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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郑家现在是定居在美国的,郑则勇以前并没想将她介绍给家里人,现在突然让她去美国是什么意思?
“想让你认识一下你的哥哥、姐姐。”
“我,我觉得现在这样挺好。”为什么要去认亲,他们怎么可能欢迎她,她不过是个私生女而已。
“你不必害怕,我会安排好的。”
“我不想去。”童瑶干脆地拒绝。
“但这是我的遗愿。”
遗愿?什么意思?童瑶有些不解:“您到底是什么意思?以前您并没有让我和他们见面的意思吧。”
“我得了肝癌,没多久可活了。”郑则勇突然冒出这么一句来,令童瑶有点懵。
“您说什么?”虽然和郑则勇的关系一直有些别扭,但听到这样的消息,童瑶的心还是颤了起来,本来斜躺在沙发上的她也坐直了身体。
“检查结果才出来没多久,我还没跟他们说,你先来美国吧,拜一下祖先,再和你哥姐认识一下,以后也好有个照应,你阿姨那里我已经和她说过了,她不会为难你的。”
“我您的身体怎么样?医生怎么说?”她才不怕谁为难,只是郑则勇突然生了这么严重的病则完完全全在童瑶的意料之外。
“发现得太晚了,癌细胞扩散得很快,你也别难过,爸爸什么都想通了,爸这一生,最对不起的就是你妈,也许是她需要我去陪她了。”郑则勇的声音非常平静。
童瑶再无他话:“我弄好签证马上就过去。”
“嗯,签证的事我会安排人帮你办,你到时候过来时我让你姐姐去接你。”
“知道了,您保重身体”
放下电话,童瑶更是伤感,和郑则勇,她的父亲五年前就相认了,可两人之间的感情一直是淡淡的疏离的,她在英国读书时,郑则勇虽然常去英国,但两人见面的时候并不多,即使是见了面也说不上什么话,母亲去世了,没了这个桥梁,他们父女间始终隔着深深的鸿沟。
但一听说郑则勇得了癌症,且没多长时间可活了,童瑶仍然感觉非常难过,郑则勇若不在了,她便是彻底的孤女了,哪怕郑则勇执意让她过去认亲,她也不认为他们能真正亲近起来,所以很快,她就是真正的孤单一人了。
晚上,童瑶还是和陆秉宪出去吃了饭。
今天估计不是什么好日子,因为听到的老是坏消息,陆秉宪情绪这么低落的原因是他的姐姐在疗养院自杀未遂,虽然救过来了,但精神状况却不太好,日夜都要安排人看着,因为不知道她什么时候会再伤害自己。
“你上次不是说你姐好多了吗?”
“是的,她本来是好多了。”陆秉宪苦笑了一下接着道:“其实她不清醒还好些,人若是把从前都忘了,不去想那些不开心的事会更好,我姐就是因为好了,所以又想起了过去那些痛苦的记忆,反而更不开心了。”
“那怎么办呢?她自己没办法想通吗?”
“恐怕很难,解铃还须系铃人,可我不知道那个人愿不愿意帮这样的忙。我姐姐恐怕只会听那个人的。”
“你是说你姐姐喜欢的那个人是么?”
“对,那个人你也认识的。”
“是谁?”
“云以深。”
“他?他和你姐姐”云以深怎么会扯上陆秉宪的姐姐呢?这又是一桩意外了。
“我姐姐很喜欢云以深,为了他如痴如狂,一个本来大有前途的女孩突然间完全毁了,我爸妈这些年不知道多痛心,但谁也劝不动她。”
童瑶不好发表意见了,为了感情想不开的人确实不在少数,陆青青是,薛婉宁亦然,包括她的妈妈童梦绢,当年不也是因为想不开才执意生下了她么。
“你也别太难过,想办法慢慢开导她吧,我觉得老让她住在疗养院恐怕也不是办法,为什么不考虑让她出去走走呢?人有时候可能要走出去了,才会发现这个世界其实很大,这个世界上还有更多值得去爱去珍惜的东西。”
“你说的也有道理,可我爸还在那个位置上没有退下来,我妈也还有工作,以我姐现在的状况,一定得有人天天跟着才行的,他们都不敢让她出去,就是怕她惹事”
童瑶突然间明白了,同时也替陆青青感到深深的悲哀,她的父母虽然是疼她的,却也无法接受一个有问题的女儿,更不愿让外人知道这个女儿有问题,因此只能关着她,这也太可悲了。
“你有什么打算呢?”童瑶轻声问,她虽然可怜陆青青,却无权置评。
“我很想带你去见见我姐,其实她不发病的时候是很好相处的。”陆秉宪提到陆青青时语气很温柔。
“近期我可能没有时间了,我得去一趟美国。”
“去美国?有什么事吗?”
“我父亲得了癌症。”
“啊!”现在轮到陆秉宪怔住了,“那你得去不少时候吧?”
“现在还不知道,可能需要一段时间吧。”
“那等你从美国回来再说吧。”陆秉宪欲言又止,有些话最终还是没有说出来。
童瑶此时也顾不上陆秉宪到底想说什么了,因为她自己的事都快成一锅粥了,和郑家人见面一定不是什么很愉快的事,而云婷婷如果出院回家了,她也没办法追去云家看她去。
联系倒是不会全断了,至少工作还在,难道真要和云沉语交好才能有机会和孩子见面么?云以深如果不表态的话,她还真得想办法主动送上门去吗?这对她来说也太难了些!
以后,到底会怎么样呢?童瑶心里真是一点底都没有,只觉得前路茫茫,一片晦暗.
星空闪烁、夜风缭绕,整个城市霓虹透亮,繁华中带着迷蒙,十一点了,路上车辆并不见少,还有许多洋溢着青春气息的年轻脸孔在灯光下闪闪发亮。
童瑶心事重重、步履沉重,下车后,进医院那并不算长的路程,她走了差不多半个小时。