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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落下的绳子上,解下几套衣裤,彭起拿着下屋顶,得赶紧离开此地,耽搁不得,他在屋子外摸索穿了,这才进屋,也没注意刘奇边上的何涴婧脸色通红,闭着眼睛,只是把一套衣物丢过去:“婧儿,快给他穿上。”
闭着眼穿衣服,反而摸到不该摸的地方,何涴婧无奈,只得咬着嘴唇,将刘奇衣服穿好,直到此刻,她才反应过来一件事,怎么刘奇是这样下来的呢?
“二寨主,我走不了了,你们赶紧走吧……”屋里传来争执声,何涴婧细细一听,明白了,最先下来那人不但肋骨断了,腿估计也断了,根本无法行动,彭起给他穿好衣服,意思是让小香和小芳抬着刘奇,他背这人走。
彭起也是五十出头的人,他的脚,也有挫伤,背一个人走,并不容易,何涴婧也听出彭起声音非常坚决,这贴心的兄弟,如今所剩无几,如此不顾一切在黑夜里跳下来探路,那也是忠贞之人,彭起当然要带他走。
“二叔,我和你抬大哥走。”听明白后,何涴婧说道。
“这也行……”彭起想了想,同意了,刘奇身子单薄,比那人要轻一些,不过就是这样,何涴婧抬起担架时,身子也在晃,她长这么大,怕是超过五斤的东西都没拿过。
看着崖下两支火把消失在树林中,李逵等人长长出了一口气,先生安全走了,“兄弟们,后悔不?”
“后悔……”
李逵闻言顿时色变,还未开口,那兄弟道:“我后悔不该走的,若是咱们二百兄弟都在,那清狗岂能踏上云光寨之地?李大哥,你是不知道,白天时我想数数死在山坡上的清狗有多少来着,没数多少,就数乱了。”
他的话让好几人笑了,还真是这样,清兵天黑前的人数,已经比刚来时少太多,漫山的尸首,恐怕一天都搬不完!
“若天亮后,清狗发现我等这个模样,会不会吓着?”又一人笑嘻嘻道。
“若是女清狗,说不定舍不得杀你,上来把你吃了。”一人打趣。
“吃了?女清狗吃人?”那人显然没转过弯来,又引起一阵哄笑。
笑声过后,李逵想到一事:“张兄弟提醒我了,清狗看到我等这样情形,若下崖查探,必定知道先生走了,这追上去……”
他这一说,屋里顿时安静了,也不知先生是否受伤,清兵此次大举来攻,必定不罢手,若调集周边人马,先生恐怕出不去。
“那怎么办?咱现在也没可穿的啊…….”
思讨片刻,李逵道:“咱们横竖是要死在这里的,等清狗攻上来,我等便从这里跳下去!”
众人不解,李逵也懒得解释太清楚,只是告诉几人,跳下去就行。天亮之后,载津将连夜弄上来的火炮对准石屋,几番攻击,意图抓活的周兴,在又损失了五六十人之后,他恼怒的下令轰击。
“轰!轰!”前后轰了二十来炮,才将这石屋摧毁,大量石头木头,从断崖上落到崖底。
载津还不放心,亲自带人绕道到崖底去查探,耗费了不少时间,不过看到崖底的情况,他吃惊之余,暗道万幸。
张青等人在崖底找到了十来具残缺不全的尸首,有好几具脑袋都摔扁了,这十余人,一丝不挂,为何如此情形,在华云发现一条用火枪带和衣物结成的绳索后得到答案。
很明显,天亮之后贼人想跑,还做出了不短的绳子,幸好火炮及时轰击,让上面的石屋焚毁,从上面试图下来的人在绳索断了之后,摔死在崖底,差一点就让贼人逃脱了!
也是崖底还有房屋,平时云光寨有人在此居住看守,周边的痕迹也不少,张青查探了一周,只得出是有人活动的迹象,是否在这两日,不好判断。
李逵等人最后时刻的这纵身一跳,让载津判断上出了失误,他不大相信周边痕迹是断崖上下来的人造成的,否则就无法解释李逵等人跳下来的举动。
这一仗伤亡惨重,七成人都留在了云光寨,载津此刻也没力量进行继续的搜寻和最终,伤亡如此之大,他还得考虑回去如何交差,在简单搜索之后,载津下令撤兵,不管怎样,云光寨完了。
缴获的物资也不少,甚至还有五十余支完好无损的新式火枪,子弹也是上万,加上弓弩、刀剑、粮食、衣被,载津其实收获也不小的。
刘奇是在担架上醒来,后脑勺还有些痛,彭起出手太快,他都没有任何记忆,能告诉他发生了什么事情。
何涴婧个子不高,刘奇躺着,都很容易看到脚后吃力抬着担架的这个女子,她脸上都是晶莹的汗珠,估计用手抹过,一道道的,如一个花猫,刘奇有一些恍惚,见到何涴婧是不应该的,他记得自己还在云光寨,载津就在外面,难道是自己已经死了,看到一些平日看不到的东西?
可那也不对啊,怎么也是要看到朱兰才是,为何是何涴婧?
难不成在做梦?这倒有可能,只是太真实了些吧?
“何家小姐……”
何涴婧听到担架上有声音,抬起低着看脚下路的头,露出惊喜之色:“大哥你醒了?”
“放我下来……”刘奇很想搞清楚当前的状况。
担架放到地上,另一个熟悉的面容出现在他身边,喘着气:“侄女婿……”
“二叔,载津撤了?”看到彭起,刘奇想到的只有这种可能。
彭起摇摇头,他脚上的疼痛在歇下来后更明显,一边用手悄悄揉着脚踝,他一边简要说了下经过,得知自己从断崖上下来,刘奇呆了会。
“二叔…….”
“以后再说,现在要追上我们的人。”彭起很老道,他可不想现在和刘奇争执,说服,何况以后怎么办,他真不知道,得在路上好好想想。
刚刚起身,彭起又蹲下来说道:“侄女婿,婧儿抬着你可累得不轻,既然你醒了,这后面的路,婧儿就由你照顾了……”说完,彭起起身走了。
把刘奇丢给何涴婧,彭起就不担心他来折腾自己,刘奇都没有拒绝的可能,或许是看到他苏醒,支撑何涴婧的力量也就失去了,她一下子坐在地上,感觉爬起来都很艰难。
“何家小姐……”刘奇将担架上的棍子解下,自己拿着一根,另一根递给何涴婧,然后向她伸出右手。
何涴婧看了他一眼,两手费力的抓住棍子,站了起来,蹒跚朝前,担架的棍子比较大,她不得不用两只手才抓的稳,这反而成了她的负担。
看着何涴婧的背影,刘奇叹口气,从树丛里重新找了根适合的小棍子,几步赶上何涴婧,将她手中的大棍子夺过来,丢掉。
何涴婧也不说话,接过小棍子继续朝前,刚走几步,觉得腰间多了一只温暖的手,让她浑身一酥,差点站不住,又一只手迅速有力的抓住了她的左胳膊,刘奇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我扶着你走。”
“嗯”了一声,何涴婧非常顺从的迈开脚步。
“你怎么会在断崖下?”走了没多久,刘奇问道。
何涴婧此刻感觉心里、身上都有说不出的舒坦,心情很好,刘奇问她,她便一五一十的把事情经过说了,刘奇这才知道,他和彭起能下来,和这何家小姐有很大关系。
只是这下来又如何?刘奇迷茫,他也不知道这次载津破了云光寨后是否会放过他,还是不依不饶的继续追查他,若是那样,天下之大,都不知道去那里。
重新召集人马反抗,刘奇没想过,他在云光寨确实也出了不少主意,可那也是以朱兰、彭起为主的,若要他自己起一个山头,他真不知该怎么做。
自己如同扫把星一般,所到之处,周边的人都走霉运,他瞟了眼比他矮一头的何涴婧,轻声道:“等出山了,安排人送你回去。”
何涴婧站住了,胸口明显有些起伏,好心情瞬间消失。
刘奇正想和她好好说说,别在外面的话时,何涴婧却继续往前走,让他不得不扶着她前行。
二人无语走了百来十米,何涴婧突然说道:“我回去如何交待呢?”
“这个…….”刘奇蹙眉,何涴婧回家容易,如何交待?
若是别人,或许会说我放你回家,又保了你清白,如何交待关我屁事,可刘奇不行,他得替她想想如何交待。
“这样,你和你家里人说,山寨扣下你,实为是怕洋人报官,因此耽搁些时日。”
“那成亲呢?”我两个哥哥也在的。
刘奇思索片刻,“就说山寨怕你被其他人侵扰,故意以一个假的亲事来保全你。”
刘奇没看到,何涴婧咬着嘴唇强忍着笑,他的理由当然漏洞百出,毫无逻辑可言。
“大哥,可我毕竟在山寨也有几个月,这传出去,我回家岂不也是没人要的?”
“这个…….,这个…….”刘奇想了好一会道:“可找些稳婆什么的,替你检查,做个证人…….”
何涴婧虽说羞红了脸,不过还是噗嗤笑出声来。
刘奇大囧,半响不说话,只是扶着她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