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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前?”宋铭难以置信地重复了一遍。
程悠大脑飞快运转着, 只是压根想不到任何解释的理由。
足足沉默了好一会,宋铭才勉强平复下来无比震惊的表情。
“他、他开玩笑的。”程悠好不容易想到一个借口, 结结巴巴应道。
“你平常不都经常提起宋队长对你很关照, 当面道个谢有什么好难为情的。”顾屿江说时还帮程悠外套上的肩章微挪端正回去,举手投足间自在的很, 他像是后知后觉地察觉到眼前诡异的气氛, 慢条斯理开口, “你们是不是快到上班时间了?那我先回去了, 晚上来接你。”顾屿江说完后在两人的注视下神清气爽的往外面走去。
留下身后的程悠和宋铭石化在原地。
他明显是故意的。
程悠气得无语凝噎。
反倒宋铭看顾屿江走远了一些,主动开口问道,“你男朋友?”其实刚才看到顾屿江从她房间里走出来他就想到了最糟糕的结果。
他喜欢程悠多久了, 两年还是三年?
从她第一天来队里报道他就喜欢上了。
可是他知道程悠和队长靳安是一对,他不敢透露半分自己的感情。等到后面靳安出意外去世了,他依旧只敢远远的看着程悠,从来不敢对她吐露半分。
因为他怕, 程悠的心里永远只能容纳下靳安一个人。
他甚至, 连喜欢那句话都开不了口。
他是个懦夫,彻头彻尾的懦夫。
“嗯。”程悠其实并没有想要隐瞒和顾屿江的恋人关系, 她只是觉得顾屿江大清早公然从她房间里走出去这件事挺让她尴尬的。
好在宋铭这人向来话不多,应该不太会在私下议论她的事情。然而即便这样, 程悠还是觉得在宋铭面前挺不自在的。
“挺好的。”宋铭觉得自己大概是笑着说这句话的, 其实他只挤了一点笑意出来, 又觉得自己整张脸上的肌肉都被牵扯到, 大概是笑得太夸张了。他应了一句, 也没有把手上特意带过来的八宝饭团递给程悠,直接失魂落魄地走开了。
程悠本来还想随口问下宋铭最近的训练安排,见他没打招呼就离开了,她看得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因为昨天旷工了一天,程悠自己也有点不好意思。事情果然积压了不少,她这一天来忙得像陀螺似的,倒是没有空去想早上的那点芝麻大的小事。
到傍晚后她刚从办公室里出来,顾屿江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下班了?”顾屿江听着心情不错。
“嗯。你也下班了?”
“快开到你们单位门口了。”
“你别开过来了,我出来找你。”程悠还惦记着他早上的没事找事,这会大家伙都刚下班,他要是遇到同事再乱说让人想入非非的话题,她这点脸皮都不够用了。程悠想到这里,大步往单位门口那边走去。
“你担心什么?我至于这么带不出手吗?”某人听出她的心思,堵心地发了句牢骚。
“你想多了。”程悠正说着就看到顾屿江的车子开过来了。等到他靠边停车,程悠坐进车内,顾屿江忽然从主驾方向上凑过来,手心近乎从她的大半个胸前横跨过去。
“干什么?”程悠一脸戒备。
她话音刚落,顾屿江已经利索地帮她扣上安全带了,抽身回去时凑在她耳边低声问道,“要不然你以为我要干什么?”带着那点若有若无的闷笑,其实最是让人容易想入非非。
程悠本来还想大度的不和他计较早上的这点破事了,眼前被他这么成心一逗,想起自己早上在宋铭面前尴尬的要命,她刻意板起脸懒得搭理他。
某人一脸无辜地故作不知,“怎么了?”
“以后不准在我同事面前胡说八道!”程悠义正言辞抗议起来。
“胡说八道?我哪里胡说八道了?”某人睁眼说瞎话。
“你早上说的什么话,人家宋铭会怎么想我?”程悠一脸不悦。
“可是我说的不是事实吗?你至于这么在意同事的看法?”他听得堵心,本来都已经坐回主驾的了,说着说着上半身无意识地凑过来要往她脸上啄去。
程悠反应敏捷地往外侧一避,他倒是没够到,只是带到她左侧的一点脸颊而已。
“你平时不都要加班到很晚的吗?今天怎么这么早下班了?”程悠真怕他小心眼到斤斤计较,特意转了话题问道。
“病人虽然重要,不过和女朋友相比,当然是你重要。再怎么忙,这点时间还是抽得出来的。”顾屿江果然不再执着刚才未遂的接吻,单手娴熟地打方向盘,语气不无宠溺。
他的声线本来就偏低沉磁性,说时眸光若有若无地往副驾方向望过来。程悠心头泛起暖意,恋着中的人都喜欢听甜言蜜语,她也不例外。
顾屿江刚调头好,他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程悠抬头望去,他已经单手去接电话,“看下有没有缺氧情况,检查下呼吸机,还有看下气管插管有没有哪里不正常。给点咪唑安定,我10分钟内就回来。”
顾屿江和他同事交流似乎永远都是言简意赅地可以,他没说几句就挂了电话,前一刻的春风得意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
“看来,话不能讲得太满。术后病人出现燥郁谵妄,这个病人比较悲观可能是精神压力太大引起的,我去看下就回来。”他自己也知道打脸打得太快,朝程悠无奈笑笑。
“我反正没事,那我先陪你回去吧。正好我抽空想下晚上吃什么。”程悠一脸谅解应道。
其实她还没有开口时,顾屿江已经重踩油门朝医院方向开了回去。
程悠没多久就陪顾屿江回医院了,她一个人呆在车里也无聊,顾屿江下车后她也跟着顾屿江往电梯里走去。
“你晚上想吃什么?”随着电梯门合上,程悠随口问了一句,一边在手机上搜索附近的餐馆起来。
“吃你。”电梯里只有两个人,他还是特意凑到她耳边哑着嗓子吱了一声。
“说人话。”程悠怼了他一句。
正好到了上一层,有新的家属进来,某人倒是见好就收,不再打趣。
到五楼后,顾屿江和程悠刚从电梯里出来,护士台方向就传来了受惊的尖叫声。有个喝的醉醺醺的中年人手上拽着个小孩子的领口大骂起来,“走路不看地,什么玩意儿!”离他不到一米开外的是个惊恐的中年妇女,大概中年男子手上拽着的男童是她的孩子。
那个中年男子一边说着还有一只手猛地扇了小孩子一巴掌,小孩子估计被吓得连哭都忘记了。边上已经有好多人在围观,还有急冲冲从病房里跑出来的护士,不过担心这个醉酒的男人会对孩子下重手,大家伙也只是小心翼翼地说劝着。
“怎么了?”顾屿江走到那个妇人身边问道。他这一出声,立刻把旁边的人目光吸引过来了。
不过随即顾屿江和程悠就发现了眼前之人面熟的很,是9号床的小女儿的丈夫。那人同样认出了顾屿江,“顾医生,你来的刚好——”那人打着酒嗝醉醺醺应道,还有一只手朝顾屿江挥手起来,“你过来……”
顾屿江朝那人缓慢走去,程悠察觉到那人的敌意,无意识地握紧了顾屿江的手心。顾屿江从她手里抽手回来,示意她放心。
随着顾屿江离那人越走越近,那人忽然一把将手上的小孩子朝护士台上撞去,旁边围观的众人全都被吓得惊呼起来,顾屿江眼疾手快地伸手护在小孩子的脑袋前面,紧接着闷实的一声,那个醉汉已经猛地一脚重踢了过来,力道大的顾屿江整个人都往护士台上冲去,偌大的护士台都被撞得挪位起来,周遭围观的众人全都被吓得迅速退回到附近的病房里,生怕这个疯癫的醉汉会危及到他们自己的安危。
男童的母亲趁着混乱一把将她自己的孩子给拽回到怀里了,多亏顾屿江去挡了一把,她自己的孩子没有磕到哪里。
眼见得那人继续朝顾屿江挥拳过去,程悠已经朝他狂扑过去,离那人不到半米时,刚转身回来的顾屿江一把将程悠拽开,那人怀里的匕首扑了空,灯光下只有蹭亮的刀锋银光在晃眼。
程悠没想到那人身上居然会带凶器,她忽然意识到事态发展远远超过她之前预估的状态了。
护士已经在边上语无伦次地打保安电话了。
程悠带到顾屿江的手臂上已经有血水滴下来,她脸上刷得一下惨白起来。
“都是你血口喷人,要不然我老婆怎么会进去?我们全家的资产都被冻结调查了!是你毁了我全家人的生活!”那人双眼通红,挥舞匕首朝顾屿江乱刺起来,刀刀致命。
顾屿江赤手空拳,没一会就退到墙角边上。眼见得那人继续穷凶极恶地举起匕首往顾屿江刺过去,本来已经被顾屿江推到外面的程悠忽然冲过去徒手想要朝那人过肩摔,那人一时不备果然被程悠撼动的往后踉跄,不过手上的匕首往下一刺,程悠身上立马有热血涌了出来。
歹徒还想把程悠身上的匕首拔回去,顾屿江已经飞扑过来,随着骨头断裂的惊悚声响起,那人发出鬼哭狼嚎的惨叫声,在原地痛得打滚起来。
眼见得那人已经完全没有攻击力了,旁边围观的众人才围上去,一起帮忙制服报警。
“你没事吧?”顾屿江一手按在程悠的伤口前面,生平第一次声音发抖得不像话。
“还好。”程悠只觉得有温热的液体冒出来,至于疼不疼好像都和她无关的了。
“你傻啊!”顾屿江忽然朝她大吼起来。
“放心,我命硬着,大火都烧不死,更何况这点刀伤了。”她脸色已经迅速惨白起来,身上的体温都在迅速下降。
好困。
奇怪的是,她头一回没有再冒出靳安。
她只想的到顾屿江,在她的世界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