去,“知道吗?宴会上的人都好纳闷,说,今晚张先生怎么跟女伴那么亲密,是不是有什么隐情……”
张懒得答他,也不打算坐下。
范初影发现那长椅的椅背上搭着的大衣有点眼熟,再一看,可不就是某人之前穿的那件么?
“敢情你的衣服不是不在,而是被你自己脱下来扔在一边了?”范初影无奈,把他的大衣铺在长椅上,指着问,“现在可以坐下了?”
永远不要小看洁癖对此人的影响。但是骄傲如张,永远不会主动表露出来。
他只是维持着一副尊贵的姿态,勉为其难地坐在铺着大衣的长椅上。
“……”梁筝在他旁边坐下,执着追问,“假如你默认的话,圈内媒体会曝光的,你知不知道?”
张知道他指的是边忱跟他的关系,长腿交叠,他神情淡漠,暂时不想说话。
“我觉得这时候适合喝酒,男人之间聊感情,总是需要酒来催化的。”范初影半蹲在地上,三只酒杯被他放在长椅的一边,正拿着酒瓶往杯里倒酒。
梁筝瞠目,“你什么时候带了酒来?”
“我一直带着,你丫眼神有问题。”
“……”之前梁筝还真特么没发现,连杯子都拿了三个……
张只是鄙夷地轻“哼”了声,抬眸远眺,北京的天空透着夜光,宁静得像她的侧脸。
……没出息啊张,看天空也能想到她。
他苦笑了一下,转瞬即逝。
5(众)
对于男女之间的亲密性性行为,一般人是这样的:做了,不一定是因为有感情;而有感情时,一定会忍不住做。
但梁筝很清楚,这个道理对张一向行不通。
放到张身上,应该是这样:做了,一定不是因为有感情;有感情时,不一定会做。
很多时候,张的夜生活都是在测试别人,而不是在解决什么生理需求。
此人曾说,陷入性·爱中的人会有展现出另一重人格。他在夜生活里为数不多的乐趣就是激发别人的这一重人格。
过分充裕的资本,蚀骨销·魂的技巧,精致诱惑的皮囊,张什么都不缺,却从不肯跌入。
即使在人类的原始本能最暴·露的时刻里,张也依然好整以暇地笑着看别人陷入,自己旁观、主导、顺便在他复杂的大脑里分析着一大堆神经兮兮的东西……
所以梁筝才说他变态、非正常人、不能用通常的思维方式去解读此人的种种做法。
“你是不是觉得勾引纯天然的女人陪你玩游戏……比较有新鲜感?”
张踹了他一脚,语调寒气逼人:“你最好清楚你在说什么。”
梁筝拿着酒杯挪远了点,“难道我分析错了吗?不然你为什么要用婚姻绑架人家?好好一个良家闺女,毁在你这么一个男人手里……”
范初影用眼神提醒他:梁筝,哥们儿选择保命行不行?还说?还敢说下去?
梁筝根本没领会到范初影的眼神,正说到兴头上呢,“我才见过边忱几面,就能看出她特别怕你,可想而知跟你在一起是多么地不快乐。做人要有良心的啊张……”
范初影悄无声息地往另一边移开,内心默念:算了,梁筝,你自求多福吧。
“快乐…”张笑了笑,晃着手里的酒杯,眼帘低垂,侧脸线条看起来毫无攻击性,半张漂亮的脸都隐在灯光投影里。
梁筝:“……”
范初影:“……”
啊……这太不像他了,居然没踹人……还会笑?
愣怔了一会儿,梁筝先回过神,他是谈判桌上的多年赢家,很会察言观色。
梁筝轻咳了两声,从头问起:“我听边忱说,你跟她只认识了两周不到?”
张喝了口酒,有点烈,他挑眉,“过了今天正好满两个礼拜。”
“……”这次轮到范初影瞠目结舌了,合着是一见钟情系列?之前梁筝没跟他说这点啊。
“范初影,别蠢了,你觉得他像是搞一见钟情的人么?”梁筝一针见血点破他脑子里的想法。
“……”
两个礼拜,他就要了她的一切,也给了他所能给的一切。
不是商业联姻,不是道上联姻,不是两情相悦的恋人,没什么明确的理由。
谁知道呢?他狂得要命,只当养个小精灵。
养着养着却失控了。
当越来越多的属于张的生活层面同时交织在同一个人身上时,他发现自己对边忱产生了一种无法言喻的感觉。
她知道他不是不会受伤流血的人,也知道他现在有多举足轻重。她阅览过他最隐秘的内心独白,也体味着他的繁复强势。她就像一面最清晰的镜子,照出他的很多面,但是她自己却不自知。
张的生命里没有完全干净的美好,也没有只由快乐组成的纯粹。
熟知张的人都知道,他是常年游走在黑白两个世界的人,唯一的跌堕只献祭给他自己。
可那未免太孤独了。
当有所谓的全然纯澈的人出现,很容易就能占据他的心灵一角,激发他的保护欲。比如鲁森,比如容嬷嬷。
而欲望,为什么这一次会有如此强烈的占有欲?
张精通心理学,深知占有欲不是个好东西。想多了就他妈头疼…
“帮我倒酒。”
他把酒杯递到范初影面前,灯光落在他指尖,有一种眩惑的美感。
范初影十分好脾气地给他倒酒,顺便温馨提示:“挺烈的,你悠着点。”
…………
梁筝跟张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范初影处境尴尬,默默地在一旁思考着别的事情,顺便帮某人倒酒。
梁筝瞧着杯里的透明液体,意味深长,话里有话:“张,或许有一天,你也会做一件完全违背自我原则的事情。”
张第四次把酒杯伸到范初影面前,漫不经心地反问梁筝:“你想说…在感情上吗?”
“是啊,否则你今夜为何独上高楼?”
他笑了,桃花眼里雾气氤氲,“边忱是…一个…” 令我懊恼的变数。
梁筝没等到下文,刚想转头去看他,肩上突然一沉,身旁人已经倒在他身上了。
去……醉了?
“范初影你拿的是什么酒?”
“Poitin啊,你没尝出来?”
“……”梁筝汗颜,又有点庆幸,“我还没喝……”
俩人一齐看着安静沉睡的某人,单薄纯黑衬衣,休闲西装裤,眉头微蹙,唇色鲜红,月色在他精致脸上照出一片冷色清辉……此人醉了一向不闹事,安静得像个小男孩。
范初影:“怎么办?你背还是我背?”
梁筝:“这里我背,楼下你背。”
“靠,我不要命的啊?”
“你特么还想要命么?也不反思一下酒是谁带的?还带的Poitin……”
“我都让他悠着点了。”
“那你特么还一个劲儿给他倒酒?”
“丫自己让我倒的,换你试试?敢不给他倒?”
“……”
6(张)
宿醉是一件令人恶心的事。
张已经很久没喝醉过了,上一次自虐是在念本科的时候。
柔软床被,眩晕梦境,梦里有人说,或许他也应该做一件完全违背自我原则的事情。
背叛自我么?为了谁?
操,头好疼。
妈的,窗帘也忘记拉了?
刺眼的光线从眼睑缝隙处投入,他翻身,把脸埋在被枕里。
等睁眼看见一片黑暗,适应了一会,才用长指遮着双眼起身。
太习惯黑暗的人,其实并不一定向往光明,比如张。
每次睁开眼接受光明,内心都会生出一种哥特式的埋葬之感。
鼻腔里的酒气让他反感,意识放空的状态下,走去洗手间。
走到一半,意识快速苏醒了,一堆事情不由分说闯进他脑海里。
操…
折回来,在大衣口袋里找到手机,一开机,毫不意外,各种消息通知涌进来。
长指轻蹭鼻尖,他忍着反感,拨打边忱的号码,三四秒后,震动声从矮柜上的杂志下传来。
拿开杂志一看,她的手机果然没带走。
有那么一刹,张觉得自己挺他妈混的。
人生中头一次动作很匆忙地洗漱完,心里想的全是昨晚她脸上柔顺的神情、小声的解释、端正的坐姿…一点反抗都没有。
以及那声满含着困惑不解和妥协顺从的“好”…
张过惯了给人下达命令的生活,长久以来,太多人在他背后等着他的决策。
但边忱,让他第一次怀疑,是否自己太强硬了?
…………
张驾车的技术不怎么样,是真的不怎么样,喜欢赛车的刘之旭一直想拉他一起玩,一直都没成功说服他。
但现在呢,超了速的黑色宾利车主人在做什么?
强迫自己暂时忘记血色的车祸,暂时忘记他的天使鲁森,暂时忘记恶劣的上帝老头爱开恶劣的玩笑。
也许总该有一次,张的法则是不成立的。他想。
也许总有一次,纯粹的爱是有可能得到的,他也不一定只能做旁观者。
即使是完全占有式的。
哪怕是完全占有式的。
他体凉、血凉、双手凉。生途这么冷,那有没有一处地方,会是温热的?
这些年他一直在想一个问题:失去了挚爱的人和理想,一个人是否就会变得行尸走肉?一切都不再重要了?
这些年他也一直在跟这个问题抗争。
从流浪,到战斗;
从挣扎,到杀伐;
从颓废,到摧毁。
收服的人越来越多,臣服于他的人只增不减,黑白交织的帝国无声建立,所有人都以为他是不会再受伤流血的人。
但是,伤痛浸透在夜空里,雨水淋在身上,冷风刮在脸上,大雪落在肩上,他在路上踽踽独行,浑身湿着睡去,浑身湿着醒来。冷冰冰。
他快要忘记‘挚爱’的感觉是怎样的了。
也许他的战斗是毫无意义的,也许他的生存也是毫无意义的——如果不再有挚爱的话。
还不够,还没到最后,我为什么要放弃一切唾手可得的温暖,选择永远做一个冷冰冰的守护者?
你想知道为什么吗?
不敢触碰幸福,是胆小鬼的行径。
我是一个胆小鬼吗?
一个害怕保护不了那些爱我的人的胆小鬼;
一个害怕保护不了自己的胆小鬼。
可是温暖啊,谁能彻底放弃温暖而存活?
这些年我驻足远观,我轻手轻脚,我放慢呼吸,静静看着萦绕在我周身的温暖,藏住落寞的欢喜,辗转在梦里回味。
因为黑暗的深渊曾亲口告诉我,美好的东西最好不要去消耗,否则很快就没了。
很快的,一下子就没了。
一下子的事情。
我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