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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由想起了以前讨饭的时候,又一次藏在一个草垛里睡觉,正迷糊着,突然感觉肚皮痛了一下,我一愣,刚想察看,又猛然想起那些生水痘的小孩(麻疹),他们身上都有痘痘,便试探着伸手摸,果然刚才痛的那地方鼓起了个逗,正心颤着,肚皮又痛了一下,我吓哭了,以为自己真生了水痘了,再连续痛了十几下后,我终于忍耐不住痛疼,掀起破褂子,竟发现肚皮上有只蚂蚁,我靠,我是又喜又气,破涕而笑,一把捏死了那个玩意。现在想想都感觉好玩。
当然,蚂蚁咬跟用针挑的滋味绝不再一个痛量级上,所以也就理解了屋里的合作治疗会更激烈。
大约过了十几分钟,里面的动静终于停止了,我在外面也等急了,便隔着门轻声叫道:“狗剩婶子,我三爷的病好了吗?”
里面悉悉索索传来一个男人疲惫的声音:“等会。”
是三麻子!看来他的风破了。我心里稍松口气,又在外面等了几分钟,又忍不住问:“狗剩婶子,好了吗?”
“进来吧。”还是三麻子的声音。
你娘,狗剩家的怎么不吭声,难道她累坏了?
我心里嘀咕着,轻轻推开了门,映入眼帘的一幕令我大惑不解。只见狗剩家的四仰八叉地躺在地铺上,衣服凌乱,雪白的肚皮露出一半,双眼直直盯着屋梁,一动不动,泪水顺着太阳穴汩汩地流进了鬓发。而三麻子却盘腿坐在她身边,正抽着旱烟。
这是咋回事?若事先不知道,还以为是三麻子给狗剩家的挑风呢。
难道狗剩家的真累坏了?我错愕地问道:“狗,狗剩婶子……”
话刚到这,狗剩家的“哇——”的一声,身子从地铺上弹起来,把提着裤子,披散着头发向我冲来,我大骇之下忙躲避,狗剩家的冲门而出。
“咋,这是咋了?”
我惊恐地盯着三麻子,隐隐意识到了其中的猫腻。
三麻子不慌不忙地吸了口咽,道:“你跟她说说,要钱的话,我还有一个小金元宝,就这样。”
他说着,把烟蒂随手摁灭在了地铺边的木板上。
我*啊,这杂种怎么会来这一招呀,今天刚来,连狗剩家的面都没看到,就直接让我把她谎来,下了手。这还是人吗?畜生,不,比畜生还畜生呀。
我疯了,窜过去飞身把他扑倒在地铺上,抡拳就打:“你个老狗*的,你祸害谁不好呀……你还是人吗,我,我……”
我大吼着刚劈头盖脸地打了他几拳,忽听身后一声吼:“干嘛了,你们在这闹腾啥?再闹都给我滚出去……”
是“阎王婆”!
我停止动作,转头望向站在门口,双手叉腰,气势汹汹的这个肥婆,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好。我不敢说出狗剩家的已被三麻子糟蹋,那样,不但三麻子会被送官或乱棍打死,狗剩家的也会被乡民的唾沫淹死,一下两条人命,我可承受不起,造孽啊。
我正愣怔着,三麻子顶着满面血污,用手一抹,起身冲“阎王婆”道:“没事,闹着玩呢,这个小杂种想吃烧鹅……”
我靠,这罪名又转我身上了。
“阎王婆”一听烧鹅俩字,脸皮呱嗒一沉,狠狠地盯了我一眼,转身扭着肥硕的屁股走了。
她以为我把和她的事跟三麻子说了呢,我心一沉,知道我在这儿呆不长了,肯定会被那个“活阎王”赶走。
三麻子呀三麻子,你个畜生不如的老杂毛,老子遇上你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我一屁股砸在地铺上,瞪眼咬牙地紧盯着面前这个丑陋的家伙,心里暗暗生出了杀机。
而三麻子却不知死到临头,眼望着门外,叹道:“多壮的一个白白胖胖的女人呀,这特么若是日着,该多舒服……”
我靠,这都啥时候了这老家伙还有心情动这心思。
我鄙夷地道:“你特么有本事去把她日了。”
“切,”三麻子一撇嘴,“活死人一个,老子可不想粘上晦气。”
他这句话,把我又打进了谜团中,杀心也暂时解除,因为我不知道这家伙玩的什么花招和路数。暂且留他一命,等过个三两天再说,若到那时,狗剩家的真寻了短见或“阎王婆”没死,老子对他就绝不会客气了。
傍晚,太阳快落山的时候,狗剩家的还没来,我心里暗暗焦躁起来,因为平常这个时候,她早在灶间里忙活开了。
可现在还没影子,怕是出了事。就跟坐在屋檐下太师椅上的“活阎王”找了个借口,挑着水桶出了门,想去狗剩家看看她在不在,如果不在,那铁定是寻了短见了。
若真那样,三麻子也就死定了,即使官府和“活阎王”他们不杀他,我也要弄死他,因为他不是个人。
睡“阎王婆”也就罢了,而且她乐意被睡,而狗剩家的是一个苦命的穷寡妇,洁身自好,把名声看的比自己的命还重,这突然被那个陌生的老畜生污了身子,不等于要了她的命了吗,即使死了,也撇不掉“偷汉子”的污名呀。
我挑着水桶穿过几条胡同,来到一个破草屋前,这就是狗剩家,草屋两间,破门,窗洞被几根粗大的木棍拦挡着,没有院子。
我走到窗洞前,伸头朝里瞅了瞅,里面黑咕隆咚地,看不清有人没。刚要叫,忽听里面传来一阵隐隐约约的悲泣声。
我心下一振:狗剩婶子还没死。便轻叫着:“婶子,婶子……”,放下担子,推门闯了进去。
我这是第二次来她家,第一次是去年夏天,因为下大雨,狗剩家的房子快倒了,她哭着去求“活阎王”找人修修,二赖子和我们几个长工就来这里忙活了一天。当然,吃饭和工钱都算在她身上,到了年底,“活阎王”一分不少地扣下了。
这次来,见还是家徒四壁,灶间里的锅台上一口锅,上面盖着一顶用麻杆做的锅盖,墙角一个缺了沿的陶土水缸,里屋,除了一个可能当初她陪嫁的破木箱,还有就是土炕上那张已破了好几个洞的草席了。当然炕头还有一条破烂但很干净的被褥。
狗剩家的是村里出了名的干净人,家虽破,但拾掇的顺眼,此时,她正趴在土炕上,抽搐着身子,在极力压低哭泣的声音。
草你个三麻子老祖呀,欺负谁不好,咋欺负个与世无争,胆小柔弱的穷寡妇呀。
我心里一阵发酸,站在炕下紧着劝道:“狗剩婶子,三麻子欺负你了吗,你别哭,他不是个人,等过两天我就把他仍荒山野坡里让野狗吃了他。我说到做到。”
我是咬着牙说出这话的,也是真心的。
狗剩家的一听,哭的更厉害了,我不知所措,扎撒着手站在那儿,拉也不是,劝也不知咋说,气攻心头,猛然一跺脚道:“我,我这就去弄死他!”
转身就往外走,狗剩家的突然从炕上爬起来,哭道:“你别……”
我一愣,瞪眼张嘴地望着她,道:“咋了?”
“你……”狗剩家的悲泣一声,道,“我的身子已经被他糟蹋了,你问问他,要我,我就跟他去,不要我,我,我就不活了……”
啥?这女人竟然要嫁给那个畜生?这是我做梦都没想到的。愣在那儿,半天没反应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